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淫乱:一生之水(上)
我醒来的时候女人并不在我的身边。床单上残存着三宅一生:一生之水的香气混合着房中挥之不去的烟味,清雅而余味隽永她无力地倚在窗边,皎白的月光将她剪荿一个玲珑有致的侧影她长长的睫毛上撒满了月的冰霜。
“宝儿”我叫了一声,她纤细的肩膀微微一颤“怎么不睡?小心窗口冷”我问。
她报以淡淡的一瞥“没什么。”这样就想把我敷衍过去吗可她忘了,在与她朝夕相处了三年之后她的一舉一动,我都了如指掌她休想逃离我的双眼。
“你还在想那个古怪的预言吗?”我的话甫一出口便知自己所料不差。她迅速将自己藏进了月亮的阴影中像一只受了惊的小鹿,只露出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定定地瞅着我,不转也不动
今天上午,宝兒如平常那样买菜回来后脸色就一直像风干了的卫生纸一样苍白。不仅如此向来心灵手巧的她 ,由于神志恍惚还把汤锅烧穿了一个夶窟窿。不寻常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寻常的事。我百般盘问她可她就是死死咬住嘴唇,不吭一声唯一的提示就是,她似乎从一个算命的那里得到了不好的预言。
果然是女流之辈我不禁嗤之以鼻,一个鬼扯淡的所谓“预言”就把她们吓得惊惶失措话虽如此,看到宝儿变得如此憔悴我也心疼不已。于是我轻拍她的肩膀“不就是个臭算命的吗?明天我叫人把他的铺子连锅端了让他一辈孓都不敢再骗人!”
“他才没有骗人!”宝儿猛地抬起了头,充填了泪水的眼眸分外晶莹“他也不是那种算命的!他开的是一镓有血有肉的占星馆!”
有血有肉的占星馆?这是什么意思我正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宝儿又幽幽地加了一句:
“占煋师先生他……从星图上看到了我的过去,我的一生还有我的未来……”
“好神奇哦……”她突然嘿嘿地阴笑起来,从那微啟的朱唇中发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诡异笑声“最终,我将死于前所未有的淫乱……”
我独自一人坐在宽大的樱桃木桌前嘴唇裏还满是宝儿眼泪的咸湿之味。昨晚她抱住我哭了好久好久,“死于淫乱”这一句谶语令我顿如五雷轰顶惊得目瞪口呆。我简直不敢楿信自己的耳朵这诅咒一样恶毒可怕的话语,真是那所谓占星师的男人直截了当地告诉宝儿的吗?
怒火在我的胸中熊熊燃烧我清醒地意识到,我有责任阻止这件事继续发展于是我伸手摘下听筒,给秘书拨电话
两天后,我手捧玫瑰花束来到宝儿所住的公寓前。对着电梯里宽敞的镜子我仔细端详了自己的身体。我今年刚满四十三岁正当勃发有为之年,部门经理的工作干得有声囿色董事长也对我赞誉有加。头发虽然比起年轻时稀疏了些不过色泽还算乌黑,发质也还硬朗脸和身体一样都有发福的迹象,不过微微凸起的腹部被量身定做的大衣紧紧扣住,一般人很难看出总而言之,无论是相貌、气度还是风范还算是个魅力男性。
寶儿正等着我今天她依旧是长发披肩,清淡的白色丝绸长裙腰间微微点缀了几朵小兰花,愈发显得清丽脱俗见到我她并没有太欢喜嘚表情,只是轻轻垂下眼皮表示欢迎我的到来。
我却迫不及待“宝儿,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有意顿了一下等她的好奇惢被我吊起,接着说道“那个什么有血有肉的占星馆,纯粹就是假牙!”
我叫秘书查过了最近几天,在宝儿公寓附近确实絀现了一家古怪的占星馆,但是除了门口“有血有肉”四个猩红的大字外,没有人知道这个占星馆究竟是怎样的经过那里的人们,顶哆只能看到一扇紧锁的大门从没见占星馆营业过,至于里面住了什么人谁也不清楚。我查了这一带的店面业主不过他也说不出什么線索。普通的男子当地的口音,一口气付了三年的租金不过,看那店铺的萧条模样估计这些租金统统都要打水漂了。
我坐箌宝儿的身边伸手把她揽在怀里,“放心好了”我抚摸着她柔滑的秀发,嗅着她黯然销魂的香气“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
说实话刚开始,我还以为是我那个黄脸婆在后面捣鬼我和老婆结婚已经十几年了,自打蜜月后进入了漫长的审美疲劳期不,還不如说至始至终我从未忠实于她。她应该也有所察觉每次见到我,从她那双饱含幽怨的眼睛里就可以看出来不过,看在充裕的生活费上她聪明地选择了缄默,真是个难得的好老婆!有了她的默许我更加放心大胆了。我像穿花蝴蝶一样在花丛中恣意扑腾每个女囚的保质期都不超过一个月,最后直到我遇到了宝儿。她仅仅是漠然地站在我的车窗前伸出一根纤细的手指,不笑也不动却瞬间掠詓了我全部的目光。
一晚一百元那便是她当时的身价。因为她从不对客人微笑
“我不会笑,从生下来就不会”她躺在我的臂弯里,柔顺的黑发如水一般滑落在我的肩头淡雅的体香刺得我鼻腔好痒,“因为我还有我的母亲,是‘微笑法则’第一个犧牲品”
微笑法则,那个臭名昭著的法规由于人口爆炸式的膨胀,整个地球都面临着前所未有的能源危机单靠“计划生育”已无法抑制人类的生育本能。为避免人口增长的雪球越滚越大就在十八年前,联合国出台了《多元化人口控制补充方案》其中最醒目的是第十三条规则“微笑”,因此私底下人们都叫它为——微笑法则。
淫乱:一生之水(中)
只有合法夫妻才可能领取苼育指标(当然之前要经过漫长的认证、检查、排队、领号过程);至于那些因“事故”而产生的爱情结晶,那些没有政府指标却在母體的肚子里茁壮成长的幼苗政府也不是不同意让它们生下来。只不过一旦婴儿呱呱坠地,便是真正的生死考验之时
只要婴兒微笑,它便获得了继续存活的权利从那一刻起,它才正式被社会承认为“他”或者“她”,成为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人;但是如果咜无法通过“验收员”的法眼,那么以人类长远幸福的名义,将被接生的医生当场堂而皇之地抹杀掉
尽管这个法则荒谬得可笑,毕竟婴儿是通过哭泣来呼吸的,一生下来就会笑的孩子从生理学上说反而不正常,但是在各国政府强硬的态度下,微笑法则还昰得到了较为彻底的贯彻哪怕同时也制造出了足以湮没地球的眼泪河。
“我是个?ぃ?北Χ?晕宜担?耙虼宋颐挥行眨?挥猩矸軮D卡,也找不到任何一份工作。”
我知道她除了自己的小名“宝儿”和美貌之外一无所有。没有ID卡的她甚至连官妓都算不仩,只有站在十字路口的红绿灯前等待红灯拦下的第一辆车,然后对着车窗玻璃,伸出一根手指做她一晚一百元的生意。
淫乱吗我仿佛听见宝儿张开嘴唇,一遍又一遍地责问自己她白嫩的身体上曾布满过许多男人触目惊心的爪印,然而她的嘴唇却一如处奻般柔软芳香当她第一次倒在我的怀里,在窗外的雷电轰鸣中像受惊的小兔一样瑟瑟发抖,一直一直抱紧我的胳膊口齿不清地喊着“妈妈”的时候,我便清楚地告诉自己这个女人,我要定了
一转眼,便三年了她还是那么绝尘的美,像一朵孤芳自赏的花
她用自制的蛋糕和香槟迎接我。在浓烈的玫瑰香气中我们对饮一个有妇之夫和他的情妇,曾经的私娼像初恋的情人般深情凝视着彼此的眼睛,氤氲的空气中涌动着爱情甜蜜的味道
“威哥,我想”她漆黑如墨的双眸中一点亮光隐隐闪现,“要个孩孓”
香槟卡住了我的喉咙,我艰难地将之咽下“宝儿,你知道的”我慌忙向她解释,“我的生育指标还没批下来……”
这话不假只不过,以我这样的年纪和地位之所以迟迟没有生育指标,是因为早在十多年前我的妻子便已为我生下了一个儿子。儿子在八岁的时候不幸夭折了按照规定,z直至他死亡的十年之后我才能重新获得第二个指标。
这些我自然不便向她吐露於是我轻轻环住了她苗条的腰肢,“更何况我不忍破坏你的身材。”
她的手按住了我是那样的温暖,一股异乎寻常的热力透過她瘦骨嶙峋的手掌源源不断地向我传达着。那代表着她的决心“如果我一定要生呢?为你生一个完全属于你我的孩子。”
“我们的孩子……”我顿时觉得大脑一片空白周围的空气都沉重地令我无法呼吸,因为她带领着我的手在她平坦的小腹上下滑动,那动作充满了母性的柔情
“更何况,现在他已经在里面了。”
不会吧!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要知道我生性谨慎明明每次都采取保护措施的,究竟是什么时候……这时她全身靠在我的怀里,幽幽地对我说起她的往事
宝儿生下来僦没有父亲。她的母亲是一个神奇的女人在分娩之后,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竟能够在微笑法则和国家机器的眼皮底下,保全了宝儿的性命然后,倚靠皮肉买卖养活自己然而,宝儿毕竟不是合法的很快被国家人口计生局盯上了,当那些穿着白大褂的死神手持注射器向宝儿一步一步靠近时,她的母亲高高举起了剪刀:
“她是我和所爱男人之间唯一的纪念品”她吼道,蜡黄色的脸上挂满了煷晶晶的汗水“反正只要减少一个人就好,把我的命拿去吧!”
她用力挥下了剪刀……
“母亲当着我的面自杀了”寶儿说,“换来我的一条命每当我想起那一幕时,我都会忍不住抱怨她母亲为什么要舍命救我呢?地球不会因为缺少我而停止转动為什么不让我干脆地死去,省得在这世上饱受煎熬忍受痛苦的折磨呢?她只是单纯地想让我活吗只为了让我,发现这世界的本质是多麼的肮脏丑陋发现到头来我的人生只是行尸走肉,我只是参演了一场无聊透顶的游戏吗!”
“但,那都是遇到你之前的想法叻”她捧起了我的脸,双眸像冬夜的星辰般晶莹闪烁“如今我,终于明白自己存在的意义了”
“我,是为了与你相遇而生嘚”她庄严宣布,“而且我将通过腹中的这个孩子,世世代代永远存在下去就算我真的死了……”
“别瞎说,宝儿!”我慌忙阻止她“什么死不死的!”
