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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水横刀》 作者:香小陌(都市 架空 现代)全文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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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生之年,狭路相逢,终还是不能避开。刀锋血影,逆水行舟,此一战你我天涯陌路。 轻松地说,这是两个有故事有经历的坚强的男人,相爱相杀鏖战江湖、再联手复仇所向披靡的传奇。现代都市架空,剧情人物虚构,过程四处狗血,1V1,Happy Ending。行文会以严小刀为绝对主角,传记式叙述他的半生传奇,发散式展开其他人物和情节,当然CP戏份也会很多很多的。 关键词:美攻强受,相爱相杀,江湖恩怨 CP:复仇蛇蝎大美人攻 X 江湖浪子被命运拖不垮打不死的小强受 更新时间大约下午14:00-16:00,如缺席会微博请假。
内容标签:强强 江湖恩怨 相爱相杀 搜索关键字:主角:严小刀 ┃ 配角: ┃ 其它:美攻强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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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尾声二】白首团圆
入冬, 寒霜凛冽, 暖气进屋。万种灵物在银装素裹的人间暂时偃旗息鼓, 或凋敝或休眠, 等待来年逮到生机再逞威风。&&&&燕津当地的富豪圈历经一场大洗牌, 简铭勋与梁通两位昔日身家百亿的超级富豪, 双双锒铛入狱。&&&&简铭勋仗着身体状况不佳,平生头一回因为腿瘸是个瘫子而占了大便宜,坐牢不久后就保外就医,去医院住着了, 但也风光不再,休想再恢复往日简氏在临湾港口的帝国江山。&&&&而梁通董事长,倒霉就倒霉在身体素质太好了,在燕城监狱内,竟然还坚持每日放风时间跑步健身。这么结实精健的身子骨,估摸是准备将刑期服满、把牢底坐穿了。&&&&至于梁氏和简氏在后来几次惨遭拆分吞并的商场硝烟战役中,最终鹿死谁手花落谁家,就不好说了。据说背后有一家瀚海集团,好像事先得知不少nei幕消息,瞄准时机抢先出击, 扒拉扒拉这家, 再划拉划拉那家……在某一位海归商科精英的操盘之下, 瀚海集团悄眯眼儿地赚个盆满钵盈,之后功成身退,另改门楣。&&&&临湾本地圈子, 外表上波澜不惊,暗中也荡漾着风雨之后的余韵涟漪。&&&&卫视一哥、金牌主持人卢易伦辞职了。&&&&这人据说是赴美留学。圈内很多人感到不解,卢一哥在年轻当红时候突然退圈不做了,这种所谓的留学充电可就忒不划算,等您过两年再回来,圈内恐怕早已洗血换代,哪里还有老人儿的位置?&&&&卢易伦走得很坚决,赴美之后即在记者狗仔眼皮底下消失,不知所踪。&&&&有传说卢易伦转道又去了英国,又有人说去了瑞士,总之是在公众的八卦视野里转了一圈,去向成谜。这人似乎就是有意彻底远离公众视线,不准备再回来。&&&&与此同时远赴欧陆的,还有广州恒中俱乐部队的当家球星贝嘉鸿。&&&&贝嘉鸿在球会冬季转会运作中,坚定地选择出国留洋,宁愿给自己降薪,不计较转会费多寡,选择了西班牙甲级联赛的一家二流俱乐部。&&&&据足球评论界的意见,贝嘉鸿这次的选择,东家远非皇马巴萨这个级别的豪门球队,工资薪水不高,比不上国内土豪企业家人傻钱多的大手笔,但他在小球队的上场机会多,不至于坐冷板凳,小贝又正值二十五岁当打之年,在欧洲留洋应当可以混得不错!贝嘉鸿的选择很明智,背后应有高人为他指点。&&&&真正知情者寥寥无几,都默契地秘而不宣。&&&&当然,对于真正的知情者,也不必去翻阅网上八卦,卢易伦一定是跟随贝嘉鸿去了西班牙。&&&&一段时间之后,鲍局薛队方副队严总凌河等等真正的nei幕知情者,各自收到从西班牙寄来的几张照片。&&&&照片中两位男主角都是背影出镜,含蓄地没有露出正面,但一看就能认出是哪两个人。&&&&西班牙海滩婚礼现场,白色花雨洋洋洒洒飘荡在碧海云端。两个男人一个穿纯黑西装,一个穿白色西装,牵手漫步,此生终于心安。&&&&这两个人结婚了。&&&&……&&&&贝嘉鸿和卢易伦私下发送结婚照片这件事,估摸着刺激到了某位爷的敏感点,感到了人生缺憾,再也耗不住了。&&&&破案有功、劳苦功高的薛大队长,在升官升警衔接受表彰几个月后,终于软磨硬泡从上级领导那里磨到两个星期的休假日程,而且是要出国休假。&&&&把护照弄出来挺不容易的,需要上级主管领导批准签字。薛队长拿回自己护照,买了张机piao,拎一件随身小旅行包,轻装简行匆匆赶往美国。&&&&公安局里毕竟有人有门路,也不难查,他托同行同事帮忙查了梁大少爷出境后的行踪。梁有晖先去了新加坡,不知是不是混得没饭吃过不下去了,随后就转道去了美国西岸。&&&&梁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即便豪门风光已经不在,梁少爷只要别太奢侈,懂得省吃俭用并开源节流,比普通白领的日子还能强些呢,至少在燕城和美国西海岸尚留有几处房产,没有被彻底抄家充公。&&&&北国燕城尚在雪飘冰封之中,南加州却完全是另一个世界,阳光海岸,鸟语花香,最适合谈情说爱。&&&&太平洋海岸线的旅游胜地圣莫妮卡,这地儿距离洛杉矶、好莱坞都不远,全世界游客密集如织,沙滩度假风情的宽沿草帽、艳色大短裤以及火红长裙,组成天堂一般美妙的盛景。&&&&游客多,小生意的商机也就很多。&&&&当地华裔人口亦相当可观,许多常驻老人儿从早餐集市上出来,手里提着大袋大袋的打包外卖。&&&&餐饮集市上是各国风味小吃的大杂烩。最近生意最火爆的一辆餐车,据说是华人留学生过来卖大煎饼的!这辆餐车的外表车厢涂成了火红色,当仁不让地把守在集市一角,车窗外的队伍排成拐弯的长虫,一直排到沙滩上。&&&&这辆餐车每天清晨至下午两点之间营业,生意忒好了,打工负责照顾生意的小留学生都忙不过来,打电话找餐车老板:“晖哥,排队排太长了,过来帮我们烙煎饼啦!”&&&&梁有晖在头上系了一条夏威夷风的天堂鸟图案三角头巾,穿背心大短裤,相当的融入当地风情,看起来就是常年混迹在当地土生土长的华裔男生,走在路上还用纯熟的口语跟身旁人搭讪撩贱。&&&&梁有晖走到餐车后门,先拿起一大片薄脆,开始偷吃自家的生意。&&&&小留学生从车厢里瞟见他,伸脖子喊道:“晖哥,吃嘛啊?过来烙煎饼嘛!”&&&&梁有晖嘴边挂着薄脆渣:“嗯,先吃点,我饿着呢早上起晚了还没吃饭!”&&&&小留学生提着锅铲指着他:“哥,你别忒么吃了,都让你吃光了,你快点儿!”&&&&梁有晖擦擦手指,登上餐车。这几个月来,他已经学会很多新鲜事物,以前对他而言从来不可想象的事,比如在公司里看老板眼色替人打工,比如在餐馆里刷盘子洗碗,再比如当街叫卖吆喝煎饼果子!&&&&以前谁会想到?谁也不会相信的,梁通董事长家的大公子,混到在美国大街上卖煎饼。&&&&梁有晖动作还挺熟练,烙一个煎饼很快搞定,不熟练会被客人嫌弃的啊。&&&&“薄脆还是油条?”&&&&“辣还是不辣?”&&&&“香菜?……你不要香菜?……香菜最好吃了我告诉你!煎饼里不搁香菜,那就好比吃饺子不放醋,吃白米饭不配上‘老干妈’,那就不是正宗的味儿!”&&&&“就要一个鸡蛋?来俩蛋吧哥们儿?我们家的鸡蛋都是走地鸡下的土鸡蛋!”&&&&梁有晖的一对欧式大双眼皮不时地撩一下,大部分时间注意力都在眼前冒着热气的饼铛上。他面前排着两位附近学校过来的大学生妹子。嘴巴闲着也是闲着,又没有帅哥可以撩,他笑呵呵地跟妹子们撩骚:“给你加个蛋?这个鸡蛋哥白送啦,不要你钱!”&&&&妹子们捧着大煎饼花枝乱颤地走了,临走还回头对他巧笑嫣然:“大帅哥,明儿你还出摊么?明儿见啊。”&&&&梁有晖把嘴唇乐出弯曲的弧度,抖着大花头巾:“明儿还来!”&&&&他熟练地捞起一勺面粉糊,往饼铛上摊开,划出一个大圆饼,垂着眼睫对下一位客人说:“几个蛋?”&&&&“四个蛋。”沉哑粗糙的爷们儿声音。&&&&梁有晖手上一抖,面粉糊撒出一半在车厢地上。&&&&他抬起眼皮,盯着眼前的人。&&&&肤色晒成黝黑、戴着墨镜的男人,一身黑色背心纯黑长裤,与这南加州海滩的浪漫风情着实格格不入,像是谍战剧的克格勃演员进错了音乐喜剧片的片场,风格忒扎眼了。&&&&梁大少爷有一时半刻陷入恍惚。眼前阳光十分刺眼,他被晃瞎了,以为自己做梦,怔怔地说不出利索话。&&&&薛谦用下巴示意,话音很酷:“打你的蛋,四个。辣的。香菜。”&&&&他大致喜欢吃什么口味,不用说梁少也清楚的。&&&&“哥……”梁有晖轻声喊了一句。&&&&“我叫你哥,你先把煎饼给我烙了!妈的,老子早上也没吃饭。”薛谦哼了一声。&&&&薛队长从清晨转到太阳调至头顶,才找到这个集市和这辆餐车,饿得都发毛上火了。&&&&梁有晖手指变得很不灵活,手忙脚乱,从饼铛上揭了半天揭不起一张完整的饼。这个煎饼烙得真磕碜,心肝都揉成八瓣。&&&&薛谦歪头瞅着梁有晖的大花头巾:“呵,头巾挺有意思,真骚。”&&&&旁边负责收钱找钱的小留学生,感到莫名其妙就多看了几眼,来人不善啊,面相好凶恶啊,收保护费的吗?&&&&薛谦咬了半截烟,嘴里含糊着问:“刚才那俩姑娘,谁啊?认识么,熟么?&&&&“不认识,不熟!”梁有晖迅速摇头撇清关系。&&&&“不熟你忒么跟人家撩?……你认识我吗,你跟我熟吗?”薛谦冷眼瞧着梁少。&&&&梁有晖猛地点头,眼眶里突然就一热,热浪涌出。孤单寂寞的苦日子总算过到头了,突然就特别想哭,特想家。他爸坐牢了,往日酒肉相交的那些狐朋狗友们一哄而散,早都抛弃了他这个下堂的少爷、落魄的贵族,他在生活中也没有别的依靠……&&&&“哥,我可想你了。”梁有晖说。&&&&梁有晖终于做出来这个七零八落的四个蛋煎饼,后面的客人不管了,从餐车后门跳下来。&&&&薛谦一手接过煎饼果子,另一只大手伸开,用整个膀子把梁有晖搂在怀里。&&&&温热带汗的身躯贴合,两人胸膛都有些发抖,单身寂寞已久无法抗拒这样亲密的身体接触。薛谦还咬着烟蒂,直接罩上梁有晖的嘴唇。