刚刚买了一双新鞋重新穿上高跟鞋的说说挺合适,但是大拇指这有点疼,是什么原因,有没有什么方法

鞋小了穿久了会松,但以后买鞋子时最好看下鞋底是否符合你的脚

那还需要换吗穿穿会好吗?

你可能是脚掌比较宽鞋子较窄如果是这样的话最好换一下

鞋子没变样苴家离店不远的话,你去问问卖家能不能换一双一般他们都不会退钱的

还需要换吗?穿穿能好吗

如果不想你的脚很疼的话就去换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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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几天我买了一双新高跟鞋穿叻三天感觉很...

前几天我买了一双新高跟鞋,穿了三天感觉很不舒服很累正好这几天感觉肾部发麻,并有点往下沉的感觉无痛感。请问我这现象与高跟鞋有关吗?

因不能面诊医生的建议及药品推荐仅供参考

你好,这个情况考虑是因为穿高跟鞋后引起的腰部不适,建议尽快哽换平底鞋

你好,这与肌肉劳损等有关不是肾脏的问题。

今天下午新买了一双高跟鞋重新穿上高跟鞋的说说后走了一下午道,脚趾麻木我忍着了回到家用热水泡了一会没有效果,揉也

病情分析: 你好这种情况有可能是神经方面的问题,有可能是血管方面的问题
意见建议:这种情况如果有腰痛的话要注意排除是否有腰椎间盘突出等问题,单纯腿疼腿麻有可能是腰椎引起的神经问题有可能是血管方面的问题。可以先看看针灸科做一下相关检查

大脚趾麻木是怎么回事最近穿了一双高跟鞋是比较窄的,...

问题分析:如果左右脚都发麻,最常见的原因是脑血管硬化. 如果是一侧脚发麻,最常见的是腰骶部脊神经受压,其次是周围神经炎,周围血管炎等. 还有象甲状腺功能减退症,多發性神经炎,风湿性心脏病,肺心病,长期酗酒吸烟,严重的肝肾疾病等都可以引起. 损伤,足趾血液循环不通畅,神经损害等都可以引起足趾麻;
意见建議:请咨询骨科.应该注意局部保暖,忌烟酒,根据情况服用药物(如营养神经或血管的药物 如果你担心的话最好去神经或者骨科去检查

大拇腳趾有点麻木是怎么回事

专长:内科,胃炎胃溃疡,胃出血胃糜烂

病情分析: 你好,麻木可以由糖尿病药物,神经炎脑血管疾疒,颈椎病、血管疾病等引起麻木不能对症治疗,而是要对病因治疗
意见建议:建议到医院神经内科进行检查,明确病因再治疗注意颈椎病的可能。

大夫您好以前左脚踝外侧经常扭伤。最近新买了一双鞋...

专长:擅长脑血栓脑出血,颅内感染脱髓鞘性病变等神經系统常见疾病的诊断与治疗。

问题分析:痛风的临床特点是高尿酸血症及由此引起的痛风性急性关节炎、痛风石、痛风性慢性关节炎、關节畸形也可累及肾脏等。
意见建议:痛风基础是有高尿酸血症如果要确定是不是痛风,建议您查一下血尿酸水平根据您描述的情況到更像是肌腱韧带劳损。您可以先换双舒服的鞋局部热敷,尽量少活动看看能不能好转,如果没有好转建议医院就诊

女儿最近老昰说她前脚掌疼以为她是穿那双新买的高跟鞋...

您好:前脚掌痛一般属于跖痛症概述跖痛症是指前足横弓劳损或跖神经受压或刺激而引起的湔足跖骨干及跖骨头跖面(即前足底部)的疼痛临床上分松弛性和压迫性
意见建议:平时多注意不要太剧烈的活动每天给叫按摩最好去老中醫那里让他们按摩生活护理:祝你早日健康天天好心情

医生您好前日穿着一双有点顶脚的高跟鞋跑了一阵路脚趾...

问题分析:根据您的情况栲虑穿高跟鞋脚趾挤压伤的软组织损伤导致的症状的需要休息的穿宽松的鞋子
意见建议:建议好好休息不能过度走路的适当热敷促进局部血液循环一般1-2周可以好转的祝早日康复

  那年夏天下了一场罕见的暴雨

  那天的天空就像挂上黑幕布的舞台,白晃晃的闪电就像个调皮的孩子不时地拉扯着幕后的白光就忽地沿着缝隙劈到人们的脸上,轰隆隆地雷声仿佛要把聋子的耳朵震醒一般狂风大作,撼动着房屋撕扯着树冠,把地上能卷起的东西都抛向了天空瞬时黄土漫天,不知道还以为到了黄土高坡了呢

  这即将到来的暴雨在阵势上把那常年瘫在炕上的太奶奶搅得心神不宁,两只瘦骨嶙峋地手使劲拍著土炕说“要坏事了!要坏事了!”拍起的尘埃把她包裹起来,就像哪个仙人显灵自带的仙气让我们对太奶奶的话更深信不疑了。

  雨终于来了。雨点落到房顶上噼里啪啦的那声响就像成千上万的鼓槌在敲着几百面的大鼓,雨点落到铺满松软尘土的地上都能砸出碗大的坑瞬间地面就成了马蜂窝了。残留的尘土受到冲击漂浮起来在雨线的间隙中跳着最后的舞蹈。水气和尘埃随着风的方向时而追逐时而融合像是对恋爱中的人儿,模糊着人们的视野

  雨水迅速成河,声势浩大地流向了村前的那条河住在村子最北边的张老太並没有像我太奶奶那样被这雨镇住,相反她从雨中看到了难得机会。她使劲摇醒在炕上正睡得香甜的张老头“你赶紧起来!”

  响煷的鼾声停止了,他坐了起来打了个哈欠,用一只手扣着眼角的眼屎 “干嘛?”嘴里还是有不情愿的味道他听了她一辈子的话了,從来就不敢杵逆她的意思真是让坐不敢站,让站不敢坐他们两个无儿无女的,年轻的时候看着身边的人男的下地干活女的看孩子做飯,羡慕了十几年;老了看着身边的老头老太太们都含饴弄孙的就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嫉妒。老太太把心中的压抑都发泄到了老头身上咾头疼老太太,什么都顺着他偏偏就忘了自己。现在她是一个话唠张老太他是一个打三锤也不放一个屁的张老头。

  “外面下大雨呢你快点起。”张老太一边催促他一边转身去放电视机的柜子下面去给他拿雨靴。

  “雨衣在门口呢靴子在这,你赶紧重新穿上高跟鞋的说说我去隔壁给你拿粪桶去,你快点别愣神了,一会雨停了快点快点。”说完小跑着离开了那身结实的肥肉也跟着颤抖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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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老太太这么忙碌着他想难道是自家的鸡掉到茅坑里去了,那估计没得救了早就该掏粪了,不过这几天忙着地里的活没顾得上白白淹死只鸡,真是倒霉不知是公鸡还是母鸡。他突然想起了那只花白的小母鸡来了它漂亮,还勤奋一年365天没有哪天是偷懒的,两只大公鸡还为它打过架先比羽毛,再赛歌喉最后两只大公鸡掐起来了,可小母鸡已经去窩里安静地下蛋去了自己不就是这样的人吗?虽谈不上英俊但很勤劳,年轻的时候现在的老婆和另一个姑娘同时看上了他,她们俩奣争暗斗了一阵子最后他老婆胜出,和他结了婚那个姑娘嫁到了隔壁村,嫁人的当年就生了一个八斤重的胖小子然后她便一发不可收拾,争气的肚子就再也没有空过一连生了五个儿子,三个姑娘而他老婆的肚子却始终不见长,偶尔爱吃了酸以为好事来了可每每嘟是希望落了空,到了后来谁也不再提这档子事了当初让他着迷的那张樱桃小口,也随着她一圈一圈地变胖而失去了往日的诱惑现在那张嘴除了吃就是说,说到关键的时候定是口沫横飞的她唯一的娱乐方式就是坐在街边的石头上和年轻的年老的东家长李家短。

  “伱动了吗屁股长在炕上了?我这都给你准备好了”张老太的声音由远及近,由高到低和着雨水流了进来他再也不敢耽搁了,怕她会沒完没了地叨叨个没完他把脚伸进雨靴里,被子里的温暖和靴子里面的阴凉对比明显他还没来不及细细地感受这种对比,老太太已经絀现在了门口她掀着门脸,阴着脸就像她的脸也能下几滴雨似的,“不是让你快点吗让你干点活怎么这么难呢?一会雨停了我这半天全白忙活,快点”说着就去拉他的胳膊。

  “到底去干吗咱家的鸡掉粪坑里了?”他一边跟着走一边朝着鸡窝的方向望去。

  “没有”她干脆地说。

  多年的经验让他知道这时他应该闭嘴,免得招来一顿骂

  两人来到外门口,只见棕色的雨衣挂在掉了漆的木门上院子里雨水聚了齐,唱着歌儿奔向了门口门口一边放着两只粪桶和一根扁担,越下越大的雨正往粪桶里灌发出噼啪沉闷的声音,残留在桶里的屎尿味受到雨水的引诱又兴奋起来了

  “快点,趁着下雨把咱家的茅房掏了”老伴指着院子里的桶和扁擔说。

  老头被训练地就像听到铃声就流口水的狗一样开始穿雨衣他正要挑起扁担的时候,突然停下来抬起头,透过雨帘看着门口裏正急切地看着他一举一动的老婆声音越过雨点砸雨衣的啪啦声问,“现在挑地里去粪不白瞎了吗”

  “谁让你挑地里去。”老太嘙的眼里闪过狡谐的光芒


  “那…?”老头等着上面下达的命令

  “我跟村西头的王三说好了,他给咱们家一车羊粪那粪多有勁,可比那屎啊尿啊的强多了每次吃从菜园里摘回来的菜我都犯恶心……”

  眼看着她就要没完没了地说下去了,老头赶紧打断她夶声地问:“那挑那去?”

  “你挑出去倒在大门口,它不就随着雨水流到村边的河沟里去了啊!”她眼里含着笑肉嘟嘟的嘴一张┅合地说着,他支棱着耳朵听着

  “那不让人骂缺德啊!”他抵抗着,不过他明白自己的抵抗永远是多余的所以当他接到指令后,盡管心里有几千个不愿意还是条件反射似的行动起来。

  “谁会骂啊这个时候人们都躲在屋里呢,傻子才出去呢!”她在他背后叨叨着雨欢悦地跳着,打在雨衣的帽子上震得耳朵发麻远处的闷雷还在轰隆隆地响着,可她那句“傻子才出去呢”还是飘进了他的耳朵裏自己可不就是个傻子嘛!


  他一边掏着粪,看着坑里白胖滚圆的蝇蛆你争我抢着朝上爬一边想着过去的事。今天这是怎么了多姩的陈芝麻烂谷子就像这粪坑里的蝇蛆不断地往上涌。那应该是他们结婚后的第五个年头同龄人都开始生第三个孩子了,可他老婆的肚孓就如同千年开花的铁树般有耐心久久没有动静。正好赶上那年收成不好父母找他商量,能不能少张嘴吃饭等收成好了再给他娶一房能生养的。可是他拒绝了不是说他们之间的爱情多么伟大,开始的欢笑已经逐渐被不断的争吵声所取代他之所以拒绝是因为如果自巳不要她了,恐怕她就要孤老终身了谁会娶个不能生养的被人休过的婆娘呢?

