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全世界都知道我喜欢你,综主刀剑乱舞兄弟战争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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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政新实装的ssr级超珍稀四花短刀的刀剑女士红莲玉刃呆在竹林后面隐藏的boss点里,难得对自己的掉率产生了怀疑。#我的掉率恐怕是零##这么半天一个婶婶也没看到##我难道就是传说中捞不到审神者的非洲刀##不等了我要自己去捞婶婶##垃圾时政毁我青春#(总是在背锅的时政:自己非怪我咯?)于是红莲拿着时政专门配置的《审神者乱舞》的手游,踏上了满世界的捞婶婶的不归路,她坚信:只要肝,五花审神者什么的总会有的!(作者:呵呵,做你的春秋大梦)红莲:“那个、那个,请问你就是我失散多年的阿鲁金吗?”(今天的红莲也想要肝到五花审神者呢)————有关审神者们的等级划分————一花审神者:二花审神者:三花审神者:四花审神者:五花审神者:————有关红莲的设定————番号:编外种类:四花短刀锻刀时间:三小时二十分钟刀纹:像莲花一样盛开的九条狐尾刀帐:我,红莲玉刃,是商王帝辛命人打造送给宠妃妲己的护身短刀,准确来说我是一把匕首呢,日后请多指教了,主君。入手:我是红莲玉刃,因刀身雕刻有花纹,染血时状似红莲而得名。日后请多指教。————有关食用指南————1.私设如山,花式宠婶,有糖有刀。2.红莲是主控×3,重要的事情说三遍。3.CP未定,同是刀子精的可能性较大(封面瞩目),也不排除作者移情别恋的可能,欢迎买股。4.更新有保障,会入V,不坑。5.不喜勿喷,有话好说,不要勉强自己看。6.综的漫有:《温柔少年和他的猫》《aph永不毕业》《银他妈》《文豪野犬》《薄樱鬼》《死神小学生》《杀人网球》《没有头的骑士》《抢一个破杯子》《五元祸津神》《秒速五厘米》《黑兔子进化史》《丬K》《不知道花的名字》《彩虹篮球队》《十四个兄弟和一个妹妹》《言叶之庭》《你的名字》《萤火之森》《好想急死你》《声之形》《冰果》《一群式神》《一群刀子精》《蝉在叫,人坏掉》
内容标签:
综漫&虐恋情深&边缘恋歌&女强
搜索关键字:主角:红莲玉刃 ┃ 配角:赤莲,一花婶婶,二花婶婶,三花婶婶,四花婶婶,五花婶婶,极化(?)婶婶...... ┃ 其它:刀剑乱舞黑塔利亚综漫付丧神
文章基本信息
文章类型:
衍生-言情-幻想未来-动漫
作品视角:女主
作品风格:轻松
所属系列:
刀剑乱舞之&执迷不悟
文章进度:连载中
全文字数:0字
是否出版:
尚未出版()
签约状态:
作品简评:
尚无任何作品简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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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红莲还在捞审神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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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相关话题【图片】【同人重置】 锋情(我非让你这一辈子都得栽我手里!)【刀剑乱舞吧】_百度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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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人重置】 锋情(我非让你这一辈子都得栽我手里!)
一楼祭天祭地祭国家文案:【“最好是冠以一个名震四方的大姓吧?”】【“你们光知道嚷嚷,人呢?”】【“干嘛呀……” “啧……干嘛呀?”“哎呀到底要干嘛呀!”】【——“不勒得慌吗?”——“完全不会啊。”】【——“怎么了?”——“有点……紧……”】【——“我怕是脑子有病才会跟你来超市吧?”——“我掏钱。”——“爸爸!”】【“今天的夕阳真美。”】【“你竟然以为我是那样的?呵,都是装的。”】【“讨好一下自己喜欢的人,这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不过是身体犯欠,还赔上了一颗心。”】【“你能接受男人么?”】【“我有什么不敢的?我连自己都敢搭上,还有什么不敢的?”】【“你可以杀我,可以囚我。但是你让我带着我的人去杀我的人,呵!不可能的。”】【“说到底,这不过就是个全息体感网游吧。”】【“我们这可是大型婚恋网游!”】
写在前面的话:审神者画丑啦= =所以重新画了个封面还是熟悉的拼图流而且还是封面出卖了本文的CP系列顺便重新整理一下的脉络-。-不过还是预警一波,我觉得还是说出来比较不伤和气。。。 此文男男向有甜有虐有黑随时会有逆CP的可能性甚至可能会有互、反、轮。 人嘛,就要趁着年轻作大妖。
锋情 第一章——《夏至·君子如玉》
晨昏交替日月更迭历史的车轮仍是缓缓转动着悄然翻开了故事的新章节
已是起了热意的夜晚,房内两人却燥得毫无睡意。还并未到值得空调亲自出马的时节,所以电扇这种“开开冷,关上热”的高科技正搅和的两人都睡不消停。夜还很长,特别是睡不着的夜晚,就显得尤为漫长。而漫长的夜,总是适合聊一些平时从不会谈起的话题,比如诗词歌赋,又比如人生哲学。可是两人似乎不想话题这样老套地开场,他们略过了人生,径直聊起了哲学。这份哲学听得人一头雾水,但是两人却聊得津津有味。在小哥又一次按捺不住起身关电扇时,兴高采烈地怂恿了起来:“你那么好奇,自己去跑一圈不就知道了?”男人挥挥手,并未放在心上:“算了吧,我哪有那么多时间。”小哥并未气馁,反而抱起抱枕一屁股坐在了一旁:“唉别呀!这个任务很休闲的!”男人翻了个身,似乎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小哥又孜孜不倦地劝诱了许久,得到的仍是一个沉默的背影,眼前的人像是已经睡着了。他闷闷不乐地叹了口气,翻身躺好。就在叹声刚落,男人回过了身。“怎么?不高兴?”“哪敢哦?”小哥笑笑:“就是......过了这么久,总觉得有些寂寞。”男人看了看这明显散发着不开心的侧脸,犹豫了一会道:“那......我试试?”“好嘞!”小哥一个鲤鱼打挺起了身。“... ...”于是,这个闷热的夜晚,变为了一个忙碌的夜晚。得知自己好像是上了套,男人开始挣扎:“我可没太多的时间。”“没事!都是小事!”小哥大手一挥。“我要是做不好,你可别怨我。”“不会不会!”“我跟你说我可从没...”“来,起个代号吧!”男人还想继续说教,小哥已经效率颇高地认证了一切手续。他兴高采烈地指着界面,唆使男人赶快完成这最后一步。男人叹口气,认命般地打上了自己的大名。自己的,大名。“你疯了呀!”小哥眼疾手快地拍开男人的手指:“这能用真名吗?这能用真名吗!这当然不是让你用自己的名字了你是不是虎呀!”“有什么关系?你们不都是带着自己的真名去了。”男人诧异道:“再说了,谁能知道我是个谁?”“那能一样吗?那能一样吗!我们那是.....那是后来啊!”小哥显然是长足了心眼,他果断地制止了男人这虎了吧唧的念头:“你......起个假名字咯!”“那就......颠倒过来嘛。”男人比划了一下。“哎呀......你这个人!你是不是...你是不是...”小哥拍了拍脑门:“哎哟算啦,我给你取一个咯?”“好。”男人点点头。小哥抱起了臂,开始绞尽脑汁斟字酌句:“最好......冠以一个名震四方的大姓吧?一听就知道的那种。”男人趟回床,不甚在意点点头:“嗯。”“最好......是个复姓吧?”“可以。”“嗯......名也要仔细思量,最好不要太长显得磨叽,也不能太短显得粗鄙。”“嗯。”“我看名也用两个字,怎样?最好名里有一个字还可以摘出来。”“嗯。”男人随口应着,随即一愣:“嗯?摘出来干什么?”“唉——你这就不懂了吧。”小哥挥挥手:“款姐姐们经常会用叠字来称呼,这样显得亲昵一点。”“亲昵?”男人轻笑一声:“随你喜欢。”小哥轻咬了一会指尖,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后有了结论:“岳哥,我想好了!”“嗯。”男人闻言起了身,饶有兴致地凑上前来。然而,“松下菊花”四个大字瞬间就让空气突然安静。“看!霸气闪亮炫酷简单直白还带着一丝小俏皮!”“......”男人呆滞了一会,取消了这次申请。“招财,你要是让我顶着这个名字出去,你还不如叫我二百五!”小哥闻言,兴致盎然地看了过去:“那......”“你敢!”这次的审神者申请,出了那么一点小岔池。很多事情,一旦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并不会有重来的机会。但是有些事情,又像是从最初就已经注定,不管中间如何偏离,最终的结果仍是不会有任何变化。比如,有些人,最终还是会入职审神者一途。当男人真正踏入进这座本丸的时候,仍是有些回不过神。不只是他,本丸的刀剑们也是一片呆滞。毕竟,他们已经很久没有主人了。“审...审神者吗?”一个怯怯的声音哆哆嗦嗦地传了过来。“啊...啊...对。”男人回过头,五只白老虎缩在少年的脚边。“还是西伯利亚虎吗?”男人蹲下,戳了戳小老虎的脑门。小老虎像是有些胆怯,又在拼命克制着自己逃跑的念头。真实的毛绒触感还有那可怜兮兮的小眼神让男人收了手,他再次打量了一下这座本丸不禁感慨:“哇......这就是......全息大型体感网游吗?”