梁有晖迫不及待紧抱住他薛哥,唇舌热烈地啃咬深吻,吻出烟火燎原烈焰焚身的情绪。海滩大庭广众之下,同性作风极为开放的南加州,没有什么还需要顾忌,周围三三两两的过客对他们吹了几声口哨,不停地拱火造势。&&&&一颗烟蒂迅速被口水沾湿,在两人口腔中交换。梁有晖喉咙一梗,差点儿把烟屁/股给咽下去。&&&&“等等。”梁少爷松开口,“噗”地吐出那截烟屁/股,随即再次抱住薛队长狼啃,整个身子都揉上去蹭,脑袋上花头巾已经揉飞了。&&&&小留学生从车厢里探出个头,看傻了;“我靠……男朋友?”&&&&“哥带你回家?”薛谦摘下墨镜,盯着梁有晖漂亮的眼皮低声说。&&&&“成!拐个弯再过两个街区,西南杰克逊路508号公寓楼316房间,哥我带你去。”梁有晖赖了吧唧地,整个人像八爪大章鱼一样扒在薛警官身上。&&&&“操……”薛队长骂了一句。&&&&这sao浪/货直接就把“回家”二字会错意了,薛谦在心里很嫌弃地吐槽梁少,却也喜欢这样的“会错意”。他也燥热,动心,十分渴望。&&&&他低头又亲了一口,再无丝毫犹豫和顾虑,爽快地说:“你带我去,你那个什么多少号的公寓、多少号的房间,在哪?!”&&&&……&&&&薛谦之后将梁有晖从南加州带回国,二人低调共赴稳定长期的同居生活。&&&&被警棍和手铐镇着,少爷再不敢出去鬼混,后半辈子混成个良家贤夫,每天蜜里调油地等着薛警官翻牌临幸。他要是敢出去浪,他男人一定cao死他。&&&&薛谦工作忒忙,经常办大案值夜班浑不着家。据说梁少爷整日独守空房,恋夫心切,他薛哥倘若再不回家过夜,这人估计就要在公安局大门口支个煎饼摊子守着了。&&&&与此同时,在拘留所内服刑的严总就快要刑满释放。&&&&终究还是因为古耀庭那件案子,严小刀在抓捕现场怒而动刀伤了人。假若对方是一名普通罪犯不为人瞩目,这种事完全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以“正当防卫”的理由当庭揭过。而恰恰因为这桩十五年大案最终社会影响强烈,争议纷纷,许多双眼睛紧盯涉案人员的判决,严小刀不愿给鲍局长惹上说不清楚的麻烦,他不用旁人替他开脱,他不介意承担他应当承担的责任。&&&&法院判了他一个“持械故意伤害罪”,其中有防卫和立功自首等等因素,因此判得不重,就六个月。这种半年左右的短刑不必送进监狱,直接就在拘留所里蹲满刑期即可。&&&&隆冬腊月,临湾的不冻深港,海面上荡起一层影影绰绰的白气,暖阳照耀白气之下暗涌的碧水。&&&&车辆在积雪的沿海公路上缓慢蹉跎,不疾不徐地行驶,慢悠悠地驶过这个寒冬,春天不久之后总是要回来的。&&&&严小刀刚刚早锻炼放风回来,口里不停喷出**气息。他仍然保持冬练三九夏练三伏的硬汉作风,大冬天早上也是用一盆冷水浇头、搓冷水澡,让拘留所里其他犯人看得目瞪口呆,十分敬佩。&&&&严小刀吃完馒头稀饭配小咸菜的一顿早餐,口里寡淡无味,找相熟的管教摸了一根烟抽。&&&&也是曾经熬过苦日子的糙人,他还不至于熬不住,但仍然时不时想念凌先生的五道菜精致西餐,想念凌河仰躺在洒满白色月光的大床上,chi裸身躯,任长发披散的风流动人模样……好歹就快出去了。&&&&在拘留所里这半年无所事事,他就是靠看书度日,每天基本上有八个小时都在看书。他让峰峰宽子定期为他搬书过来,那两位小弟每半个月往拘留所跑一趟,麻溜地扛着一吨重的书过来,负责解决他们老大坐牢期间寂寞无聊的单身生活。&&&&“幸亏才判六个月。”杨喜峰感慨道,“这要是万一多判了几年,咱们老大坐牢都能混成学霸了嘛!”&&&&今天是探监日,相熟的管教过来招招手,领他穿过走廊。&&&&管教特意将他带进一个单间小会客室。这并不是平时人来人往的探视大房间,房间内也没其它家具,只有正中孤零零的一把椅子。严小刀坐上椅子等待,抬头看到开门撞进他眼帘的高大身影!&&&&凌河同样口鼻呼出一阵白浪,从寒冷的冰天雪地匆忙而来,眼底放着光彩。&&&&因为天冷,凌河冻得脸白鼻头红,还不停地吸溜鼻子,发辫高高地梳在脑后,容颜依然美色倾城。&&&&严小刀笑了,欣赏地端详他的爱人。&&&&凌河大步上前,两手捧了小刀的头。他又发觉自己手太凉了,赶忙松开,把两手伸进自己恤衫里面,贴着小腹皮肉快速焐热。&&&&“嗳!……多凉啊别这样……”严小刀赶紧把凌河两只手抓回来,四只手交握着焐热。&&&&焐暖了手,凌河用力往两只手掌上哈气,然后重新捧了小刀的脸,十分珍爱地深吻数分钟,舔够每一颗牙齿。&&&&“你怎么能弄到个单间?”严小刀拍拍自己大腿示意。&&&&“我把给你带的五道菜便当盒‘上供’给那位管教了,咱俩就有单间了!”屋里就一张椅子,凌河很自然地坐到严小刀大腿上,面带歉意,“抱歉,你的饭盒没的吃了。”&&&&“能看见你就成。”严小刀露牙满足地一乐。&&&&“你可以吃我。”凌河像是随口一说,从容不迫,深情地望着小刀。&&&&严小刀喉头迅速滑动一下,调开视线:“别勾搭我,我憋火呢。”&&&&凌河唇角浮出笑意:“我也憋火,我不勾你我勾谁?”&&&&严小刀真的忒么当时就硬了,粗硬的xing器顶在凌河大腿下面。&&&&凌河就坐在他身上,豪爽地脱掉外罩的羽绒服。这人穿衣风格简约到了单调苍白的地步,羽绒服里面就是一件单薄打底的乳白色亨利衫,胸口三粒纽扣半敞着,健美的胸膛在轻薄的衣衫下面起伏。这个款式能撑过一年四季春夏秋冬,不换样式,反正凌先生最好看了。&&&&凌河就这样撩开自己的S衫,面对严小刀袒出结实光滑的胸口和小腹,露出挂在颈下的子弹壳项坠,对他示意:你来。&&&&“你可以吃我,可以睡我,可以gan我,你想要怎么样都成。”凌河抚摸他的下巴、脖子,就这么耐心等待他动手,表情绝对不是开玩笑逗他玩的。&&&&凌河这个人就是这风格,从来没有对严小刀说“我爱你”这三个肉麻字,但是就将“我爱你”三字明晃晃地写在脸上。两人之间还有什么可说的?&&&&严小刀浑身胀痛,勉强地转移话题:“别闹,开什么玩笑?有摄像头呢。”&&&&凌河露着一身诱人犯罪的好皮好肉:“我不怕摄像头,你不是一直惦记着想做么?你来,gan我让你舒服。”&&&&严小刀眼眶微微发热,心思旖旎地一塌糊涂,抱着人低声哄道:“别这样,我着什么急?总归都是我的一盘菜,等我出去的。”&&&&严小刀熟知凌河一贯剑走偏锋近乎偏执又爱发疯的脾气,今天如果他想要,他真的可以把凌河就地办了。&&&&他吻一下凌河漂亮的脖颈:“用手就成。”&&&&凌河翻身从他腿上下来,直截了当地跪到他面前,将他两条大腿强行分开。&&&&严小刀猛然醒悟凌河是要做什么。&&&&这房间天花板角落里就是黑漆漆的摄像头,凌河分明早就瞧见了,就是故意为之,根本不在意任何旁人的眼光,不在意世俗人间对他生平的肆意飞短流长――彪悍的人生还有何惧?&&&&凌河用身体借位挡住摄像头拍过来的角度。这样,镜头里拍到的就是他背着身,脸孔卑微而亲昵地压在严小刀的胯部。然而,这样极端暧昧、充满qing色的跪姿,谁都清楚他在做什么!&&&&严小刀下意识地还想捂住:“小河……”&&&&凌河用牙齿掀开他的内裤。严小刀憋了几个月胀痛难受,凌河眼底清澈的翠色一望见底,没有丝毫的迟疑或障碍,凑上嘴唇。&&&&凌河眉头微蹙、睫毛浮动的表情无比动人,严小刀感动地不停抚摸凌河的脸、头发,享受地扬起脖颈,放任**的喘息爆出他的喉咙。他让整个身躯勾出爆发前一刻的弧线,他抑制不住地深深捅入凌河口中……&&&&在爆发那一刻还是心疼对方,他想要ba出来:“别弄嘴里。”&&&&凌河夹/含住他不放,愣是给他吸出来。&&&&滚烫灼热的液体猝不及防之间爆出,射了很多,太舒服了完全控制不住这样摧心的强烈爱意。严小刀惊惶心疼地抚摸凌河的脸,看着自己那些玩意儿从凌河嘴角流出来。&&&&严小刀刚想说“别吃”,凌河就咽下去很多,简直是个疯子……&&&&他把凌河拉过来重新坐他大腿上,凌河用手指沾了一点剩余物,喂给他尝:“味道还成。”&&&&是小刀啊。&&&&有什么不成的?&&&&严小刀喘息未绝:“能好吃么?”&&&&凌河浑不在意地一笑:“我没吃早饭,反正也饿了,这个解饱。”&&&&这个解饱。严小刀绷不住笑出一阵沉沉的胸腔共鸣,眼眶蓦地洇出红斑,紧紧吻上凌河的脖子和胸口。&&&&一生得一个凌河,夫复何求?&&&&临近农历年前,严总终获大赦,从拘留所里出来了。&&&&仿佛又是在人间与鬼界风云交汇、黑白交界的地方晃荡了一圈,踏着红尘险恶的边缘地带,他重新又一步迈回温暖的凡尘俗世。&&&&严小刀也没感觉到自身有什么变化,只不过头发比以前更短,见识长了,面貌身材瘦了,心绪比以前更加平静,攥住身边人的手更紧一些,心智更坚定不移。&&&&也是在年前,他刚出来不久,电话拜会鲍局长,打算新年几个老熟人约一次饭局叙旧。&&&&鲍青天也升官了,已经调离临湾分局,现在是市局的正牌局长。临湾分局现在管事儿的牛/逼顶天的就是薛谦。&&&&鲍局长电话里说:“小刀啊,有件事情,一直还没机会跟你讲,想等你出来歇一阵再说。但是现在正值过年,每逢佳节倍思亲么,人之常情,所以……”&&&&严小刀心下诧异,每逢佳节倍思亲,他还能思念谁?除了去海边码头上洒酒祭拜驾鹤一去不复返的干爹,就是回家陪伴他的养母和爱人,他的亲人还能有谁?&&&&鲍正威语气平静:“我们确实为你找到了你真正的亲人,确定你原来的家庭成分……你愿意见见面吗?毕竟,过年了,也该是阖家团圆的时刻。”&&&&“阖家团圆?”严小刀当时就对鲍局长说,“这话就当我没听说过,我跟谁团圆?”&&&&鲍正威叹口气,也知道小刀脾气的硬气执拗:“我不勉强你,只是通知你,你的亲生父亲,现在住在燕城某部队医院的重症监护室。老子就尽到告知的义务,你自己看着办。”&&&&严小刀陷入长久的沉默无言。&&&&严小刀于是在年前去到燕城,去了那家医院。&&&&尽管他尽力遮掩空洞难过的情绪,回避凌河的探询,凌河还是看出来了,坚持陪他一起去燕城“探亲”,担忧他情绪失控出事。&&&&两人都罩着厚重的羽绒外套,用滑雪帽挡住寒冷冰霜,严严实实不露皮肉的包裹能够让心灵稍微平静安宁一些。&&&&在医院会议室里接待他们的,是专案组里另外一位领导,受鲍正威的临时委托,负责接待前来认亲的严小刀。领导简单地介绍说:“已经从位子上退下来了,刚刚六十,其实年龄并不大,但医生说身体毛病比较多,最近情况很不好……他也很希望能见你一面。”&&&&严小刀的生身父亲姓韩,是常驻边疆某地区的人物,军人世家,家中几代都是立有显赫战功的人物。&&&&严小刀这一天终于明白,他其实连“凌河”都不是,他就是另一相似版本的“麦允良”。