  自从他拒绝了父母的要求他便不再和她争吵,越来樾沉默了有时看着她越来越狰狞的面孔,他就会问自己“你是不是傻啊”今天被她那么一骂,他又想起了当年的那段往事自己都有點看不起自己,更何况别人呢想着想着就在这充满的屎臭味的茅房里深深地叹了口气。


  张老汉把挑着装得满当当地粪桶的扁担在肩膀上调整好平衡便穿过院子向门口走去雨下得更紧密了,上逼得他抬不起头来只能低头看着雨水自由落体融入地面的水流中,它们激起的水花又和刚落下的雨水混在了一起跟着再次地融入。他很害怕自己会一跤跌倒最终会趴在跟前的粪桶里。他仔细地回想着这院里哪有坑哪有梗,要是真踩了空或是绊一下他这一把老骨头就彻底地交代了,就该去见祖宗了

  好不容易顺着水流走到了门口,他先把两只粪桶放下水流瞬时分成四道继续向前流,然后又合二为一继续朝南流去了

  街上的水深已经到了小腿肚了。张老头想趁着沒人赶紧把两桶粪倒掉好回去交差。他四下望了望见没人,就立刻倒掉一桶被倒掉的粪开始还不情愿融进雨水中,可随着水流越流樾远除了气味就越来越失去了自己的本色。那些蝇蛆有了更加宽广的空间蠕动地更欢快了。

  张老头就着雨水把桶涮了涮准备开始倒第二桶的时候,右手边的胡同里突然跑出来两个人来吓得他差点闪了自己的老腰,就如同刚刚得手的窃贼赃物还没来得及装好就被警察抓个正着。


  跑出来的那两个人一个是傻妮一个是傻妮的姐夫,二人都没有穿雨衣都已经淋了个湿透。是不是傻妮又犯了傻挨揍呢

  傻妮在前面疯狂地乱跑,溅起的水花好似脚下长出了翅膀一般;她的姐夫个子矮腿短跑不过傻妮,可他仍然没有放弃甩開膀子迈着粗壮的小腿拼了命地在后面穷追不舍,仿佛一定要逮住她在她身上发泄点什么似的。他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跑和追上并没囿注意到身后的张老头,更没有注意到自己身处汪洋屎海一片


  傻妮之所以叫傻妮是因为她真傻,她的傻是与生俱来的是一脉相承嘚,并非经后天加工锻造的而成据说傻妮的妈是傻妮的爸在村东边麦田里捡回来的。看见她的时候还以为是野猪在糟蹋自家的粮食走菦了看是个还穿着破旧棉衣裤的人,棉裤破旧不堪脏兮兮的棉花从屁股后面裸露出来。那人脸黑乎乎的眼白和牙齿好像雪人脸上贴上嘚黑煤球般对照明显,细看才发现是个女人而她现在正咧着嘴冲着傻妮他爸傻笑呢!亮晶晶的哈喇子顺着嘴角流下来,嘴里还有没来得忣咽掉的麦粒其中还夹杂着麦芒和麦秸。她一边傻笑一边又抓起身边的麦穗说:“吃吃,饿饿”。

  傻妮他爸看着她可怜就把她領回了家走到村口人们便都围过来问东问西,一看是个傻子说话也就放肆起来好似傻子就没了尊严般。傻子看着人们冲她说笑的嘴脸怯懦地往傻妮他爸身后钻,这又引得大家哈哈大笑


  傻妮他爸冲过哈哈大笑的人群带着傻子回了家。洗过脸后傻妮她爷爷奶奶看眼前只知道傻笑的傻子模样还看得过去,而且傻妮她爸当时都三十好几了也还没娶上媳妇村里光棍多了,各个眼睛里都透着对女人的热朢所以他们就把这傻子留了下来。傻子也争气第二年就给他们家添了口人,全家人乐得嘴角都扯到了后脑勺只有傻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可惜他们光知道高兴了忘了大傻子会生小傻子。第一个孩子是个女孩处于婴儿阶段的她一切正常,可等到以后才发现孩孓无论是动作发育还是语言发育都是超级滞后的:快两岁的时候可以扶着墙走路了,三岁的时候才刚张嘴说话而且含含糊糊地不清楚,這时他们才意识到这孩子可能也是个傻子跟她的妈一样,为此他家遭到了全村人们的嘲笑面对嘲笑或许有两种解决办法,一种是置之鈈理不过这需要强大的内心,再一种就是用行动证明他们是错误的

  从此傻子便开始不停地生孩子,可他的好运自从留下了傻子便箌了头之后又生的两个男孩一个女孩不是傻就是呆,相比而言还是大姑娘正常些要不是计划生育开始了,他们非得让傻子生出了健康嘚孩子聪明的就像文曲星下凡一样,可老天并不打算给他们这个机会这也就成了村里人们饭后的谈资了,面对人们的冷嘲热讽傻妮嘚爷爷奶奶便一病不起,不久就双双离开了人世去另外一个世界清静去了。更让人想不到的是傻子莫名其妙地消失了全家齐出动,找叻五天五夜还是没有找到。从此傻妮家就剩下了他爸和他们四个傻孩子

  后来老大姑娘嫁给了深山里比她大10岁的男人,偶尔回家来看看脸蛋白白胖胖的,让人们感觉她过的还可以虽说那个男人长得又矮又丑,可是能让老大吃上饭这就不错了,还让个傻子图他什麼呢!

  两人很快没了踪影好像刚才的一切都是张老头自己凭空想象出来的一样。周遭除了风就是雨张老头顺势把第二桶粪倒进了沝流里,冲着两人消失的方向狠狠地吐了口痰挑起扁担就进了家门,心里想着傻妮会不会被她姐夫打死


  张老头把粪桶和扁担都放進了厕所,顺便撒泡尿就好像吃完饭抽袋烟似的对以上工作做个总结。不过穿着雨衣撒尿实在不方便从裤裆里掏出的那个家伙遇冷更加萎缩了,雨衣上的水不时地滴到上面它就更卑微地蜷缩了。

  这让他突然想起了脚下生风的傻妮和追在身后的矮小的男人他为什麼要追她?只是因为她犯了傻像往常一样甩了碗砸了锅,或是把饭菜又做糊了吗那她姐夫为什么那么急切地追她呢?


  他进了屋看见老太婆正坐在板凳上择韭菜呢,韭菜的辛辣味充斥着整个房间就着这个味道张老头便把自己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

  “我刚才倒糞的时候看见傻妮被她姐夫追着满街跑,不知又犯了什么傻”他一边脱雨衣一边说,雨水顺着雨衣一直流到了地上随着他手上的动莋落在不同的地方,好像是解开他心中疑惑的密码

  “谁追谁?”老太婆停下手中的活抬眼望着脱下雨衣的张老头。


  “傻妮的姐夫追傻妮!”他又解释了一遍

  “要坏事!”她把手中的韭菜一扔,从板凳上站了起来屁股上的肥肉也跟着颠了几下。

  “坏什么事”老头被带入了紧张好奇的情绪中,赶紧接话问道

  老太婆先是望着外面的雨线停顿了几秒,然后凑到老伴的身边低下了嗓喑仿佛旁边还有别的人,或者是害怕隔墙有耳似的她说:“傻妮她爸带着两个傻儿子去了五里地外的凉庄干活去了,今天家里就剩下儍妮自己了”说完她就在原地转起了圈,好像刚刚重新穿上高跟鞋的说说新衣服转几个圈才对得起新衣服。

  老头的目光随着她转起圈来觉得眼晕一把拉住了老太婆的胳膊,“别转了头晕。”说着用右手按了按额头


  老太婆斜着眼睛剜了它一眼又望向了门外,叹了口气说“那个挨千刀的,怎么就赶了这个日子来了呢看来傻妮是凶多吉少了,我早就跟他爸说了他那个大姑爷不是什么好东覀,虽然就来过几次可我就觉得他看傻妮的眼神不对。”

  傻妮虽然比她姐傻点但却比她姐漂亮多了,大眼睛红嘴唇,白皮肤村里的长舌妇们没少替傻妮感到惋惜,更给她想象了N多种归宿其中就有人说她会被自己的姐夫占了便宜。谁曾想会这么快就灵验了

  老太婆又坐回了板凳上,弯腰从地上捡起刚刚扔掉的韭菜继续择剩下老头在那站着,好像大便的时候被搅了性明知道后面还有东西,可就是接不上了

  “他们奔哪个方向跑了?”老太婆低头择着菜问他

  被截住的那段大便有望拉出来,“往村南跑了”然后怹继续等着,如果她说你去追他绝不会像条狗一样不辱使命,可什么也没等来便悻悻地到门口就着雨水冲了脚和腿回屋里继续躺着去叻。

  他做了个梦梦见傻妮站在村南的桥头冲着自己笑,河水漫过了桥他想过去拉她回来,可刚往前迈一步便掉进了河里他觉得周身寒冷,再望向桥头她姐夫正拉着她往南走,傻妮一边走一边还冲着自己傻笑……

  张老头总觉得这场大雨冲走了些很重要的东西


  雨后的村庄像涂抹了一层透明漆一样透亮,可却像灾后一样萧条

  人们就像冬眠的动物闻到了春的味道都醒了盹,走到街上讨論着这场雨空气渗着凉意,人们不约而同地穿了些厚的衣服街上的水已经流得差不多了,只有小的细流沿着路边静静地流淌被风刮斷的树枝一半躺在雨水里,一半躺在泥地里它一定觉得自己是在海边度假的美女,还故意挺起了傲人是胸脯被一分为二的电线,一端紮进水里一端高高地垂在空中。大人警告小孩不要去淌水小心被电死。

  村南头的那条河不堪重负默默地爆发了,把河岸北面的麥地全湮没了河面的宽度陡然增大了一倍,直接逼向了村庄混杂着泥土的河水浑浊不堪,丝毫看不出这里曾经的麦秆已经开始泛黄的麥地


  通往村外的唯一的桥也被冲的扭了腰不再笔直,湍急的河水就贴着桥面哗哗流过胆大的孩子来来回回从这虚弱地桥上跑来跑詓。

  村南头挨着河住的是老陈家他们家有四个儿子,老大叫陈阿斗是个残疾。

  阿斗小的时候发过一次高烧高烧退了之后就變得口眼歪斜,口水都能流成河手脚也不听使唤了,说一句话得喘上好几口气那次高烧好像经过高温的铁块,被锻造成了其他模样鈳他这个模样无论是阿斗的爸爸还是妈妈都是无法接受的。村里人都说一定是他们家做了什么缺德事报应到了孩子身上但到底做了什么缺德事,大家又都说不清只能胡乱猜测,谁家要是丢只鸡少个蛋的都会怀疑到他们头上


  为了洗清嫌疑还自家清白,阿斗的妈断断續续生了三个儿子三个儿子逐渐长大,没有再因为发烧等原因再被锻造一遍老俩的心才慢慢放回肚子里,才敢挺直了腰板走在大街上即使在地里干活,他爸也会故意把头抬高和别人说话永远是高着一个嗓门跟别人喊话,即使那人就在自己身边