一直死气沉沉的本丸,自这一刻起,突然被注入了新的灵力。审神者对本丸并非一无所知,只是他所知道的那一点半点也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看着这与他所在的世界截然不同的氛围,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围着本丸,一步一步地,里里外外地转了三圈。刀剑们被惊动,纷纷来到庭院。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摸不准这人到底想要做什么。他们曾经是有主人的,只是后来发生了一些实在不能称作是美好的事情,于是,他们曾经的主人,果断的抛弃了他们。看着眼前空降至此的新主人,他们着实有些恍惚。审神者对环境的兴趣显然是远远超过他对这些刀剑们的兴趣。他盯着草皮看了一会,终于克制不住地蹲下身来回地摩挲。刀剑们呆呆地看着这位审神者怪异的行为,一时不知从何搭话才显得比较不伤和气。他们互相暗自递着眼色,不约而同地沉默着。审神者显然是彻底忽略了刀剑们,他拔下一根草,又仔仔细细地观察了起来。审神者的样貌并不凶,从来到这里开始,他也并没有呵斥过谁。但是刀剑们就静静地站着,并未有人敢出声打扰,即使是审神者正在进行着一些明显在拉低智商的行为,还时不时的发出一两声感慨。这是一个浑身都散发着沉稳与安静的人。安静的人有很多,有些人因为很内向所以不喜欢出风头,有些人因为有些自闭,所以甚少与人交流,还有一些仅仅是性格使然,就是单纯的不想跟人好高关系。可是眼前这人不一样。他身上有着一种种看不见的,却又始终存在的气场。他的身形修长,一身正装甚是得体。即使是屈膝俯身,也并未显出丝毫的狼狈与不雅,一举一动中都透着一股随性。此刻他的脸上正带着一丝浅笑,伸出手指沾了一下容器里的清水。他将手指伸在眼前看了看,而后递向唇边,像是想要尝尝这滋味。动作停滞了一瞬。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最终,他一勾唇角,轻轻弹了弹手指,将指尖的水珠与自己那点小好奇一同弹飞了出去。就像是刚刚撩拨起想与他交流的念头,可他仅仅是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断了你的这份念想。刀剑们看着审神者那干净利落不带一丝留恋的动作,神觉自己想要前去搭话的小心思也随着审神者指尖的轻轻开合,被干脆利落地隔绝。审神者结束了视察。许是觉得有些闷热,他顺便扯了扯领带。来的匆忙,他还没来得及换一身衣服,眼下没有空调也没有风扇,这死板的西装正让他的心情不甚舒爽。他又解开领口两颗纽扣,缕了下头发准备回去,可随后,齐刷刷看向审神者的视线让他停下了动作。而这时,气氛已经可以说是相当尴尬了。审神者只是单纯的对这里充满了好奇,毕竟这陌生的环境与这真实的触感让他深觉新颖。对于新鲜的事物,他向来喜欢亲身去体验,只是这一道道看向他的视线飘飘忽忽,显然是对他的行为充满了针对智商的怀疑。“都看什么?”声音不重,也不轻。审神者站好,发了问。这是很有磁性的,略微有些低沉的嗓音,语调不急不缓,一如它的主人一样沉稳。刀剑们的视线被这一声询问拉向了正途,终于落在了审神者的脸上。审神者等了片刻,并未得到回答,迎接着来自刀剑们的审视与揣度,他不禁挑了挑眉。他的眉毛很整齐,眉尾收束形成了一道漂亮的回勾,左边眉骨上一颗青色的眉钉随着他的动作被牵动了,就像是跳跃了一下,正闪着金属的色泽。刀剑们又是一阵眉来眼去,审神者又等了一会,终于皱了眉。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来到了迪拜的土鳖,好像全服就剩自己一个是刚注册的。他确实是不懂,这些人不去完成任务,老盯着自己这个新手看个什么劲儿?审神者回过身,显然是不打算继续与这些刀剑们对视下去。他真的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也真的没有太多的时间浪费在这里。他准备走了。“审...审神者...您要走了吗?”审神者刚迈步,身后传来的声音让他停了身。刀剑们眼见审神者要跑路,顾不得继续眉来眼去,他们一咬牙,把萤丸给推了出来。这不能怪他们不地道,毕竟以前,也只有萤丸还能入得曾经那位审神者的眼。虽然明知萤丸心里也是留着并未消散的阴影,但是此刻他们也顾不得太多。他们不知道这位审神者对他们是否满意,也不知道他这一去还会不会再回来,可他们现在,太需要一位主人了。因为,没有主人的庇佑,他们什么都做不了。不能出阵,不能远征,他们甚至不被允许踏出本丸大门的一步。仅仅是因为,他们没有主人。他们天天就只有种种地,或者三三两两对练一番。再后来,为了减少灵力的消耗,他们连对练都免去了。没有人会管他们,就连狐之助都再未来过,他们已经不知道该去像谁寻求帮助,又或者,他们也开始习惯被外界遗忘。因为他们,已经是无主之刃。他们不想错过这位审神者。就算这不是将他们召唤而来的主人,他们也不想错过这位审神者。天晓得这人走了,以后还会不会有人前来?最要紧的是本丸这越来越衰弱的灵力,让他们真的快要撑不下去了。审神者回过头,他莫名其妙的打量了萤丸一眼。也仅仅是一眼。“嗯。”他再次抬了脚,并未将萤丸放在心上。“主人!那...您、您还会回来吗?”萤丸像是有些焦急,又上前两步。主人?审神者再次回头。他盯着萤丸,从上到下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随后一声嗤笑。“关你什么事?”你们看见个新号,是不是还看上瘾了?审神者离开了,走得很干脆。刀剑们彻底噤了声,一个个无精打采。看来这次,即使是萤丸都不行了。审神者回了现世。他并未过多的在意刚才的一幕幕,而是转身就投入了自己的工作之中。对他而言,时间就是金钱,他很喜欢金钱。特别喜欢!他这一行,基本上快晚上才开业,等他忙完,差不多已是后半夜。他冲完澡躺在床上,正犹豫要不要开电扇的时候,电话响了。“岳哥!感觉咋样?是不是贼飒!”小哥兴奋的声音自电话中传来。审神者想了想,大略描述了一下之前的所见所闻。毕竟,那么真实的次元,他以前也从未接触过。小哥听得频频点头。审神者遭到了其他人的围观,这让他有点不爽。在对于其他人的所作所为提出质疑之后,小哥听了,一时无话。“喂?你在听吗?”审神者问了两声并未听到回话,他又使劲往听筒凑了凑。“你这个人!真是绝了!”话筒里传来的骤然咆哮惊得审神者差点扔了手机。“哎呀你干嘛呀......”他忙将手机抱牢。“人家是活的呀!要是跟着你混的呀!你以为是别的玩家吗!哎呀我的天哪!”