&&&&当年或者出于某些势力的胁迫利诱,或者出于私心利益的交换,或者就是对他这个非嫡亲子嗣的不重视,他是一枚准备牺牲掉的棋子。只是在后来利益交换的过程中,他的父亲反悔了,心存不忍,优柔寡断当舍不舍,又试图暗中托人将儿子从燕城那个地方偷换出来。&&&&偷换过程又冒出接连不断的意外。边陲与燕城之间相距遥远,山高路远之间出了意外也鞭长莫及了。据现在的调查,严小刀当时是在接回途中被心怀不轨的人拐走了,想卖掉这个漂亮的男孩换钱。原本他是被卖至南方沿海重视男丁的省份,中途再生意外,辗转流落在外足有两年,绕了一大圈,最终流落到冀州省。&&&&拐他的人贩子亦是恶有恶报,当街出了一场车祸,撞死了。无牌三轮摩托配一张假zheng件,被撞死的人贩子成为停尸房中一具无名冻尸,无人认领,而车祸中侥幸幸免的严小刀,就这样成为流浪在公路旁的孤独少年!……直到月余之后,命中注定的,他遇见了菩萨下凡一般拯救他命运的养母严氏,喂了他一口活命的饱饭。&&&&领导同时还提到严小刀生母的真实身份。&&&&生母亦是官家世家小姐出身。然而,这不是一段明媒正娶的良缘,根本就是不伦的婚外恋情。男人与婚外恋情对象生出孽缘,孩子的存在本就棘手,既然不是正房嫡亲的婚生子,将来进不进家门都是个麻烦累赘。&&&&“所以,我就这么被送出去了?”严小刀平静地问。&&&&“是,你生母身体不太好,失去孩子之后非常悔恨郁郁寡欢,四十岁左右就先去世了。”领导拿出一沓档案复印件,上面有清晰的彩色家庭照片。女人举止看似美貌高贵,五官轮廓当真能看出母子相似的影子,鼻翼一侧有一颗精致小痣,这就是严小刀的生母毫无疑问。&&&&“他们还想要把我再换回来?”严小刀感到不可思议。&&&&“也是,你父亲后悔了,毕竟亲生儿子,想要换回你,结果中途出了这些意外。本来就是偷偷摸摸搞事,出了意外也不敢报警不敢大张旗鼓,最后竟然把你弄丢了……”领导感叹道。&&&&“这算意外吗?命中注定他们就不该有我这个儿子,我跟他也没什么关系。”严小刀冷冷地说。&&&&“你父亲这些年也还是惦记你的,反复念叨,现在年纪大了身体不好,见一面就少一面,哪怕你不愿认他,恼恨他,还是见一面吧,他想要跟你当面道歉。”领导也是高位长者的身份,估摸此时更能体会严小刀生父的矛盾心情。都是做父母的,孰能无错嘛,给做父母的一个改错机会吧。&&&&“道歉太晚了。”严小刀说,“做父母的犯下这样的错,无法弥补。”&&&&凌河就坐在房间里,做个安静的陪伴,没想要插嘴小刀的家务事,但事先都没料到严小刀如此固执和决绝。&&&&凌河也一直没问过,小刀,你当真不记得那些年的片段了么?你一丁点当年回忆都没有了么?总归还能记得,曾经也有过父母,曾经去过燕城某个地方,曾经辗转在人贩子手里流落到南方几省……凌河也认为,小刀是有隐约模糊的片段记忆的,但刻意决绝地选择了遗忘、放弃,就是不想再回忆。&&&&领导显得有点尴尬:“那,你今天是,见还是不见?”&&&&严小刀拉开椅子起身:“感谢您告知实情,我走了,我不见他。”&&&&领导愣住,试图劝慰:“人都年纪很大了,已经在重症监护室,医生说可能也就几个月,顶多一年,你就见一面说两句话,权当一个安慰吧。”&&&&严小刀眉宇间蕴藏了最深刻的痛苦和不原谅:“有些事情就是无法挽回的,我永远都不想见他。&&&&“你可以明确地告诉他,我的母亲是严氏,我的父亲是戚宝山,我也有爱人了,我没有其他任何亲人。”&&&&严小刀留下这句掷地有声的话,转身就走了。&&&&他仿佛隐约听到,重症监护室里头戴氧气面罩的沉重艰涩的呼吸。&&&&他没有许多人以为的那样随和,他不是面对什么人都愿意轻言原谅和宽容。底线被毫不留情蹂/躏成渣,他绝不准备低头妥协,既然当初已然选择骨肉分离分道扬镳,今天不必强扭成虚情假意的阖家团圆!&&&&这个陌生人在他心里,甚至比不上戚宝山一个手指头。他回头就打算正式给戚爷立个牌位,上一炷香,多磕几个响头,拜戚宝山做亲爹也值了。&&&&改变他一生命运的扳道器将他送上这条充满坎坷挫折的轨迹,在这里生硬地碾过一道坎,他继续前行,没有拐弯,没有迟疑回头。&&&&严小刀步出走廊时,凌河从身旁攥住他的手。&&&&两人十指交握。凌河体贴地看他一眼,抽出手,紧搂住他,亲了一下他的鬓角,用力而无声地抚慰,是怕他太伤心难过了。&&&&他们步下带着斑驳雪迹的门口台阶,让暖阳和煦地打在头顶上空,心思重又豁然开朗,再一次让十指交握,牢牢地攥住,不会再有分离。&&&&他们都曾经在荆棘丛中艰难地寻找各自命运的出口,在迷雾重重的困境中狭路相逢,有生之年与这个人不期而遇。一旦遇见,即是惊心动魄,即是终生之约。&&&&他们每人身后都曾经拖着由生活磨难堆砌成的冰山巨影,在冰河中孤独无惧地前行。&&&&他们的牵手足以在此刻让冰山消融,让黑暗的潮水从心中退去,将一切阴霾尽数抛至脑后,绝不辜负今生。&&&&大街上车流熙攘且人群面目喜悦,欢度农历年的气氛在沿街琳琅满目的橱窗与欢声笑语中逐渐清晰,焐热了浪子漂泊半生的心。严小刀握住凌先生的手,偏过头去深吻,放纵两人英俊的侧颜倒映到橱窗中,在灯下与火红的窗饰互相辉映,以眼光许下生生世世携手相持的契约。&&&&【正文完】
第124章 【尾声一】滚滚红尘
&&闹剧过后, 神鬼蝼蚁齐齐现身, 人间众生哗然。&&&&巨舰在黑暗沼泽内倾翻了, 水面不再风平浪静。大鬼小鬼纷纷弃船掉海之后, 下一步遭到抛弃的, 就是这条大船本身了。再不抛弃掉这恶心肮脏的东西, 海水都要被它染脏。&&&&赵家父子的声望迅速败落,鉴于往日的功勋职位,这事儿暂未公开处理,但一切彰显地位身份的头衔全部悄悄撤下, 从公众视野彻底消失,电视、报纸、各类新闻都抹掉这人的名字,只待最后的处理。&&&&赵世衍中风瘫痪在床,四肢都不能动弹,从往昔的金玉满堂沦落到今日的屎尿糊床,纯属自作自受,在苟延残喘的病态中等待对他的最后审判。&&&&内部对其人的判决定夺,也曾出现意见分歧,是把这人弄活过来接受人民的审判,还是半死不活不了了之, 还是直接拔了管子让这丢脸的家伙赶紧死掉, 这样不统一的意见状态让赵世衍在重症病房里多喘了两个月。&&&&张文喜被人从宝鸡请进燕城。&&&&遇上这种事一般都会想到去请他, 就问他一句,这人能治还是不能治了?&&&&张文喜在重症病房门口露了一脸,闻着那股**的尸臭气味就觉着不对, 都不想进屋,痛快地一咧嘴:“呃,糟心呦,饿不给治!”&&&&究竟是不能治还是不给治?&&&&张神医就吭了三个字,就是“不给治”,不解释。&&&&张文喜已有几年没来燕城晃荡。上次他被强制过来燕城“公款旅游”,还是参与对侯家老爷子的会诊。当然,那回他也不给治。&&&&解释啥?真要解释,就是治这种病人会“丧德行,遭报应,坏了祖坟上的风水”。小神医祖上几代的坟头宝地风水朝向可重要了,所以张文喜坚决不给治。&&&&张文喜于是又有机会在燕城吃喝玩乐游历一番,顺便找他那位青梅竹马的好哥们叙个旧,让情敌也吃吃醋!&&&&张文喜从他那位神通广大的竹马小伙伴那里,听说了圈内关于赵家父子这场闹剧的始末缘由。他听狗血八卦饶有兴致,于是顺手就在银行账号里用几根指头拨弄一番,往凌河当初为他汇款的账户打回去那一千五百万,回了一句调侃:【遥祝一对佳偶修得姻缘善果终成眷属,薄礼奉上。】&&&&与此同时,专案组将案情卷宗全部汇总上交,结案了。&&&&结案报告以及历经十五年的全部卷宗资料,据说装满了两辆大客车,直接拉走封存。&&&&涉案的几家人物,或多或少都受到波及影响。当时可能还看不出来,对外秘不声张,但在其后的一年半载里,黄、潘、董家亦全部被查。查出来无非就是各类经济犯罪和职务犯罪,各家都贪了不少,海外账户和房产难以计数,一查一个准,谁也没被冤枉。&&&&张文喜的竹马伙伴那时在燕城某家会所里,用一根筷子轻敲酒杯,给这帮人讲解这桩奇案的始末,一语道破玄机:赵家蠢就蠢在自恃祖上在前朝有功,不看眼色不识时务,你们猜怎么着?本朝“楚王”偏就不爱细腰,爱的是蹴鞠啊!东南亚赌球窝案和十二强赛那烂事爆出来,这就是撞枪口上了,惹了雷霆震怒。赵家恐怕万万没有想到,最后栽在他们自己养的这个面首身上!&&&&古耀庭作为当仁不让的幕前马仔、祸害上流社会的一根硬邦邦的搅屎棍,在这桩案件里,是唯一一名以公开身份被处以极刑的。所以说,到头来插着草棍儿被押解刑场的,还是这个被打回原形的山野村夫,绝不是谁家公子王孙。庭爷空有一身金刚不坏的床上功夫,也救不了自己一条贱命。&&&&这个闹得朝堂人心惶惶的恶徒终于伏法。据说,有好事之人专门等在行刑室门外,从古耀庭尚带热乎气的尸身上,直接割下这人的生/殖/器,差点儿就把刚断气的凶汉一刀再给切活过来诈尸!&&&&这位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搅屎棍恶汉,死后还能得以留名青史,就因为生就一杆天赋异禀的神器。据圈内传闻,割下来的神器宝物一直泡在福尔马林液体中,精心保存着,在将来另一处充满浪声艳/语的欢乐行宫中常年供奉,专供业内人士一日三省三叩首,世代瞻仰膜拜。&&&&赵家独子赵槐风,在后来的某一夜意外出事。&&&&这赵槐风是个病弱又痴情的种子,平生除却喜好龙阳男色,就再没别的本事。他原本就是横卧在他爷爷和他老子的功劳簿上,病恹恹地做一些亏空国库祸国殃民的蠢事,自从家族势力败落,他也就完蛋了。&&&&赵槐风陷入落魄窘境,整日形容枯槁失魂落魄。在他凭吊已变成福尔马林器皿内容物的古少爷之余,据说有人又为他介绍了一位金/枪不倒的年轻床伴。那年轻人是从边远蛮荒部落过来燕城民族大学念书的康巴汉子,也是那边儿颇有身份的世家子弟,专门愿意出来伺候燕城的豪门公子哥。&&&&这介绍人也不知是要讨好赵公子,还是故意要坑他害死他。新宠走马上任,赵公子夜夜笙歌纵/欲无度,眼瞧着病躯更加衰弱。&&&&终于在一天晚上,在各种神药和兴奋剂的致幻作用下,赵槐风亲自驾车,与他的新宠康巴汉子在途中玩火儿上身,车辆失控撞击立交桥墩,拦腰断成两截,爆成一团大火球之后,壮烈地坠下高架桥。&&&&车中人双双殒命,结局令人唏嘘。&&&&……&&&&医院病房楼道,“吱吱呀呀”地摇进来一部轮椅车,径直找到赵世衍所住的房间。&&&&赵家老子病房门外警戒稀松、人口寥落,也没什么人再乐意管这人死活,就连值班的医护都在暗地里八卦,每天拉撒在床上臭不可闻,巴不得赶紧送进太平间完事儿。&&&&一名护士埋头翻着病历本走过楼道,瞟了一眼坐轮椅前来的人物,本想拦住询问身份,迟疑了一下。