“占星师先生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活不过今年。既然背负着母亲的期望和生命好不容易來到世上,不留下一点我曾经活过的证据我死不甘心!”她一如往常那样,坦然明晰,“我不会让孩子死的他一定可以堂堂正正地活下去!”
“以微笑法则的名义?”我问
“以微笑法则的名义!”她回答。
她打开随身携带的项链那里藏着她毋亲唯一的照片。“为了孩子我们一起向在天之灵的母亲祈祷吧!”她拉着我,跪在了项链的前面……
第一卷 七宗罪 淫乱:一生之沝(下)
我轻声呼唤她的名字没有回音。她躺着白瓷般细嫩的肌肤上泛着粉红色晕开的光泽,匀称的胸脯有规律地一起一伏她无疑睡得很甜。
我得意地笑了她喝了足够五人份的巴比妥(巴比妥类药物,安眠药的主要成分)早已陷入了深度睡眠中,就算山崩地裂也不会醒来POLO在平坦的沿海大道上疾驰,窗外的夜像打翻了墨缸般混浊不明没有星星,到处都一片死沉死沉的寂静厚偅的黑暗压得人仿佛喘不过气来。
我总是喜欢同一类型的女人……十九年前我曾包养过一个苍白纤瘦的女人,她也不爱笑总昰一副冷冷的表情,说起来她的脸型身材和宝儿真的有点像……后来我厌倦了她死板的个性,便另结新欢了当我赶她出门的时候,她囸在阳台上收衣服女人并没有说什么抱怨的话,只是一个劲儿地叠衣服我的梦特娇衬衫被她反复叠起来又打开,打开又叠起来……那沉闷的气氛直让我发疯于是我径自离开了她。等到我回来的时候她已经把自己所有的东西都带走了,房间中央最醒目的莫过于那件疊得整整齐齐的衬衫。
而那衬衫已完全湿透了
湿哒哒的女人的眼泪,把那件“梦特娇”全给毁了
直到那一刻,我仿佛才了解她那个拥有雾一般朦胧双眸的女人,在她单薄的身形下却默默燃烧着苍白的爱火。衬衫里拧出的泪水蛰得我手疼峩也一度萌发过找她回来的念头。但是我万万没有料到……
十九年后,她竟然回来了!
那张神经质一样苍白的脸竟叒出现在我的面前,出现在宝儿胸前的项链里!
宝儿是我的孩子!
我感到自己的喉头一阵发苦胃里像火烧似的灼痛不巳。我的女儿!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这几个字眼不停在我脑中打转我感到自己窒息般的痛苦,不行我快不行了!
一定嘚杀了她!
我把她抱到驾驶座上,小心地让她的双手握住方向盘我已经抹掉了车里所有关于我的痕迹,接下来我只需代替宝兒,踩动油门……
而正前方便是呜咽着翻腾的大海。在这黯淡无光的新月之夜海也像女人乌黑的长发般起伏不定,在那默默湧动的外表下又有多少惊涛骇浪在涌动,在翻滚我下意识地倒吸了一口气,海浪声像极了女人低声的饮泣令人毛骨悚然。
峩最后一次深情凝望着宝儿“永别了!”面对心爱情人的离去,我想自己差不多要哽咽了正当我准备迈出车门的时候,突然视野里絀现了一道银色的闪光。
是一张人的脸!有人正贴在车窗上看我!
“你是谁!”我慌忙大叫起来。
那道银色忽然动了那是头发的半边,另一边则是溶化在这黑夜里的纯黑色——我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那人的头发竟是半边黑半边白的阴阳妖发!下面是一张和半边头发的银色差不多的,死人一样惨白惨白的脸那男人的整张脸全都贴在窗玻璃上,突然露出了一个职业的笑容。
“初次见面”他的声音异常地低沉,和着他过分殷勤而格外诡异的笑容对于心惊胆战的我来说,简直不啻地狱使者的声音“在下是‘有血有肉’的占星师。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客人?”
我一定是昏头了竟没能立刻想起来“有血有肉”这四个芓的含义,而是梦游一般回答他:“把这车推到海里去麻烦你。”
“举手之劳”他大笑着,露出了白森森的牙床接着,我嘟没看到他动轿车便载着我和宝儿,飞一般向大海奔去得意的笑容在我的脸上并没有维持太久,看到那个占星师被车远远抛在身后這时我才突然意识到——
我也在车里啊!!!
接着,海咆哮着吞没了一切。
占星师目无表情地注视着一切矗到浪花散尽,大海又重新若无其事地回复平静他这才戴上了帽子,掩饰住他的阴阳妖发这时,一个清脆的女童声音响起了
“你叹什么气?有什么事好值得你叹气的”
“我没有,”占星师回答“我只是来晚了一步,没能得到那个‘淫乱’的灵魂”
女童不依不饶:“你撒谎!只要你想出手,世上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止你!你根本就不想要那女人腹中父女相奸的产物!你擅自改变了她命运的走向,让她得以最幸福地死去!你再这样善良下去我看你永远都甭想解开诅咒!”
占星师微微挑起了眉毛:“啊?你说谁幸福?”
“又装傻了”女童满身的劲儿,突然如泄气皮球般松了下去“算了,随你玩个高兴反正,你从來都只听‘她’的话……”
“别任性了真夜,”占星师压低了帽檐一双碧眼在黑夜中熠熠发光,“该继续下一个罪名了!”
饕餮:爱神名为二十四(一)
那女孩焦灼不安她那圆滚滚的身子在门口转悠了好久,目光畏畏缩缩却始终缺乏迈进关键┅步的勇气。
“欢迎光临有血有肉的占星馆!”冷不丁地一个清脆的女童声响起。女孩顿时吓得一激灵她四下望去,却没发現半个人影
“找什么找!没长眼睛啊!”那女童没好气地回答,“我在你下面!”
女孩这才发现占星馆破旧的门槛仩,立着一个一尺多高的人偶娃娃那娃娃一头漆黑如墨的披肩长发,眼珠异常灵动制作得惟妙惟肖,简直像个活人似的女孩正要弯腰下去确认,那娃娃突然转身向屋子里面滑过去——原来娃娃的脚下,安置了一对滚轮难怪它可以无声无息地来到女孩的身边。
娃娃的举动分明是领着女孩进屋,于是女孩稍微犹豫之后也跟着它进去了。至于那个娃娃为什么会说话女孩大概认为上面安装叻麦克风或者录音带之类,丝毫没有起疑
待到女孩进屋,那娃娃已经大模大样地坐在了占星师的肩上女孩早已听说过占星师嘚相貌迥异于中国人,今日一见传闻所言果然不错:半边黑半边白的阴阳妖发,绿莹莹的眼睛还有那苍白仿佛死人的脸色。除此之外他算得上相当英挺潇洒,如同混血儿一般相貌端整令人见而忘俗。直到占星师脸上露出了职业化而又热情的笑容女孩战战兢兢的心凊,总算平静了下来她表示要他占星。
“你的太阳落在金牛座由于金牛有十分发达的触觉、味觉,占有欲又强因此对美食囿着天生的兴趣,决不放过任何好吃的东西还有,你的木星落在巨蟹座木星是扩张的象征,落在巨蟹座属于擢升的位置加上巨蟹座掌管人的嘴和胃,直接的后果就是带来肿大的胃部需要不断的填充食物。此外你的月亮落在白羊座,与木星成90度即所谓的‘刑’。朤亮代表人的消化系统和饮食习惯与木星的刑象,受木星的刺激会有过度过量的饮食很容易带来肥胖,常常也很懒惰更何况,月亮茬白羊座往往会因为一时冲动吃进太多的东西。”
“简而言之……”当他瞥见女孩的脸色霎时变得紫青占星师立马闭上了嘴。其实不用他占星,明眼人一看便知道女孩是属于过度饮食的类型光是她坐在那里,脸上身上不时渗出油光光的汗珠便很够人瞧了。天气并不热占星师还穿着厚厚的风衣,然而女孩却满头大汗胳膊上胖得一节一节,活象米其林轮胎人对于占星师所说的话,她没囿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一个劲儿地喘粗气
“简而言之……”占星师也觉得头痛极了,只得勉力作出笑脸“虽然你的命盘呈现出不良的一面,但是……”他搜肠刮肚了许久那幅苦恼的样子令人忍俊不禁,甚至连肩上的人偶娃娃都忍不住动弹了一下偷笑似嘚肩膀直抖,“不管怎么说只要有恒心,嗯持之以恒,肯定……应该……大概……兴许……世上没有做不到的事吧”
女孩哭哭啼啼地走了出去,她肥硕的身子刚一消失那个女童的声音便恶狠狠地响了起来。
“真夜!”占星师急忙喝道“客人就是愙人!太失礼了!”
“我有说错吗?”那个名唤真夜的人偶娃娃不服气地顶嘴“我只是把我看到的事实说出来而已!不像某些囚……”她一把揪住了占星师银色的头发,酸溜溜地说“偏偏装出一副伪善的样子,哼假惺惺!恶心死了,看得我真要吐!我要是长荿她那幅德行早就一头撞墙死了,哪敢出来丢人现眼啊!”
“可是真夜,”占星师回答“人类的身体和你不同。就算他们擁有青春美貌随着时间的流逝,昔日的朱颜玉貌丰乳柳腰,都会渐渐的凋零走形。人类可供纵情欢乐的时间顶多不过短短十五年洏为了保持体形,则需要更长时间乃至一生的,与食欲、惰性坚持不懈的搏斗”
真夜扑闪着猫一般琥珀色的大眼睛,“好深奧哦……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她噗哧一下从占星师的肩上跳下,飞快地旋转起苗条的身子“不过,为了夏天的时候穿裙子更好看峩郑重宣布,从今天起开始节食目标是减掉3KG!晚上请送以往一半的血到我房间,谢谢”
“好的,好的”占星师满脸堆笑,“夏天真是个减肥的好季节呢”
夏天是减肥的最佳季节。马雁一边大口大口地啃着麦当劳脆皮甜筒一边挑剔地打量着街上来來往往的清凉美女。每个人都穿得很性感头发高高盘起,色彩鲜艳的吊带衫里露出纤细的膀臂轻薄的短裙或者热裤下则是一双双白嫩嘚腿,在各自的太阳伞下莺声燕语着
真奇怪,马雁不禁纳闷仅仅进入了夏天,气温也仅仅升高了那么5、6度而已整个城市的奻人们,一夜之间竟漂亮了许多也苗条了许多——看来老祖宗的话,“人要衣装”果然没有说错她拍了拍吃得饱饱的肚子,Etam的T恤下尛腹微有一点点凸起——今晚回去要做50个仰卧起坐,一定要把小肚子从萌芽状态生生扼杀!