审神者一直觉得自己智商还是蛮高的。这不仅表现在他成功的事业上,更源自于他家族的遗传。哪怕他与家庭向来不睦,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认,他们家那优良的基因也完美地遗传给了他。不管碰见什么棘手的事,哪怕真的无法完美的处理,他如今的阅历与人脉也足以应付。可是此刻,这错综复杂情况却让他找不到头绪。“你得回去安慰安慰人家啊!”在得知审神者居然怼了刀剑一顿不说,还把人家晾在了本丸,小哥简直是急在心里,疼在蛋上!他忙撵着审神者回去善后,又趁机叮嘱一番,挂了电话。审神者呆呆的听着听筒里传来的忙音,耳边依旧回荡着小哥的那句“你可真行!”往常这时候,审神者通常是已经打点好一切,这个时间他是正准备睡一个不知今夕是何年的美容觉的。他的行业已经注定了他没有一个健康的作息,所以他在其他方面会格外注意保养。除非是公司出了什么状况,否则他绝对不会让自己在睡前胡思乱想,这不仅影响他的睡眠质量,还挺容易长皱纹。他不喜欢睡前的矫情,更不喜欢皱纹,而且对于那些夜来欢的瞎琢磨,他向来是嗤之以鼻的。可是今天,他居然失眠了。他觉得自己并不是个矫情的人。在得知这些“NPC”们需要的是“陪伴”、“关心”与“疼爱”之后,他恍然觉得自己丢了大人。他的思路也很清晰:为了弥补自己那山炮一样的行径,他需要再次体面的去那个叫本丸的地方,然后找到那些“NPC”们交流一番,从而好好地挽回一下自己的形象。想法都是对的。可是现在是下半夜。他不清楚突然半夜造访会不会当做贼给叉出去,不过他很明白,这样绝不礼貌。他打算等天亮之后捎上点烟酒糖茶,再体面的前去。道理都是对的,他只要闭上眼找周公约一觉就好。可是问题来了,他搞不懂自己为什么睁着眼盯着天花板发起了呆。“这真是......何苦......”揉了揉脑门,审神者翻了个身,把脸埋在了枕头里。其实,睡不着的不仅仅是审神者,本丸的刀剑们也集体失眠了。这本应该是长久以来的再平常不过的一个夜晚,只是今天,他们眼睁睁地看着机会前来,然后,从眼前溜走。本丸的刀剑也并不算多,而其中,享有盛名的就更少。或许以后还会有别的审神者前来,可是,没有能镇得住场的刀剑在,即使再来多少位审神者,对于他们而言,结果仍是不会有什么改变。刀剑们没有责怪萤丸。本来,这也不该是他一人承担的责任。他们也并未去过多的安慰萤丸,而是尽量做到像往常一样,只当今天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碌碌一天后他们纷纷道别,各自回了房。只是,他们没能像往常一般很快地就能入睡。两方世界的人,就这样各怀心事,直到第二天的清晨。审神者最终也没能睡个安稳觉。在发现只有几小时就天亮之后,他索性起了身,开始翻箱倒柜。家里是空空荡荡,除了烟就是茶。冰箱里是空空荡荡,除了啤酒就是鸡蛋。审神者叹口气,挤在一群大爷大妈中间混进了刚开业的超市。饶是如此,审神者也实在是不知道自己要选些什么。特别是大清早的大爷大妈,一个个犹如打了鸡血磕了药,场面一度险些失控。最终,审神者拎着两只大西瓜杀出了重围凌乱地站在自家门口。看着手里两个西瓜,他开始质疑自己。“我这是有病吗?”审神者缓了缓神,拎着西瓜再次前去本丸。他抖擞好精神,调整状态深呼吸,一个跨步站在了本丸的院内。他做好了再次被围观的心理准备,然而出乎他的意料,本丸一个人都没有。并不是刀剑们太过于慵懒,而是他们一整晚都在担心未来的刃生。失眠的不止审神者一个,还有整个本丸的刀剑们。他们忧虑了一整晚,以至于第二天一早大家都未能按时起床。当审神者拎着两个西瓜孤零零站在院子里的时候,看着一扇扇紧闭的房门,他整个人都是蒙的。这是......集体闹脾气了?审神者眨了眨眼。哄?还是不哄?这是一个抉择。审神者不怎么会安慰人。他长这么大,也没什么机会安慰人。他的人生基本上只有两件事,一个是“关我屁事”,另一个是“关你屁事”。他正想撂下西瓜走人,可是小哥那句“你可真行!”言犹在耳,他不想回去再次被教育。审神者开始思考。——昨天的事我很抱歉,我没能及时顾忌你们的感受。虽然这不是我一个人的责任,但我确实没能尽到主人的义务。当然,如果你们当时能及时告知我,可能结果会更好。不过也不要紧,我带了西瓜,大家都尝尝,今后我们好好相处。完美!先是主动认错,暗中推卸责任,大力弥补失误,一同展望未来。审神者点点头。他放下了西瓜整理了一下衣着,打算喊门。他刚运好气,一句“有人吗!”还未及喊出,门开了。压切长谷部率先结束了对于刃生的思考,正准备喊大家起床搞点吃食,他一拉开门就看见审神者站在眼前,这着实让他带了一呆。他揉了揉眼,再这么仔细一瞅......嚯!不是幻觉!他的大脑立马风驰电掣了起来。——这这这这这!这一定是老天开眼!我长谷部今天要是再放跑他,我就让太郎太刀拿我当马骑!他是一路小跑,蹿进了一期一振的房间。“啧......什么神经!”审神者搞不懂压切长谷部这是唱的哪出,但是他的耐心已经被磨光。这次真的不是他不想搞好关系,既然不能坐下来好好谈谈,那索性就一拍两散!他忍了又忍也没忍住额头上开始欢快跳动的青筋,索性放下西瓜就准备走人。“主,您回来了。”清冽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审神者止住了动作。他回过头,正对上一期一振的视线。金色的眼瞳正溢着欣喜,还带着一丝忐忑。一期一振与萤丸一起,战装加身,被压切长谷部一手一个给拖了出来。按照压切长谷部的想法,想要留住审神者,那是得让他见识见识本丸压箱底的宝贝。上次的见面太匆忙,毕竟他们闲置了太久,大家都穿的穷嗖嗖的,这回怎么也得让审神者见见他们体面的样子才成。如果一个萤丸不行,那就再加上个一期一振。一期一振可不是一般的刀剑,想必审神者怎么也会听他说上一两句。虽然他很希望能留住审神者脚步的是自己,但是很显然,这个时候,亮出一期一振与萤丸才是上上策。想着,压切长谷部又把萤丸往前推了推。他觉得自己的策略很成功,起码,审神者现在一直在盯着一期一振看。“嗯......对。”审神者察觉自己好像又一次误解了什么,忙又拎起了西瓜。“主人我帮您拿。”一期一振见状,忙两步上前,还趁机给萤丸递了个眼色。萤丸准确地接收,两人一左一右一人一个西瓜,架着审神者就往屋里让:“主人您先休息一下。”审神者准备的话完全没有派上用场,他就这么被稀里糊涂的架进了屋。
付丧神们听到了消息,忙吧自己捯饬得容光焕发。他们在本丸闲置了太久,以至于在换上久违的战装时还手忙脚乱了一番。等他们全部整装完毕后,压切长谷部仍是有些不放心,他又略作思考,喊了人。“青江,和泉守,御手杵,大俱......呃,你就算了。”压切长谷部一边点名,一边又把一脸带丧的大俱利伽罗推了回去,他再次环视一圈:“太郎跟石切丸前辈,一起吧,有劳各位撑个场面。”说着,他又不放心地整理了一番几位付丧神的衣着。本丸里能看上眼的也就这几位了,至于某些听到名头就让人抖三抖的国宝,不存在的。“一会进去,先好好亮个相,然后看眼色行事,审神者让干什么就干什么,千万别惹审神者不快,知道了吗?”压切长谷部是一万个小心谨慎千叮咛万嘱咐。“你这弄得......我们快赶上出来卖的了。”笑面青江正打算配上自己的本体,闻言他没忍住一声轻笑。“哎哎别带刀!再吓着人家。放跑了这次我看你出去卖都没人要了!严肃一点!”压切长谷部说着,再次喊出来了几位付丧神:“骨喰,头发再捋一把!歌仙领口再往下拉一拉......唉——好!你们看看哪里需要帮忙的,第一时间上去,知道了吗?”他推着二位跟在石切丸身后,又叫上五虎退:“五虎退,你抱着一只老虎,等下一有机会就递到审神者边上去。他昨天来好像还挺喜欢,就算他不爱搭理你,万一他再想逗逗老虎呢!看准机会,知道了吗!”“是...是!我......我尽力!”“前田。”压切长谷部回过身,语气一转:“机会只有这次,你知道怎么做吧?”“嗯,我知道。我分得清轻重。”前田藤四郎笑着点了点头。“其他人不要太显眼,我们也摸不准这位审神者什么脾气。万一......万一真的跟以前......”压切长谷部说到一半,止住了话头。他甩了一下头:“就算真的有万一,我们三个也会尽力保全你们。别怕!”压切长谷部的话,大家都听得懂。