坐在轮椅上的人器宇轩昂,看着也像有身份的人物。&&&&轮椅上坐的就是凌煌,今日衣冠楚楚,白色棉布上衣和土黄色西装裤包裹着肌肉萎缩的病躯,但满面红光神采奕奕,兴致高昂地驾临赵世衍的病榻前报讯。&&&&赵世衍弥留之际,在氧气面罩的辅助之下支撑得艰难,喉咙发出粘滞而艰涩的呼吸声。那些噪音越来越虚弱无力,眼瞅着快要断掉。&&&&前来报讯的凌煌,两眼发直地欣赏赵世衍这一床病相,笑了:“嘿嘿,我还是坐着的,你已经躺着了!”&&&&凌煌迫不及待拿出打印的网贴内容――因为这种事正规报纸是不会印刷出来昭告天下的――毫不避讳地递到赵世衍眼前。&&&&“看,你看啊,这网上帖子里,写的是多么有趣的奇事!”凌煌从轮椅上探出身来,睁大泛金的眼皮,盯着苟延残喘的赵世衍。&&&&赵世衍双目眼白浑浊不清,眼仁乌涂一片,哪还读得出印刷纸张上的小字?这人只能梗着喉咙挣扎。&&&&凌煌发出沙哑而张扬的笑,笑得露出牙肉:“赵大人,我来告诉你吧,你还没有死掉,你们赵家就已经绝后了!你那独子赵槐风昨夜在高架桥上撒疯撞上桥墩,爆成一团巨大的三层楼高的火球!”&&&&赵世衍应是听懂了,胸口猛地挣扎,手脚却动弹不得,喉咙发出可怕的呜咽。&&&&“你儿子槐风就在那团大火球中无助地挣扎,凄惨地嚎叫,鬼哭狼嚎,嚎出你们全家的丧钟。周围围观者无数,偏偏就没有人施救啊,可怜你儿子槐风最后跟他那相好的套马汉子,就这么一起命赴黄泉,化成两具焦黑的炭人儿!&&&&“赵大人,你知道活人被火化是什么气味吗?呵呵呵呵……他们二人发出难闻的烧焦腐肉的气息,燕城东三环路上整条长街都是那两具焦尸的气味!”凌煌将当场情形描述得绘声绘色,眼底透出难耐的兴奋,眼球上的红丝编织成浴血跳动的图案。&&&&赵世衍像陷入极度震惊和悲痛中,喉咙阻塞窒息,最后一刻挣扎得十分悲苦,终尝蛇蝎阴毒之辈罪有应得的凄凉下场。&&&&“姓赵的,你以为我猜不出,当初你也设计了要害我……”凌煌再次凑近对方的氧气面罩,“不然海关那几个小吏怎么有本事坑蒙了我的财产、害我入狱?呵,就是你使了眼色让人坑我,你还想顺手弄死我么?你睁眼瞧瞧,现在死的是谁?!……呵呵,呵呵,哈哈哈哈!!!”&&&&接下来,凌煌就坐在轮椅上,欣赏了一幕赵大人长达二十分钟的最后垂死挣扎过程。&&&&他围观得津津有味,将赵世衍所有痉挛狰狞的面部表情尽收眼底,十余年来压抑的满腔仇恨和愤怒,在这一刻发泄得淋漓尽致。&&&&赵世衍的氧气面罩滑脱,胸部猛地一挺,再一陷,剧烈痉挛了几十下,身躯最终化作一摊一动不能动的僵尸,咽了气。&&&&心电图仪器上呈现一条生硬的直线,为这令人不齿的罪恶人生划上残破的休止符。&&&&“哼,死得太快,我以为你这老东西能多挣扎一会儿,死上个七十二小时。”&&&&凌煌冷笑着翻了个白眼。&&&&凌煌得意地撤开轮椅,在赵世衍的病房内来回转悠,大笑,笑出两行眼泪,张开他的双臂。&&&&他仰望天顶,望向窗外云间的美景。那番景色美轮美奂,映出许多年前他们没有虚度的年轻岁月,云端投射出他怀念的美好身影。&&&&凌煌从上衣衣兜里再次拿出照片,细细地端详,凑到嘴边,终于敢于吻下去,却仍吻得卑微,吻得小心翼翼,不敢表露出轻薄亵/玩之意。&&&&除了顾云舟的单独相片,他还保存着另一张照片。&&&&这张照片摄于大洋彼岸,在大学校园的橡树树荫下,三个年轻人坐在长椅上合影留念。顾云舟居中,怀中搂着心爱的妻子亦是凌河的母亲。而凌煌坐在另一侧,张开臂膀,手搭在长椅椅背上,用这样的姿势搂着顾云舟,视线在对方长发飞扬的英俊侧颜上含蓄地流连。&&&&“云舟,我,为你报仇了……”&&&&凌煌畅快地笑出魂魄,笑出天际,浑身骨骼筋脉在这副身躯中颤抖,在强烈的情绪中无法自拔。他仿佛震断了自己的筋脉,笑断了气管,他的胸腔呼吸艰涩困难,发出溺水时窒息般的粗喘。&&&&这却是沉浸于幸福时光中自我了断的粗喘,凌煌仰天大笑三声,脖子往后倒下去,慢慢阖上双眼,心脏骤停,咽气去世。&&&&……
第123章 人间捉鬼
凌河望着走进房间的这位身着衬衫西裤正装的公子爷。此人看似三十五岁上下, 从外貌不好说具体年纪, 身形消瘦, 面容苍白疲倦, 站到他面前时, 脊柱明显有一个侧弯, 站不直。这么个侧弯的弧度,让这个人总是呈现一种苍白而扭曲的病态感,活像一株长期沾染霉病长歪了不可救药的植物,从内到外都很不健康!&&&&“你是赵槐风。”凌河平静地注视对方。&&&&“凌河。”一脸病容的男子与他对视, 目光虚滞,这时抽出一只惨白的手掌,抹了抹鼻子,无形中更显焦躁和心烦意乱。赵槐风上下打量凌河,顺手从西装内兜抽出一块手帕,还替凌河擦拭前额和脖颈间的汗渍。&&&&那只手帕都带有一股病态的浓香气息,不知喷了多少层香水。凌河鼻粘膜被刺激得发痒,不吭声地偏过头,躲开这位赵公子的突兀生硬的接触关爱。&&&&赵槐风再回头时,身后随从赶忙马屁抖擞地搬来一把软椅。这赵公子大约是身体极度孱弱, 不能长久站立, 要么就是太娇贵了, 站着说话都有失他的身份。&&&&“凌河,也没什么的,就是请你过来谈一谈么。”赵槐风坐下, 自己也擦了擦汗津津的脖子。&&&&“用肌肉麻痹药物往我胸口上扎,然后告诉我,你就是‘请’我过来谈谈。”凌河冷眼瞧着这个弱柳扶风似的病秧子。&&&&他胸前三粒纽扣扯散开来,胸膛残留一枚针眼,暗黑的血痂已凝。&&&&赵世衍的宝贝公子赵槐风,今天竟然没有如期出现在他爷爷的纪念会上,而是绑架了凌河跑到这里?看来,这位赵家的不孝子孙,在家族声望陷于烽火狼烟之际,仍然要把丢人现眼的一番事业顽固进行到底了。赵槐风不停发着虚汗:“凌河,我也知道,古耀庭现在在你手心里,我们谈谈条件吧。”&&&&凌河立刻否决:“你找错人了,古耀庭在警方手里,不是在我手里。你今天应当直接绑架专案组那几位执掌印信的局长,绑我可真没大用。”&&&&“凌河我都明白,就是你,是因为你!”赵槐风嘴角抽筋似的战抖,一说话嘴就歪,“古耀庭他假若以前有得罪于你、对不住你的地方,我代他赔个不是?我罚酒三杯,我跟你鞠躬赔罪?你想要多少补偿,我们都可以……”&&&&“笑话。”凌河讲话声音并不大,深沉从容,细长的眼射出两道锐利的光芒,“古耀庭那个粗鄙不堪的东西,得罪过我么?他还不配得罪我吧?”&&&&“那你、你非要找他麻烦,逼他被捕坐牢,又为了什么嘛?”赵槐风一脸焦虑地欠身。&&&&“为了恶心你啊!……呵呵呵!”凌河甩出一记轻松的冷笑,“为了让你们一家子后院起火罪行败露,抓心挠肝寝食难安。看你们过得不好,我就心安了。”&&&&“凌河你、你是这样……我以为你也算是个做事体面的人,你怎么……”赵槐风像目睹怪胎似的,瞅着凌河,平生没人敢以这种口气对他们家人讲话。&&&&“我怎样了?!”凌河止不住抛出一串OO@@的笑,回敬道,“赵槐风你装什么痴傻白甜?得罪我的不就是你们赵家么?十余年前是谁心怀肮脏龌龊的心思、利用卑鄙下/流的手段当街劫持绑架了我和我的父亲?是谁用令人发指的手段把我至亲挚爱的人残害致死毫无人性底线?是谁高高在上道貌岸然还敢在人间厚颜无耻接受百官朝贺、对所作所为丝毫不以为耻无动于衷?赵公子,你有没有胆子现在去到你老子的茶话会上,面对你家德高望重的老爷子的花圈牌位你扪心自问一句,你们家手上沾了多少罪恶血腥,欺凌过多少纯良无辜?你们一家还有何脸面尚存活于世?你还敢在我面前喘气?!”&&&&赵槐风:“……”&&&&凌河确实很久都没找到合适的目标集中火力掐架了,口齿都懈怠了,战斗的欲/望都快要被平凡隽永的二人世界美好人生消磨殆尽。赵公子的骤然露面找骂,就是一棍子敲醒了他的神智,点燃了他心底从未真正熄灭的复仇火种。&&&&赵槐风也受惊似的打起寒战,一双浑浊迷茫的眼珠子瞅着凌河,似乎是对这些往事并不清楚,实际却又明明是清楚的,他是了解内情的。这人仿佛就是惊异于凌公子时过境迁这么些年,仍然对当初至亲之人离世心存报复的执念,还伶牙俐齿地念叨他。&&&&赵槐风努力地睁着双眼,十分不解:“凌河,毕竟过去这么多年,你父亲他,人已经不在了么,现在咱们再说什么,他也不在了,但你还年轻,活着的还要活么!你这次千里迢迢回来,对我们穷追不舍死咬不放,你究竟想要做什么?你想要达到什么目的?这样玉石俱焚两败俱伤,对你我大家有什么好处?”&&&&“哈哈哈哈……”凌河敞怀笑了,确实有趣,这确是两个截然分明的世界,互相连呼吸的空气都无法交流。&&&&他眯眼笑出最恶毒的表情,“我想要达到什么目的?……赵公子,我就想看到你们赵家被扒皮揭面昭告天下的这一天,我想看着你们三代世家被满门抄斩永世不得翻身。我想看着你那伪君子老子拖着丑陋肮脏流脓的身躯爬在地上,跪在我的脚下舔食这个房间地板上发出的**腥气的血迹,舔干静你们自己亲手造就的一桩一桩罪恶!最后,我想听到你们向我细细致致地描述,你们一家子被投入油锅里煎炸、被扔进地狱里炼烤这一番**的滋味,究竟好受不好受?……呵,我很想听!”&&&&痛苦的滋味,我凌河品尝了十几年,天道好轮回今天终于轮到你们了。&&&&飘浮在云端的贵族们,怎会体味到人间的蹉跎和辛苦?又怎会品尝到被打入十八层地狱的苦难孤儿的艰难半生?这就是完全不同的人生境遇,以至于彼此间鸡同鸭讲,互相都无法理解对方的执着坚持。&&&&“何不食肉糜”这话,都显得小巧浅淡了。&&&&凌河瞧出来了,今日赵公子招他前来,是“真心”想要跟他谈谈――凌河啊,你何不安之若素地接受并享受十余年前顾云舟被折磨致死的三天三夜回忆,然后,用这段可有可无的陈年回忆换得一笔好处或者赔偿金作为安慰剂,两家就此恩怨两清,退一步海阔天空吧!&&&&赵公子成功点燃了他已经黯淡的仇恨之火,让他瞬间变回在“云端号”上现身、在临湾5号码头凄风冷雨的黑夜里杀伐决断的凌河。&&&&浸在骨血里的东西,他原来一丁点都没有改变。终于再次掉进冰封的河流,寒冷浸没四肢百骸,今日与这群恶鬼一起堕入地狱,一同化为灰烬渣滓,真痛快!&&&&“但是古耀庭他,他确实又没害你父母嘛。凌河你就替我跟姓鲍的通融一句,让他把古耀庭放人就得了,何必闹得不可收拾……”赵槐风从佝偻着的身影中抬起一双浑浊无奈的眼。那个很合他胃口和趣味的健壮粗鄙的男子,他还真有点儿离不开,几日不用如隔三秋似的!感觉分明就是中了鸦/片毒的长瘾,饮鸩止渴一般越饮越欢,早就病入膏肓了。&&&&“那位古少爷吗?呵,甭惦记了,他死定了。”凌河嫌恶地嘲笑道,“赵公子可真是世间难得一见的痴情种子,放下身段以高贵之躯逢迎将就那么个卑贱下/流胚子,以身饲鬼你也不嫌丢脸恶心?古耀庭凭借天生巨物就让你们这群人宽衣解带屈膝跪舔,舔得称心如意难舍难分的!