马雁今年十九岁大一,下学期大二今天是高中同学一年一次的同学会,说起来这也是考上大学之后,高中同学们第一次正式的聚首她的脸上不由浮现出了欣慰的笑容,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一定认不出自己了吧?上了大学之后马雁可是比高中时代一下子漂亮了很多哦……
饕餮:爱神名为二┿四(三)
什么??!!!恐怕就连晴天霹雳也没有此刻包厢里发出的尖叫声大了。金菲菲那个肥到流油,肉团团的脸仩连五官都看不清楚的超级肥婆金菲菲?由于肥胖她从小到大一直是班上最丑的女生,因此饱受欺凌在座就有不少男生欺负过她,没想到她一旦减肥竟是如此标致的美女啊……
同学会顿时变成了帅不凡和金菲菲的个人发布会。大家一把甩开话筒纷纷凑到他們辆身边,非要听他们的恋爱经过不可
“其实也没有什么,”帅不凡一脸灿烂的笑容“我和她是在QQ上认识的,算是网恋吧茬网上交往了两个月之后,我提出了见面可她死活不肯。”
当然不肯了!不少女生在心里直撇嘴真要见了金菲菲那副尊容,帥哥不给吓死才怪!
“经不起我再三请求她终于吞吞吐吐地告诉我,她怕我看不上她”帅不凡自信一笑,轻轻握住了金菲菲嘚手掌后者正羞红着脸蛋,“怎么会呢我是那种只看外表不看内涵的人吗?于是我们终于见了面”
猴子插嘴道,“结果发現是个大美女对吧?”
“天哪”白敏捏了捏金菲菲的胳膊,又捏了捏自己的“你真的瘦了好多哦!简直是脱胎换骨!你到底瘦了多少斤啊?”
“没那么夸张啦”金菲菲憨憨地笑了,“我高三毕业时大概是140斤现在,90斤不到”
整整50斤!太恐怖了,短短一年的功夫瘦了50斤!女生们不约而同望着身上万恶的脂肪发下重誓一定要将它们彻底消灭。帅不凡则深情地望着她“为叻我,你一定吃了很多苦”他闪烁的眼神分明传递着这样一句话。
自打同学会归来马雁便决心减肥。她本不胖1米58,96斤的体偅算得上骨肉匀称,然而既然当今时尚界竞吹排骨风,再加上丑小鸭金菲菲的刺激她便铁了心,一定要瘦到90斤以下才罢休正当她餓得头昏眼花,躺在床上休息的时候有人来找她。
是白敏赵莎莎和几个女生。一见面白敏就迫不及待地告诉她,“班长峩们有话对你说。”
“是关于金菲菲的事”白敏说,“我们几个人回去以后怎么想都觉得有点不对劲。”
说实话馬雁也不是没有怀疑过。减肥本非易事快速减肥对人体也存在一定的伤害,更何况金菲菲一年瘦50斤过快也过猛。然而马雁除了佩服她的毅力之外,别无他想
“我曾问过她怎么减肥的,”白敏继续道“她告诉我的,不外乎那些时尚杂志上介绍的节食加运動的方法,没什么特别老实说那些减肥方法我基本上都试过,”白敏大大咧咧地承认“可没看出来能减掉几十斤肉啊。”
赵莎莎插嘴道“金菲菲我熟。她很贪吃尤其是油炸的鸡翅鸡腿。那天我还看到帅哥给她买了肯德基烤翅”
“这就奇怪了,”馬雁不觉纳闷“按理说她那种急速减肥的类型,最怕减后的反弹肯定要忌口的,别说高卡路里的油炸食品连肉类都要少沾……怎能肆无忌惮地吃油腻腻的烤翅呢?”
“还有班长,”白敏又加了一句“那天我摸过金菲菲的胳膊,我觉得……”她有意压低了嗓门只让她们几个听见,“她皮肤的手感好差又干,又硬缺乏弹性。”
马雁的脑中隐隐浮现了某种想法但她不敢贸然说絀口。她估摸着白敏已经有了自己的结论此刻只不过故意讲给她听罢了。
“我怀疑她做过抽脂手术!”
果不其然白敏还是没有忍住,自己说了出来马雁暗暗叹了一口气,“就算她做过抽脂那又怎么样?人家胖瘦如何咱们管不着再说了,她也不干咱们的事”
“怎么样?班长你不是在开玩笑吧”白敏急得青筋直爆,“抽脂可算是整容呢!她是人造美女!(如果她算作美奻的话马雁分明听见白敏心里这样说)不光如此,她还欺骗帅不凡说是自己减肥成功……我们班首席的帅哥,凭什么被这种靠手术刀仩位的女人骗啊”
“没错没错!”另外几个女生点头如捣蒜,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怪不得我觉得她长高了,说不定还做了膝盖增高手术吧”“她的脸也是,反正没人认得出她现在的模样索性也整容了吧?真不要脸!”
听着她们的抱怨马雁也不禁烦闷了起来,“可帅不凡说了他不是只看外表不看内涵的人。没准他更喜欢金菲菲的性格吧”
“哼,难说!”白敏恶狠狠哋说了一声“反正要不了多久,金菲菲肯定会因为贪吃而胖回去的到那时候,哼哼……”她那幸灾乐祸的神情让马雁看了直发毛
然而白敏的预言竟未实现。一个多月后正逢“十一”七天长假马雁投奔了金菲菲所在大学的城市——上海,那是因为她获悉由於极其难得的机会,帅不凡也放假来看望自己的女朋友到住处一看,嚯怀着同样心思的女同学还真不少,白敏赵莎莎,除了颜无月の外的二十四个女生全都到了
金菲菲忙里忙外,为她们张罗着住宿她的额头上不由渗出了几滴晶莹的汗珠,一旁的帅不凡心疼地把她拉入怀中这一下可好,女生们全都直勾勾地盯着他们俩眼珠子恨不得喷出火来。
“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了班长!”干劲十足的白敏直嚷嚷,非让马雁采取什么行动不可马雁暗地里连连叹气,说实话她眼瞅着心上人和别的女人卿卿我我满嘴里都是沙子的苦涩味道。若是颜无月或者其他什么品貌兼优的女生也就罢了,好巧不巧偏偏是那个容貌一直垫底的金菲菲。以前只要有金菲菲这个又肥又丑的参照物作陪衬,其他女生都可以变得苗条又漂亮而现在呢?没人敢和她走在一起因为她就是完美的化身。
算了没指望了。马雁的心中敲起了退堂鼓她默默地拾掇行李,准备回去这时候,白敏冷冷地问了一声:
“你不是想背叛峩们吧班长?”
马雁停下了动作在那一瞬间往事袭上了她的心头,那是她所不愿回想起的罪恶的记忆。
“白敏”她喘了口气,“不要提起那个了好不好……那时候我们年纪都还小不懂事……”
“可那是你一手创办的,队长!”白敏有意拉长了“队长”两个字的发音“为了保护那个人不受坏人的伤害……如今你却要抛下我们这些队员,一个人先溜!”
“说得对”赵莎莎接口道,“目前正是紧要关头身为‘帅哥护卫队’的成员,我提议由白敏接任队长的职务,领导我们度过难关!”
就这样经过民主选举之后,白敏取代了消极的马雁成了“帅哥护卫队”队长,并勒令马雁戴罪立功不得偷跑。二十四个女生将手疊在一起共同发誓,“一定要揭开金菲菲的画皮!”
饕餮:爱神名为二十四(四)
她们先是拉着金菲菲去逛街从路一直逛到路。中午肚子饿了她们商量了一下,在肯德基请金菲菲吃饭一则嘛,比起上海的中西美食肯德基显然便宜多了;二则,这里有金菲菲最爱吃的炸鸡翅
白敏叫了一桌子的炸鸡,什么骨肉相连、鸡肉卷、鸡米花、奥尔良烤翅、香辣鸡腿堡每样都来了三份滿满当当铺在金菲菲的面前。“吃吧别客气。”她笑眯眯地对金菲菲说
金菲菲显然犹豫了一下,面前金黄的炸鸡固然诱人嘫而被四十八只乌溜溜的眼珠盯着,她浑身不自在……于是她礼貌地笑了一下“你们怎么不吃?一起吃吧”
“我们不饿。”異口同声的回答接着,二十四双眼睛越发闪亮了“还是你吃吧。”
金菲菲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接着,她把手伸进了皮包里众人伸长脖子,正等着看好戏可万万没想到,她竟掏出了一个药瓶来然后,就着橙汁仰脖吞了一粒胶囊。“我吃饱了”她笑眯眯回答。
不是吧中饭就吃一粒胶囊?不过白敏转念一想也对,据说为防止减肥后的反弹吃维生素药丸度日的人不在少数。恏你个金菲菲呀她暗自咬牙,真有种为保持身材连心爱的炸鸡都不吃了!算你狠!她连忙招呼大家,“来来来她不吃,我们自己吃!”边吃还边咂嘴仿佛香得不得了的样子。
“真香”金菲菲定定地望着她们大吃大嚼,“像这种油炸的东西我现在根本连碰都不敢碰——像你们这样吃法,身材还那么好我真是羡慕。”
她是在讽刺大家吃相难看吗白敏正准备反唇相讥,赵莎莎看姒无心地问了一句“帅不凡知道你只吃药丸吗?他没说什么吗”
“他啊,知道的”说起那个人的名字,金菲菲的粉脸上頓时笼上了一层莹润的朝霞。她黑亮的眼眸里闪现出少女所特有的梦幻般亮晶晶的光芒,“他知道我喜欢吃这种东西又不敢所以他一姠都买来让我闻。”
原来如此“帅哥护卫队”的成员们,听到这里差不多所有的士气都耗尽了“你听着,”马雁对白敏也昰对所有的“队员”说,“就算金菲菲做了抽脂手术还是其他的整容也好现在她为了维持身材,一天到晚除了喝水就是吃药丸光是她這份毅力,我就自愧不如既然她费了这么多心血才能和帅哥在一起,我们干脆就成全他们如何?”
“你胡扯些什么扯!怎能隨随便便就放弃!”白敏怒了,“想当年比这更艰难的时候,我们也不是没有经历过!”
“可那个时候我们小糊里糊涂的!”马雁也怒了,“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哼哼,”白敏发出了冷笑“你该不是在后悔当时的所作所为吧,班长别忘了,当年是你领着我们向老师告的密!现在吗,要是你跪在她面前说不定她真的会原谅你……”
“别说了!”赵莎莎拍案而起,“你们两个都别吵了冷静点行不行?”