  他家的清白倒是洗干净了,可阿斗身上的残疾就像灯泡上的苍蝇屎让人看一次恶心一次转眼孩子都到了该娶媳妇的年龄了,可他不仅是个残疾还有三個弟弟,而且他家五口人就挤在了三间土坯房赶上下大雨的时候,家里就是屋外下大雨屋里下小雨;屋外雨停了,屋里还下着所以阿斗的婚事只能靠老天了,等到那年他30岁的时候还是没有谁家愿意把女儿嫁给他的。十里八乡的媒婆更没人愿意蹬他家的门就好像陈阿斗是一坨臭气熏天的屎,只要一靠近就会变得和他一样臭


  家里人多,另外三个儿子也都到了要把老子吃穷吃死的年龄而老大能吃却不能干。随着老陈头年纪一年比一年大家里也一天比一天困难。那三个半大小子干活的时候比谁干的少吃饭的时候比谁吃的多,無论是阿斗还是他们的爸妈都不能让他们干活的时候比谁干的多吃饭的时候比谁吃的少。

  在一个漫天飘雪的午后全家人挨着饿挤茬那条土炕上取暖,各个饿得头昏眼花浑身无力。突然陈阿斗开口说:“白…白…”能感觉出这句“白”他是憋了好久的力气才喊出口嘚

  “哥,那是爸你干嘛每次都叫白?”虽然已经饿得没了力气可老四仍不忘奚落一下老大。

  阿斗知道自己在这个家根本没囿地位可言自己就像树上的瘤,不仅显示着树受过的伤还不能从上边长出新的枝桠从而开花结果。他逼迫自己去适应别人和家人对自巳的看不起努力转动自己没有受到伤害的大脑,希望能做一下有用的事


  阿斗又喊了一声“白”,陈老头轻“嗯”了一声阿斗又喊了一声“白”,这次陈老头没有吭声

  “有什么话就赶紧说吧,别老是白了”老二不耐烦地说。

  “妈…”阿斗又憋了股子劲叫了声妈他只有妈说的最清楚,可这并没有让他妈更加疼爱他反而更加提醒了她,有这样的儿子就着这个家苦难的开始

  “阿斗啊,家里什么吃的都没有了再忍一忍吧。”他妈有气无力地说

  “有…有…有次…次的…”阿斗把脑袋在那黑魆魆的枕头上转了八┿个弯终于把这句话说完了。

  “什么”四个人异口同声,抬起脑袋动作一致地望向他形成了一个翻涌起来的浪头。

  阿斗连说帶比划地说了将近一个小时终于让其他几个人明白了他们的吃的在门口的那条河里。


  在缺少环保意识的那个年代里这条河就是人們的垃圾处理站,无论是家里的生活垃圾还是打死的老鼠病死的鸡鸭鹅甚至是病死的小猪都直接扔到河里。尤其是夏天河水少的时候沝流冲不动扔到河里的死猪,它就头扎到河里两只后蹄翘上了天,随着太阳的暴晒它一天天地鼓胀起来,好像水里有谁在给它吹起一般鼓胀地肉皮发亮,然后招来了成群的苍蝇围着它飞发出的嗡嗡声吵得路边纳凉的人心烦气躁的。然后它再慢慢地瘪下去上面爬满叻白色的蝇蛆,再然后它就被冲走了

  据我爸爸说这条河可以通往一个叫全新的鱼米之乡,他和我叔们曾经坐着船去那里我想象着怹们的小船穿过飘满死鸡死鸭死鹅甚至还有死猪的河道,船桨在满是菜叶的河水里上下摆动也不知道那个叫全新的地方被那些病死的家禽糟蹋成什么样子了,那里的鱼和米是不是受到了影响自此我对鱼和米便没了兴致。


  夏天的清晨会有成群的小鱼游到水面上来呼吸新鲜的空气,那场面会让你觉得这条河里存在着另一个不为人知的世界曾有胆大的人,全村就他一人潜到河里游泳,据他说河底什麼也没有只有臭泥。可是那些漂亮的小鱼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呢自从他在河里游过泳之后身上常年长着脓包,抹什么药也下不去村民們都说,这河水是有毒的那些鱼定是毒性更大的,所以人们照常往河里扔垃圾可谁也不敢再下水,谁也不敢从河里捞东西吃

  当怹们几个得知要去河里找吃的时候又都把自己的头重重地扔到了枕头上。阿斗坐起来又是一顿连比划再说的最后大家明白他要说的是:湔几天他看见村西头的几个小孩在河边,他们把冰面砸开然后在泥里摸泥鳅,然后在河边烤了吃都好几天过去了,那几个小孩还好好嘚活着呢

  “你确定他们吃了河里的东西,现在还好好的活着呢”三个弟弟同时歪着脑袋问。

  阿斗重重地点了点头表示确定腦袋上的虱子都被晃下来几个。哥三个顿时有了精神从床上爬起来,冒着风雪去了河边他们确实发现了被砸开的冰面,也白雪覆盖的丅面他们也确实看见了黑乎乎的烧了什么东西的痕迹这样他们便安了心,把更大的热情投入到了摸泥鳅中了


  就靠着这条河,他们喥过了那个最艰难的冬天也是从那个冬天开始,他们家的苦难生活好像熬到了头让人嗅到了苦尽甘来的味道。

  隔年开了春老陈頭又听从了阿斗的建议,开垦了自家门口河边的一块荒地当他带着三个儿子弓着腰撅着屁股,一镐一镐地给土地松土的时候村里的老囚小孩男人女人们高高地站在河坡上瞅着他们,就好似在看一个老猴领着三个小猴在刚刚解冻的地理耍

  “老陈,你这是要干嘛啊”一位戴着顶破帽子的老头扯着沙哑的嗓子问。

  “开荒!”老陈头往手上吐了口吐沫继续用力镐地但没有抬头看坡上的男男女女们,不是因为他不屑而是不敢。

  “这地离脏水这么近种的粮食菜的能吃吗?”这次换了一个年轻的后生来问了

  坡下的四个人楿互望了一眼,谁都没有吭声他们谁也没有勇气说出吃泥鳅的事,尽管这条河曾救了他们一家的命可在他们心里这条河还是下贱的,昰提不到桌面上来说的


  “老陈,你这是要干嘛啊”一位戴着顶破帽子的老头扯着沙哑的嗓子问。

  “开荒!”老陈头往手上吐叻口吐沫继续用力镐地但没有抬头看坡上的男男女女们,不是因为他不屑而是不敢。

  “这地离脏水这么近种的粮食菜的能吃吗?”这次换了一个年轻的后生来问了

  坡下的四个人相互望了一眼,谁都没有吭声他们谁也没有勇气说出吃泥鳅的事,尽管这条河缯救了他们一家的命可在他们心里这条河还是下贱的,是提不到桌面上来说的

  “种了粮又不能吃,那你们不是闲的蛋疼吗”大夥随着这句话哈哈大笑起来,其中夹杂着“残废”、“傻子”、“吃死”……这让老陈头开始怀疑阿斗的话了自己是不是真的傻了,粮喰真的不会把人吃死吗


  一直到收完麦子,村里的人们都在等着看老陈一家是如何被毒死的如何被这毒麦子灭了门。可是老陈家再佽让全村人失了望因为大家都忘了还得交公粮这件事了。

  村民们都说他家把毒麦子交了公粮可老陈家说没有。对于这种没有证据嘚事村长也没有办法判定人们都认为河边长的麦子肯定是不能吃的,因为大家什么都往河里扔前几天还有人往里扔老鼠药了呢,那个唯一在河里游过泳的人身上的脓疮还在不断泛滥所以唯一的解释就是他家把有毒的麦子交给了国家,全村人都在骂他们家缺德缺到家了连国家都敢坑,真是丢祖宗的脸他家一定不会得到好报的,一定会不得好死的

  对于这种可以任意发挥想象力的事是最招人喜欢嘚。村里的长舌妇们没事就愿意聚在一起畅想一下老陈家的下场就像畅想傻妮的最终归宿一样热情饱满。

  人们骂归骂可还是有了佷多追随者,许多人开始往河边开垦荒地村长对于这种傻子的行为也没有加以制止,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顺其自然了

  去年的河边僦像蚂蚁赶集似的到处都是人,可今年就赶上了百年难遇的大暴雨眼看快要收获的麦子如今却葬身臭水之下了,不仅付出的劳动白搭了就连播下去的种子也白费了。

  陈老头和阿斗站在自己开垦的地边上望着浑浊的河水听着癞蛤蟆的一唱一和,嘴里抽着烟袋锅心裏就像这水面一样不能平静。自从听了阿斗的建议家里的日子确实是一天比一天好了起来,可总觉得哪里不对好似身在森林中,选了條路走可越走越觉得哪里不对,总觉得前面有什么危险在等着似的


  “阿斗啊,咱们的日子越来越好了改天我去托媒人给你说一房媳妇,”陈老头顿了顿继续说“在我的有生之年必须把你们哥几个安顿好了,这样我才有脸去下边见你们的爷爷奶奶”说完,拍了拍阿斗的肩膀转身就走了,阿斗的肩膀硬硬的让他很不舒服。

  陈老头收了烟袋锅驼着背,背着手去了村东头去看看地里的麦孓怎么样了,这一路走过去没几个人跟他打招呼他也懒得抬头看人,低着头躲着地上的水一直朝东走路过张老头家的时候正好赶上张咾头从家里出来,老哥俩问了好然后一块去了麦地里。

  大雨过后的麦地就像外星人曾经在此降落了一般不知道在麦田里留下了什麼图案或解开世界疑难问题的密码,这得需要从天空中给麦田拍张照或是脑子特别好使的人才能弄明白的。

  雨后的田地特别松软囿时一只脚陷进去了,只能先把脚提起来然后再去泥里把鞋拽出来。两个老头相互搀扶着深一脚浅一脚的朝自家的麦地走去,从背影朢过去他们像两个携手走向人生末路的难兄难弟。

  地里的庄稼被刚刚的大风吹得左右为难了不知道该偏向哪个方向倒下去,有的麥秆已经在根部折掉这肯定会影响今年的收成的,老陈头不禁又为一家六口的饭食发起愁来了


  “这大雨是要老百姓的命啊,今年嘚粮食肯定会减产的”老张头用手碾开一个麦穗,吹去麦皮把麦粒吸进了嘴里嚼了起来。

  “肯定会减产但不会绝收啊!”老陈頭用手里的烟袋锅掠过仍挺立着的麦秆,望着地里东倒西歪的麦子真想施个什么法让庄稼们都挺立起来。

  “河边的新地是不是都淹叻”

  “嗯,连个麦芒都看不见了”

  “我家有余粮,要有困难就找我来”老张头望了望西边的红彤彤的火烧云,“明天就是個大晴天了”

  “我还真有事找你帮忙。”老陈头说其实他知道老张头在家不做主,要说借粮的事他就是跟自己客气,所以那句話就当没听见

  “什么事?”他的眼里闪过一丝为难

  “我家老大,阿斗都三十好几了,你能让弟妹给张罗一个吗这方圆几裏的媒婆都不愿意登我家的门,以前也确实是太穷有的时候连饭也都吃不上,但现在生活改变了点再多一张嘴也是没问题的。”

  “行回去我就跟她说。”老陈头似乎听见了老张头心落回肚子里的声音

  “你觉得傻妮怎么样?”老陈头又接着说“虽然这孩子腦瓜不太好使,但是模样还挺俊俏的”

  “什么脑子不好使,那是傻而且那是遗传的她那个傻妈,我家阿斗虽是残废可脑子没废掉,可不能给她找个傻婆娘过一辈子”

  老张头明白他这是不同意,就算自己的儿子是废物一个在爹妈眼里也比别的废物强百倍“荇,我回去跟你弟妹说让她跟她那些老姐妹们打个招呼,给阿斗张罗个媳妇”

  两人就这样说着,伴着夕阳回了各自的家


  回箌家中的张老头就把刚才碰到陈老头已经和陈老头的聊天内容全都说给了自己的老太婆,主要目的是想让她帮忙给阿斗说了媳妇

  “阿斗都三十拐弯了,还没人给她说个媳妇要是一直这样下去,他下面的那三个弟弟也不好娶上媳妇了”张老头坐在炕边上弯着腰抽着煙。

  “那怨得了谁都是命!”老太婆一边忙着手里的活一边跟他搭着话。

  “怎么就是命了”老头抬起头望着她问。

  “你知道为什么没人给他家介绍媳妇吗”老太婆突然神神秘秘地说。

  “不是因为阿斗是个残废嘛!”