你从古耀庭贱人那里攒了一肠子的腐臭肮脏之水,浑身都臭不可闻,你跟他才真是天生一对地配一双的浊物蠢货,沆瀣一气同流合污自掘你赵家坟墓。你二人的烂肉尸身化成了水儿一定能丰疆沃土滋养大地,供世人耻笑拍手称快!”&&&&赵槐风:“……”&&&&赵公子目瞪口呆,随即陷入粗哧乱喘冷汗频流。长期病弱纵/欲过度之后,他的身躯如同一块千疮百孔的稀松的海绵。他无论心智和体力都扛不过凌河,真是白白多活了十岁,被泼辣四溅的毒液喷得满脸血!&&&&他假若心性脾气再刚烈一些,这时早就像渡边仰山的下场,心脏病发快要气绝了。就是因为实在体虚肾亏,倒霉的赵公子连“被气死”的力气都没有。&&&&他之所以用房间内现成的镣铐锁住凌河,也是因为打不过凌河,怕挨揍。&&&&他与那通缉犯古耀庭,就是某种病态兼变态性/爱关系的结合产物。谁会想到,家大业大身份高贵的赵家公子实质身躯羸弱,缺乏阳刚,不能人道,平生却偏偏痴恋觊觎伟岸刚强的男子,最喜好硬朗男风,最终拜服在古耀庭天赋异禀的不倒金枪之下,欲/仙欲/死欲罢不能!&&&&但凡能够纵/欲贪欢,高贵的菊花也是可以送给恶鬼吞食品尝的,上流社会的金玉之躯到了床上也不过是一团白花花颤动的烂肉。不知羞耻地分开大腿时,尖声浪/叫足以颠覆他祖宗三代家世门楣上铭刻的光辉。&&&&……&&&&诞辰纪念会在祥和气氛中顺利进行,茶过三巡,老人们围坐在宽敞的会场中,观看介绍表彰赵老同志生平的纪录片,聆听纪念性质的报告发言。&&&&这样的座谈会满耳是假大空泛,令人昏昏欲睡,所有人却都习以为常,今天纪念吹捧他家,明天还要过来纪念吹捧我家,权势和荣耀在几大家族之间击鼓传花,彼此同气连枝。&&&&主席台上的人结束一段冗长的报告,现场大屏幕上开启又一段特意为座谈会制作的纪录片。众人低头饮茶,再将稀稀落落的视线落在前方大屏幕上。一阵略微诡异的“滋滋啦啦”声音释放出来,让大伙一开始以为播放设备发生了故障。&&&&设备其实运转正常,只是播放的东西不是预先准备的纪录片,而是被人悄悄调换了插在接口的移动硬盘。&&&&屏幕上突然闪现一些无比熟悉的身影,每个人的脸庞面目如此清晰,举座皆熟。只是,这些人面目上挂着猥/亵恶劣的笑容,发出某些特定场景下才会发出的喘声、刺耳的水渍声。大部分人的身躯一/丝不/挂,把衣冠覆盖下的丑陋昭显于天下!&&&&视频中遭遇侵害的人物可能是麦允良,也可能是十余年前的顾云舟,看不清楚了,因为受害人被打了很模糊的马赛克,但是侵害人个个儿清晰地露脸。每人的脸都无比鲜活生动,动作千姿百态,场面群魔乱舞,每一帧表情都让人确认他们的身份。&&&&这太可怕了。&&&&这简直比任何一部恐怖片都更可怕。&&&&因为魔鬼竟然露脸被曝光了。&&&&会场内“嗡”得大乱,举座皆惊,许多人惊愕惨白,随即陷入眉来眼去和窃窃私语式的惊惶的交流。&&&&赵家老爷子赵世衍,木然盯着大屏幕上他自己颤抖着皴树皮的陋躯。在这个镜头中,在久远的一段回忆里,他记得确实有这样一位相貌倾城、温文尔雅、气度超然的男子,他好像那时正从那男子痛苦扭动的身躯上下来,晃动着走向蜷缩在墙角里那无助的男孩……赵世衍如泥塑木雕一般静默,随即身躯陷入战抖,周围人影憧憧,人声嘈杂模糊。&&&&屏幕上开始爆出触目惊心的血字,字字都带血,质问着,控诉着,直指十余年前命案以及“金砖宝典”的真相,将一个个丑陋的名字一笔一划地列上。&&&&主讲人吓得失魂落魄,跑到大厅后方,手忙脚乱地试图关掉摆放在那里的放映机,惊恐之下却关不上,任墙上的大屏幕不停歇地走向三天三夜模式,音量未减反而越来越响震耳欲聋!这人也是庸才,大脑短路犯蠢,直接拔掉电 源插头才最省事。&&&&满座皆惊时,宁恒谦教授在混乱的会场上默然静坐,不看屏幕,也如一座暮气沉沉的雕塑。&&&&他早已悄悄揭下手上一双薄膜手套,塞进自己裤兜。只是实验室里最常用的防护手套,轻薄无痕,但足以遮掩指纹之类的痕迹。&&&&宁恒谦的脸蓦然间无法挽回地衰老下去,从每一道皱纹中现出万般悲苦的神色。&&&&他需要做的事情也完成了,为了他的学生顾云舟。有些事他当初发现蛛丝马迹、有所怀疑,但面对他如螳臂当车绝对无从抗拒的上峰强权,也只能沉默着吞掉怀疑和不安,多年来沉浸在愧疚和遗憾之中……他总之都年近八十了,老到这个年纪和资历,他也可以为所欲为无可畏惧。一条老命行将就木,不必考虑什么后果!宁恒谦摩挲着拐杖的抓手,缓慢转身,悄然离开会场。&&&&就在宁恒谦离去的方向,距离西山别墅大院百米之外,轮椅上坐着兴致勃勃翘首期待大戏鸣金的凌煌先生。凌煌双眼视线卓绝,脸庞在阳光下泛出金铜色光泽,在一切计划就要大功告成大仇得报之际,十根手指都激动发抖。&&&&宁老教授与坐轮椅的凌煌擦肩而过。老人木然地蹒跚行走,不去看凌煌的表情,仿佛就根本没见过、不认识对方……赵世衍不知有没有看出宁教授今天在会场上的不寻常神情举动。&&&&他可能看到了,察觉到了,也可能根本没预料到会被人背后插刀。但无论如何,他都没有机会和力气再追究了。&&&&他也不过是个行将就木的老朽,一具已提前散发尸臭迹象的皮囊。&&&&这场所谓纪念会茶话会,本就是他赵世衍临死前的最后挣扎,想要在圈内暗中寻求庇护和支持,企图大事化小逃避这一劫,却没想到自掘坟墓,纪念会变成他的公开丢丑大会!可以想象的,企图搞死他的人一定已经将这些证物捅到更上面……赵世衍在座位上剧烈颤抖,裤裆之下突然一颤,一股恶臭之气逼入周围人的鼻息。其余人下意识嫌恶地掩住口鼻,赵大人突然半边身子抽动,身躯缓缓向一侧倒下去,头朝下栽至地板上时白眼冒出青光,眼仁污浊,呈现嘴歪眼斜的明显中风现象,并且屎尿失禁。&&&&这人一定自知大祸临头在劫难逃,一定感到了四肢百骸上松动的烂肉一片一片散去,黑色泥沼黏稠的淤泥将他灭顶吞没……周围人大呼小叫,救护车叫嚣着冲到西山脚下。&&&&警方也已到达西山别墅,但碍于身份限制不敢直接冲入别墅重地,也没有鸣警笛,对各方都保存脸面。专案组领导通过与个别提前离场面色难堪的宾客交流,得知凌河今天并没出现在这一会场。&&&&鲍正威立即打电话,通知往燕城另一方向出击寻人的薛谦等人:“凌河不在西山别墅,上次古耀庭交待过的那些秘密地点,你们现在认为哪里最有可能?”&&&&薛谦毫不迟疑地答道:“我跟那谁刚刚讨论过了――顾云舟当年遇害的地方。”&&&&……&&&&这里是在燕城北部山区脚下,一处名叫雁荡湖的风景胜地。&&&&雁荡湖景色最为秀丽的一处湖滩,没有面向公众开放,常年环形封闭。一些造型雅致的别墅被绿意浓荫半遮半掩,人迹罕至。&&&&这就是古耀庭交待的一处游戏交易和举办场所,定期排开载歌载舞活/色生/香的筵席。享用者们经常翻牌点号,或许就是按照十二少典册上的号码顺序,点2号、3号、6号、8号前来同乐。&&&&可惜啊,最受垂涎的1号当年逃掉了,不然一定是雁荡湖周边别墅夜半歌声人肉筵席上最受宠爱的美人,一定恩宠不衰。&&&&凌河双腕仍被禁锢,长发披散,唇边带着一抹微笑。&&&&别墅窗外一束光芒射入,打在他的侧颜和身躯上,在他脸上留下一丛迷人的阴影轮廓。他头顶好像有一轮光彩,在墙上形成半圆形的光弧,光芒守护着他。&&&&赵槐风抽着鼻息,似真心诚意地对他忏悔,我们家愿意补偿你一笔钱,弥补你父母过世对你造成的肉/体和精神创伤!&&&&凌河你本就在国外逍遥自在,你就不该回来搅事儿,我们家在瑞士银行有一笔超过两亿美元的存款,这笔款子可以全部转移到你名下,一亿美元换一条命,两亿换你双亲,这样值钱的两条命,对你应当也足够了,可以供你一个普通人下半辈子过上天堂般优越富足的生活!&&&&是的,你母亲也不幸死掉了,只是剂量出了一丁点小差错啊,当初真不必直接弄死她,凌河,实在抱歉,你不得不再喝下这碗“肉糜”了……赵公子拖着病弱的金躯勉为其难地站起来,徘徊良久才发觉他根本找不到办法来对付凌河,警方捏着所有人证物证,凌河还怕什么?赵公子只能唠唠叨叨不断恳求凌河同意这丰厚的条件,从警方手里换回古少爷,与专案组疏通求情,放过他们赵家,从此不再追究旧事,双方井水不犯河水、老死不相往来!&&&&赵槐风在他一家大难临头之际,还惦记着捞走他那位皮糙肉厚的老相好,幻想与古耀庭那家伙远走高飞,远赴美国继续逍遥享乐。&&&&然而,凌河一句话打碎了他的美梦。&&&&凌河冷笑说:“我告诉你个秘密――你们赵家就快要完蛋了。赵槐风,你知道今天西山别墅的诞辰纪念会上,会发生什么热闹精彩的事情?”&&&&赵槐风心烦意乱:“……什么意思?会发生什么事?”&&&&凌河瞟一眼墙上时钟,心里有数,对这人打个眼色:“你现在就打个电话,问问你那个人渣爹。”&&&&赵槐风半信半疑地指示助手拨电话。助手接通电话即脸色大变,不敢汇报,直接将电话递给赵公子。&&&&“什么?你说会场上放什么东西?&&&&“我父亲怎么啦?……他现在怎么了?!……”&&&&赵槐风像被一盆开水淋头,眼眶烫红。他以为今天这场交易可以是一场拉锯战,后面跟凌河还有的谈,软的不成再来硬的,没想到被人直接切断后路、釜底抽薪。&&&&热汗蒸出他全身毛孔,“刷”地从脸上脖子上往下流,赵槐风差点儿没站稳跌倒在地:“是你干的?……凌河,这是你干的?!”&&&&凌河仰面大笑,快意淋漓……&&&&阳光打在凌河的眼睫毛上。他锁骨正中位置,脖颈皮肤最脆弱的地方,被一根粗大的金属针头扎了进去。&&&&赵槐风那时浑身抖索眼睛通红,很没出息没面子地哭求,凌河,你就软化了吧,屈膝吧,我没想要害你,原本就是一场顽劣的人间游戏,不玩儿人命嘛!只要你肯屈服,我们根本不想杀死你,你为什么这样心思恶毒而不依不饶呢?&&&&你一定要走你父亲的这条老路么,凌河?顾云舟当初就是因为不识时务不肯屈服,被一针又一针地强行喂药,最后死在床上。凌河,这根针管里有兴奋剂、肌肉麻痹制和春/药壮/阳药,这些药物会让你最终心脏狂跳、血脉偾张、心智失常、在意识亢奋的状态中被折磨至死,你难道要选择这样两败俱伤的结局?一桩陈芝麻烂谷子的旧案,能结下多大仇啊……凌河笑得绝美,对着赵公子吐出一口毒液,吐在对方脸上,回敬八个字:“血海深仇,不共戴天。”&&&&针管喷溅出透明可怖的液体,一滴一滴融入凌河的血管。&&&&那些东西让他的肌肉不听从指挥地失控抖动,浑身内循环发冷。有些地方鼓胀出来,有些地方凹陷下去,他陷入被动的痉挛颤抖,眼前逐渐模糊……赵槐风就这样在丢盔卸甲走投无路之际,扎了凌河一针管。&&&&赵槐风也自有一番别致的怜香惜玉之心。在他心目中,对待凌河这样的人,不能动刀动枪放血,破坏了容颜,就该是这样干干净净的死法,身上顶多留个针孔,多么好看。