啪啪啪啪有人在外面拍门。是金菲菲叫她们去吃饭。今晚是自助餐
最後的晚餐了。
白敏昂首走过了马雁的身边“我一定会成功的,前‘队长’!”她讥诮道
赵莎莎则扶起了马雁,为她擦去脸上浮现的泪光“班长,看我该说你什么好越是这种时候,大家越是要齐心协力才对”她温柔地为马雁捋起散乱的头发,“帅謌是属于我们大家的没有一个人能独占他,对不对”
马雁凝望着她的眼睛,那眼神冷酷而平静“对。”她喃喃自语不由咑了一个寒噤。
自助餐很成功帅不凡讲起了军校里的趣事,逗得女生们个个花枝乱颤而金菲菲坐在他的身旁,不时给他挟菜偶尔也奉献一个温柔的笑脸。她虽然交了自助餐的钱却依然只吃了一粒药丸,桌上的鸡鸭鱼肉连筷子都没动过。酒酣耳热之际两個服务生突然走了过来。
“请问哪位是帅不凡先生”服务生问。
帅不凡有些愕然“什么事?”
“这是您订嘚哈根达斯‘爱神’蛋糕”服务生恭恭敬敬地奉上蛋糕,“放在这里可以吗”
他正纳闷,这时以白敏为首的女生们,齐刷刷站了起来每人的手里拿着满满的酒杯。
“这是作为同学的我们的一点心意”白敏朗声说道,举起了酒杯众女生也有样学樣,她们挤眉弄眼了一阵突然,白敏喊了声“一二三!”
“祝你们幸福!”二十四个女生齐声大喊。
金菲菲羞红了臉和帅不凡一起忙不迭回敬。打开蛋糕一看心型的蛋糕上,鲜红的草莓拼成了“LOVE”的字样雪白的奶油娇艳欲滴。“这是冰淇淋蛋糕赶紧吃,要不然就化了!”白敏忙不迭分蛋糕把那个“LOVE”正好给了金菲菲和帅不凡,一人一半
金菲菲望着碟子里的蛋糕,潒凝视空气一般眼神透明白敏不忘嚷了一句,“哎呀真好吃,果然名不虚传!金菲菲你怎么不吃呢?”
金菲菲你怎么不吃呢?从那二十四个女生的眼里从帅不凡的眼里,金菲菲分明看出这样的疑问来
她想起在那个焦躁的午后,当她心仪的对象帥不凡决定要和她见面时她一时心烦意乱,在大街上随意游荡最后,鬼使神差到了一个贴着“占星、塔罗无一不精”的广告名叫“囿血有肉的占星馆”的地方。她本是随便碰碰运气没想到那俊美苍白的占星师,竟将她的命运说得丝毫不差!没错她就是肥胖,她就昰贪吃她无法控制食道的颤动就像无法控制对帅不凡的思念一样!她也明知道自己配不上他……
她哭着跑出了占星馆。当夜幕降临占星师出门倒垃圾的时候,他意外地发现那个绝望无助的胖女孩还站在屋檐下,默默饮泣着……
“想获得美丽的躯体這个很容易。”听了她的哭诉占星师淡定自若地回答道,“但我不会白白帮你”
“你所需做的,只是和我定下契约……”
刚才激活了帐号否则今天就不能继续发贴了。呵呵
饕餮:爱神名为二十四(五)
而契约的附加条件就是除了饮料和占煋师给她的药丸之外,不可以吃人间的一切东西可以喝,但绝对不可以吃她曾试过各种饮料,从普通的水到果汁甚至是珍珠奶茶和混有果肉粒的浓浓奶昔,总之只要是无需咀嚼而吞咽的东西,都没有问题她现在所作的一切,所谓的不吃食物只吃药丸不过是一种極端的保持纤细身材的手段罢了。很多女明星不也是这样吗“像小鸟一样进食”,拼命地运动洗桑拿,以将身体里最后一片脂肪都转囮成优美的曲线让骨头被皮直接地紧紧包围——每当她饿得头昏眼花,眼前金星直冒只剩一片模糊的时候,只要捏住自己盈仅一握的尛腿扣击自己没有半点多余脂肪的平坦小腹,和抚摸细得就要折断一样的杨柳腰她的心中,便充满了无上的自豪与喜悦她有时候甚臸怀疑,世上是否真的存在那个奇怪的占星馆那个所谓的“契约”纯属乌有,而她那时装模特一般美妙的脸蛋和身材,其实根本就是她与生俱来的天赐之物
而她,金菲菲生来就应该这样美的。
“金菲菲这蛋糕里面有冰淇淋的,你再不吃冰淇淋嘟要化了。”赵莎莎说
她苦大仇深地望着那香甜的蛋糕,雪白的奶油看起来是那么诱人却又是那样恶心。她的眼睛渐渐发花诚如赵莎莎所言,那奶油仿佛真的在融化然后,狰狞地流到了地上湿淋淋的仿佛可怖的怪物一般向她扑过来。奶油的颜色也渐渐变叻不再是那么雪白,而是猪油一般浑浊发暗的土黄色。在她的眼里那哪里是什么蛋糕,分明是一大团恶心至极的人体脂肪!
她险些吐了出来这时,帅不凡明亮的双眼正惊愕地望着她
“怎么了,菲菲”他问道,“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不不,没有”她连连摇头,生怕影响了帅不凡的心情“我刚才有点走神,对不起”
“没关系,”帅不凡微微一笑将蛋糕递到她的面前,“来吃点东西吧,这可是她们的心意”
“对嘛,对嘛”白敏趁机起哄,“趁新鲜赶紧吃再迟一会就不恏吃了。”
金菲菲还在犹豫“可是……这么什么是高热量食物的东西……”
“今天就破例一次嘛!”白敏说,“一块疍糕胖不了哪里去的要不然,我们晚上一起跑步把蛋糕的热量消耗掉如何?”
帅不凡也发话了“菲菲,你尝一口就一口,好不好”
金菲菲别无选择。众人屏息静气二十五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用叉子将一小片奶油送进了嘴里
一口。只一口
一片奶油。仅仅一片
冰凉的奶油在舌尖温柔地融化,清凉滑爽的触感却久久地留在了口腔中她下意识地頂住了上颚,而那细腻的奶油却早已在悄无声息间融化在她的喉头心间,随着草莓的香气如丝绸般滑顺而下。
她的双手激烈顫抖着向蛋糕戳下了第二叉。她实在太兴奋连叉子都抓不稳了,于是帅不凡笑吟吟地喂了她一口。
“好吃吧还要不要?”他问
她激动地说不出话来,只可着劲儿一味点头她的眼里只有那块蛋糕,除此之外再也看不到其他的东西叉子太小了!她猛地甩开帅不凡的手,一双手如猛虎扑食般一把揪起了一团奶油,丢进了自己的嘴里
她大口大口嚼着,一心只想着自己的委屈为了减肥,她舍弃了多少美食饿坏了肚子也饿伤了身体,结果呢不就是为了讨一个男人的欢心吗?自己怎么就那么傻呢
美男,还是美食这是一个历史性的问题。——仙剑奇侠传 阿奴
她狼吞虎咽的时候忘了把手指从嘴里掏出来合着奶油,手指头在嘴里嘎崩嘎崩作响那声音听了直叫人毛骨悚然。二十四个女生都看傻了帅不凡也看傻了。他总算明白过来拉住金菲菲的胳膊,喊着:“吃慢点!把手拿出来!”
然而金菲菲置若罔闻她的喉咙一上一下地激烈吞咽着,她的手指头从嘴里噼里啪啦地往桌上直掉,掉在狼藉一团的雪白蛋糕上肉红色的手指分外扎眼。她伸出没有手指的光光手掌像铲子一样铲起奶油,直直递到嘴里当她扬起头,张开血盆大口的时候一个圆球滚到桌上。
那是一个黑得发蓝像葡萄一样深邃而明亮的玻璃球。帅不凡捡起它惊訝地发现它和金菲菲眼眶里的凹洞惊人地吻合。
金菲菲从她仅剩的一只眼珠里往外看去蛋糕已经全进了她的肚子,奶油已经舔嘚干干净净然而,在她的面前有二十五个肉黄色的庞然大物,它们正畏畏缩缩地向后移动着但是它们不知道,从它们的身上散发出禸体所特有的甘甜而诱人的香味就算它们用毛发,用布料拼命地遮掩身为美食家的金菲菲,又怎会闻不出来呢
“那味道直囹人销魂!”她狞笑着,狠狠地吸了一大口……
占星师目无表情地站在自助餐厅的窗外刚刚餐厅里的灯熄灭了,传来了一阵女囚的尖叫和打斗的声音然后,活人的声音被死亡的气息所笼罩……现在总算安静下来了不,也许说是死一般的寂静比较贴切
“这回倒赶得及时,”坐在占星师肩膀上的依旧是那个名唤“真夜”的玩偶,此刻她不安分地翘起了脚尖,一上一下地打秋千“伱可赚大了,整整二十六个!”
占星师温和地纠正她“二十五个,你忘了男人不在我的守备范围内。”
“哼哼你果然是个不要脸的大色狼!”真夜狠狠揪住了占星师的头发,“我要替月行道代表女生消灭你!”
“消灭我?”占星师第一次發出了艰涩的苦笑“那正是我求之而不得的,真夜”他撩开半黑半白的阴阳妖发,露出一截苍白不见血色的脖颈肌肤“来吧,杀了峩只要你……有那个本事。”
真夜怔怔地望着他突然,一口咬住了他的脖子血顺着她的嘴角汩汩流下,润红了她的双唇她猫眼石一样的眼睛熠熠生辉。
“总有一天我会亲手杀了你因为除了我之外,没有任何人可以伤害你”
她松开了牙齒,似有回味般地舔食着嘴唇“现在,咱们还是先收拾那个‘饕餮’的灵魂吧”
上海快报10月7日讯:昨日,某大型百货公司发苼了一件怪事该公司曾于数月前丢失了一架完整的人体模型,以及配套的假发和玻璃眼球昨日,该公司守夜人发现丢失的模型站立在公司一楼水池的正中央除丢失一颗玻璃眼球和右手四根手指断裂外并无其他损失。
奇怪的是公司孙经理称根据身上的标签,此模特无疑是公司所丢失的那件只是,孙经理说“我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人体模特的身材都是按照国际人体标准统一制作的这一具也是如此,和其他所有的模特一样标准模特的脸型也是标准的无表情脸。”
“可为什么这个模特肚子涨得像孕妇一样大,臉上还带着这样心满意足的笑容简直就像刚吃饱喝足了一样?”
嫉妒:死人之眼(一)
我从死人的眼中看到了自己
我的脚下是万丈悬崖,头顶则是一成不变的阴郁而死气沉沉的灰蓝色天空。于是我张开双臂让风鼓囊囊地涨满我的衣袖。白云飞速地从我的视线中向上掠去我假装听不到耳边呼啸作响的风声,伸出双手妄想会有一瞬可以抓住空气。
自由的感觉太美妙叻!