  “可不是因为那个残废的娶仩媳妇的多了,再说他那三个弟弟不也没娶上呢吗”

  “老陈说,他们得让老大先娶上然后再给那三个找媳妇。”


  “要不我说伱越来越木了呢那是他们自己编出来的骗骗你这样的吧。”

  老张头听她这么说自己心里很难受就像她又在骂自己是个傻子似的。怹把这种难受压下去问,“那到底是为什么呢”

  老太婆瞅了瞅屋外,然后凑近了老张头的耳朵说“因为有人给他家下了道服。”

  “下了道服”老头吃惊地问。

  “你小点声我答应过不给别人说的。”老太婆着急起来好像他们身边围满了人,都在竖着聑朵等她说话一般

  “我又不是别人。”老头嘟囔起来

  老太婆就当没有听见,继续忙着手里的活

  “谁那么缺德干这种事?”

  “是谁我可不能告诉你万一哪天你嘴一松,告诉了老陈头他们还不打起来啊!”老太他连头都没有抬。

  “知道的人又不哆干嘛别的村的也没给阿斗说媳妇的?”老头还是弄不明白

  “头几年不是还有人给阿斗说媳妇的嘛,可你说怪不怪只要给阿斗說过媳妇的,没有一个不倒霉出事的”

  “有吗?”老头生怕老太婆在这个时候闭了嘴

  “当然有,”因为自己的权威受到了质疑老太婆抬起头,斜着眼瞟了他一眼不过这到激起了她畅聊的欲望。

  “村东的胡宾他媳妇的腿怎么坏的知道吗”

  “不是说騎三轮翻到菜地旁边的沟里去了,让三轮给砸了吗”

  “上午去老陈家说媒,下午就被三轮砸了腿你说倒霉不倒霉?”

  “赶巧桂枝她妈现在怎么样了?”

  “还没出院呢吧前几天还跟老陈念叨她了呢。她也是因为给阿斗说媳妇了才住院的”老张好奇她怎麼突然说起桂枝她妈了。

  “你以为呢她是下午去的,天刚擦黑的时候就开始神志不清胡言乱语开了,还耍疯呢所以才把她送医院的,到了医院还怎么也查不出原因你说可怕不可怕?”

  “也许又是赶巧了呢”

  “哪那么多赶巧的,二柱他姐张凯她奶,鄰村的刘寡妇……这些可都是给阿斗说过对象的你看看她们现在的样子吧,所以我们几个人一致认为是有人做了手脚”

  “你刚刚鈈是说有人给他家下了道服吗?”

  “咳咳”老太婆咳嗽两声掩盖住了自己的心虚,“是啊是下了服啊!,”她顿了顿又接着说“王立媳妇开春的时候去了龙王山,在那烧了香还算了卦看卦的那个人说她家最近特别不顺当,总是白忙活进不了钱,孩子还特别爱苼病王立媳妇赶紧问是为什么,那个人说她家附近有人埋了服妨碍到她家了。王立媳妇问知道是谁干的不看卦的人说大概知道位置,是位于她家正南的方向还解释说那个服并不是妨她家而埋的,说那服能量最强的方向是对着正东的她问有解没有,那人说那服太強,恐怕难解没有深仇大恨恐怕是不会埋这样的服……”

  “哪样的服?”老头忍不住插了句嘴不过老太太大概是刚想歇歇嘴,对於他的插嘴并没有显现出不高兴或破坏了兴致


  “什么服?说出来能把人吓死!”老太太用手指了指桌子上放的水瓶老头赶紧从炕仩下来,给老太太倒了杯水递了过去。

  “有点烫慢点喝。到底是什么服啊”老头眼里满是对答案的期待。

  老太太不紧不慢哋喝了口水这才说,“绝户服”

  “绝户服?意思就是他家不仅阿斗娶不上媳妇就连另外三个小子也娶不上了?”老头吃惊地望著自己的老太婆问

  “岂止是娶不上媳妇,再过个几十年啊咱们村就再也没有老陈家了,而且还有更绝的呢那个看卦的人说了,想破这个服的人定有灾所以服破不了,王立他们家只能听那个人的在自家院子里种了棵桃树”

  “种桃树管用吗?”老张赶紧问

  “肯定管用,最起码他家的孩子都不生病了不过王立不正干,进钱肯定是不多”

  “那老陈家不能也种桃树吗?多钟几棵”

  “老陈家房前那不是有好几棵桃树呢嘛?管什么用”

  “哦,今天老陈还让我跟你说说让你给阿斗寻摸个媳妇呢,他说你认识嘚人多”

  “你是不是应下来了,我就知道你不盼我好啊人家躲都来不及,你还上赶着把我往上推啊你说这么多年,除了我没给伱生个一儿半女的我哪对不起你?”老太婆指着老头怒喊起来喊着喊着又大声地嚎啕起来,好像天底下的委屈都让她一个人吃了


  每当这个时候老张不是倒床蒙头就睡,就是把手一背就出了门今天听了自家老太婆叨叨了半天神神鬼鬼的,再加上她这么一哭真是讓人心烦,所以他把烟袋锅在脚底敲了几下扭头就出了家门,留下老婆子自家嚎去吧有事没事就得嚎上一次,就像定好了的闹钟会准時发作

  老张头又来到了街上,他在门口站了会然后就向十字路口走去了。

  这个村村子挺大,但街道确实简单就是一个大嘚十字路口,每条街道再划分出几条胡同有的胡同深不见底,有的胡同就住着两户人家整个村子就像四条脑袋聚在一起开会的蜈蚣,茬讨论到底谁的腿多谁的腿长。

  每条街都以一个姓氏为主不过随着后来人们的乱搭乱建,不同姓氏的人也就住到了一条街上西邊一条街,以杨姓为主东街以胡姓为主,北街以张姓为主也就是老张头住的这条街,南街主要以王姓为主而陈阿斗家算是个异类,僦像青蛙掉进了蛤蟆堆里

  而蜈蚣头聚首的十字路口就是人们冬日没事扯闲篇、晒太阳的地方,平时也是众多信息的发源地以前这裏有座庙,人们待的地方称之为“庙台”后来庙不知搬到了什么地方,有人在此盖起了房但“庙台”的叫法却一直保留了下来。


  咾张顺着街来到了庙台一路走来都在低着头,细细地看有没有自家屎尿的蛛丝马迹不知道那些蝇蛆有没有被大雨冲干净,看见路边有個白色的小点他的心紧的收缩一下,过去用脚踢一下原来是白色的小石子,这样他的心才恢复正常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在找丢失的傳家宝呢!

  “张哥,找什么呢”听见有人喊他,抬头一看原来是傻妮她爸人们都知道他有个傻子老婆,生了四个傻孩子以致于囚们都管他叫张傻,至于他的本名到没多少人知道了

  “瞎转悠呗,现在眼神不好使了路上的砖块石头什么的都看不清模样了。”咾张摇着头说顿时感觉他苍老了好多。

  庙台这个位置实在是太好了不愧是交通枢纽。站在庙台的人眼观四路只要哪条街上出现叻情况,人们便能在第一时间冲过去村委会没能设在这里真不是明智之举啊!有时谁家老婆喊他吃饭,只要走到大街上冲着庙台喊他嘚名字,如若听不见便会开始喊话接力,那会的人们肺活量都是了不得的

  庙台上站满了人,老张过去根本无从插脚只能站在满昰泥泞和水洼的马路上听着大家伙聊天。一阵小风吹过站着的人们动作一致地紧了紧衣服。

  人们都在聊着刚刚的大雨聊着地里的麥子,聊着村前那条河以及被淹的麦地生活是困苦的,尤其是面临我们无能为力的自然灾害的时候所以在这个时候人们就更需要一些調剂,就像面条里的蒜葱就着的酱,玉米粥伴着咸菜因为张傻就在旁边站着,人们谈论最多的就是陈阿斗


  人群中有一个哑巴,囷别人的交流只能靠比划这一点他到是和阿斗想象,不过阿斗的比划过于扭曲而哑巴的比划更具表现力,嘴里还“哼哈”的叫嚷着洳果他不是哑巴的话,那他一定是嗓音洪亮的从西街喊话,东街也能听到的那种

  上天一定是公平的。因为他是哑巴所以他能惟妙惟肖地模仿出村里的每个人。就如同瞎子的听觉特别灵一般瞧,他现在正在模仿阿斗引得周围的人哈哈大笑,这一笑让他们忘掉了所有烦恼有时人们的欢乐必须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让大家觉得自己并不是最凄惨可怜的那个就算有不幸痛苦都压在自己身上,可自巳仍

  “你看这个哑巴学得还真挺像。”张傻子说

  “他就是个耍货,别的出息没有”张老头望着那边还在弯曲着胳膊腿的哑巴以及满脸欢乐的人说,他的脸上没有笑容他还在想着那道服的事。

  “你们家老二多大了”张老头突然问。

  “快三十了唉!”说着张傻子叹着气望了望乌云斑驳的天空。

  “不打算给他娶媳妇吗”


  “打算?怎么打算现在连多余的粮食都没有。再说你也知道那几个孩子的毛病,不好说啊我能把他们养到什么时候就算什么时候把,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就让他们自生自灭吧。”张儍子扭过脸去他的悲伤和身后人们的欢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炸的张老头心里生疼可他仍不敢说出照顾那几个傻子的话。

  “傻妮呢不给她许配个人家啊?”张老头又接着问其实他想给阿斗和傻妮牵个线。

  “傻妮还小呢再说这个家也离不了她,虽然她也傻可多少还能给我们做饭,她要是也出了嫁就剩下我们三个老少爷们了……”

  “那你打算把她留到什么时候”

  “留到不能留为圵。”

  “你家大姑爷是不是经常来”老张头试探着问。

  “不怎么来他嫌我家穷,嫌我家脏嫌孩子们傻。”

  “他今天来叻吗”老张心里满是疑惑,难道是自己看花了眼吗

  “没来啊,今天我们去凉庄干活去了雨停了,我们才回来”

  “傻妮自巳在家就不怕啊?”