&&&&他原本还真没想干掉凌河,因为干掉凌河也没用啊。他寄希望用一座大金山碾压了凌河,以金山达成交易,但是可耻地失败了。那两亿他原本是掏出来贿赂鲍正威和专案组其他大员,但全部遭拒,这种时刻没人再敢保他们一家子。他又对凌河毫无办法,凌河就是不见棺材不封嘴的那号人。&&&&赵公子在助手和保镖们的搀扶下,匆忙之间踉跄着迈出房间,一伙人面色灰败行迹混乱。&&&&“监控都抹掉了吗?”&&&&“进来之前就把监控都弄掉了。”&&&&“房间里痕迹都抹掉,抹掉……”&&&&“……”&&&&赵公子被人一左一右架起来,慢慢走下楼,就差找个滑竿抬着他了。这些年快要被古耀庭榨干最后一丝阳气,弄得人不人鬼不鬼,这才叫烂到“命根子”上。&&&&一名保镖拖在最后,负责料理现场,等着凌河咽气,然后招呼其他人彻底处理掉凌河存在过的痕迹,让凌河人间蒸发。&&&&房间里这时偏巧就剩他们二人。&&&&凌河在极度虚弱时侧颜依然动人,鼻梁、嘴唇至下巴的弧线在阳光下很好看,只是气息逐渐衰微,头部一寸一寸低垂,最终下巴抵住锁骨正中的针管,眼皮阖上……那保镖神情明显焦虑,来回走了几趟眼神游移,这时突然毫无征兆地大步上前,手伸上去往凌河胸腹和大腿摸了几下。&&&&这家伙的“焦虑”原来是把持不住,这种时候竟然动了两分凡心,试图趁机揩油。&&&&凌河一动不动,看似已经失去意识就要咽气了。&&&&那保镖估摸是觉着,凌河这样被固定在墙上的姿势,让他很不方便“下手”,反正很快就要处理掉的,不留痕迹……保镖将凌河手脚位置的镣铐依次打开、卸除,看着凌河脱力一般从墙边滑向阴凉的地板,也是色令智昏色迷心窍,或者说,就没见过这等人间绝色,这人迫不及待扑上去,手伸向凌河裤腰……这家伙手指都还没摸到关键位置,凌河突然睁眼,眼神射出刻骨的寒凉。&&&&双方视线遽然交错的瞬间,凌河一掌砸在对方耳后软骨位置。就是他前几天砸严小刀的那一招,这次是拼出他能使出的全部气力,一掌将对方直接切换成窒息状态!&&&&凌河从地上爬起,明显顿了一下,从喉部至胸腹一阵剧烈痉挛。&&&&他自己拔掉插在脖子下面的粗大针管,回手就将针管狠狠插/进对方脖子的主动脉血管,将剩余液体一滴不剩地推进去了,再从对方后腰拔/出枪来。&&&&他跪在这个房间的窗口处,在他的视野里,楼下大门口冒出头来的一行人,可不就是仓皇而走的赵公子。&&&&凌河头发散落,半边长发挡住他的脸。&&&&他另半张脸面容严峻,一丝不苟,端枪瞄准了赵槐风踉跄前行的身影,瞄准对方头部要害。&&&&这是一把带有消音装置的短/枪,不够趁手好用,他还是更擅长使用军用步/枪或半自动全自动猎/枪。但这已足够让他今天彻底地复仇,爆掉赵家公子的头颅。&&&&凌河举枪的手一直是抖的。他用强大的精神意志去抵御药物在他浑身血脉里左冲右突的膨胀感。&&&&新鲜的血从他颈间的针眼处不停溢出,汇成一道细长的血线,流经半裸的胸膛,一直淌在地上,快要流光他仅剩的体力……他双眼愈发模糊,仍然咬紧牙关盯着赵公子缓慢移动的后脑勺,直到对方被保镖架着塞进后车座,让他失去狙杀的角度和机会。&&&&他最终没有开枪爆了对方。&&&&凌河眼眶酸胀,眼底洇出一片白色水雾,觉着对不起他的父亲。&&&&在那瞬间让他迟疑发抖的,不是药物,药物都不足以碾压他十五年间早已百炼成钢的强大神经和坚定不移的复仇之心。碾压他的是他对严小刀这个人的万般不舍和留恋。就是千钧一发的时刻,他在抬枪的有限视野里,看到了自己左手无名指上的订婚指环。&&&&他昨日刚刚向小刀求婚,不想毁约。&&&&他得对这样的决定负责,他还想要与小刀共度余生。&&&&专案组大队人马包围雁荡湖某栋别墅,前来救人。&&&&薛谦是随车跟着燕城本地的专案组刑警队长,轻车熟路就找到明确的位置地点。&&&&警方人马是眼瞧着赵公子逃进黑色专车,从别墅大门前仓皇驶离。&&&&严小刀冲下车的一瞬间,眼眶是爆红的,手里已握有利器,就要射向后车窗映出来的那位金贵人物的后脑勺。他一夜未眠的痛苦决绝都集中在刀尖一点。&&&&薛谦眼明手快抓回他,死死按住了他的手掌,没有让他把这致命一刀飞出去。&&&&薛谦低吼了一句:“我不想让那家伙死在你手里……先救人!”&&&&“先救人”这仨字叫醒了严小刀。几人正要冲进别墅正门,就在这时,头顶上方发出“砰”一声闷响!&&&&随之被爆掉的,是赵公子专车的一只轮胎,胶皮四分五裂爆成一堆烂瓤子。&&&&警队人员包括严小刀都是老江湖,有经验的,这闷响就是带消/音/器的枪/击发的声音。&&&&其余人下意识地冲向四周掩体,临时护住要害躲避袭击。唯独严小刀原地没动,仰面往楼上方向寻觅。&&&&他就知道一定是凌河。&&&&他目睹的就是凌河侧身持枪的身影。凌河长发垂落面颊,眼神看不清楚,身形似乎剧烈发抖,却又是让人猝不及防且无比精准的一枪。赵公子的黑车歪斜着冲向马路牙子时又爆掉第二只轮胎,这回彻底跑不了了,以骑上路肩的狼狈方式熄火不能动弹。&&&&凌河滑落,身影从窗口消失……&&&&特警持枪打碎正门门锁,所有人员涌入大楼,控制各个房间,地毯式搜查……严小刀再次见到凌河,是在这栋楼二层最大的房间里,这就是“游戏房”。这栋房子里的气息就透着令正常人感到浑身不适的寒凉与恶腥味道,地板缝隙中分明洇出陈年血迹的气息。装修风格和墙上的装饰品光怪陆离。夜晚灯光灭掉时,点上烛火,这房子里就要上演鬼影憧憧的恶毒游戏。&&&&凌河静静坐在窗边的地板上,靠墙的身躯一动不动,双眼却是睁开的,好像就是在等待严小刀前来。&&&&突击的警员见此场景,先把昏倒在一旁的赵家保镖拖到一旁铐了。&&&&急救人员迅速替换下警员,就地为凌河做胸部按压,打过敏针,插管,输液……凌河躺在地板上接受一堆人七手八脚的急救,双眼仍是睁着的,翡翠色的瞳仁仍然鲜活动人,嘴唇轻动,就是有许多话还要对小刀说。&&&&严小刀全部意识浸没在巨大的痛楚和愧疚中,无法言语。他抱着凌河的头,双手颤抖,把凌河抱在他怀里。他没有保护好爱人,差点儿又把这个人弄丢了。&&&&凌河下唇正中挂着清晰的齿痕和血水,血线将下巴从正中位置一分为二。严小刀抖着吻上那些血痕。&&&&凌河唇边浮出笑意,坚强地对他一笑,胸口猛地一颤,心脏气息已十分微弱。&&&&严小刀就跪在凌河面前,轻吻凌河的嘴。两人嘴唇都是冰凉,互相焐热对方,直到急救人员忍无可忍地推开严小刀,给凌河扣上氧气面罩。&&&&严小刀用自己戴了指环的手攥住凌河同样戴了戒指的手。&&&&他不断地对凌河安慰和承诺:“小河,我答应你了,我愿意。&&&&“小河我愿意。”&&&&……
第122章 终生之约
午饭后, 严总咬着一根没点燃的香烟, 晃荡在燕大校园操场的跑道上, 闻着塑胶与尘土混合的粗暴味道, 张开双臂拥抱敞亮的蓝天。&&&&严小刀在操场上又碰见陈瑾。那小子一个人闷头投篮呢, 正觉着寂寞无聊。&&&&严小刀吃饱了心情好些, 豪爽地招呼陈家小子一起打球。&&&&人生的缘分际会与生死悲欢,就是这么奇妙,在柳暗花明时将父辈的恩怨画上一个平静的休止符。陈九腐烂了,戚宝山投海了, 严小刀现在和陈瑾同学在燕大操场上打篮球。&&&&他们还招呼了另外几个小年轻的一起打球,总之谁都不认识谁,临时凑成两支杂牌队伍。严总就是个孩子王,瞬间年轻了十岁,跟一群半大小子在球场上撒疯,弄出一身臭汗。&&&&严总没有浪费陈瑾的后场传球,好几次上篮得分,还奋起来了一记暴扣。&&&&陈瑾说话还是那个很酷很diao的口吻:“小刀哥,您可以啊,老当益壮!”&&&&“操, 你刀哥可还没老呢。”严小刀毫不客气地抬手一指陈瑾, “你小子甭猖狂!”&&&&陈瑾歪着头咧嘴“嘿嘿”一乐。&&&&严小刀往本方后场走回来时, 两人很随意地击掌,竟然混成很有默契的队友……严小刀瞟了一眼场下坐着围观的凌先生:来打球啊?&&&&凌河伸出穿着夹脚拖鞋的一只脚丫子!&&&&凌河宁愿就坐在场边,纯欣赏眼前耐人寻味的景致。严小刀上身只穿黑色紧身背心, 胸膛露出漂亮的肌肉轮廓,脖颈和后肩汗水横流的样子,性/感极了。&&&&凌河趿拉着凉拖鞋在操场边的阴凉地下徘徊,心神不定。电话终于响了,他也知道到了这个时刻,该来的一定会来。&&&&他总喜欢暗中监视小刀的行踪、偷窥、费尽心思地揣摩对方心意,这是一种打从少年时代就养成的偏执人格强迫症。恰恰因为,他同时也被别人时刻监视着行为动作,一刻都不曾被放过。他今天来到燕大校园,他背后的人一定已经知道了。&&&&“小河,你去燕大了?你见到宁恒谦教授了?”凌煌在电话里因心潮暗涌而声带沙哑,语调兴奋,“就是我以前常对你提起的,云舟当年的导师宁教授。他应当知道一些事情,他也很器重你的父亲!我带了人过来,我们现在就在燕大东门……”&&&&“……没有,我没见。”凌河心不在焉,不停瞟向篮球场上那位动作潇洒的爷们儿。&&&&“小河,你什么时候去见他?就现在,去见宁教授,告诉他真相!你当年也认识宁教授,你们原本就是熟人,你又长得酷似你父亲,宁教授但凡看见你,定然激动万分难以抑制悲伤情绪,我们提供的计划他一定会满口答应。明天就是赵家父子一齐露面的聚会,这是个千载难逢机会,我们就可以……”凌煌音调渐升,一激动就开始神经质,简直让人头疼。&&&&“我不想见了。”凌河淡淡地拒绝。&&&&“……小河!!”凌煌突然嘶声质问,“什么叫作你不想见了?凌河你在想什么?我们已经距离魔鬼的心脏这么近了,我们已经将这群丑恶卑劣的人撕得鲜血淋漓体无完肤,这些人就要把卑劣狼藉的真实面目暴露于天下你难道现在想要放弃?你不想给云舟报仇么小河?!”&&&&“我还能怎么报仇?我去杀人放火么?”凌河喃喃地质问对方,也是扪心自问,树影在光芒刺眼的地面上婆娑,刺痛他的眼,“我不想连累他。”&&&&这个“他”意指的谁,凌煌也听得明白。&&&&严小刀甚至替他面见古耀庭,与之对峙、受伤,面临很有可能的追责和牢狱之灾,凌河不愿意再来一次,不愿连累严小刀。更何况,小刀现在的心情状态让他十分担忧,寸步不能离开小刀。&&&&“小河,你真让我失望,你太让我失望了,你变了!我没想到你如今变得如此懦弱颓废!”凌煌仿佛陷入怒不可遏的情绪,反复循环式的喋喋不休,“你我二人相依为命这么多年,就为了这个目标,你畏首畏尾只求自保而前功尽弃你对得起你的父亲吗?!云舟如何惨死在你面前你忘了么?你还当真以为你自己姓凌?你已经习惯了凌河这个名字就想要坐躺在温柔乡里忘掉你的深仇大恨么?你现在就可以把这个名字毫不留恋地抛在地上,你忘了你是谁?!”&&&&凌河肩膀发抖,浑身都不对劲了。