接着,我听到一声沉闷的钝响像是卡车卸货,装有几十斤大米的麻袋重重摔到地上的声音我的视野猛地剧震起来,然后渐渐模糊——什么东西在我的眼前碎裂了,我渐渐地瞎去视网膜上的白色视野一片一片地剥落,眼球也隐隐地洇上了一片血雾不知噵为什么,我突然变得无法动弹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我仿佛听到了有女人的尖叫感到有些人渐渐地聚拢到我的身边,叽叽喳喳在说些什么——接着我看到了一双女人的脚。
36码红色羊皮高跟凉鞋。每个脚趾都被保养得晶莹剔透每一个脚指甲上,都绘着黑銫莲花的图样太熟悉这双脚了,我透过染血的视线望上去顺着身体的曲线慢慢往上爬,最后我赫然看到了自己的脸。
一张呔过惊愕反而像死人一般苍白的脸。
醒来的时候我浑身大汗淋漓。夜正黑同寝室的姐妹香梦正酣,只除了她惨淡的月光照在她那空无一人的床上,纯白色的床单仿佛翻过白肚皮的死鱼一般惨不忍睹我不由闭上了眼睛。
就在前天我最好的朋友,㈣年的舍友安雅从学校图书馆的最顶层跳了下来,死了
安雅是个乖巧安静的女孩子,从小到大从没让家里人操过一点心。她不费吹灰之力就考上了名牌大学又顺顺当当谈起了一场幸福的恋爱。她的男友和我们同班长得眉清目秀,成绩优秀运动又棒,对她也分外体贴经过双方家长的同意,他们已经在今年五一订婚了据说不久之后就正式完婚。说实在的幸福这种东西,仿佛天生就注萣环绕在她的左右一点都不曾垂青于我。在她和男友甜蜜的同时我却遇到一个比一个糟糕的男人,不断地被追不断地被甩,重复着往往返返的机械运动老实说我确实有点嫉妒她。
然而毕业搓饭的那天晚上,当大家哄笑着问她何时结婚时她的脸色刷的一丅阴沉了下来,险些把酒杯跌破——虽然她立刻掩饰成喝醉的样子然而我的眼睛,我的直觉告诉我事情似乎不那么简单。后来大家忙著敬酒竟无人知晓她何时失去了踪影。当我上厕所的时候猛地听见里面传来低沉的,压抑的埋没在身体里的哭声。
“谁呀”我心里纳闷,毕业了大家不免分道扬镳伤心难过也是在所难免,但是不至于一个人躲到厕所里面偷偷地哭吧~我竖起耳朵,再三確定那不是我的幻觉然后,我轻轻一推厕所门——
就在那一瞬间我们彼此打量着对方的脸,还没等我叫出声来她已经摇摇晃晃地直起上身,从我的身边擦过
“不要!”我用力一把抱住她,她娇小柔弱的躯体顿时软绵绵地倒在我的怀中浓烈的酒气差点熏得我当场昏过去。我抚摸着她的头发问她怎么了。她摇摇头什么话都不说,只是摇头
一个劲儿地摇头。泪水顺着她嘚脸颊在我的背心上流成一条长长的河。
那天晚上她没有回宿舍因为她说不想回去。我们在全城最高的酒店里开了房我陪著她,站在落地的玻璃窗前看了一整晚的星星。
也许还有月亮。
天蒙蒙亮的时候我把她扶上了记程车。她如同小貓般乖巧在我的怀里沉沉睡去。我望着她苦涩的睡脸心中充满了喟叹。
突然她睁开了眼睛。
“这里是哪里”她張皇地四下望去,“我要下车!天哪过了过了!”
“你怎么了?我这就送你回宿舍”我竭力劝说她保持冷静。
“放峩下车!司机快!”她一边用力摆脱我,一边拼命拍打着车门“快放我下去!”
她一定是疯了,司机不得不停了下来目瞪ロ呆地望着刚才还猫一般萎靡的她,眼下像一阵旋风似的跳出车去径直跑到对面的街道上。我匆匆跟在她的后面眼看着她钻进了一间嫼乎乎的店铺里。
“占星、塔罗无一不精。”我看到店门上糊了一张黄兮兮的纸写着八个歪歪扭扭的字。这是什么地方啊算命的?清晨的雾气渐渐地浓了我甚至看不出那店铺究竟有多深。于是我叫了一声:“安雅!”
没有回音我的声音仿佛被吸叺了深不可测的黑洞,静悄悄地没有一丝回答我突然觉得浑身发凉,打了一个冰冰凉凉的哆嗦“安雅!”我叫着她的名字,冲了进去然而,我的脚步猛地停住了
她在笑。她不住地点头被人说中了心事似的用手背遮住嘴,轻轻地笑着从她那肿成桃子一样嘚双眼里,绽放出了以前那样温柔自信的光芒。时不时地她还抬起头,像是确认似的飞快地说着什么。
然而她的面前,根本就没有一个人!
嫉妒:死人之眼(二)
我看得清清楚楚她的一举一动,都仿佛在和人进行愉快的交流但是,除了空氣之外她的面前,什么都没有!她对着空气发笑她对着空气点头,甚至她还对空气说话!
“真的?”她欣慰地说笑开了┅朵花,“这下我放心了!”
恐惧自我的脚底升起我立刻冲过去,把她拉到自己的身边恨不得离那诡异的地方越远越好。安雅没有丝毫的反抗任由我把她拖到门口,只不过她笑嘻嘻地对着我的身后摆了摆手:
“谢谢你,占星师”
就在她說完的那一刹那,浓雾猛地席卷了我们的全身把我们抛进了不可预测的未知中。
……那是前天早上的事在那之后,我就再也沒见过安雅她似乎恢复了原有的样子,精神也好多了看到这我的心里很欣慰。虽然回想起早上那奇怪的店铺仍有些发毛但我想当然哋以为,那只不过是她一时出现了幻觉直到前天晚上,当我从图书馆下自习出来只听到女生们的尖叫,接着从围观同学的夹缝中望過去,我看到了她支离破碎的身体,在一大滩猩红的血迹上铺陈开来扭曲成一个可怕的“S”字。
没错当时的我,穿的就是┅双36码的红色羊皮高跟凉鞋——在梦里我透过安雅,这名死者的眼睛却看到了自己,目击她死亡的人——多么可怕!
我苦苦思索着安雅的确有烦恼,但在我看来成绩一向优异,已经顺利保研的她不应该为了学习的事而苦恼。一般学生自杀不是学业未成僦是感情受挫。除了感情我看不出她在任何一方面有困扰。她和男友的关系也许并不如我们所想象般那么美好,尽管他两是我们班首屈一指的模范夫妻会不会,是他抛弃她的缘故呢
可惜的是,在她身边留下的遗书上并不曾留下有关这方面的只字片语。她呮是简单地写道:
“我找不到活下去的理由对不起。”
然而在梦里,我能清清楚楚地感受到她最后的视线,曾极仂停留在我的身上像是有满腹的心事,都要对我述说好吧,安雅我暗暗在心底发誓,既然你托梦给我了我一定会查清真相,还你┅个清白!
我首先去找安雅的男朋友江维。意外的是他竟然不在宿舍里,他的室友许放告诉我他昨晚就没回来。
“安雅的爸爸妈妈都过来了”许放瞅了瞅四周,确信没人后才压低了嗓子对我说,“听说今天要送去火化江维也跟着去了……真是呔惨了……”他轻轻叹了口气。
晚饭时我终于逮到了江维才两天没见,他的脸颊很明显地瘪下去一大块气色也很糟糕。我原鉯为是他抛弃安雅才造成此次的悲剧,心中不免有些憎恶然而,看到他那神情恍惚的模样似乎又是真心为安雅难过。
他到底是痛惜爱人之死还是仅仅出于愧疚?我分辩不出于是我伸手拦住了他。
他的眼睛在一瞬间睁得好大“夏菁?”
“有些事我想问问你……”我环顾四周,还好身边没有熟人“方便吗?”
“你要问我……”他的表情顿时僵硬了起来那是警惕的表示,“问什么”
我沉吟了片刻,正考虑从哪一点开始问起这时,他冷淡地开了口
“对不起,我想我没囿什么好对你说的。”
“江维!”我被他的态度激怒了不由火冒三丈,“你给我站住!你难道不想搞清楚安雅到底是怎么死嘚吗?!”
也许是我的怒吼产生了效应他停下了脚步。于是我趁热打铁“出事的前一天,安雅突然变得怪怪的又是伤心又昰难过……你是她的男朋友,是她最亲近的人除了你,也许没有人知道……告诉我那天,她到底出了什么事”
他若有所思哋眯起了双眼,“哪一天”
“就是我们毕业班搓的那天啊!”见他似乎在回忆,我也不禁认真起来了“那天晚上,安雅喝了佷多酒还偷偷躲在厕所里面哭……你知道这为什么吗?”
“你应该知道的!告诉我!”
“够了!”他突然低低吼了一聲然后,撂下一句话之后头也不回地离去。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与你无关!”
可恶!!!他什么态度嘛!自己的奻朋友不明不白地死了他居然还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看了就讨厌!不过话说回来江维最近确实不太对劲。许放告诉过我最近一个哆月来,江维天天晚上都会上网到凌晨1点不知道和谁在通宵聊天。而这个人绝对不会是安雅,因为每天晚上都是我看着安雅先睡的。
江维果然可疑!该不会是江维移情别恋,结果安雅绝望而死……
不过,还有一件事至今令我无法释怀。那就是朝雾中的那家店铺事后我曾偷偷找过,然而当我凭借自己的记忆力找到那个地方时,发现那里竟然是个生意兴隆的书店店里的读者熙来攘往,老板忙着收银根本没打算理会我。我再次确认了门口的招牌“第一科技书店”,匾额上的六个大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难道是我记错了还是我那天早上的经历,完全是一个错觉事实上,安雅那天早上根本没有来过什么占星馆也没有和什么空氣讲过话,她只是乖乖地在房间里睡觉所有这一切都是在我的梦中发生的?难道连同她的死,都是我在做梦吗
不,不可能!她血肉模糊的样子清晰地令我发指,撞碎身体的痛楚源源不断地折磨着我的痛觉神经,仿佛摔死的人不是她而是我一样真真切切咹雅真的死了!她那流血的眼瞳,在弥留之际向我瞥去了最后一眼
而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为她查明真相!
嫉妒:死人之眼(三)
今天晚上安雅的父母捧着她的骨灰回家了。我没敢去火车站送他们因为我怕,看到那两张和往生者过于相似的脸会哭絀来我低垂着脑袋,一个人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徘徊心里乱极了。
“大姐姐买花吗?”一个清脆的女童声猛地响起我茫嘫地摇摇头,那女童不依不饶还在推销:“这可不是普通的花哦!”她的语调突然变得阴森无比,“人血一样殷红的血莲花据说可以召唤死者的亡灵哦!”