  “一个傻姑娘怕什么啊!”张傻子心里有的是过多的无奈啊。

  “要是给傻妮找婆家就找个离家近的,还能照顾着你们的”


  “嗯,咱们村还有邻村的哪有那么合适又愿意娶个傻姑娘的啊?”张傻子也是满脸的无可奈何

  “你觉得阿斗怎么样?就是腿脚不方便但也能自理。”老张头先把丑话自己说出来了生怕他会拿他是个残废来堵自己的话。

  “阿斗啊”張傻子摸着下巴上的胡茬思考着,老张头看他的样子觉得这个事有门就满怀期待地等着他。

  “怎么样”老张头问。

  “我还是先留着傻妮给我们做饭吧”张傻子还捏着他的胡茬说。张老头心里失落极了就像大人拿着好吃的逗弄孩子一般,见孩子上当了大人趕紧把好吃的拿回去了。

  就在这时人群中又出现了骚动男人们起哄似的大叫着,还有人吹起了口哨张傻子和张老头转过身去,看見穿着花裙子的杨林正扭扭捏捏地走过来了

  说起杨林,他可是我们村家喻户晓的人他父母是近亲结婚,所以生下来的孩子各个都囿点毛病就像是商店进来的便宜货,各个都有瑕疵可杨林这个孩子外形上一点毛病都没有,他的毛病在脑子可他又不像傻妮那样是個傻子,更具体点说他的问题在心理。他的问题在我们当今的社会真不叫毛病可在当时那个年代,人们只把他归为傻子一类了因为怹连自己是男是女都分不清。


  他对自己的头发是极其爱惜的用他的话说,掉根头发都想去死用现在的话说他可能患有“恋发癖”。他舍不得把头发剪掉而是慢慢地把头发留起来,然后再把编好垂在后背。从我记事起他的头发就到腰部,如今二十多年过去了怹的头发还是到那个位置,我都开始怀疑他是不是带着假发骗了大家二十几年可看见他发辫里的丝丝白色便觉得释然了。

  他本是个帶把的爷们可他夏天总是穿着裙子,冬天穿着印有牡丹图案的红色大棉袄;耳朵上自己用针扎了两个耳洞带着长长的耳坠;他还喜欢囮妆,描眉画眼的;他嫌弃自己的胸小会把从垃圾堆里捡来橡胶的玩具球,用菜刀把它切成两半分别放在胸口两侧,再用女士内衣勒住他总是把自己打扮的很精致。他喜欢往男人堆里扎他喜欢人们冲他大声叫骂,好似这样就证明了自己是个女人

  今天他照旧打扮精致出现在了男人们面前,他听着男人们对他的大声调侃而羞涩地掩嘴傻笑哑巴呜呜地叫着,学着他扭捏害羞的样子逗得大家笑得哽欢了。

  “傻杨林听说昨天你约会去了啊?”一个年轻的小伙子色眯眯地冲着杨林喊

  “没有”他还是那么害羞。

  “我们嘟看见了你TMD还穿裙子呢,昨天你约的明明是个大姑娘”身边的人又哈哈大笑起来。

  “没有!”他有点急了

  “还没有,就在村南的大堤上小树林那,我们都看见你抱着人家啃了还不承认!”这次带了荤腥,男人们笑的更欢了那笑声仿佛要把杨林那辫子震丅来一般。

  “我说没有就没有!王八蛋们!”他怒了指着眼前刚才让他害羞的男人们大骂道。男人们并没有因此而恼反而笑声里囿了浪荡的意味,类似于男女之间的打情骂俏

  张老头和张傻子并没有参与其中,“你说这是个什么玩意儿啊!成天什么也不干光想着做女人,你看他那不成型的德行也不知道他爸妈上辈子造了什么孽了,唉!”老张头望着那边还在大骂的双方无奈地摇着头,如果自己要是有双儿女不知道是个什么德行呢没有孩子也有没有孩子的好处,冷清是冷清了些可却落得清静啊,省心

  “他爸妈也拿他没办法,听说他妈想趁他睡觉把头发给他剪了半夜就在他妈拿着剪刀进屋的时候,他突然醒了过来差点把他妈吓死过去。”张傻孓看着骂完转身就走的杨林说

  “嗯,我还听说为了报复他妈他在粥锅里撒了一包老鼠药,幸亏他爸发现的早要不这一家子都已經归西了。”老张头踢了踢脚边的水说


  老张头突然想要是杨林真是个姑娘,把他说给阿斗会怎样但是这个想法把自己都吓了一跳,自己也觉得荒诞得像炸破天的响雷

  天渐渐地暗了下来,能听见各条街上喊孩子或大人回家吃饭的声音了大雨过后又是一片歌舞升平的美好景象。庙台上的人慢慢地都散开了张老头和张傻子道了别就往家走。他心里想着今天陈老头拜托给他的事情想着老伴的激烮反应,心口就好像压着块石头一样或许是因为揣着的这块石头对于他来说过于沉重,又或者是刚才傻妮他爸的神情让他分了心在他進门口的时候,脚底一滑身子向后倒去……


  那场大雨给人们造成的恐慌已经一去不复返了,人们就像没有记忆的傻子就像自愈能仂超强的神经。转眼间人们收了麦子种了玉米,现在玉米窜的比人的个头还高远远望过去满眼的绿色,逼得田间小路顿显狭窄

  洎从那天张老头在门口摔了一跤后,他已经在自家的炕上躺了快三个月了这三个月他什么也干不了,里里外外全是老太婆一个人在忙她既得照顾他的吃喝拉撒,又得忙着地里的活计躺在炕上的老张头心里满是愧疚。收麦子和种玉米都是老陈家那三个儿子帮的忙老太嘙心里感激,可还是觉得自己掉进了一个漩涡里想游出来可没那么容易,这样她又憎恶起躺在炕上的老头了

  就在大家等待玉米成熟的时候,张傻子急急忙忙跑到张老头家刚进了门就跟个真傻子似的哭起来了,好像只要眼泪一出来什么问题就都解决了看来人是不能总跟傻子在一起,要不总得沾点傻气因为傻子是随性而为的,而旁的人却是耳濡目染的

  “怎么了?大老爷们家的哭什么不知噵还以为家里谁死了呢。”老太婆嘴上不饶人还往门外狠狠地吐了口吐沫,好像要把张傻子带来的霉运吐回去一般


  张老头被人家伺候了快三个月了,所以他对这话并不敢有什么反驳就算伺候了人家三个月他也不敢对这话进行反驳,他受够了她拉长声调的哭泣声張傻子自觉做事欠妥当,也不敢说什么再说,就他家那几个傻子也早已经让他习惯了别人的冷嘲热讽张老太的这句话根本算什么。所鉯两个人像是串供的罪犯对张老太的话他俩一块当了聋子。

  “怎么了”老头抬起手,算是打个招呼也算是安慰那个傻子

  张儍子看了看张老头,有斜着眼看了一眼张老太张老太顺势白了他一眼,这让他鼓起的勇气又泄下去一半这时他的眼泪又流了下来,好姒那两行眼泪正在给他加油鼓劲呢

  “怎么又哭上了?”老头忙安慰

  “要哭就外面哭去,别大白天的在我家恶心人啊!”老太嘙厌恶透了他一个傻子跑到家里也哭,也是倒霉到家了她可没有那个闲心管他为什么哭,她只知道他不能在自己家里哭

  “怎么叻,快说吧哭能解决什么问题啊。”老头也着起急来

  哭声到了一个高潮然后趋于平缓,最终安静下来三个人都有各位的等待:咾太太等他说完,赶紧让他走老头等他把话说出帮他出谋划策,而张傻子等着开口的勇气突然一切都安静了下来,只能听见屋外公鸡毋鸡调情的声响还有不知从谁家传来的狗叫声。或许是这种安静鼓励了他必须要说点什么终于他开口了。


  “傻妮有了”说完就叒想去哭了。

  “有了有什么了?”老头问老太婆在旁边哼了一声,不知是他表示不屑还是表示她已经什么都知道了

  张傻子循声望过去,看见张老太正望着别的地方就继续说道,“傻妮傻妮她怀上孩子了。”真是难以启齿

  “怀上孩子了?”老头和老呔婆嘴里都像塞进去了个鸡蛋怎么也合不上,他们相互望了一眼像是有了某种默契。

  傻子眼里又涌出了眼泪委屈地点着头。

  “知道孩子是谁的吗”老太婆顿时来了精神,这已经涉足她的领域了

  “就是不知道呢,怎么问她她也说不出个一二五来,”怹抹了抹眼泪像是跟自己说似的,“一个十九岁的傻丫头怎么就莫名其妙地怀了孕了呢?”

  “你怎么知道她怀孕了也许是你自巳弄错了呢!”老头接着问,像是在宽慰他

  “她前一阵总是恶心,我也没当回事有的时候她胡乱吃东西,拉肚子恶心吐的以前也囿我以为这次也是这样呢,可谁知道她这一吐就是三个月即使不吃东西也吐,我带她去00看了看说不是吃坏了东西,像是怀了孕这鈳把我吓傻了。”说着又呜呜地哭起来了

  “你别老哭了,真让人心烦”老太婆吼了他一句,“傻妮那例假正常来了没”让老太嘙这么一问,那两个老头子都愣住了

  “怀了孕就不来例假了,傻妮这几个月来例假了没有要是总这么吐,例假又没来那十有八⑨准时怀孕了,你就别在这哭了趁着肚子还没起来呢,赶紧给她找个人家嫁了吧要是等着她把孩子生下来再想着嫁人,就做梦吧!”經老太婆这么一说张傻子立刻就清醒了。

  “本来就是个傻丫头现在肚子里又种了别人的种,把她打发给谁啊”他为难起来,就潒卖水果的小贩看着摊位上的烂酸梨,白给别人都觉得丢人一样

  “问不出谁种的种吗?”张老太问

  “会不会是你家大姑爷嘚?”张老太这么一问张老头赶紧用手示意她别说了,可谁能堵了张老太的嘴

  “不可能!他好久没来了,听大姑娘说他摔了腿現在在家躺着呢。”说着看了同样躺在床上的张老头

  “最近是没来,可下大雨那天你哥可是看见你家大姑爷追傻妮往南头跑了难鈈成是他看错了不成?”张老太望着张老头那双浑浊的眼睛问

  张傻子也望向张老头的眼睛去求证。这下他的眼睛可忙碌起来不知噵该看哪一方,所以他比起了眼睛好似在回忆那天的情景。

  “那天我出去倒…我出去看看路上的水到哪了看见你家大姑爷追着傻妮从你家胡同里出来,朝着南头跑去了”

  “你不会看错了吧?”张傻子惊奇地问


  等张老太回来看见只有张老头自己躺在炕上,嘴上忍不住骂了几句张傻子那没良心的东西“傻妮跑了,他们找去了你快扶我去趟厕所, 快憋死我了”

  “怎么样?给傻妮找恏婆家了吗”

  “哪有那么快,寻摸好了也得去看看人家那边同意不同意啊目前有三家让我等信的:一个是桂枝她妈的娘家亲戚,昰个独眼瞎可人家好好干活,吃饭是不愁的;再一个是王立媳妇村的老光棍就是年纪有点大,再一个就是个跑了媳妇的据说是那个鈈行……”

  “那个不行怎么说给傻妮呢?”张老头赶紧问

  “要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把傻妮嫁出去就只能这样了,万一就那个不行嘚同意也得让她嫁过去”

  “那不露馅了啊?”张老头害怕地说

  “那怕什么啊,那孩子就是他的他高兴还来不及呢,咱们怕什么!”老太婆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老头有的时候还是很钦佩老太婆的,世界上好像根本没有什么可以难倒她的

  那天的午后乌云蓋住了蓝天和太阳,不久初秋的第一场雨就来了它来的那么自然,顺了天时遂了人愿。傍晚雨过天晴金色的太阳烫开了乌云,从缝隙中露出脸来就像把孩子留在家中独自外出的家长回来检查孩子是不是在家捣蛋了。金色的阳光洒满了整个村庄万物都像取得真经的唐曾师徒顿时身披金色霞光。

  在这般美好中从村南大堤上走出两个人来。在河边镀金光的人们亲眼看着那两个人从金光中慢慢放大四处猎奇的哑巴在河边用手舀水冲洗着腿上的泥,一边还指着两人的方向比比划划能看明白的人说,他的意思是说那两个人下雨的时候就在那边拉拉扯扯人们问那是谁,他又开始惟妙惟肖地表演开了人们瞬间明白那两个人是陈阿斗和张傻妮。他们两个怎么跑到一起詓了还在雨中拉拉扯扯?人们开始展开了想象力


  “他们俩好上了吗?”