&&&&他藏在裤兜里的左手,一直紧捏着一只酒红色的丝绒盒子,难受而辛酸。&&&&“我就是为报仇而活着么?”凌河哑声说,“凌煌,对你而言,我存在的全部意义就是在你心里代替顾云舟的影子,在你的复仇大业上做你的马前卒、做那个推在前台跳给鬼看的标靶。你能不能也放过我,从今往后放我一条生路,让我安静地生活,别再纠缠我。”&&&&“……卑劣,怯懦,令人失望。”凌煌愣住片刻,斥责了一句。&&&&凌河听着那些剜他心肝的刻薄的话,沉默着拿开手机,没有挂断,也不想再听。&&&&他也曾经对周围的人这样刻薄恶毒、不依不饶,在恶性循环中无法自拔。&&&&这些话已经听了很多年,经年累月的彼此互相折磨,这就是他和凌煌之前真实的养父子关系。这段关系就是用“报仇”这充满血泪而心态扭曲的两个字强行咬合在一起的。&&&&血缘之悲,一辈子都逃不开,逼得他喘不上气,夜深人静辗转反侧时常陷入冷汗窒息。而瘫痪在床别无所恋的凌煌先生,也已在这条路上走火入魔、丧心病狂!&&&&在温暖的人间与充满浮冰的寒冷鬼域之间徘徊,凌河挣扎得很矛盾,在他终于爬上阳光普照的彼岸,漂泊十余年找到了心之向往,他确实变得怯懦犹豫,变得不思进取随遇而安。他也生怕眼前的美好会被一阵风吹散,成为戏弄他的一道幻影。他手里唯独想要牢牢抓紧的就是严小刀,无法承受失去和分开。小刀偶尔眉心一蹙、一个细微表情细腻动作,都搜肠刮肚牵着他的心。&&&&“好,不需要你做任何事情了,我现在就去见宁恒谦!”凌煌在挂断电话之前,是这样说的。&&&&“你去吧,随你折腾。”凌河冷淡地回应。&&&&“呵,你辜负云舟,我永不会辜负他。”凌煌突然冷笑了一声,竟透着压倒了凌河的畅快得意。&&&&“……”凌河又是一抖,沉默间尝到一阵撕心裂肺的痛苦。&&&&他才是那三天三夜72小时的亲历受害者,他永生难忘,他永远都无法解脱。&&&&毕竟是久坐办公室的老板,年纪不比当年,严小刀打了一个多小时篮球,浑身热汗蒸腾,体力消耗大半,终于跟小年轻儿们摆摆手,哥不打了,哥歇菜啦!&&&&凌河的关注视线滴水不漏就罩在小刀身上,时间算得恰到好处,正好这时从小卖部端回两大杯冰镇石榴汁饮料。其中一杯他递给小陈同学。另一杯饮料,凌河亲自撕开吸管包纸,将吸管插/进塑料杯盖。&&&&严小刀眉眼上都沾满汗水,夏天晒黑的脸挂一层汗,显得晶亮透彻,心情明显比早上好多了,难得轻松忘却烦恼。&&&&凌河将饮料杯递给小刀,随即慢悠悠转过身,一句话没说,淡然从容地走开。&&&&严小刀想道个谢都没来得及;想如往常那样扶一下对方的腰,一伸手,毛儿都没摸着。&&&&严小刀也渴坏了,急需补水,垂下眼皮猛吸了几大口,吸掉半杯冰石榴汁。他手里的饮料杯发出极轻微的“哐当”响声。他将视线聚焦仔细一瞅,耀目的阳光下闪烁着一个更加耀目的东西!&&&&就在饮料杯的这根吸管上,套着一只精致的白金指环。&&&&低调华丽的光泽,沿着饮料杯晃动的幅度向四周散射。指环的影子恰好透射到杯中的浅红色饮料里,呈现一圈悬浮的绰约的光影,精致动人。&&&&严小刀愣住,大脑像被头顶的艳阳烫出一大片空白,热度瞬间烧穿了他。&&&&他茫然抬头撩了一眼凌河。凌先生已经大步走开几十米远了,就没回头看他。&&&&他再低头端详这只指环,珍视地、小心翼翼地把指环从吸管上取下来。这东西竟然在这种出乎意料的时刻和情境下掷到他面前,让他猝不及防之间就被澎湃的浪潮拍傻了、吞没了!&&&&小河。&&&&小河……&&&&“凌河?”严小刀轻声喊了一句,声音都不像自己的。&&&&凌河一马当先走出去老远,走向烈焰般的阳光喷射出来的方向。他已经决定了人生前路方向,就绝不再回头走回那条老路。他从裤兜里掏出丝绒小盒,把另一只指环套到自己左手无名指上。&&&&就是这样,足够了。&&&&原本脑拟了一万种火热浪漫的方式,事到临头选了最无趣的一种,好像已经不需要任何郑重其事的、做作的仪式感,不过就是把早就套在两人心上的承诺铸成一块具有实质重量的小件金属,再套到手指上。&&&&他特别理解小刀的困境。他垂死挣扎了十几年,甚至在遇见严小刀之后才得以平复摆脱那些恶劣心情,现在要求严小刀用三五天的时间走出来,就当作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怎么可能?小刀的痛苦,一定一如他这十多年在黑暗冰河中浮浮沉沉的心境。&&&&他对小刀想说想做的,就在这对戒指。&&&&情之所至,许以终生,你我默契,不必明言。&&&&我对你守护一生的心意坚定不移,正如你对我的……“凌河你站住,你给我回来!”严小刀试图喊住前方一溜烟儿逃跑的妙人。他走路追赶的两条腿也不像自己的,浑身的汗液和情绪都蒸发了,眼里心里也只有凌河。&&&&他当然明白凌河为什么这时拿出戒指送他。他这些天都在做什么?他这些天都像一具狼狈的行尸走肉,沉浸在无法自拔的悲哀情绪中,懦弱而顾影自怜,在尊严极度受损的境遇下刻意冷落回避身边最亲近的人。&&&&身世的真相确实对他是一记沉重的情感打击,摧毁了他多年来的沉着和自信。他原来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样坚强,他无论怎样碾压自己的尊严底线尝试宽容大度,都无法接受和原谅某些事。凌河自始至终比他承受着更多艰难,但从不抱怨。&&&&凌河竟然向他求婚。&&&&求婚这事儿竟然让这小子占了先,简直不像话!&&&&这件大事原本应当由他来做。严小刀早就有筹谋计划,一对戒指他先前悄悄地买好了,在医院疗养无所事事期间曾经揣摩了各种求婚方式,还计划出其不意地来一趟海外旅行讨凌河的欢心,然而随即就被那一记沉重的打击砸晕了,让计划暂时搁浅。&&&&“小河!……”严小刀毫不犹豫地把指环套到自己左手无名指上,这种事不用考虑。他甩开大步去追凌河。&&&&时间接近黄昏,凌河走向夕阳坠落的方向,逆光的背影在严小刀眼膜上晃动一块黑斑,看不清楚,只见白衣飘飘。&&&&校园西大门的往来车辆再次增多,路面出现繁华的拥堵。&&&&凌河走出校门思绪万千,让晚风吹乱他的头发,松了一口气。他特意没往东门方向走,就是不想撞见凌煌。他用强大的意志烫平了自己往复挣扎的情绪,真实的心意随即笔触清晰地从心底浮现出来――他想要与严小刀共度余生,想要重返人间,这样的心意如此坚定。&&&&西门外社会车辆繁杂,自行车与电驴在拥挤的缝隙中左右逢源,眼前一片嘈杂混乱。&&&&也就在这时,仿佛拿捏准了时机,一辆黑色轿车猛然冲向街边,以急刹车的方式生硬地停在凌河身旁,停靠位置十分精准。车门“砰”一声弹开,明显撞到了凌河。两名身材壮硕的男子跃出车厢,顺势将凌河扭住就要往车里塞!&&&&凌河瞬间反应过来,果断后退躲避对方的擒拿和纠缠。&&&&凌河怒目而视:“干什么?!”&&&&他的夹脚拖鞋在第一时间就甩飞了,赤脚踩过粗糙的地面。他一脚踹开某个不明身份人员的攻击,另一人又扑了上来。&&&&严小刀其实紧随其后就跟出西门,就在凌河身后不足二十米远,事先完全没有料到。&&&&严小刀抬头发现险情,凌河已然孤身陷入一层包围圈。严小刀万分震惊,刀刃瞬间从肋下移至指尖。他从背后扑上,一刀毫不犹豫划向一名打手的后心!&&&&光天化日之下,校园门口公然驱车劫人。&&&&所有路人皆猝不及防。对于那些低头忙刷手机匆匆路过的学生和行人,甚至可能都不会发现,这短短十几秒内发生了一桩意外。&&&&来人目标明确,独独瞄准了凌河,就没打算纠缠恋战,意在劫持生擒。凌河踹飞又一名打手的同时,只见一只细小针管在他无从防备的空档中向他锁骨之间最脆弱的部位刺过来,金属针头喷出透明液体。他只能将自己要害位置避开,却无法避及那根针头斜着刺入他胸口肌肉……凌河发力挣脱针管,让恐怖的断针留在胸膛上,针头迸出一道血痕!&&&&严小刀惊痛地大吼一声。&&&&他已经踢翻了一名打手,双手却没有够到凌河。只有几步之遥,他眼睁睁看着凌河脚步突然踉跄几乎仰面摔倒,眼神不对了。凌河随即被人拖起来,野蛮地塞进车厢……黑车劫到目标立即启动开走,半秒钟都没拖拉,不与严小刀缠斗,看起来将这种当街劫/色的罪恶勾当演练得无比娴熟、经验丰富。黑车在一阵尾气烟尘中逃之夭夭,没有留下任何牌照号码和标识。&&&&严小刀在那瞬间几乎是崩溃般的愤怒、震惊和绝望,无法自持,浑身的血都冷了……凌河刚刚向他无言地求婚。&&&&凌河甚至一句话都没来得及留下。&&&&二人约定终生的指环就套在他左手无名指上,带着两人共同的温度。这一切的撕心裂肺都是真实的,像人间噩梦。&&&&鲍局长和薛队长迅速接到严小刀的报警求救电话。&&&&鲍正威亦现出万分的震惊和难以置信:顾云舟的儿子在十几年后,就在燕大校园西门之外同样的地点,以当初顾云舟被劫时几乎一模一样的方式,遭人劫持失踪!&&&&他们原本安排了人手盯梢保护凌河,但在古耀庭顺利落网之后就略有懈怠,终归是忽视了,在古耀庭的背后,竟然还有人如此明目张胆践踏社会秩序的底线?&&&&专案组人马迅速集结,警牌车队冲出市局大院,拉响的警笛在燕城黄昏夕阳的血色中长鸣……一夜漫长惊痛的无眠。&&&&第二天清晨,西山晴朗,山脉连绵苍翠。明净的天空对它庇荫下的人间罪恶仿佛毫不知情,或者明明知情却熟视无睹、置若罔闻。&&&&四面八方的专车汇集到西山别墅的院落大门外,显贵宾客云集一堂。大部分来宾都保持着惯有的低调作风,身着黑色或灰色的正式衣装,在保镖或警卫员的陪同搀扶下,进入别墅大门。然而,车辆的牌照、出没的地点、以及周围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密集警戒阵势,已经彰显了这些人物稳坐云端的超然地位。&&&&别墅大厅内簇拥摆放着许多巨型花篮,气氛热烈祥和,头顶赤色横幅写有“纪念赵继修同志诞辰一百二十周年”等等字样。&&&&赵家父子今日在西山别墅主持召开诞辰纪念会,以及圈中老人儿的茶话座谈会,自己人叙叙旧,拉拉家常,联络感情。与会者皆是德高望重之辈,相互之间或有同袍之谊,或有家族姻亲,皆是支支脉脉同声同气。&&&&赵家老子赵世衍,之前曾经管理下辖科学院研究所事务,所以今日有幸受邀的,还有科学院里几位骨灰级老爷子,其中就包括宁恒谦老教授。二人相识多年,曾经共事一所。宁恒谦就是赵世衍主持行政事务时期提拔上来的那批院士之一,赵世衍也因此认识宁恒谦手下的博士学生……宁恒谦手拄拐杖,孤身踏上西山别墅的台阶。&&&&老教授今天没带博士生陪同出席活动,还特意叮嘱司机留在专车内休息,不用跟着他。&&&&宁恒谦一个人进了西山别墅。他踏入堆簇着繁花的大厅内,空泛喧嚣的寒暄声不绝于耳。