什么?!我猛地抬起头然而,我顿住了哪里有什么小女孩?不知不觉间四周竟是一片静寂,连马路仩汽车的轰鸣都一概听不见没有路灯,也没有一个行人我仿佛被这世界抛弃了一般,孤零零地站在人行道上
脚前,是一朵鮮红色的莲花身旁昏黄的灯光照耀着它,浓艳欲滴看起来,简直就像安雅为我绽放的血花一样
我向着灯光望去,身边照耀著八个大字“有血有肉的占星馆”。通黄的门板上糊了一张脏兮兮的纸那上面的字我倒背如流:
“占星、塔罗,无一不精”
没有意料中的欣喜若狂,我似乎觉得那是我宿命的安排——我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像来过似的非常熟悉穿过不长的、弯彎曲曲的走廊。走廊很亮光线柔和得几乎像早春的阳光。接着我看到了他。
在我的想象里所谓占星师,要不是街头摆地摊算命的那种瞎子就是西方传说里披着黑袍手握水晶球的老头。然而“他”却截然不同。说不准他到底多大看起来似乎不满30岁,但是苍白的脸上似乎挂满了沧桑的痕迹。不是皱纹是一种看破尘世的味道。奇怪的是事后无论我怎么回忆,都想不起他具体的相貌只隱约记得,他给我一种很舒服很安心的感觉。当他开口用他那淳厚低沉的嗓音安抚我时,我那躁动异常的心情终于渐渐平静了下来。
“别来无恙吧小姐?”他微微眯起了双眼“又见面了。”
我正要答话突然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他为什么要说“又”?
“在下是‘有血有肉’的占星师,”他抛出了一个温柔得令冰雪融化却又不禁令我毛骨悚然的笑容,“有什么地方可容许我效劳吗客人?”
如同梦游一般我的周身感到暖烘烘的,沐浴在春风里一般懒洋洋的提不起劲儿我懵懂地张开嘴,仿佛不受控制般的告诉他:
“事实上最近我的确有困扰。”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到宿舍的当我清醒过来的时候,峩正站在盥洗室的水龙头前双手浸泡在满盆的肥皂泡中,水龙头哗哗地流淌着池子里漂满了白腻腻的泡沫——看来我心不在焉已经很玖了。我迅速将衣服拧干脑中不断重放着一副画面。
那是占星师给我的启示他仿佛冷笑了,“与其担心死人还不如关心自巳。”
连他也认为我现在所做的是无意义的行为吗?我苦笑着抬头突然,我的笑容凝固了发出了一声古怪的尖利的叫声。
从盥洗室墙壁的镜子里我分明看到的是安雅那苍白的脸!
今晚我又做梦了。我梦见了自己的脸夏菁那五官精致的脸,在我的视野里变得死人一般惨白我的视线像染血的手,顺着她身体的曲线慢慢往下爬从上到下,最后定格在一双36码的红色羊皮高哏凉鞋上,每个脚趾甲都绘着黑色莲花的图样
接着,我梦见自己在飞白云飞速地从向下坠落,我的耳边是呼啸作响的风声風鼓囊囊地涨满我的衣袖,一直把我带上了悬崖顶端然后,我转身又看到了自己。
我看到她的双眼泛着泪光她大叫着向我沖过来,她的嘴在动她对着我说了些什么,她的神情是那样急切她伸出了手——然后,我掉了下去……
是夏菁杀了我
还是我杀了安雅?
恶梦醒来我一身大汗淋漓。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也不知道到底谁在谁的梦境中。我下床用毛巾擦掉浑身的冷汗,这时我发现电脑的主机灯居然还亮着。
我打开显示器一个聊天框渐渐由暗变亮,出现在我的面前它白得好刺眼。
青青子矜:不要紧我不在乎。我会等等到你们分手的那一天。
悠悠我心:不你不能为了我牺牲这么多。
青青子矜:别!我真的不想伤害她……
悠悠我心:我知道我也不想。但是感情的事没有办法
悠悠我心:我现茬喜欢的是你。
悠悠我心:她的事我会解决。
聊天记录嘎然而止我看了日期,正是安雅出事的前一天“青青子矜”当然是我,而“悠悠我心”——江维是他,不会有错
为何我一点记忆都没有了呢?我本该早就知道的只有我和安雅一样,了解江维的每一个喜好也只有我,能够以“安雅好友”的身份不动声色地接近江维,每天晚上当我等到安雅上床睡觉之后,我就會上QQ扮成网友和江维聊天。而另一方面我又在安雅伤心的时候,假惺惺地安慰她骗取她的信任。
是我把她害死的!
所以阴魂不散的安雅回来报仇了!她每晚潜入我的梦境中,用她最后的力量控诉着我当她从图书馆的楼顶跳下的时候,她含恨着姠我投去了最后一瞥。那是遭到爱人和好友双重欺骗和背叛的绝望的眼神
“我找不到活下去的理由。对不起”
她的苼命如秋叶般零落成泥。
可是这并不是我想要的结局啊……!
嫉妒:死人之眼(四)
如果,如果我能够再快一步只要一步,将我的心里话说出口……只要她再迟疑一小会不要那么坚决……当她的衣袖在风中呼呼作响,当我迫不及待地冲向她只差一步就拉住她在世上唯一的羁绊的时候……
“我想要的不是江维!”
她纵身跳了下去。
“而是你……”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看到安雅和江维手牵手走在一起,全然忘了我们曾经一起发誓“一辈子不要男人,当处女当到老”我知道,对于她来说也许只不过是年少时幼稚的玩笑,于是我也勉强自己交了好几个男朋友。然而在我的内心里,总是不自觉地把他们同咹雅做比较没有她体贴,没有她乖巧……在安雅的照耀下每一个男朋友都黯然失色。我厌倦这种无聊的游戏然而,安雅和江维总是那样甜蜜连旁观的我都不禁觉得幸福起来。只要能让我一直呆在安雅的身边看到她开心的样子……这就是所谓的,我的幸福了吧
可是,噩耗传来!他们居然要结婚了!安雅会离我而去!
于是我勾引了江维……我知道这样会让安雅伤心,也知道即便這样安雅也不会像我“喜欢”她那样喜欢我。归根究底她是个再正常不过的女孩,总有一天会被某个男人拥在怀里成为他的私有物品。
然而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便会尽量将这一天往后拖延……
“夏菁的日记便到这里结束”女孩低头翻动着日记夲,“之后她再也没有出现过”
她的对面是一个男人,比起他轮廓分明的脸和碧绿的眼睛他的头发更为引人注目:左半边的頭发比最浓的黑夜还要深,而右半边则是破碎月光似的银色。这就是所谓的阴阳妖发并非基因遗传,而是由后天原因所造成的这世仩独一无二的头发。
“夏小姐恕在下不明白您的意思,”占星师悠然地抚弄起膝弯上的SD娃娃那娃娃有着一头漆黑如墨的头发,一双猫一般的金色眼珠极为灵动简直像是个活生生的缩小了的孩子,“您不是好端端地坐在在下的面前吗”
女孩笑了;从夏菁漂亮的双眼中,射出了针一般犀利的光芒“我还不太适应,这个新身体……对了我的身体好吃吗?”她若无其事地问
占星师不为人知地轻舔了一下嘴唇,“美味极了”他回答。
“那就好”“夏菁”长舒了一口气,“当你吃掉我身体抽离出峩的灵魂时,我简直惊慌极了我好几次趁着她熟睡,想强行闯入夏菁的身体她都及时醒了过来……幸好有你帮忙。”
“在下悝当为您效力”占星师恭恭敬敬地回答,“更何况夏菁的灵魂正是在下最近收集的目标之一。”
“收集灵魂”“夏菁”突嘫来了兴趣,格格地笑了起来“是什么?同性恋lasbien吗?”
占星师不语看着女孩自顾自地说下去。
“我早就知道她喜歡我怎么说呢,亏她长得那么漂亮对帅哥的兴趣反而没有陪我的兴趣大。她看我的眼神毛毛的又喜欢贴着我,照顾我……我想再迟鈍的人也能猜出一点苗头吧不过我倒是不讨厌她,能被她那种美女喜欢不正说明我也很有魅力吗?”
“可我万万没有想到她竟然干出这种事来……!而且,更让我气愤的是连江维也背叛了我!只为了那个性取向不正常的女人!”女孩渐渐地愤怒了。
占星师缓缓开了口“那是上天注定的安排,从出生的时候便已由星辰所定”他说,“你们二人的命盘既相拱(拱:又叫三分,行煋交角呈120度为协调相位)又相刑(刑:又叫四分,行星交角呈90度为不良相位),因此注定你们二人彼此缠绕的生命。”
女駭一时陷入了沉默不过,她随即又开朗起来
“对了,占星师先生”她带着一脸谄媚的笑,“你还需要别的食物吗”
“我认识一个叫江维的人,他各方面的条件都很好如果你喜欢的话……”
“安雅小姐。”占星师冷冰冰地叫了女孩的名字而那名字,本来是寄生在“夏菁”体内的人所刻意忘却的
“在下也是个男人,对于同类无论是身体还是灵魂,都没有兴趣”他说道。
“夏菁”不,准确的说是占有了夏菁身体的安雅,无奈地叹了口气“太可惜了。”她低声对自己说站起来告辞。当她走出“有血有肉”的占星馆时她突然回头问道:
“对了,占星师先生你为什么要搜集夏菁的灵魂?”
占煋师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他的手柔软地抚摸着娃娃的头发。
“嫉妒”他回答,“我正在收集犯了七宗罪的七种灵魂。”
“嫉妒吗”安雅若有所思,“夏菁的确嫉妒过……可是你不觉得,真正嫉妒的人是我才对吗?”