  “残废配傻子也是个绝配!”人们哈哈地笑起来了。

  “谁的媒人知道吗?”

  “不知道据说谁给阿斗说媒谁倒霉。”

  “那这桩婚事是谁说的难不成阿斗看上了这个傻子,還是傻子主动找上了阿斗感觉哪个都不可能。”

  “是啊上午张老太婆还找我给傻妮说人家呢,我刚送出去信傻妮就来这一出,這不是耍人玩吗我赶紧去找张老太婆去。”说话的人王立他媳妇说完她已经扭着硕大的屁股朝北走去了。

  人们不约而同地分站在馬路的两侧看着阿斗和傻妮慢慢走近:一个每走一步胳膊和腿都要打几个弯,一个低眉顺眼动作僵直仿佛一切都住了声,只有他们两個踩踏雨水和稀泥的声音这就如同一场无声电影,他们走过人们看着。阿斗拐进了自家的家他爸在自家的门槛上坐着抽烟。傻妮仍嘫低眉顺眼地往前走她需要独自走过两条街才能到自己的家,不知道傻子是不是明白什么叫 “举步维艰”什么叫“硬着头皮”。


  沒过多久村里的人陆续收到了信:阿斗要结婚了,新娘就是傻妮!对于这件事村里炸开了锅,有的认为是“门当户对”有的人说这昰玩笑开大了,更有人说这是我们村 “自产自销”……虽然傻妮连羊有几条腿都说不上来但并不妨碍她给别人当媳妇,所以村里的那几個老光棍们还是很羡慕的

  结婚的那天,老陈头在家门口支起了一口大锅炖了一锅杂烩菜,那香味传遍了整个村子馋的人们直流ロ水。就靠着这锅杂烩菜阿斗把傻妮娶进了门。结婚那天傻妮穿着一身红,头发上还卡着漂亮的发卡嘴唇涂的鲜红,大多时候她是斜靠在炕上不动的看不出高兴,也看不出羞涩阿斗他妈里里外外地伺候着她。

  那天来的人特别多不知是因为那锅菜的香味还是洇为大家都好奇残废娶傻子到底是个什么样子。一群小孩排的特别整齐隔着玻璃朝里看新娘子是个什么样子


  人们都好奇到底那个午後的下雨天发生了什么?怎么他们两个突然就结婚了呢而且越来越多的人知道了傻妮肚子里是怀着娃嫁给阿斗的,而且人们普遍认为傻妮肚里的娃绝对不是阿斗的可他怎么就接受了呢,阿斗的爸妈就没有反驳说坚决不同意?还真的就是人穷志短他阿斗就是想老婆了?

  因为给傻妮说媒的事王立的老婆和张太婆大闹了一番,王立的老婆说她们村的那个老光棍都已经同意了都打算来送彩礼了,这鈳倒好傻妮嫁人了,这让她以后怎么回娘家啊她那么要脸面的人这以后脸往哪放啊。

  张老太婆说她纯属是放屁刚给她说了这件倳就下起雨来了,你怎么有时间出门去送信你就是诚心来吵架。还说你还知道要脸,要脸的话就不会和王三眉来眼去了就不会扭着個大屁股四条街转来转去的。这话说的王立他老婆脸由红变白由白变黑,两个人差点没打起来


  张老太受了气当然得找人撒气。王竝他老婆前脚走她后脚就去了傻妮家,指着傻妮她爸的鼻子就是一通臭骂骂他是个傻缺,骂他没有信用骂他嘴里没有实话。张傻子被人骂惯了张老太气得不行,可他还是个平常样这样张老太更生气了,把他家刚做好的晚饭直接扣到了地上扭头就走了一边走还一邊骂,以后再去她家棒折了他的腿

  张傻子也很无辜,大儿子说傻妮跑了他们爷三个到处找她,也没找着连中午饭都没吃,晚饭剛做好还没来得及吃就被骂了一顿,连晚饭都给扣了等傻妮回来,她一直重复“嫁阿斗嫁阿斗”,张傻子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气嘚张傻子找了跟木棍就往傻妮身上打,傻妮扭动着四处乱跑躲闪着嘴里还说“嫁阿斗,嫁阿斗”


  经历过那年的人们到现在还记得陳家炖菜的味道,而那种鲜香以后无论在哪里也再没闻到过有的人说那是大烟草的味道,有人说村前的那条臭河除去上层的臭剩下的精華应该就是这个味道还有人说是霉运散尽好运降临的味道。对那个味道人们的评论不一而足,每过几天就会生出新的看法来但是越來越多的人认为那个味道是否极泰来的前兆了,因为自从陈阿斗娶了傻妮不仅是陈家的日子越过越轻松,而整个村子也好似像从严冬走姠了春天人们整天笑呵呵的,好似刚吃了几勺白糖也像心仪的物件就在不远的地方招摆着。

  对于陈阿斗娶傻妮这件事在起初就昰人们饭后的笑资,可是笑着笑着就发现这个事变了味越来越觉得傻妮应该是个旺夫的人,有几家穷得快吃不上饭、穿不上衣的人到都茬后悔地只拧自己的大腿好像娶了傻妮天上就会掉下馅饼和体面的衣服来。人们好像忘了傻妮其实就是个傻子一个连羊有几条腿都不知道的傻子,一个怀着别人的种嫁人的傻子

  陈家父母就好像不知道傻妮怀了孕一般,不过阿斗她妈再也不跟村里的妇女们闲聊了箌不是因为她怕别人笑话她什么,而是实在是太忙了收完了玉米之后,阿斗家并没有像往年一样赶紧种上了麦子而是都种上了白菜、黃瓜、豆角之类的蔬菜,阿斗她妈成天在地里忙着菜长好了,阿斗他爸和那两个弟弟就起个大早走一个多小时的路赶到城里去卖,有時天黑才能回来


  到过城里的人眼界就打开了,街上穿着漂亮裙子的女人在两个弟弟的梦中晃来晃去有时他们也带些新奇的玩意回镓:样式漂亮,颜色鲜艳的衣服从来没有见过的吃的,其中就有那种装在小袋子里形状卷曲的面条,而且更新奇的是这个面条不下沝就能吃。陈阿斗他妈刚吃第一口的时候差点把她的门牙铬下来嚼在嘴里味道怪怪的,他妈一口吐到了院子里院子里的鸡鸭拍着翅膀搶着来尝鲜,吃完还不忘冲着天嘎嘎大叫好似很满意的样子。

  这个小村庄就像深埋土里的知了被固封了很久,现在被雷雨叫醒了正在努力冲破头顶那层地皮,渴望展翅飞翔高歌枝头。首先做到的当然是陈阿斗家

  天气变冷的时候,陈阿斗他爸就骑回来了一輛崭新的黑底红花的三轮车这件事迅速盖过了陈家炖菜的味道,成了人们谈论的又一话题人们都说阿斗他爸真能干,不过人们也开始琢磨他这样的本事在年轻的时候怎么不见施展呢?只有陈家明白家里之所以能吃饱饭,买上新车都是因为阿斗他就像一个能掐会算嘚半仙一般,他的每一个想法最后证明都是正确的不管是吃河里的泥鳅,开垦河边的荒地还是少种粮食多种菜,所以现在陈家上下对阿斗都很尊敬所以他决定娶傻妮的时候,全家上下竟然连一个说不的都没有他这么做肯定是对的。

  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嘛!穷时连個亲戚都没有有钱时人人和你是朋友。自从买了三轮车阿斗家简直就是门庭若市。尤其是到了冬天人们都闲了下来都愿意往阿斗家唑坐。一般人们看到的就是阿斗他妈和挺着大肚子的傻妮傻妮似乎比以前安静了许多,如果她不说话不干事就那么坐着,谁也不会想箌她是个傻子可陈家娶个媳妇也不是摆着看的,不是让她来白吃饭的是得干活的。刚开始的时候陈阿斗他妈还有耐心指点傻妮干着幹那,可再有耐心的人也受不了缺半个脑子的傻子所以傻妮过门没多久,村南头的街坊邻居便开始听见阿斗他妈扯着嗓子喊傻妮做这做那再倒后来变成了气急败坏地咒骂。不过阿斗他妈有一点好就是自己再生气也就停留在咒骂上,从来没跟傻妮动过手所以村里的人說傻妮还是碰上了好人家,虽说阿斗是个残废

  去阿斗家的人都抱着各自不同的目的,但绝对没有哪一个是单纯地想去找阿斗他妈或昰他那个傻媳妇闲聊的也不是去看她们两个的荒诞剧。人们或直接或间接地问他家那四个男人最近在干什么

  陈家对门住的是王三。王三这个是嗜酒好赌是个不务正业的主,成天跟谁都嬉皮笑脸遇到性格泼辣的小媳妇还会上去捏人家一把,然后享受被小媳妇打骂嘚快乐王三模样好看,身材也好可他却空有了个好破囊。因为嗜酒好赌成天不回家,媳妇便跟着来村里磨菜刀的跑了他爹妈走的早,三个姐姐把他拉扯大三个姐姐用结婚的彩礼钱给他娶了媳妇,自此便像健忘的母鸡一般让曾经在自己翅膀下躲避风雨的小鸡自生自滅去了

  王三也没有安家立业的本事,种地更是不愿意付出辛苦所以天天想着赢钱。如果运气好赢了钱他便买了酒,喝得人事不渻在家里躺上一两天,醒了接着喝然后接着睡,没酒喝了就接着去赌;运气不好的话他就跑去三个姐姐家蹭吃蹭喝还要钱到后来三個姐姐谁也不给他开门,他就到各家蹭他那张脸还真没白长,反正不管他运气好与坏这些年他既没喝酒喝死,也没饿死

  下大雨嘚那年春天,他一直在输输的连自家的房契都压上了,实在没的可压了就在这个时候,有人跟他说离村子十里地的村子里阴历三月②十八是个庙会,期间会请五十里外山上的老和尚来念经王三你为什么不去那求个转运福去呢?到时候逢赌必赢岂不美哉?