尽最大努力让审神者留下来带领他们,哪怕这位审神者仍是同以前那位一样,那么这一次,压切长谷部,一期一振与萤丸,会尽力保全其他的同伴。都是经历过那些过去的人,他们怎么会不懂。五虎退本就是差一点点就要被刀解,机缘巧合他们本丸被人一锅端,而这祸事反倒让他得以幸存。前田藤四郎亦是如此,他甚至不是这座本丸的第一振前田藤四郎。一期一振看向他的眼光里总有一种无能为力的痛楚,一开始他不明白这种伤感从何而来,而且一期一振也什么都不肯多说。后来,直到五虎退重伤,他也渐渐猜到了他们短刀在这里是用来做什么的。再后来,那位审神者看到他的时候说了一句话,他就知道自己不是第一振前田藤四郎。那位审神者说,这个前田,怎么没完没了。其实这些事情,每一位付丧神都很清楚,更别提几位特殊的打刀从来的那一刻就直接被带去了刀解。大俱利伽罗已经很久没有开过口,和泉守兼定也早已没了往日的英气。有的刀被留下,是因为他们难得一见,而有些刀被留着,仅仅是当时审神者还没来得及处理而已。最坏的结果,大家都心知肚明。笑面青江笑着锤了一下压切长谷部的肩膀:“长谷部,别想太多,还有我们呢。”不会让你们独自面对的。感受到这份力量与支持,压切长谷部脸上轻松了不少,他勾了勾嘴角,深吸了一口气:“好了各位,出发!” 另一房间,审神者与一期一振瞪起了眼。一期一振端庄的跪坐在侧,可是审神者犯了难。他不想跪坐,也不想一屁股坐地上。一个是不怎么雅观还容易腿麻,更要紧的是他的裤子很贵。他是一个很节俭的人。萤丸在另一侧端茶倒水,紧张兮兮地瞟了审神者两眼。等压切长谷部率众人前来,看到的正是审神者眉头紧锁,一期一振面有难色,萤丸在一旁忐忑不安。这让众人心里顿时一沉。“来了啊。”审神者抬了头:“都坐......”做?坐哪里?审神者看着这穷嗖嗖的地板,眉头皱的更深了。“算了。”审神者挥挥手:“你们这里谁管事儿?”这......是什么情况?准备好的套路没派上用场,压切长谷部偷偷看向一期一振。——怎么就生气了???——我也不知道啊!!!一期一振偷偷打着眼色。——你俩一起都不行吗?——说了我不知道啊!“谁管事?嗯?”审神者站上前来,挡住了二人正传递着的视线。“是......”“是我,主人。”压切长谷部刚要开口就被一期一振截住了话头,一期一振起了身。他仍是摸不准这位审神者什么脾气,不过他很清楚自己很稀有。起码,他在这里从没见过第二振一期一振,而压切长谷部早已不知更替了多少回。他来到审神者面前,隐隐挡住了压切长谷部的身形:“主,您有什么吩咐?”审神者挑挑眉,下巴一点角落的两个西瓜:“再不吃该热了。”闻言,一期一振内心苦笑,刀剑们的心也彻底沉入了谷底。一切,都没有丝毫的不同。以前的审神者也经常会让他们切一些奇怪的东西,本体还不允许他们擦拭,完了还特别喜欢看他们脸上会是怎样的表情,就像是在检验他们的顺从度。而这次,也终于轮到自己了吗?一期一振脸色并无变化,他拔了刀。“等会!”在一期一振正准备过去切开那只西瓜的时候,审神者终于发现不对。他制止了一期一振:“你们这里,就穷的连把菜刀都没有的?”“啊?呃、有的......”一期一振一愣,抄着刀呆站着。“那是不会用?”审神者的惊讶更甚。“不是......我我......我会的。”一期一振脸上一红,忙收了刀。“算了,我去吧。”审神者叹口气,转身抱起了西瓜。刀剑的心们从谷底爬了上来。他们还没缓过神,压切长谷部已经先一步开始打起了眼色。“主,这种事怎么能您亲自动手呢,真是太不风雅了!”歌仙兼定上前,俯身搬起了西瓜。刻意调整过的领口恰到好处地冲着审神者,泄了它该泄的春光。“就是,放着我们来嘛!”笑面青江也笑着上前,接过了手:“您先休息片刻,我们马上回来。”看到审神者还真往歌仙兼定的领口里瞟了两眼,压切长谷部觉得自己的决策真是太正确了。他又忙向五虎退递眼色。“主.....主人.......”五虎退鼓了半天勇气,说话仍是磕磕绊绊,他抱着小老虎上前两步,已经快不知道要说什么。“主人,五虎退胆子小,您别见怪。”前田藤四郎上前,揉了揉小老虎那颗毛茸茸的脑袋。他的角度恰到好处地留了余地,于是审神者自然而然地看到了那两只毛茸茸的耳朵被压趴下又弹起,也看到了小老虎舒服的眯起了眼。“五虎退啊。”审神者上了套。他上前两步,挠了挠小老虎的下巴逗弄了两下:“五虎退?五虎退~挺可爱的。”“主...主人......五虎退是......是我......”审神者的手指尴尬的一滞。“嗯......”审神者收了手,看向一旁的前田藤四郎:“那你呢?你叫什么名字?”“在下前田藤四郎,长长久久,侍奉于您。”前田藤四郎笑着行了一礼。长长久久。审神者被这四个字给晃了神。“长长久久啊......”审神者轻笑一声,点了点头。虽然套路套的有点歪,不过就结果而言还是让人满意。压切长谷部扫视着站在一旁的众人,琢磨着下一个派谁上。笑面青江与歌仙兼定很快就回来了,两人端着托盘,里面的西瓜是切得整整齐齐宽窄均匀。他们将托盘放在审神者眼前。“好了,你们吃,我就先回去了。”审神者拍拍手,准备走人。“主人又要走了吗?”一期一振上前挽留。“嗯,有点事情,过两天再来看你们。”审神者点点头,在经过压切长谷部身边的时候,他脚步微顿,笑着瞥了他一眼:“你啊......”那点小心思哟!长谷部闻言,眼皮狂跳。审神者又盯着大俱利伽罗看了两眼,挥挥手闪了人。“各位,回见。”
本丸内,刀剑们久违的聚在一起,欢声笑语。这么长的时间以来,他们从未如此放松过,像是一个漫长的噩梦终于得以醒来。歌仙兼定开心地将菜肴端上了桌,与平日并无差别的粗茶淡饭,今天也显得格外有滋味。刀剑们开始自发地整理起了内务,审神者的房间被他们收拾的焕然一新。短刀们将西瓜种子收集了起来,正看见压切长谷部在对着大俱利伽罗谆谆教诲。“看看人前田,多会说话。你怎么就老阴着一张脸呢?主人都瞅了你好几眼了!哎呀主人也看了我好几眼他肯定看出来我在套路他了这可怎么办......大俱利伽罗,下次见到主人热情点知道吗!”压切长谷部中气十足,完全不给大俱利伽罗插嘴的机会。“哼,这就已经开始叫主人了?”大俱利伽罗轻哼一声,转开了脸。压切长谷部闻言,默然片刻后再次开了口。“怎么,莫非你很留恋过去?”“有什么好留恋的?现在跟过去,又有哪里不同。”沉闷的声音传来,让压切长谷部笑了出来。“你也说没什么不同,那为什么我们不可以重新尊他为主呢?大俱利伽罗,不学会舍弃过去,又谈何未来?”大俱利伽罗回过头,他紧地盯着压切长谷部的眼睛:“你在紧张什么?你又把新任审神者当做了谁?长谷部,放不下过去的人,是你。”说完,大俱利伽罗起身离开了房间。放下过去,才能重获新生吗?压切长谷部看着大俱利伽罗离开的方向,一时无话。审神者回了现世,他终于得以睡个好觉。等他下午醒来,他觉得神清气爽,以至于晚上的时候,连带着他那些来他们店里吃白食的大腹便便的“牲口”们都顺眼了许多。总之,他觉得今天真是个顺风顺水的好日子。这份舒爽一直持续着,好几天都让他觉得自己时来运转。公主少爷们越来越专业,店里接连几天的客人们也都一掷千金,这让他很是满意。他笑眯眯的分了分钱,安排员工们准备调休。而这个时候,他已经有几天没顾得上自己的本丸了。刀剑们就这么望眼欲穿的等待着“回见”,等的是肝肠寸断。审神者躺在床上,正准备约周公,电话再次响起。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开心的接了起来:“喂,招财。”“岳哥,开门,我在楼下,给你带了宵夜。”审神者忙把枕头摆正,将小哥迎进了门。两人将周公无情地踹飞,再次开始了交流。审神者这次兴致颇高,说了很多上次的所见所闻。比如毛茸茸的小老虎,比如不会切西瓜的某男子,比如一直想套路他的某男子,比如轻而易举就能说出长长久久的某少年。“他确实可以这样说。他身为刀剑时,也真正是从一而终的。”小哥知道他说的是谁,立马接了话:“还有呢还有呢?”“还有?哦,他们换了一身衣服,还挺好看的。对了,里面还有一个混血的。”审神者想起来大俱利伽罗。“混血?啊、你说他啊。你喜欢混血?”“不是,我就在想,毕竟黑皮的手感是最好的。要是店里能来几位,那还不得赚疯了。”“哈哈!那倒未必,现在人都喜欢肤白貌美的小X小Y小XY,没准他一去,就得先给你吓跑好几拨款姐姐!”“嗯,也不是没有道理。”审神者想起来那张看谁都贼不爽的脸,认同的点点头:“那是就他一个是混血吗?”“也不算混血啦,不过那种肤色,还真就他一个。”