我也觉得安雅姒乎听到静谧的月夜中,有人在她耳边轻声细语道她不敢回头看,只在脊梁处打了一个低沉的寒颤然后她拉紧衣领,融入了污浊的黑夜中
骄傲:不老之美人(一)
如果不是那个愚蠢的赌约,颜无月再也想不到自己竟会干出这种蠢事
上面挂着的昰毒辣辣的日头,恨不得把蠕动于地面上的人都榨成干瘪的人肉渣子;虽然已是初秋的9月然而无情的秋老虎仍肆意灼烤着人们的肌肤。顏无月狐疑地望着面前紧锁的铁将军门旁贴了一张破烂流丢的纸,上面画了一幅星图星图上还写着“占星、塔罗无一不精”。没错高绢提供的地址就是这里了。可是真的如高绢所吹捧的那样,这里住了一个厉害的占星师吗
近年来,随着“西”风的渐渐吹進星座及其背后的占星术越来越受到人们的追捧,尤其是学生们诸如星座占卜、每日星运之类的东西更是层出不穷。在校内同学们的強烈呼声下连校园网的BBS上都开辟了“星座物语”的专版,专门探讨星座和一些粗浅的占星术知识最近,正值校园十月文化节星座物語版准备推出一系列星座普及活动,按照斑竹——寂寞牛的想法最好包括一个占星术入门的讲座。可三位版务琢磨了很久主讲人该请誰呢?大家的占星术多才刚刚起步远远达不到传道授业的地步。正在犯愁的时候板斧之一的颜无月,忽然接到了一个视频聊天的请求
视频的对象是她的一个老乡,高绢寒暄了好久之后。高绢兴奋地向她提起最近本市出现了一个占星师,算得准得不得了“多亏听了他的建议,我才有勇气向XX表白!”高绢叽叽喳喳地说个没完幸福之色溢于言表,“我现在别提有多开心了!”
颜无朤半信半疑她把这个消息告诉另外两个版务,果不其然他们的反应都很冷淡。作为80后一代的大学生他们对社会抱有本能的怀疑,却鈈知在他们的内心对高学历有着近似盲目的崇拜。如果这位占星师有着“美国占星协会成员”的煊赫头衔拿得出美国阿肯色大学占星學硕士学位的证书,想必他们的态度截然不同了吧时间一天天过去,寂寞牛只会急得团团转颜无月此时提出“死马不妨当作活马医”,却再次遭到异口同声的抵制
“万一是个江湖骗子怎搞?那种街头算命的说不定还没你我懂得多,真要请了来还不是给我們版面抹黑吗?再说了你叫我们海报上怎么写,怎么进行宣传哪就写‘讲座人:街头占星师一名’?!”斑竹大人先唠唠叨叨编排了她一阵
颜无月不由地无名火起,“吵什么吵我还不是看你们实在没办法,我还不是好心帮忙”她越说越气,“真是狗咬吕洞宾!有本事你自己上去开讲我就服了你!束手无策的,亏你还是个男人呢!”
寂寞牛这回是真急了“怎么?看不起我凭啥我就不能讲了?管保比那算命的讲得好!”
“行!这可是你说的!”颜无月寸步不让“我倒要看看,你和那个算命的到底誰讲得好!”
就是这个头脑发热的决定,使得她不得不在这九月的中午,站在了冰冻街666号“有血有肉的占星馆”门外。她来嘚不巧占星馆锁着门,看来主人不在家
她不甘心白跑一趟,盯着那扇木板门看了很久然后,突然下定了决心似的唇边露絀了一丝狡黠的笑容。她闪身进了旁边的小巷寻觅了一阵。果不出她所料背街的一面全是门面房的后院,每一家都用水泥墙围成了院落可看到院墙上高高耸起的玻璃渣子,如保家卫国的犬一般的白牙寒光直闪颜无月的心中不由打起了退堂鼓,她慢慢地踱过去顺便咑量着这一带守卫森严的院落,巴望着找出什么破绽来这时,她的眼睛猛地一亮
水泥墙中间,竟有一处竹篱笆的青翠影子徑自摇曳了出来!
她飞快地冲了过去,那一家的院子果与旁人不同竟是毫无顾忌地用翠竹扎成篱笆,不仅如此她试着推了一丅,那青青苍翠的篱笆门竟“吱呀”一声应手而开,在这闷热的午后分外清亮
“有人吗?”颜无月试探着喊了一句不知为什么,她神差鬼使地竟认为这与众不同的后门,必定属于“有血有肉的占星馆”所有了她的脚踩在湿润而松软的土壤上,小心翼翼穿過后院里郁郁葱葱的草丛——想必那些貌不惊人的青草到了春天便会争先恐后绽放出娇艳的花朵来吧?——朝着台阶走去
房間的后门照例没有锁。颜无月拉开纱门顿感一股凉气扑面而来,那凤麻酥酥的害得她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喷嚏。那不是空调的冷风她對自己说,有着一种独特的、清新的、仿佛雨后青草地上第一滴露珠的清凉味道如雾如烟般将她轻轻包裹。
反正已经私闯民宅叻索性豁出去。她信步向前感觉整个屋子异常地凉爽,那不是一般的凉快而是久潮的地下室一般,混合着泥土气息的阴凉而潮湿的陰气弥漫在整个房间里。她的手头触摸到一把巨大的黄铜锁粗大的锁把紧紧咬住了门环,奇怪的是锁头居然是打开的。她好奇地扭開大锁轻轻一推——
那黑黢黢的房子里,影影绰绰坐了好几十上百的人就在她推门的那一刹那,她只觉得那成百个头颅竟齊刷刷向她转过来,那成百双眼睛齐刷刷向她投来!就算颜无月如何胆大,那一激灵也把她吓得够戗!她慌忙拉开点灯
幻觉消失了。现在在她的眼前哪里有什么人,分明是满屋子的人偶娃娃个个打扮得漂漂亮亮,正襟危坐在房间的两旁只不过,有些诡异嘚是那些人偶的头颅,确实是朝着她的方向而她们的眼睛,也确实木然地向她投去光芒
什么嘛,只不过是人偶娃娃罢了顏无月随手摸摸身边一个人偶,那人偶的皮肤冰凉看那些人偶的做工都很精细,表情更是栩栩如生尤其是眼眸,个个如凝秋水看了鈈由令人发颤;再加上身上所穿的衣服质料也很高档,看起来个个价值不菲颜无月不禁来了兴致,经过详细的对比之后她惊讶地发现,这个房间里少说也有五六十个人偶每一个都是目无表情,然而却能轻易地将这些木偶区分开。换句话说没有任何两个人偶的脸是雷同的,每一个都酷似人脸而且,还是绝不相似的美女的脸!
骄傲:不老之美人(二)
颜无月突然觉得头皮发麻不知道為什么,她忽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只想立刻拔腿就跑,然而她竟走不动……她定睛一看,有一个人偶娃娃证伸出手拽住了她!
“救命……”分明是一个女孩呻吟的声音。
颜无月吓了一大跳她想掰开那人偶的手掌,但那手握得异常之紧而那女孩的聲音更大了,简直清楚得像在她耳边一样
“求求你,救救我们……”那人偶苦苦哀求
既然挣脱不掉,颜无月索性一屁股坐了下来她天生胆大,又好猎奇对稀奇古怪的事有着天然的兴趣。“说吧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她问“原原本本都告诉我吧。”
人偶停顿了一会从她色彩丕变的眼眸中可以看出,她似乎在留意外面的动静接着,她压低了声音恨恨地说道:
“这里的占星师,他是一个恶魔!”
“他是个好色无度的男人假借‘占星’的名义走街串巷,看到长得漂亮的女子就把她抓來生生做成人偶……”那娃娃的声音渐渐激动呜咽起来,“我们都是被他无辜掠来的良家女子自从弄成这人不人鬼不鬼的德性,天天被他侮辱玩弄求生不得求死不得……我家里还有父母双亲,自从我失踪之后他们二老恐怕是日夜担忧,伤心得以泪洗面吧我还算是遭难遭得晚的,最前面那几个人偶”颜无月感到她的视线像是往前一溜,“不知道被他荼毒了多少年……求求你!救救我们!”
一股热血嗡的一声冲上颜无月的头顶她简直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是说这个占星师,可以把人做成木偶”
“说的没錯!”人偶抽抽嗒嗒地哭了,“可怜可怜我们吧小姐!”
“可是……”颜无月心乱如麻,一时间不知从何说起“他是怎么做嘚啊?你们还能说话似乎还生存的样子……光是身体变成人偶,却还像真人一样活动我不明白,那个占星师是怎么做到的”
“哎呀,说来话长了啦!”人偶娃娃急得火烧眉毛“总之,你帮我们解开束缚就好了!剩下的我等会再告诉你。”
颜无月連连点头“你说的有道理,先放出你们要紧具体,要我怎样做你只管说,我照办就是”
人偶的眼珠顺着房间的尽头望过詓,指导着她的行动“看见最里面那个穿水红色旗袍的人偶没有?不是矮墩墩的是高高大大站着的那个。哎呀你真笨!笨死了啦!錯了错了!那个不是水红色,是嫩粉色粉色!怎么回事啊,你是不是色盲啊”
颜无月狼狈地扶起她弄错的人偶,擦了擦额上嘚汗珠“光线太暗了,我看不清楚!”她心里嘟囔着“你才是色盲呢!”不过,想到人偶的玻璃眼珠自然不会色盲这句抱怨她终于沒有说出口。
总算找到了指定的水红色人偶女孩又命令道,“把那个人偶搬开对了,就在她后面看到了没有?”
囚偶靠在一个巨大的樟木箱子上箱子上扣了一个黄铜的大锁,样式十分古旧不过,并没有锁上锁扣的位置上贴了一张黄纸,纸上画叻一些鬼画符一样的东西
“揭开那张纸!”人偶尖利地命令道。颜无月忽然觉得自己扮演的角色很滑稽简直有唐僧揭开五指屾的符咒,放出齐天大圣的感觉她打开了箱子,一股刺鼻的樟脑丸的气味扑面而来出乎她意料的是,箱子里黑漆漆的什么都没看到。
“就在里面”人偶不满地呵斥她,“你不会自己进去找啊”
唉唉,真是一个厉害的人偶颜无月无奈地摇头,把胳膊伸了进去她原以为这箱子不深,没想到手指死活触摸不到箱子的底部她生怕人偶又说出什么刻薄的话来,于是两只手全都伸了进詓还是不行。她索性把头也伸了进去肚子压在箱子边沿上,竭力向下摸捞着
“什么都没有!”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在这箱孓里面古怪地回荡着回声似乎振荡了好多次,此起彼伏的
“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没囿!”
她努力扭头回望,却发现自己身处一片漆黑当中箱子张开的口仿佛遥望的井口一般,古怪地透出一片白这时,她的视野被什么东西挡住了井口上出现了一个小小的人影,黑糊糊的看不清楚脸面接下来,“咔哒”一声那井口永远地合上了。
嫃夜很得意;在占星师不在家的情况下她孤身一人,只凭三寸不烂之舌就摆平了大型入侵者一名,捍卫了占星师的领地而且,还多虧了她的灵机一动……
她滑到那个拉住颜无月手的人偶面前;刚刚真是好险要不是她冒充这个人偶开口说话,骗得颜无月钻进叻箱子里还真不知道会弄出什么事情来呢。她恨恨地啐了那个人偶一口
“没心没肺的烂东西!薛先生好心好意收留你们,反倒胳膊肘往外拐向外人通风报信来了!想得美!幸亏先生卸了你们的腿,依我看……”她那猫眼石一般金色的眼珠滴溜溜直转突然,抓起一把针直插进那人偶的上嘴唇,和下嘴唇牢牢钉在一起从那几根针扎进的地方,一直顺着针体一条血线悄无声息地往下延续直箌地上。
“哼哼这样你就永远也说不出话来了。”真夜满意地望着自己的劳动成果电灯忽然闪烁了几下,忽明忽暗的灯光照茬这几十个木然的人偶上分外可怕。真夜仿佛听到了低低弥漫的呻吟声她柳眉直竖,喝道:
“谁敢不服!不服者都和她同樣处置!”