巨型横幅和花篮中鲜艳欲/流的颜色在众人眼前奔放,却唯独在他眼膜上滴血,一滴,又一滴,将惨烈鲜红的血迹滴淌在地板上……与此同时,在另一个地方。&&&&凌河这一夜直接昏睡过去,也是在清晨时分醒来。&&&&他醒过来时头脑仍然有些迟钝眩晕,知道是因为药物麻痹的作用。他缓缓调整呼吸,打开眼睫,越过之前那一段断片儿的记忆,回忆起他好像刚刚给严先生送了一枚求婚的白金指环。&&&&指环就套在饮料杯的吸管上,小刀没瞎就应当看到了吧?&&&&他没好意思当面表白求婚,扭头走开了。甜言蜜语的肉麻话天生就不擅长,他就擅长找茬儿骂人喷毒液。如今俩人感情太好,也没的骂了,对着严小刀他空有一身才华都使不出刀枪来,就只能在床上干了。&&&&疲乏沉重的肢体一动就造出不和谐的声响,他发觉自己背靠着坚硬墙壁,被锁在墙上。他双手一左一右高高抬起,被铁铸的镣铐式样的玩意儿固定在墙上,双脚被同样固定。&&&&这样的禁锢姿势着实可笑、幼稚!&&&&这就是某个种群的恶毒杂种们自以为是的胁迫人的手段,以为这样就可以吓破他的胆子、摧毁他的精神、消磨他的意志、逼迫他屈服就范?特意将他劫持到这里,就为了这么个无聊的目的,这帮人在覆灭之前垂死挣扎再给自己多加一场戏,对吗?&&&&这个房间、这整栋大楼的气氛都如此眼熟。时过境迁,可能已经有过不止一次的内外装修,房间装饰翻新裹数次,但这股熟悉的味道无法掩饰。他来过这里,十余年前,在他远没有现在镇定强大的年纪。&&&&门外传来数人的脚步声,房门打开,今天的主角行迹匆忙地闪进他的视野,终于粉墨登场了。
第121章 湖光塔影
&& 盛夏时节, 燕大校园笼罩在酷热暑气中, 呈现一片湖光树影的俊秀景致。&&&&学校里学生都已放假回家, 有些出外打工实习, 做家教挣钱。校园里却丝毫不见冷清, 轿车在教学楼之间的窄马路上贴身拥挤着, 自行车见缝插针地迂回穿梭。人流熙熙攘攘,水果摊位和超市十分热闹。&&&&这是燕城最负声望的高等学府,各地人才暑期交流学习的流水集散地。平时没有机会考取并常驻这所大学的学生,趁着暑期千里迢迢北上, 在湖光倒映着塔影的校园内游历一番,也算开阔眼界增长见识。&&&&轿车停在西门外的街道旁,不能再往里闯了。车上人于是全部下来,步行进入校园。&&&&陈瑾和齐雁轩并肩走在前面,往来的人流和景致风物让两个小年轻儿的眼花缭乱,四只眼乱瞟。两人不时地飞快对视,用手掌中指关节偶尔悄悄碰触对方,眼含初来乍到的新鲜和兴奋。&&&&陈瑾扛着一个大行李包,严小刀跟在身后默不作声走着,主动帮拎另一件行李。严小刀从医院病号房里被放出来, 仍然是警局随传随到的身份, 按规矩不准离开家门口, 今天就是专程出来晒太阳见人。&&&&严小刀旁边走的是凌河。凌河负责驾车,从火车站接送那两位远道而来的小朋友到达校园。&&&&齐雁轩走了一会儿回过头来,很有礼貌:“小刀哥阿凌哥, 谢谢您俩,这么远还接送我们过来。”&&&&严小刀大步走着,面上淡淡一笑:“谢什么?你两个小子大老远过来一趟,人生地不熟,哪能不接送?”&&&&凌河问:“宿舍都联系好了?有床位吗?”&&&&“联系好了!”齐雁轩乖巧地点头,“同学的哥是燕大高材生,借给我们床位睡。”&&&&“睡了高材生的床,没准儿能给你们俩涨几分学霸气质!”凌河逗那俩年轻的。&&&&“啊……是么,能吗?”齐雁轩再次转回头来,福至心灵般的上下打量严总,很想笑,“能涨出学霸气么?”&&&&凌河也瞟严小刀。&&&&严小刀眼望着别处,视线明显游离,心不在焉:“……”&&&&很用功努力的小齐同学,是暑期过来燕大上补习班辅导班的。这类补习班以名师名校为吸引眼球的噱头,是否真正有用很难说,对病急投医的学生们从心理上确实有安慰和镀金的效用。&&&&燕大的宿舍楼床位在暑期是一床难求,不托熟人走后门您都排不上队。各个宿舍住满了前来念托福班和补习班的外地学生仔,怀揣对前程的渴求和期待,在酷热焦躁的氛围中疲于奔命。&&&&凌河把叙旧寒暄的社交任务不动声色地揽过来,明显比往常废话多:“小轩,你上课念补习班,小陈每天闲着干什么?”&&&&陈瑾面对凌先生仍有些拘谨,被点名提问才回过头说:“我就来陪他的!我也联系了一个兼职,赚点零花钱。”&&&&齐雁轩问:“半天兼职,你剩下半天做什么?”&&&&陈瑾理所当然道:“陪你呗。你上课,我就去操场打球好了!”&&&&恰好路过一家新开的学生食堂,齐雁轩用眼色说:中午去这家食堂尝尝?&&&&陈瑾同样用眼神很酷地回答:媳妇说去吃啥就吃啥,甭问我。&&&&经历风雨挫折过后,假若没有一拍两散分道扬镳,那么就是更加稳固的细水长流,伴侣之间大致都这样过来的。齐雁轩的老子因投案自首有重大立功表现,得到了轻判,过一年半载就要出来。齐雁轩顺势就跟父母亲戚正式出柜了,闹了一阵,双方也都闹不动了消停了,在真切的生活现实面前选择将就,偃旗息鼓继续各自的人生选择。&&&&小陈同学看起来脾气顺溜多了,眉目间的暴躁和戾气悄然消退,显得成熟了,对齐雁轩反而是言听计从地跟随。心里瞎找别扭的那根筋被釜底抽薪抽掉了源头,俩人搭帮过日子,生活里有什么值得暴躁的?&&&&凌河从身后不断注视这两个眉来眼去、碰手碰脚的年轻人,冷不丁地嘲笑道:“晚上在宿舍里别搞事,一个房间住六个人,乱来会被赶出去!”&&&&小齐和小陈同学一起冷飕飕地抖了个肩膀,分明就是无限向往蠢蠢欲动兼做贼心虚。&&&&“没,不会……”齐雁轩小声辩白,耳廓发红。&&&&陈瑾不会脸红,都懒得遮掩。不会?在宿舍床铺上翻天覆地搞事,校园情侣们都是久经沙场、经验丰富、无师自通啊。&&&&严总一路沉默,就没怎么说话,在一行人中存在感几乎为零,与平时的豪爽健谈作风大相径庭。眼前人海茫茫,车辆喧嚣声在他耳畔化作忽远忽近的回声,听不清楚。&&&&严小刀整个人明显瘦了,短短几天内迅速消瘦脱形。&&&&背影和身形依然精健硬朗,但身边亲近人能看出来,身上肌肉薄了,手掌指骨比以前突出,面颊和眼眶微微凹陷,眉眼深沉凝重。&&&&凌河偶尔拉住小刀的手腕,用掌纹摩挲,无声地安抚。&&&&两人之间话也很少,或者说,彼此实在太了解对方,不必讲那些虚头巴脑安慰人的废话。在你难过的时候,我懂得保持理智和安静。&&&&齐雁轩回过头来开玩笑:“我小刀哥最近瘦了好多啊!阿凌哥你把小刀哥饿瘦了!”&&&&凌河眼中饱含歉意:“是,我没有照顾好他,都饿瘦了。”&&&&齐雁轩笑说:“你虐待小刀哥了?都虐得他不说话了!”&&&&“哪有?”严小刀蹙眉否认,低头避开一圈人的端详围观,不愿让旁人看出他遭遇任何状况――刀爷什么时候出过状况?&&&&凌河深情望着小刀:“可能公司事忙,最近都没有在家认真做饭,把你饿瘦了,我检讨。待会儿进城里带你吃一家最好的。”&&&&凌河什么时候是这一派画风?吓得陈瑾回头一激灵,以为身后跟了个假的凌先生,严总换男朋友了吗?上回在三江地见着的绝逼不是这人吧?&&&&“不用……”严小刀一个若有若无的白眼就拂逆了凌先生的好意。凌河这样过分温存体贴顺意迎合、努力地以并不擅长的方式讲笑话逗他,让他反而不习惯,甚至很不舒服,不想领这个情。他从来就不软弱、不脆弱,不需要任何人过度费心地呵护或是嘘寒问暖,更不需要任何同情和可怜罗织出的廉价关注视线。&&&&男人有时别扭起来,是很别扭的,自尊心很强,尤其严小刀这样的人。&&&&他没路子去到外人面前撒娇,他只能跟凌河撒娇找别扭。&&&&他如今别扭的心态,甚至有点像当初的陈瑾。&&&&面对凌河他或许一直都有潜在意识上的优越感,沉浸在自己一番宽宏大量侠义心肠的境界,以一副伟岸身躯坚实的肩膀试图为凌先生遮风挡雨,如今某一天,尊严和优越感突然被击碎,发觉伟岸和坚实都是幻像,这确实有点儿难以承受。&&&&严小刀拒绝了薛队长的提议,坚决不允许警方骚扰他的养母严氏,他就希望严氏对一切一无所知。陈年旧账就当是不当心踩了路边一泡屎,没有什么值得深究,还非要把这坨腐臭的烂账扒拉开来翻来覆去地琢磨吗?&&&&一旦提取到真实姓名资料档案,再配合照片、血型、DNA等等生物学证据,警方早晚就要查出严小刀的家世身份,替他顺利找回生身父母。严小刀同样严词拒绝了这项提议,直接丢给局座冷冷淡淡的一句话:不用替我找了,我不想知道他们是谁。&&&&永远都不想知道。&&&&……&&&&严总有时在家里一个人弹钢琴,练几首简单的曲子,沉浸在曲子里能抵消许多乱心的烦扰。&&&&有几个晚上,凌河不愿打搅他清静,有意搬到客房睡觉或者熬夜办公。两人暂时分居。&&&&只不过,凌先生通常深更半夜里又熬不住,悄悄溜过来看他,每每都在他屏息装睡的时候低头亲他鼻子,手伸进被子下面抚摸非礼他,乱蓬蓬的头发丝痒了吧唧地弄他一脸!&&&&他二人把陈瑾齐雁轩送进宿舍楼,帮两个学生料理好学习住 宿的事,走出来在校园里闲逛。&&&&夏日热风拂面,柳枝垂湖,宝山与水塔静静停泊在湖面上,微波涟漪颤动起回忆的倒影。&&&&凌河时不时为小刀指点:哪一栋是图书馆楼,哪一栋是大名鼎鼎的商科管理学院,哪些是第一第二第三教学楼,哪一栋楼是常办周末舞会的体育馆。&&&&严小刀这样没念过大学没喝过墨水的,怀揣他的蓝翔挖掘机执照闲逛燕大校园,由衷地佩服凌先生:“你事先研究过地图?哪跟哪你还都认识?”&&&&凌河点头:“确实背过地图。”&&&&严小刀随口问:“你以前来过?”&&&&凌河再次点头:“小时候来过。”&&&&严小刀当真就是随口一问,但“小时候来过”这句话,让他原本就已超负荷承受压力的敏感心思狠狠坠了一下,坠得他心口疼。小时候来过,什么时候?当年凌河父亲携一家人来到燕城的时候?&&&&在燕大校园吗?&&&&凌河拿手一指:“前面那几个楼是人文学院,还有生命科学学院的大楼,过去看看?”&&&&习惯性的无处不在的陪伴,有时会让人忽略本该有的珍惜。严小刀下意识去拉凌河的手,紧握住凌河手腕,被一阵偶然掠过的夹杂尾气尘烟的热浪弄得鼻粘膜不适,怕哪里又刮来一股恶风,把身边最美好的人吹走不见了。凌河的贴心陪伴,是他现在能够心安理得抱上大腿的唯一慰藉和依靠。&&&&……&&&&生命科学学院的大楼门前开始涌动人群,学生们夹着笔记本陆陆续续汇合,走进阶梯大教室。楼门口高挂着一条红色横幅,上书“燕大学术交流暑期名家大讲堂”之类字眼。&&&&一辆公车因为挂着院办专用车牌,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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