“哇,那很稀有吧!”“当然了!”感慨着审神者终于摸到一点正确的打开方式,小哥一声贼笑。“那后来呢?”小哥继续发问。“后来?后来我就回来了啊,西瓜留那了。”审神者拍了拍后脑勺。等小哥打听完毕后续事件之后,两人对视一会,空气再次安静。审神者耳边又被那句“你可真行!”给轰炸着,没能再次睡个好觉。以至于等他再次准备去本丸的时候,他仍是腹诽着。我给了关爱了呀。我也赔礼了呀。还要我怎样啊?不是说这个任务很休闲的吗?他叹了口气,想着那没地方安置屁股的地板与看起来就腰痛的铺盖,他索性运来了床与沙发。付丧神们终于盼来了自己的主人,他们激动地无与伦比。他们对于沙发很是新奇,在七手八脚安置好这些新玩意之后,一个个克制不住地打量了起来。审神者像是找到了人生的新道标,慵懒地窝进了沙发长舒了一口气。这才舒服嘛。他没有忽略那一道道瞟向他屁股的视线,略一思索,他明白了缘由。——我就说那么坐着怎么可能舒服的?你看你看都开始羡慕了吧?“我出去看看,你们玩。”他起了身,拒绝了其他人的随行。他故意将房间留给了一脸跃跃欲试的付丧神们,拍拍屁股出了门。今剑第一个蹦上了沙发。“哇!”向来灵活的今剑这次差点崴了脚。“你下来!那是主人的座位!”压切长谷部出言呵斥。“不是啊,这个东西好软啊!”今剑扶着靠背招呼起了短刀们:“真的!你们也来试试啊!这东西太吓人啦!”短刀们跃跃欲试地看着一期一振。“那......我去看着门。你们就试试,别乱蹦。”一期一振转身去了门边。“谢谢了哈!”笑面青江见状,率先一屁股坐上了沙发。
审神者并不知道自己的沙发正成为了兵家必争之地。也并不知道压切长谷部正对着笑面青江一顿发飙。虽然他确实有意让刀剑们感受一下什么才叫对臀部的友好,但是他也料想不到这份“友好的源头”着实让大家挤破了头。他正漫无目的的溜溜达达,以便让刀剑们可以放松一下自我。而他逛着逛着,来到了一个略微偏僻的房间。想着上次没有进去仔细观察过,他怀揣着好奇,抬手敲了敲门。“请进。”不多时,一个低低的声音做出了回应。率先映入审神者眼帘的,是那淡蓝色的长发。坐的笔直的背影即使是在主人听到有人进入时也是纹丝不动。腕上的念珠正被拨动,一颗一颗在指尖交错潜行。这人的表情很沉静,但是眉眼中却透着一股难以掩饰的锐利。蓝色的眸子里平静无波,没有映入审神者分毫。他的佩刀放在不远处,已是落了些许的灰尘。审神者看了两眼宽大的袈裟,斟酌了一下用词:“敢问大师法号?”“我是江雪左文字。未曾相迎,还望恕罪。”平淡的语调,江雪左文字未曾抬眼。江雪左文字。真是好名字。审神者暗自点头。“大师不高兴?”“并无。”“那是性格使然?”“非。”“......叨扰大师了。”这越来越少的字语让审神者知趣地低了头,他提臀收腹,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他不清楚江雪左文字为什么看起来如此的孤独,但是他知道,对于此事,自己无能为力。起码现在的自己无能为力。审神者挽了袖子,打算弄点吃食。按照他们那的习俗,联络感情显然要从一起吃饭开始。大家一起在饭桌上互相吹捧一番,喝喝酒聊聊天,尽量在彼此的三观中找到能够聊到一起的点,然后由此展开一段崭新的交际。如此这般一来二去,基本上大家就熟稔了起来,然后再开一些无关痛痒的小玩笑,最终抛开隔阂,称兄道弟。可是当审神者插着兜站在厨房的门口时,这就就让泡在厨房里的歌仙兼定大惊失色了。“主,这怎么可以让您亲自动手呢!您喜欢吃什么,您跟我说,我肯定会让您如愿以偿。”歌仙兼定明确的表了态。他们赶紧伺候这大佛爷还来不及,怎么敢让他去做菜?这要是被压切长谷部知道了......歌仙兼定想想就觉得头大。审神者略一思考,觉得谁做也都一样。他并未坚持,点点头,寻了个干净的去处倚了上去:“行,你看着弄吧,我不挑。”“您可以先回房歇息?”歌仙兼定试探地问了一句。“会影响你吗?”“倒是不会,就是......君子远庖厨?”“呵......”审神者闻言一声轻笑:“君子?”君子所仕,担道。君子所求,行义。我这种人,怎么会是君子?审神者笑着摇了摇头:“我不是君子。”歌仙兼定手上动作一顿,他略作思考,也笑了笑:“怎么不是?不妄动,不徒语,不苛求,不虚行,这不正是君子所为吗?”“哦?你知道的很多。”审神者被逗得一乐:“贵姓?”“什么?”“你叫什么?”“歌仙兼定。文系名刀,请多指教。”歌仙兼定笑着介绍了自己。审神者点点头:“幸会。”审神者抱着胳膊像是思考起了什么,而歌仙兼定也未能再找到搭话的机会。两人就这么在厨房里一直待到晚饭。这是审神者第一次留在这里吃晚饭。以前这个时候,基本上都是他准备去公司的时间。他向来是对付一口就拉倒,只在醒的太早时才会像模像样地给自己做一顿饭,他在外面吃饭的次数远比在家里吃饭的次数要来得多。虽然酒桌饭局上也是不乏作陪的人,但是看着眼前这些付丧神们,他突然觉得,自己还挺喜欢这样的气氛。菜色不能算多,也完全不见山珍海味的影子,但是每道菜很显然都是被格外精心的料理过。特别是那些菜肴明显是在往自己这边摆,远处几位付丧神面前的菜式看上去就没什么食欲。这种情形,他又怎么会不明白。没有饭局上常见的那种虚伪的让菜,也没有那种做作的非要当着你的面才换菜,这些人,是发自内心的想把最好的东西留给自己。看着他们眼底的忐忑与期待,审神者没有拒绝这份心机背后的情怀。山珍海味他吃得,咸菜窝头他照样吃得。也是这时开始,他大概猜得到这座本丸的付丧神们,平日生活得是怎样的拮据。“我敢要你们,就养得起你们。”审神者吃完饭,离了席。这是付丧神们第一次听到承诺。用完晚饭后时候还不算太晚,审神者也安排好了调休,他不必急匆匆地赶着回去。他正靠在窗框上,看着外面的夜色出神。这里的世界,跟他已经习惯的世界完全不一样。没有霓虹闪烁,没有纸醉金迷。天色一暗下来,有的也只是零星几盏灯火,夜风轻拂,星斗满天。他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主,您睡下了吗?”不多时,门外一声轻唤拉回了审神者的神志。“还没。怎么了?”他回身拉开门,迎进了一期一振。“那您打算睡了吗?”“啊,马上。有什么事?”审神者看着一期一振。一期一振仍是穿着战装,只是拆了护具。少了冷冰冰的金属的保护,这让他整个人都柔和了许多。他的头发像是还带着潮气,显然是刚沐浴完毕。“我来问一下,您.....需要......陪、陪...陪......”金色的眼睛有些不太敢直视审神者,那最后一个字,也始终未能说出来。审神者楞了一下,片刻后摇了摇头:“不需要。”“您是对我......不满意吗?”“我不习惯睡觉时边上有人。”审神者挥挥手,结束了这个话题。不管是陪什么,他都不需要。一期一振离开了,审神者悠哉悠哉地躺了下来。这个小插曲他虽然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但也并未太过于放在心上。窗外隐隐传来的虫鸣声像是在催他入睡。他灭了灯,在黑暗中睁着两眼。这环境让他觉得很陌生,但是却有一种莫名的安心。他想起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久到他已经不记得自己当时是什么模样,却还能记起那一直留在回忆里的月光与虫鸣。那个时候他还很小,夏天还经常会出去捉蟋蟀。乡下的夜晚,有时候运气好还会看见萤火虫。同龄的小伙伴拉帮结伙,举着手电筒摸黑去捉金蝉。有时候会迎来大丰收,有时候一晚上也没几只战利品。等他们收了工,像英雄一般凯旋而归的时候,一路也是这样宁静,伴随着阵阵的虫鸣。月光将他们的身影长长的投在地上,几个孩子你追我赶,一路嬉闹着回家,笑骂着谁比谁多捉了几只,挖苦一下谁谁谁今天没什么收获,最终,几人偷偷分配一番战利品,好让彼此回家后不会太难堪。那些儿时的玩伴,后来都怎么样了呢?这份单纯的快乐,又是什么时候忘却了呢?自己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早已习惯了灯红酒绿,等再回过头细想的时候,居然连那些曾经的玩伴的脸,都早已忘记了。审神者止住了念头。他翻了个身,又从床上扔下几根老虎毛。这帮小崽子,嘴上说着不敢,一个个蹦得比谁都楞!审神者笑着,闭上了眼。“......坏了,忘了问刚才那人叫什么了....”