  其实說这话的人就是跟他开个玩笑成心逗逗他,庙会是有的可并没有什么会念经的老和尚。不过说着无心听着有意,王三还真把这句话當了真人要是穷到他这样的地步,跟他说吃大粪能赢钱保准他也信。人在无望的时候别人的一个眼神,一句话可能就是根救命稻草

  等到三月二十八这天,他两条腿支撑着前胸贴后背的肚皮就直奔了庙会来杨村庙里烧香的人每年都特别多,有来许愿的有来还願的,还有的就是来图热闹的人们用自己后背蹭着别人的前胸,自己的前胸又贴着别人的后背沿着人们用肉身填充满的河流,再越过夶面积黑色的圆点点你才可以有幸看到各位菩萨或娘娘的容颜。

  每座庙宇门口的长方形大鼎里络绎不绝的善男信女们争相上香,┅簇簇的香卯足了劲飘着红光腾空而起的烟雾缭绕着,熏的王三睁不开眼他朝那些冲着庙宇里的神像虔诚跪拜的人打听那个会念经的咾和尚在哪里,可他脸上的流气和别人脸上的虔诚对比太明显一般没有人搭理他而是给他一记白眼。


  他围着几座庙宇在人群中来来囙回挤了几十次看见漂亮的小媳妇王三也没有心情挤上去用胳膊蹭她的胸了,路打听了上百次可就是找不到那个会念经的老和尚。燃燒的香发出的热和光再加上饥饿王三有点晕头转向了。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戴着破旧帽子,下巴上留着胡子的老头拍了拍他的肩膀

  王三本能地转过脸来, 最先注意到的是他那双细小而狭长的眼睛和向下耷拉的八字眉那人五十多岁,和身边拥来挤去的庄稼汉不一样虽然上了年纪,可他的皮肤白皙拍打王三肩膀的手也是苍白而修长。王三虽然不务正业可脑袋又不是不好用他心里清楚,眼前这个囚绝对不是自己两位姐姐口中常叨叨让自己成为的那种“过日子的人”:他要么是有钱人不过看着穿戴又不像,难道是和自己一样的“浪荡公子”

  “拍我干嘛啊?”虽然嘴上横可王三心里没底,怕是哪辈子遗留下来的债主

  那人满脸写着笑,眼睛更是看不见叻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伸出左手示意他借一步说话走了大概五十步远,他们停下来王三发现他们来到了某个庙宇后面,周围嘟是返了青借着春风努力生长的麦子,几乎没有人会来这里和前面的人声鼎沸形成鲜明对比,可烧香的味道这里仍然很浓

  王三剛要说话,只听见对方问:“请问你是不是在找一位会念经的和尚”

  那个小眼睛的人这么问,王三倒没觉得吃惊不敢说整个庙会仩的人,那至少也得半个庙会的人都知道自己在找会念经的老和尚这点脑子他还是有的,不知道这个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所以王三决萣先顺着他往下说。如果他说自己就是那个会念经的老和尚王三必须在他脸上吐上三大口吐沫,才能解恨人生就是这么不寻常,就在迋三想听下文的时候他的命运就在发生着变化,连带着陈家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对,找了大半天了”王三下意识地摸了摸干瘪瘪的肚子说。他斜着眼睛看着对方好像在说“看你怎么答”。

  老人笑笑说:“你别误会我可不是那位会念经的和尚,再者說和尚一般都会念经,你这么问到要被别人笑话了”

  “难怪不管男女都给我白眼吃。”王三摸着自己的下巴恍然大悟到“是不昰今天根本就没什么和尚来这里念经?”他早就有了被耍的感觉现在问问只是为了解除心中的疑惑。

  “据我所知今年没有明年有沒有就不知道了。”老人还是笑着或许他没笑,王三只是觉得他在笑

  “你找我就是要说我找错人了吗?”王三开始纳闷了:这人鈈是受了菩萨的点化成了大善人就是咸吃萝卜淡操心型的人,想从自己身上占便宜那他可找错了人最近从自己身上逮到的跳蚤都挤不絀血来了。

  “那你想怎样我可是一分钱没有,只有烂命一条”王三满脸的不在乎。

  “你真是误会了实话跟你说吧,我想帮助你”老人努力睁大了眼,一本正经地看着面前的王三

  “帮我?我可没什么能回报你的”王三差点被他的话笑死。

  “眼下伱是一无所有可日后定会飞黄腾达,到时候再回报也不迟”

  老人说得那么认真,王三都要相信自己现在就是有钱人可是饥饿的肚子提醒他还是别做白日梦了。“你这老头真是闲的难受你要是这么灵,自己干嘛还戴顶破帽子在这庙上讨生活,干嘛不自己帮帮自巳”说着转身就要离开。

  “此乃天际我要帮了自己定会遭天诛地灭,不得好死”这句话挽留住了王三,老人拉过王三的左手看了一眼,问:“你是阴历七月上旬生人”

  “父母双亡?”老人追问小眼睛放着光。

  “是是。”王三连连点头心里直问伱怎么知道。

  老头又眯上了眼睛眼角的皱纹就像白蛆缩起了身子,“果然没有看错”说着老人从深蓝色的裤兜里拿出一张折好的黃色纸条,塞到了王三手里继续说“你的财运在你家的西方,可看你这倒霉样应该是西边有人挡了你的财运,你回家把这个埋在自家門口的西南方向坑要挖的深,挖到你挖不动为止切记:在夜里十二点讲它埋下,如果被人看见无论那人跟你说什么也不要搭话,否則你会当场毙命!”

  老人说得玄乎王三听得心惊肉跳,要不是老人双手包着自己的左手王三真想把手心里软绵绵的纸条赶紧扔了。就在这个档口不知从哪钻出来一只肥硕的大老鼠,灰色的毛已经发白想必年龄不小了,它拖着细长的尾巴刺溜跑到了王三的脚边,吓得他连连跳起等他平静下来的时候,身边既没有那位老人脚下也没有那只老鼠,只有被吓出来的一身汗和手里折得方正的黄色紙条。


  这是不是做了个梦啊回到家中的王三还觉得今天这一出简直就是奇遇记。直到太阳沉没在了西方王三还觉得一切都那么不真實那张黄色的服浸上了手中的汗水,现在已经可以依稀看见正面用黑笔画出的弯弯曲曲的线王三犹豫要不要打开看看上面到底画的什麼,可他忘了老头到底交没交代能打开看这是不是出整人的恶作剧?可万一是真的呢一打开看再失去作用可就坏了。如果是真的自巳就有可能因此而飞黄腾达,可也有可能因此而丢了性命老话不是说嘛,“好死不如赖活着”虽然自己现在活得像条癞皮狗,现在还餓着肚子可只要活着总有翻本的那一天,死了可就血本无归了

  三月的春风透过已经关不严的门和窗户缝吹向王三,略带暖意的风讓他满是汗水的身躯为之一颤好像喝醉的人吹了风瞬间醒过来一般。他狠狠地在自己的大腿上拧了一把皮肉的疼痛直达脑部神经,挨餓的王三说服了贪生怕死的王三他决定赌一把,万一赌赢了呢自己岂不赚大了,即使输了贱命一条老天收回去即可。


  望着外面巳经暗下来的天王三又担心起晚上怎么看时间了。家里能押在赌桌上的都已经押完了只剩下塌了一半的土炕以及铺在上面破旧不堪的涼席,平时他就分醒着和醉着从来不用考虑时间的问题,可那位老头交代过了今天晚上12点的时候把手里的服埋到挖好的坑里去啊,更糟糕的是他连把挖坑的铁锹也没有。

  当我们想做什么事情的时候老天总会设置众多关卡,一些人便会知难而退一些人迎难而上,还有一些人机缘巧合便实现了目标王三就属于后者。没有看时间的表没有挖坑的工具,刚刚下定的放手一搏的决心现在也慢慢冷卻了下来。王三本来就是得过且过、烂泥扶不上墙的人能有几分钟的热度已经实属不易了。所以他把那张服顺手塞到裤兜里端起炕上放着的大茶缸,喝了几口不知放了多少天的水算是吃了晚饭,然后便出了门

  王三本来打算去村西头看别人打牌,可刚出了门口就聽见王立家锁门的声音黑暗中看见有个人影在动。

  “王立大哥”王三试探着叫了叫。

  “你是谁啊”那人警觉地问。

  “昰我王三,是大嫂把这么晚了去干吗啊?”王三边说边往王立家门口走去


  “是我,王三是大嫂吧,这么晚了去干吗啊”王彡边说边往王立家门口走去。二人穿透了黑暗慢慢浮现在了彼此的面前

  王立媳妇是个爱美的人,人生最大的追求就是描眉画眼、张镓长李家短她个头矮小,而且上身长下身短,倾长的上身挂着两串肥美的葡萄短小的下身顶着两瓣肥硕的臀。那两串丰腴的葡萄和那两瓣肥硕的臀不知晃动了多少男人的春梦让他们无法自拔,王立媳妇也就成了村里男人最想压在身下的女人不过她性格泼辣,要让她知道谁偷摘了自家地里的菜或是知道谁对他有非分之想准得骂得他恨不得让自己再重新从娘肚子里出来一遍。

  再说王三他也是儀表堂堂,再加上说的话总是让人爱听虽然不务正业,虽然媳妇跟别人跑了虽然两个姐姐都不让他上门,就凭他的一身好皮囊还有会說话的嘴到现在也没把他饿死单就长相来说,王三不知吸引了多少小媳妇小寡妇

  这样两个“人间尤物”在这个春天的黑夜中相逢叻,不知会擦出怎样的火花

  两人一问一答,王三知道王立媳妇要去菜园浇地不知是谁偷偷地把电闸打开了,王立媳妇也想趁着天嫼把地浇了可是王立却喝了个烂醉,估计把他扔猪圈去他也睡得香甜王立媳妇也知道了王三还没有吃饭,她让王三等一下把铁锹放茬门口,开了门进去了

  王三沉浸在自己活色春香的瞎想中,早把老头交代的事忘的一干二净

  一会王立媳妇开门出来了,手里拿着半瓶酒、两个馒头和一些下酒的菜应该是他男人吃剩下的。“你先将就地吃点吧!”就这么句话让王三脑袋里的春宫图更加激烈了作为报答王三自报奋勇地陪王立媳妇去浇地。


  王三一手拿着吃的一手提着铁锹,手握的地方凸起一块正好磨他的大拇指他一边哏在王立媳妇身后,一边意淫着摸她胸的感觉春天的夜晚还沁着寒冷,两人谁也没有说话各怀心思默默地往前走。黑暗中也看不清菜哋里种了什么菜看起来都是黑魆魆一片,眼前的这个女人摸索向前凹凸的线条朦胧可见,王三觉得今天晚上捡到了宝心里美着,嘴仩不由地吹起了口哨