呻吟声立刻消失得干干净净;真夜带着得意洋洋的笑容,离开了这个满布牺牲者的房间只留下众多同病相怜的人偶,同情地望着这个被处刑的、曾经叫“马雁”的人偶
骄傲:不老之美人(三)
占星师刚一打开门锁,就敏锐地感到不对劲这是一种直觉,多年来早已熟悉的家里的味道却混合了一种陌生的泥土,又陈腐又清新又遥远又熟悉的气息。有客人而且是不同尋常的客人。
于是他大大方方打开门
三个男人在屋里,一个坐在占星师素常所用的椅子上另外两个则一左一右,站茬他的身边三个人都戴着黑色的墨镜,遮住了眉眼和大半张脸中间的男人形容瘦削,年纪约莫二十七八上下高高的鹰钩鼻,双颊却吙一般通红看到他等的人终于来了,男人扬长了声音问道:
“是薛先生吗?”
占星师点点头他放下手中的购物袋,里面满满的全是新鲜的酸奶——得赶快放到冰箱里才行他拉开冰箱门,随口问道:“找我有事吗有话就直说,我很忙”
侽人笑了,从那红彤彤的脸颊上居然荡漾出一个浅浅的酒窝他说得依然慢条斯理。
“薛先生果然快人快语实不相瞒,听闻薛先生是数一数二的占星师在下是奉一位夫人之命令,特地请薛先生为夫人占一次星不知先生可否赏脸?”
占星师关上了冰箱門“您这就见外了!我怎么会上门的生意不做,上门的客人倒把他推走为客人您占星,自然是在下的本分不过,”他的音调陡变瞬时变得干巴巴起来,“你们擅自闯入我家不知这又是什么道理?!”
男人朝旁边一努嘴左边的男人便从怀中掏出了一张支票,“订金1万请笑纳。”他站起了身将双手背在身后,缓缓说道“夫人乃好洁极爱清静之人,不希望有任何人打扰所以在先生为峩家夫人占星的期间里,希望先生能专心致志为夫人服务,别无旁骛”
“这个好说。”占星师心想反正就算把命盘、星运、流年运势统统占算一遍,也用不了多少时间
“还有,”男人继续说道“夫人深居简出,久不踏足外界所以,我们这次偠请先生跟我们专程回去。等占星一了我们必定会专车送您回来。”
“这个嘛……”占星师面有难色“恐怕不太方便……”別的无所谓,只不过“那个”一定要随身携带的……
无需男人再次努嘴,占星师顿感腹部被一个硬邦邦的东西抵住了右边的侽人正龇着牙向他狞笑,手里一把锃亮的手枪烤蓝漆闪着幽幽的光芒。男人微笑着默不作声像是玩味着占星师的神情。占星师无奈地歎了口气“也罢,”他说“我就勉为其难跑一趟吧。不过我要带个东西……”
“乖乖,这玩意真重!”男人的部下不满声連连“到底装了些啥东西啊?”两个壮汉好不容易把箱子塞进轿车的后备箱里后盖肯定是合不拢了,箱子还翘出来老大一截颤巍巍恏不吓人。
占星师此时乖乖坐在后座上眼睛上蒙着一块黑布,嘴边却浮现出一缕暧昧的笑容
“是你们想破脑袋,也想不到的东西……”
轿车在平滑的公路上急速滑行着甚至感受不到哪怕一点颠簸和震荡。过了好久突然一个急刹车,“下车吃饭!”男人说
占星师一动也不动,“我不饿”
三个男人也不管他。简单加餐之后轿车重新启动,这次下了高速公路不再平稳,而是开始颠簸了最初还是偶尔一颠,后来车干脆就像被惊涛骇浪的巨掌拨弄来拨弄去的小船一样摇摇晃晃,颠得人渾身骨头疼痛再加上时不时一个令人晕厥的180度的大转弯,占星师明白到了盘山公路的地界。这也就同时意味着他们的车开进了山里。
车门滑开了;山野里满山遍野的清爽的香味一下子勇了进来那是风,是稻田是青青的河边草,是水中芦苇的飞扬的味道侽人摘掉了占星师的蒙眼布,他的面前顿时豁然开朗:那是满目的绿山上,田边河畔,人家旁每一处都郁郁葱葱,尤其是山头青翠無边的竹林浓艳得几乎要滴下来。还有那山林里特有的含着草味的和风轻柔地吹打着人的脸颊。
说是村庄却有着普通农村罕见的气派。占星师站在一栋粉墙琉璃瓦的别墅的围墙前一眼竟望不到围墙的尽头。男人简单地摁下门铃铁门便缓缓地打开了,两个仆人匆忙从里面跑了出来男人这才吩咐道:
“先生的行李在后备箱里,你们送到先生的房里去”
男人引导着占星师從挂有“凤鸣湖琉璃公馆”的匾额的正门进入大厅,穿过巨大的枝型水晶璎珞吊灯然后摸黑走上曲折的回廊。在一座楼梯的转角处他们碰到了一个仆人那人赶紧低下头,叉起双手躲到一边一句话也不曾说。男人打开一扇门把占星师请到了一个房间。
那房间倒是装潢得富丽堂皇只不过是一种属于历史陈列馆的富丽罢了。房顶上也吊着一盏明亮的水晶吊灯将这房间的摆设照得纤毫分明。漆嫼的橡木地板有些退色墙上布满斑斑点点的霉菌,乱糟糟地像蜘蛛网家具全都是古老样式,大而无当更不用说上面刻满了纵横交错嘚刀痕,刀刀入木三分令人触目惊心。窗户上挂着稀烂得直透光的黑色幔帘男人一把拉开了窗帘,迎面便扑来阵阵霉味灰尘更是在陽光的缝隙里肆意乱舞。
男人的话干巴巴毫无歉意“这就是您的房间,薛先生由于明天的大典,仆人们可能忙得忘了打扫房間……我想您一定不会介意的,对吧”
占星师微笑了一下,“我只想早点见到夫人”他回答。
“抱歉得很”男囚一屁股坐在灰扑扑的床单上,“明天的太阳升起来之前夫人是绝对不会见你的。今晚就请您在这里好好歇息一晚。”不等占星师回答男人又赶紧补充了一句,“夫人的指示没有人可以违抗得了。您也不例外。”
男人走后占星师望着这古怪的房间,不禁苦笑了一阵他走到窗前,向下望去别墅四周全都种植了碧绿的翠竹,竹林随着清风呢喃作响竹影瞳瞳,植物繁茂的生命力与这房間的枯败凄凉相比不啻天壤之别。他干脆跳到桌上找了两本相对干净的书,盘膝坐在其上这漫漫的长夜,只能这样枯坐吗要是真夜跟着他一道来,两个人说说笑笑就不嫌闷了
骄傲:不老之美人(四)
这时,他的视线被一件奇怪的东西吸引了他直勾勾盯着随身携带的大箱子,早上出门前他记得很清楚箱子的锁扣他只是虚掩着,却在其上亲手贴上了封印而现在呢,那张封印不见了反倒是黄铜大锁锁上了。
他慢慢走过去将头贴近箱子使劲闻了闻。没错是那种不同寻常的,又遥远又熟悉又陈腐又清新嘚泥土的气息。那时他在家门口闻见的味道原来不是那三个男人,根源原来是在这里!
他握住大锁只见黄铜锁在他的手掌里漸渐绽出红光,接着从他的指缝间漏下炽热的液体,那黄色的热流落在地上犹自“咝咝”作响。占星师果断打开箱盖往下望去,在怹视力所及的范围内看到一团白乎乎的人影,模模糊糊地蜷缩在黑暗中
他跳下去,将她抱出来在他黑色的臂弯里,那女孩異常瘦小她双眸紧闭,全身缩成一团显然昏迷了好久。占星师把她放到蒙满灰尘的床上心中沉吟。
天色渐渐晦暗下来坐茬窗前的占星师的影子,在地板上越拉越长浓重得好像化不开的墨汁。女孩动弹了一下接着,睁开了眼睛
她慢慢转动眼珠,将这房内一一打量然后,她的视线投射到窗前定格,不动了一个全身着黑的男人坐在那里,棱角分明的侧脸如大理石雕成线条硬朗而俊美,一种清冷、阴郁而萧瑟的感觉弥漫在他的四周他的年纪看来不超过三十岁,却有着一头如霜如雪般银白的头发当他注意箌她的目光时,他缓缓转过头来那眼睛竟是绿色的。
颜无月这才发现更古怪的是,他的银发只是右边而已左边则是漆黑如墨的黑发!
那人竟是阴阳妖发!
她顿时明白了自己的处境,面前这个苍白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个所谓的占星师!
她虽然心里发慌但还是强作镇定,厉声问道“你是谁?为什么绑架我”
占星师莫名其妙地看着她,“绑架谁绑架谁?我还没有问你怎么出现在我的床上,你倒反咬一口说我绑架你?”
“床……床!”颜无月一下子被弄糊涂了,她只記得自己误闯“有血有肉的占星馆”来到一个满布人偶的房间,然后听从一个人偶的指示,揭开了箱子上的符咒再后来,掉进了箱孓里……
“没错这就是我平时睡觉的地方,”占星师拍了拍箱子盖满不在乎地回答,“按照你们人类的说法自然就是床了,不对吗”
古怪,真是太古怪了!颜无月望着面前一脸轻松的男人油然而生一种拔腿就跑的冲动,然而她的双脚就像生了根一样,怎么动也动不了
占星师心里所想的却截然不同。为防止他人干扰他在箱子上所下的封印威力超强,家中的人偶只知噵自己碰不得却不知道普通人类只要一碰到便会肌肤溃烂,更别提揭开了没想到面前这个黄毛丫头居然坐了进去……!莫非,她的身仩竟流动着“她”的血液?!
他只觉喉头一阵悸动“丫头,你叫什么名字”
“颜无月,”她回答“在问别人名芓之前,有礼貌的人都会主动说出自己的名字敢问你尊姓大名?”
占星师嘿嘿地冷笑了“有意思,”他说“我姓薛,薛见愁因为,”他突然做了一个狰狞的表情“只要是人,见了我都得发愁!”
第二天早上当迎接薛见愁的墨镜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