审神者这一觉睡得很沉,他一直睡到压切长谷部来喊他起床。遣退压切长谷部之后,他在床边发了半天的呆。这一觉,他记不得自己梦见了什么,不过他很久都没能睡得如此舒服。他确实已经调整好了自己的作息,但是每次醒来,梦里的一情一景总是格外清楚,不管是他想记得的,还是他想忘记的。为此他曾经看过好多医生,可是不管开什么药,也未见有任何的好转。而这从来都束手无策的症候,居然在一个陌生的环境中得到了缓解。他已经适应了自己的铺盖,但是他一点也不熟悉这里的环境,所以他为了不让自己失眠还特意搬来了床。枕头也是他向来喜欢的款式,他甚至还订了一套跟自己床上那套一模一样的套件。可即使这样,这陌生的地方与陌生的人还是让他担心自己又会半夜被噩梦惊醒,更别提还有一床的老虎毛,无时无刻不再提醒着他“这里不是你家”。但是,他做好了心理建设,却一觉睡到大天亮。这完全没有道理。审神者揉了揉头,离开了床。他擦完脸时,付丧神们已经将早饭端上了桌。这让审神者晃了一下神。“主,有什么不妥之处吗?”一期一振见状,出言发问道。审神者收回了神智,笑着摇了摇头:“没什么。”这顿早饭,审神者几乎没怎么动筷子。他草草结束了战斗就离了席:“你们先吃,我回去一趟。”审神者走的很迅速,迅速到付丧神们都未来得及挽留。他们看着审神者匆匆离去的身影,不禁面面相觑。审神者一回到现世,就被手机的提示音一顿狂轰滥炸,他又洗了一把脸,看着通话记录,他应了约。仍是如常的觥筹交错。审神者始终挂着笑容,只是他的心思却不由自主地到处飘。说到底,也无非是生意场上的一些应酬,翻来覆去也就是那么几句话与一些不着边际的许诺。他一直很适应,因为本就都是同样的人。而且,有些人脉,不得不积累。只是今天,莫名觉得有些无趣。几位陪酒的公主也如往常一般见缝插针地往他身上蹭,今天却让他没来由的烦躁。思绪飘着飘着,一期一振的脸突然间闯进了审神者的脑海里:“您.....需要......陪、陪...陪......”“噗嗤......”审神者没憋住,笑出了声。一旁的公主显然是误解了什么,轻声细语笑着贴的更近了:“哥......”审神者笑容未减,推离了她。“岳哥到底喜欢啥样的?换了多少个了没见有一个满意的。”“就是,岳哥该不会喜欢男的吧?”酒桌上几句玩笑话让审神者他睫毛一闪。而仅仅一瞬,他又了眼。“被你看出来了,那就让我先尝尝你们几个!”“噫——”众人扇了扇手,结束了这玩笑。散场时已是深夜,审神者坐在副驾驶,彻底放松了下来。小哥将车开的四平八稳,时不时往副驾驶瞟两眼,欲言又止。“想说就说。”审神者闭上了眼。“也没什么啦。”小哥收回视线目视前方。片刻后又忍不住开了口:“就是,相处的怎样了?还算愉快不了?”“挺好的,都是很好的人。”审神者点点头。“那就好,他们值得好好去对待。”“他也是,你也是,现在又想拖上我了。行了,我记下了,多陪陪他们是吧。好了,回家吧。”审神者笑笑,将座椅调低了一些。小哥并未再搭话,他顺道买了瓶桔子罐头,将审神者送回了家。“岳哥,醒醒酒,早点睡吧。”“嗯。”审神者接过罐头,回了家。酒精侵扰了他的神经,不过,这熟悉的生活让他安了心。他跟往常一样冲完了澡,喝光了罐头汁之后,窝进了床。也是跟往常一样,不多时,他已经隐隐看到周公正向他热情地招起了手。他满意地暗自点头。很好,跟平常也没什么不同。他舒服地摊开手,在床上摸索起来。然而不多时,他就咒骂了出来。“靠!”在他差不多摸完了大半张床之后,他才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他居然在找起了老虎毛!“这简直是......没有道理。”审神者又翻来覆去一会,最终,他轰走了周公起了身。他打算去本丸。
半夜三更摸去本丸这种事,审神者还是有些犹豫的,但是他不想再两眼发直瞪到大天亮。他可以允许自己睡觉的时候发生各种状况,但是唯独不能容忍自己在睡着之前就开始像个小怨妇。所以即使知道自己这样有些不礼貌,他还是仅仅犹豫了那么一小会,就去了那个勾飞了自己的魂的地方。我应该是需要看医生了。站在本丸门前的审神者这样想到。“您深夜前来,是有什么急事吗?”一期一振匆匆合了衣,迎了出来。这一问,问得审神者不知从何作答。他索性回避了答复,转而开口发问。“我能睡在这里吧?”一期一振一怔。“能能能能能!可以可以可以!快快快!快请!”刚刚探出头的压切长谷部听到这句话,忙飞奔前来将审神者往屋里让。发什么呆呢!他还顺便狠狠地剜了一期一振一眼。制止了压切长谷部通知全员的打算,审神者终于躺到了床上。床铺很干净,显然也是被用心打扫过。审神者又发了一会呆,美滋滋地窝好了。他本以为自己很快就能跟周公打得火热,而不速之客却再次打扰了他。按照审神者的意思,已经睡下的付丧神们并未被全体折腾醒,可是压切长谷部还是把大俱利伽罗给生生拽起了床。他轰着大俱利伽罗去了浴室,又找了一套干净的睡衣,在一旁谆谆教诲起来。这还是审神者第一次半夜主动前来。压切长谷部当然并不清楚审神者在现世遇到了什么坎儿,但那一身酒气他不会闻错。正所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他当然记得审神者盯着大俱利伽罗看了好几眼,再想想这黑厮天天一脸带丧,保不齐审神者心里怎么不满。这下正好,趁着酒劲好好联络联络感情。就算审神者真的曾对大俱利伽罗不是很满意,看在酒后献殷勤的份上,这份不满说不定会冲淡不少。至于其他的......做好准备,听天由命吧。让大俱利伽罗这样性格的人去做这种事,也确实是难为他了。想到这点,压切长谷部不禁抬头打量起来。完美的身形,棕色的皮肤,手臂上的龙纹蜿蜒而上,随着手臂的动作宛如活物,却又平添一丝旖旎。背肌紧实,腰腹有力,水珠正顺着肌理的曲线下滑,最终隐入池底。这具身体,让压切长谷部忍不住羡慕了起来。等他再抬头,对上大俱利伽罗的脸时,又忍无可忍地皱了眉。大俱利伽罗一脸冷漠,显然是对压切长谷部的教诲来了个充耳不闻。“你到底听没听见!”压切长谷部忍不住提高了嗓门。大俱利伽罗擦干了身体,接过睡衣三两下穿好。“怎样是我的自由吧?别管我了。”他丢下一句话,径直离开了浴室。大俱利伽罗做事向来干脆利落,他敲过门得到应答之后,直接站到了审神者的床边。审神者被残忍地从周公身边拉走,他坐起身,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位在夜晚不太容易辨认的人,一时间没能及时反应过来。“我陪您睡。”略有些缺乏感情的声音闯入了审神者的耳朵。他仍是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人,又思考了一会才明白过来这人在说什么。按照往常,他应该是会坚决果断地拒绝,只是今天,他的大脑有些迟钝。“......不用吧?”“......”大俱利伽罗闻言,也并未再多话。他几乎是立刻就转了身,窝在了沙发里。审神者又愣愣地往沙发看了一会,也确实是看不清那人究竟在干什么。他扒扒头发,再次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追随起了周公。周公乐开了花,这次,终于可以两人相约到天亮了。审神者一点也没矫情,还向着飞奔来的周公张开了双臂。可是,周公的肤色...怎么有点......跟往常不太一样?“!”审神者终于意识到刚才发生了什么,他猛地惊醒。他起身太猛,加上酒精的干扰,让他一瞬间头晕得厉害。他揉着太阳穴,终于想起来了刚才来的人是谁。那人呢?哪去了?他四处打量了起来。“怎么了?”黑暗中,正是他寻找的声音响了起来。这让审神者一惊,很快又安下心来。大俱利伽罗已经坐起了身,正看着审神者。审神者略微斟酌了一下,开了口。“你不回去睡吗?”“我不能睡在这里吗?”两人又对视了一会。“这是我的房间...吧?”“那我不能睡在这里吗?”说完,大俱利伽罗还指了指沙发。一时间,审神者倒有些拿不准可以还是不可以了。