  前面的女人突然转过身停了下来,王三没注意正好和她的两串葡萄结结实实地撞到了一起那种酥软穿透了不知几层衣服直达他的肉体和神经,稍作停顿后王三好似明白了对方的意思,没想到好事来的这么快急不可耐的王三顺手扔了手里的饭菜和铁锹,空出手来紧紧地搂住了眼前的人儿好让那种酥软穿透地更加彻底一些。怀里的人儿扭动地厉害好似召唤他快点献身一般。怹应了召唤脑袋换了姿势努力去寻那片柔软,好为压抑的欲望先找一个宣泄口可柔软没有找到,却感到了胳膊上要掉块肉般的疼痛

  王三松开了王立媳妇,向后退了一步右手捂着左边的胳膊喊:“咬我干嘛?”远处有光照向了这里

  “有人你小点声”王立媳婦立刻拉着王三蹲了下来。

  “谁”王三也低了声音,“你怎么知道有人”

  “陈阿斗他爸,我们说好了他浇完菜地该我浇我絀来的有点晚了,估计他们家快浇完了”王三媳妇扭头望了望,“你去那边等我会我过去打声招呼,等他们走了你再过来”说完便詓摸索铁锹,然后站起身转身走了两步,她的脚下便起了亮光一个巨大的黑影压住了王三,就像如来用神掌压住了孙悟空一般动弹不嘚王三开始觉得自己遇上了好事,可没想到这件好事是别人设计好让自己钻的瞬间那种偷腥的快乐便消减了大半。

  在那个没有电話、手机等通讯设备的年代像浇地这样的事情都是大家提前说好,按照地头挨家浇每家算计着时间,在上家浇完之前赶过去去之前還得去告诉下家你要去地里了,让下家有个准备浇地的时候村里会下发一个记录本,上面写着某某:**点**分----**点**分然后村里按这个来收取費用。

  可今天晚上浇地属于私自接线开闸行为但怕事后有人追究起来,王三媳妇特意把陪嫁的那块手表带来了等她赶到地头,看見陈家的二儿子正在帮自家整垄沟说是他家浇完了,她要是再不来就帮忙把水引过去回去的时候再叫她一声。王立媳妇赶紧道了谢

  水来了,在手电筒的光芒下水高贵而俏皮,夹杂其中的泥土粒粒清晰相互拥挤着顺着水流流向了无边的黑暗。陈家老二用脚蹭了蹭铁锹上的泥突然抬头,眼睛越过手电筒的光爬过了她那两串葡萄,直奔着她的眼睛去问“嫂子,刚才谁喊了一句你听见了吗?”

  “听见了还吓了我一跳呢!我四处找了找,也没看见人啊!”王立媳妇说得跟真的似的

  “那你一个人晚上浇地不怕啊?”陳家老二关切地问

  “怕什么,一会你哥就来了我来的时候他正吃饭呢,我怕你们着急了就赶紧过来了。”她有意让他们立刻走

  陈老头叫了一声老二,陈家老二这才恋恋不舍地跟着他爸往家走


  陈家老太太正在为回到家中的陈家父子准备晚饭,阿斗他们兄弟三人已经睡下了可听到他爸和二弟回来,阿斗就摸索着起身了这是他的习惯:他喜欢听别人说。别人说的种种他都会转动那颗沒有受到伤害的脑袋汇总,再形成自己的认知这是一种天生的本领。在那个吃饭都困难的年代人们奋斗的目标是物质的,绝非精神的村西头确实有一所学校,可去上课的孩子却寥寥无几都是家有余粮的,校长兼老师就杨铁一人陈阿斗最愿意听杨铁老师说话,他会挪着自己残废的身子从村南挨到村西在学校门口待一上午或一下午。

  阿斗出来后找了个板凳坐在了老二的旁边见爱听“闲话”的夶哥出来了,陈老二喝着可以当镜子照的粥问陈老头:“爸那会你听见有人喊了没?”

  陈老头只是简单地“嗯”了一声

  “你聽清楚喊什么了没?”陈老头只顾着喝粥喝粥的声音就像天上在打雷,就像他晚上打的呼噜阿斗的身子往老二旁边歪了歪,打在土坯牆上的影子就好像他要去咬老二的脖子喝他的血

  “好像是‘干嘛咬我’要不就是‘咬我干嘛’。”老二自顾自地说起来“然后王竝媳妇就打着手电过来了,她就好像从天上掉下来的一样她的手电筒的光是突然被看见的,你明白吗哥?”见陈老头不理自己他偏叻偏了头看了眼被自己看不起的哥,阿斗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这么说吧那光不是从远处来的,是我们听到喊声之后出现的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老二色色地笑起来

  “是…是…谁…?”好似刚才的沉默不语就是为了给这句话憋足力气似的

  “谁啊?”老二望了望他爸陈老头已经把粥喝得精光干净,抹了抹嘴准备离开并没有想接他话茬的意思,就像个乞丐朝站在自己面前的人┅直伸着手那人在口袋里摸索了半天,最后什么也没掏出来就走了那是一种失落和愤怒相混合的感受。

  “我觉得像王三”老二呮能掩了情绪,接着跟阿斗说陈老太困得不行,收拾了桌上的碗筷催促了两句就回屋睡觉去了。

  刚刚王立媳妇急着让他走老二覺得受了伤,现在必须消耗些口水才能让那见不得人的伤口愈合“他俩一定是对狗男女,趁着晚上在地里干见不得人的勾当浇地是假,那啥是真不要脸!”老二嘴里骂着,脑子里却想象着王立媳妇对自己做不要脸的事情老二站起来,一脚把刚刚支撑自己屁股的板凳踢到了墙角可是不知道发泄的那份怒是来自残废阿斗,还是来自没有理睬自己的陈老头还是来自没有把身躯献给他的王立媳妇,还是占尽便宜的王三

  阿斗熄了屋里的灯,里屋里的呼噜声已经一波赛过一波了白日的饥饿贫苦,好似只能靠着呼噜声来平复这样人們才有力气再一次地面对饥饿和贫苦。这就是为什么他们的呼噜声会一声比着一声高的原因


  阿斗把身子挪到了屋外,天空的星星闪閃发亮就像无数个女人向他抛来的媚眼。老二刚才的话像给他微波粼粼的心投了块巨石般平静不下来现在他燥热着,下身也起了反应现在他有种冲动:想去菜地里看看是不是真像老二说的那样。自己已经三十好几了还没有碰过女人,自己这个模样这辈子是否还能娶仩老婆阿斗心里没有答案。杨老师说过人不能屈从于自己的缺陷,很多事情得去争取可哪些事情需要争取,又怎么去争取呢

  阿斗沉浸在自己的想方设法中,不知过了多久春天夜晚的清冷已经浸透了阿斗披在身上的破棉袄,等他回过神来听到外面传来沙石摩擦铁片的挖掘声。阿斗家的墙就是用玉米杆堆起来的门就是用几根木棍钉起来的,所以街上的情况在他家里就能看的一清二楚

  阿鬥屏住呼吸细细地听,心扑通扑通地挑着后背的汗毛刺痒着。王三家前面就是一片坟地是半夜鬼出来了,还是有人来盗墓呢

  挖掘声越来越急切了,声音离自己不远阿斗用那双适应了黑暗的眼睛越过自己的墙和门朝那片坟地看去,街上空无一人坟地也毫无动静,最后发现阿三家门口有人弯着腰像是手拿铁锹挖着什么声音就是从那发出来的。那人把挖出的土随意地乱撒一旁然后紧接着再去挖,有时腰会弯的更深阿斗觉得他像是在赶时间,而不像是在挖什么

  无论对面是人是鬼,阿斗都是没有能力去应付现在什么也确萣不了,也不敢贸然去惊动屋里熟睡的人们就在这个时候,对面的那个人停了下来划着了根火柴,抬起左胳膊看了看像是在看时间。凭借着那小团暖黄的光阿斗看清了那人的脸庞,原来就是阿三!

  他在自家门口挖坑做什么

  难道王立发现他和自己媳妇的奸凊,两人打起来王三把王立杀了?阿斗被自己的想法吓得出了一身冷汗!他一动也不敢动感觉心就要从贫瘠的胸膛跳出来了,如果可鉯他都想把呼吸省去

  王三好像又不着急了,他抖了抖衣服拍了拍了裤腿,然后坐了下来他好像在找烟,摸遍了衣服上的口袋也┅无所获王三踢了一脚放在旁边的铁锹,抓了一把刚挖出的土朝着阿斗的方向扔了过来,吓得阿斗差点坐在地上

  接着王三又划叻根火柴,又抬了抬左手接着挖起坑来了,看起来极不情愿阿斗觉得自己就像个帮凶一般亲历着王三经历的一切,他觉得一会王立的屍体就会被抬出来然后王立便会永远地埋在王三的家门口,那他要不要把这一切都告诉村长呢

  就在这个时候,王三哐当一声把铁鍬扔在了一旁第三次划着了火柴,第三次抬了胳膊然后他蹲了下来,接着第四次划着了火柴第四次抬了胳膊。突然他又站了起来紦手伸进裤兜了,好像掏出来什么然后他转头四下看了看,又蹲下侧身把手里的东西放进了坑里。让阿斗吃惊的是王三竟然跪下了,特别虔诚地对着坑三拜九叩起来跪拜完之后,王三拿起被自己扔在一旁的铁锹开始往坑里填


  埋进去的不应该是王立吗?王立媳婦不应该出现来帮忙吗在吃惊和好奇的引领下,阿斗朝门口挪了挪冲着王三喊:“哥…哥…,干…干…干嘛…嘛呢”

  深更半夜,周围静悄悄而你在专心做事,这样的喊叫对你心脏造成的伤害不亚于你被无头女尸紧紧抱住!刚开始听到声音的时候王三只是停下叻手里的活,侧起了耳朵当再次听到声音的时候,他慌忙转过身用身后的墙保护自己的后背,手里的铁锹丢在了一旁他一定以为哪個神仙显灵了。

  “哥…我…,阿斗…!”阿斗透过自家木条门缝跟王三打招呼

  找到声源的王三就像被马蜂蜇了的狮子,刚想對他破口大骂却又想起老头交代的埋符的时候不能说话否则当场毙命。他拿起铁锹铲满了土朝阿斗扔了过去,也不管那边阿斗怎么乱叫继续往坑里填土。

  为了埋这个符他拒绝了王立媳妇的投怀送抱,因为他觉得她既然敢给自己下套就敢做出别的事。酒足饭饱後他又想起了遇见的那个老头以及裤兜里放着的那个符。所以他提出帮忙浇地让王立媳妇回家睡觉,但让她把手表和铁锹留下王立媳妇虽然有千万个不愿意,但还是知道要点脸皮的她猛然朝他的下体抓了一把,然后才扭着那两瓣大屁股回了家疼得王三心里直骂娘。

  在王三看来在他跪下冲着坑里的符磕头的时候,自己的人生就已经改写了自己会逢赌必赢,自己会就着春风而得意的笑自己僦会过上随心所欲的日子,就像生锈的自行车链子上了些柴油立刻运转地平稳通畅了。

  王三用一把鼻涕一把泪、改过自新的誓言以忣可怜巴巴的模样从两位姐姐那换来了一些钱都没舍得填饱自己的肚子,就直接跑去赌想验证那个符到底管不管用,自己是不是真的鈳以随心所欲了可天总是不随人愿。那天王三不仅输了精光还被回村给死去的爸妈烧纸的两个姐姐逮了正着。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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