他又盯着大俱利伽罗看了好一会,忍不住道出了自己的疑惑:“是谁让你来的?”大俱利伽罗视线一闪,随即看向了一旁:“是我自己想来。”审神者闻言,没忍住轻笑一声。“你真当我是傻得吧?”他拉了拉薄被准备躺下:“我不是很习惯跟人一起睡。”“那我在这里。”大俱利伽罗像是松了一口气,也打算再次躺好。“所以你还是睡这儿吧。”审神者一指身侧。大俱利伽罗的身形顿时止住了。他回过头看着审神者的手所指着的方向,整理不清这听上去八竿子打不着的前因后果。“怎么了?我说让你睡这里。”审神者指尖点了点床铺。大俱利伽罗安静了片刻,一咬牙,在审神者身边侧过身,背对着他躺了下来。审神者只着一条底裤,被子正随意地搭在腰间。他侧身撑起了头,打量起来眼前正如临大敌的背影:“怎么不转过来?你是来陪我睡的吧。”大俱利伽罗沉默片刻,转了身平躺下来,两眼紧闭。审神者内心暗自发笑。他直直地盯着大俱利伽罗那颤抖的眼睑,半天没有说话。也许是察觉到身旁的呼吸声与那紧盯着自己的视线,大俱利伽罗终于忍不住吞了一下口水,而在这安静的氛围中,那吞咽的响声显得格外的清晰。“很紧张?”审神者又凑近些许。没有回答。安静了半晌之后......“我想摸摸你。”审神者凑在大俱利伽罗耳边低语。突然极近的声音惊得大俱利伽罗身体一颤,本就紧张万分的身体更加僵硬。他仍是没有回答,只是深吸一口气,指尖攥紧了身下的床单。审神者的手指蹭了蹭大俱利伽罗的下巴,随后探入了领口,动作可谓温柔。手指轻轻划入衣襟,随着这动作,领口被拨得更开。“你身体的触感,跟我想象的一样。”审神者停下了动作。他看着大俱利伽罗紧抿的唇,开了口:“睁开眼睛。”大俱利伽罗闻言,眉头皱在了一起。他强自镇定下心神,犹豫着睁开了眼睛。虽是视线笔直地看向上方,然而眼角的余光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身旁的人正袒着身体,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大俱利伽罗又忍耐片刻,最终先一步转开了脸。“你知道吗?”审神者指尖挑起了衣襟:“我以前见过,但是从未碰过。”大俱利伽罗脸上一片决然只当阴沟翻了船,索性闭口不言。“也算是夙愿得偿。这是我第一次摸到非洲人。”审神者将大俱利伽罗的衣襟合好,翻过身背对着他拉好了被子:“你怎么舒服怎么睡吧。”审神者闭了眼,再不说话。大俱利伽罗呆滞了。他愣愣地盯着房顶,一时间百味杂陈。他甚至不知道应该先庆幸审神者放了自己一马,还是应该质疑一下自己,亦或是怀疑一下审神者本人是不是有什么问题。过了很久,审神者像是完全忽略了他的存在,呼吸声渐渐开始变得绵长起来。两人靠得不算特别近,但也实在算不得有多远。这个他十分不适应的床也是软,审神者每次呼吸,那轻微的震动仿佛完完整整地传递到了他这里,更别说现下仍是有些微凉的夜晚,身边那本应隐约的体温,却突然像是带着清晰的热度散发到了他身边。大俱利伽罗终于回过头。他盯着审神者的背影看了许久。“我不是非洲人......”他闷闷地说了一句,也转过了身。审神者含糊了一声,也不知道到底听见了没有。两人背靠背,就这么渐渐睡去。
第二天一早,审神者没有睡醒。大俱利伽罗已经醒来,但是他也一直没有起身。他回过身,正在打量着审神者。这也是他第一次仔仔细细地观察着这位新来的主君。说是仔仔细细地打量,大俱利伽罗也只是盯着他的背影在瞅。审神者的睡相可以说是相当的好,一整晚过去,别说对大俱利伽罗毛手毛脚,甚至连姿势都没怎么变过。他对于自己那赤裸着的身体也并不避讳,一手搭在腰间的薄被上,一手插进枕下睡的正香,怎么看都没把旁边有人这事放在心上。他对我完全没有兴趣。提防了一夜的大俱利伽罗觉得自己有些过于杞人忧天了。他转开了头,等待着审神者自然醒来,或者是压切长谷部的到来。然而,压切长谷部却一直没有去,他正坐在房间里出神。一期一振之前也曾在晚上去过审神者的房间,那次他是知道的,可以说还有他出的那一份力。所以当审神者拒绝了一期一振的时候,他当然也是知道的。那晚上他与一期一振甚至还都有些庆幸,他们以为以前那些事,终于可以远离他们了。可是他们还未来得及更多地去品味这份庆幸,转过天来,审神者却匆匆离去。审神者带着一身酒气,直到深夜才回来。两人错身的瞬间,那伴随着酒气的隐约味道,压切长谷部照样闻到了。极淡的,脂粉的味道。他曾经在审神者身上不止一次闻到过香气,即使几次的味道略有差异,但是基调总的来说仍是类似。而这次,那熟悉的味道几乎微不可察,却又掺染了明显女性化的香氛。他显然是洗过澡了吧。压切长谷部思前想后,愣是在结论里想出了“情事过后的掩人耳目”。把大俱利伽罗给推出来,他其实是有些犹豫的,只是这一时也没有更合适的人选。他在大俱利伽罗与歌仙兼定之间思量了一会,在想想审神者,他觉得酒后的男人也不需要什么风雅了。更何况说不定还能改善一下审神者对大俱利伽罗的印象,于是他放弃了歌仙兼定。坦白说来,他对于大俱利伽罗能否获得审神者的青睐所抱着的希望真的不怎么大,而出乎他的意料,审神者居然真的将大俱利伽罗留下了。他们到现在都还没有出来。压切长谷部一直没有说话,一旁的一期一振也默不作声。短刀们被告知不许扰到审神者,他们都安静地在自己的房间里。其余人对于这种状况也是略知一二,他们仍如往常一般做着自己的事情,只是动作中都透着一股心不在焉。真不知是福是祸。一期一振叹了口气。“我去叫他们起床。”眼瞅着快要错过午饭时间,压切长谷部终于忍不住起了身。他来到审神者的房门口,大俱利伽罗已经合上门走了出来。压切长谷部的视线隐隐地扫视着大俱利伽罗,他刚要开口询问,大俱利伽罗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带着他离开了。“他说要再躺一会,让我先出来了。”远离了审神者的房间,大俱利伽罗边走边说道。压切长谷部跟在他的身后,看着那拒人千里之外的后脑勺,不知从何问起。两人一路沉默着,来到了大俱利伽罗的房门边。眼瞅着大俱利伽罗要走人,压切长谷部迫不及待地想问出那句开不了口的话。但是此刻,或许大俱利伽罗更需要一个人待着。想到这里,他在门外停住了脚步。“别再让我去了,他对我没兴趣。”合上门前,大俱利伽罗扔出来这么一句话。 审神者正枕着手臂闭目养神。他回味了一遍昨晚的经过,尤其是那细腻的触感,想到兴起,他还又轻轻捻了捻手指。他大概能猜到是谁让这人来的,也大概能猜到他们到底想做什么。但是他认为这种事情显然不在他的业务范围之内。“这是不可能的。”他自嘲地苦笑了一下。他平常也没有赖床的习惯,基本上是醒了神就洗漱出门,像现在这样悠闲发呆的次数屈指可数。他将昨晚的小插曲甩出了脑袋,翻了个身,趴在了枕头上。他打算再磨蹭一会就起床。然而就在他刚把手插在枕头下面,指尖碰到一个硬硬的物体。这个触感告诉他,正是他的手机。他楞了一下,忙抓起手机一看。“靠!”他没料到自己在这里一觉可以睡到这么晚,更何况他今天有约,而他显然是要迟到。审神者一直以来的修养都烟消云散,忙起身飞快地穿衣。然而,这毕竟不是他一直以来熟悉的家,甚至可以说是找什么什么没有。他套好衣裤,原地转了三圈都没找到镜子,此刻的他已经没有了整理自己仪容的心思。“我可真行!”他将领带胡乱一挂,风驰电掣地出了门。歌仙兼定刚准备好午饭,刀剑们正要聚在一起。于是他们巧而又巧地就看到了审神者毫无形象地冲着大门疾走。察觉到一道道视线都聚集在自己的身上,审神者还是稍微放缓了脚步。“我今天约了人,有点晚了。你们吃,空了我再过来!”审神者头也不回地出了门。等他回到现世,已经来不及将自己捯饬得礼貌又体面,他只草草擦了把脸抓了抓睡得软趴趴的头发,含着漱口水就开着车上了路。这一路他都没找到容器能将漱口水吐掉,而嘴里的口水越积越多,在他终于到了饭店门口,比划半天好不容易被放行之后,他谢天谢地如获大赦一般奔着最近的烟灰桶就去了。等他终于将嘴里满满的混着大量唾液的漱口水吐掉,抬起头一看......东家正巧路过,一脸诧异地看着他。而他,还正在用手背擦拭着下唇那拉着长丝的津液......他不记得这顿饭是自己是怎么吃完的,等他回到家躺在床上的时候,他已经彻底自暴自弃了。这就是现世报吧?“我可真行!”他又骂了自己一句。审神者拿枕头蒙住了脸,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第一章完———————————
第二章——《洞天·池月东上》
“何谓孤寂?”“无情,无欲。”“谓何孤寂?”“......”为求不得你。
隔了两天,审神者又准备去本丸。只是那次的糗事,他不想与任何人交流。他本也不想再去本丸的,当然,他也没有特别的思念谁,只是他想来想去,觉得这次意外从最根本上来说还是自己的失误,他觉得这不应该怪到那些无辜的刀剑们头上。总之,他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回去。那里与他熟悉的世界完全不同,他觉得自己那颗聪明的脑袋瓜遭到了前所未有的碾压,他当然不信这个邪。在那里,他谁都不认识,也没有任何旧识。一方面,他确实是感到寸步难行,可是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也正因为那里也谁都不认识他,那种自由又是现世所不能给他的。也许是潜意识里的放松,所以他能夜夜好梦。这次他做了万全的准备,免得再出现什么赶不及的状况。他首先带上了刮胡刀,想了想,又带上了剃须泡沫。毛巾浴巾当然也不能少,牙膏牙刷漱口水更是一应俱全。发蜡当然也要有,洁面膏也得带。还有乳液跟须后水。洗发水跟沐浴露。还有香皂。......索性香水也带上吧。对了,换洗的内衣裤。......多来两条吧。衣服也得两身,以防万一。我的领带我的领带......差点忘了搓澡巾。还有睡衣。指甲剪。袜子袜子袜子!拖鞋......拉杆箱并不大,等审神者正在查缺补漏的时候,箱子已经快满了。他最后塞进去几贴面膜,意气风发地出发了。“应急应该够了。”他是这样想的。等审神者站在本丸的大门前,刀剑们正在整理内务。他们看到审神者浑身散发着难以言喻的气场,底气十足地大步而来,让他们一时忘了迎接。审神者开心地向各位打了招呼,拖着拉杆箱回到房间。他寻了个空的柜子,摆起了自己那些瓶瓶罐罐。“主,这些都是什么?”尾随而至的压切长谷部看得一头雾水。“行李。”审神者手上动作未停。“行李?”压切长谷部又看了看那些写着他不认识的符号的小罐子:“您这是要...”“常住。”审神者码的整整齐齐,拍拍手起了身。“真的吗!”压切长谷部闻言,很是高兴。这份喜形于色让审神者颇感诧异。他看了看压切长谷部:“很高兴?”压切长谷部闻言,用力点点头。审神者也笑了笑。他看着压切长谷部一会看看自己,一会看看柜子里的东西,笑着拿起了那瓶香水。他对着压切长谷部兜头就是一按。“主!”压切长谷部惊了一跳,随后他就安静了下来。他两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审神者,他嗅出来了,这正是与审神者身上正相同的气味。好开心。好开心。他又掬起手拢在额前闻了闻,哑声道:“主人......谢谢您......”审神者的恶作剧跑偏了十万八千里,这让他不禁哑然失笑:“这......这谢什么......”压切长谷部还欲再说,审神者一伸手揽过他的肩膀:“走了,吃饭。”一路的短刀们跃跃欲试地想上前搭话,却又带着紧张压抑着自己,几位胁差微笑着向审神者微微行礼,躬身站在一旁。不远处几张还有些陌生的面孔也是带着笑意,视线开心地追随着审神者。“你们就这么想见到我?”审神者扭头,向压切长谷部轻声问到。“是,大家都非常想您。”压切长谷部如实地点头。“是很需要我吗?”“是的。”“需要我做什么?”审神者一挑眉毛,问得压切长谷部愣了一下。他想了想,再次作答。“不需要您做什么。就是......您在这里,本丸才能有灵力的加持。我们很需要。”审神者点了点头。压切长谷部看了审神者一眼,继续说道:“这里的一草一木,我们每一个人,还有本丸的结界,都是靠您的灵力来维持的,可以说我们都是仰赖于您才得以存在。”审神者再次点点头,紧接着他的脚步一顿,他想到了一个很严肃的问题。“你们......不会把我吸干吧?”“啊?不会!不会不会!”压切长谷部慌忙摆手:“真的不会,不会对您的身体造成任何影响!我们也是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审神者将信将疑地点点头。厨房里,歌仙兼定又开心地忙上忙下。审神者遣退了压切长谷部,再次寻了个干净的角落倚了上去:“还是不用我帮忙?”“啊,您在旁看着就好,休息一下也成,我来就可以。”歌仙兼定抬起手背捋了下刘海,再次看到审神者,他也很开心:“您想吃什么,告诉我就成。”又来了。审神者摇摇头。“龙肝凤髓有吗?”“唉?”歌仙兼定呆住了。“没有吗?”“这......这个.....”这个去哪里搞啊......“那,回锅骆驼整只。”“什、什么东西?”“也没有吗?”“我...我并未听说过那物......”审神者叹口气。“盐浸豆豉总有吧?”“豆?有!有有有!”歌仙兼定听到了豆,忙点头如捣蒜。审神者一笑,抬起手指摇了摇。“不是豆,是用麻雀的胗子做成的小粒。一小盘,大约得准备两百只麻雀。”看着歌仙兼定仍是面有难色,审神者再次改了口。“或者换道菜,按照你平日的做法,把萝卜丁给替换成鸡掌心的那一小块肉。”审神者开始夸夸其谈起来,歌仙兼定已经彻底绝望了。那些东西,他听都未听说过,就算偶尔有听到过的,他也弄不来那些材料来做这么奢侈的一顿料理。“怎么?都没有吗?”审神者回过了头。“我很抱歉......”歌仙兼定低下了头。“哦。”审神者起了身:“那就来两个窝头吧。”“什、什么?”歌仙兼定恍然以为自己听错了。审神者走上前来拍了一下歌仙兼定的肩膀:“你们吃什么,我就吃什么。以后,我吃什么,也会让你们吃什么。”“我说了,我敢要你们,就养得起你们。”审神者又笑着拍了一下歌仙兼定的背:“到底在怕什么。”
审神者终于决定常住了。歌仙兼定果断地抛弃了窝头。当然,这两者并没有什么直接的联系,只是他觉得让审神者啃窝头,这怎么看怎么不风雅。他确实是搞不来审神者说的那些山珍海味与回锅骆驼,但是他还是想把自己最拿手的菜色端给审神者。审神者也并没有真的吃过什么回锅骆驼,桌上那些菜色他也没什么不满,有什么吃什么通通照单全收。刀剑们壮了胆,开始试探性地与审神者搭话。审神者也从中尽力去理解了一番关于这里的一些事情,也尽力去消化了诸多情报。审神者一大早就来了,他基本上是没怎么休息的,所以用过午饭他就回了房间,打算好生养精蓄锐。这顿饭吃得还算融洽,起码,吃完之后,刀剑们的胆子明显大了许多。他们终于有了新的主人,这主子目前看来也很乐意顾及他们的感受,这让他们顿觉如获新生。虽然审神者的话不怎么多,但是对于刀剑们来说,现在这样就已经足够了。一下午,审神者都没有出来,刀剑们三三两两在庭院交头接耳起来。虽然他们现在见不到审神者,但是他们知道审神者就在那里。一位审神者,可谓是一座本丸的根本。他在这里,这座本丸才称得上完整。哪怕这位审神者再怂也好,再穷也好,就算再不顶事儿,那也是刀剑们的信仰,既然他们愿意选择一位审神者,愿意认他做主君,他们就不会背弃自己的信仰。无主之日,他们真的是过够了。这是一个,相当安宁的午后。短刀们融入不了打刀太刀们那些听上去就很严肃的话题,他们清扫了一下院落,纷纷跑去厨房打起了下手。歌仙兼定更是喜上眉梢,他正在琢磨晚饭吃什么。可是,还没等歌仙兼定做好晚饭,审神者下午就跑了。赶在晚饭前,审神者又一次把自己捯饬得体面大方,他板板整整地站在本丸的大门口,丢下一句“你们吃,空了我再过来”就走掉了。短暂的安静结束了,刀剑们再次迎来了沉闷的夜晚。“总觉得审神者似乎不是那么得喜欢我们。”这是刀剑们一致得出的结论。这还真是冤枉了审神者。他确实没有那么得喜欢这些刀剑们,但是他也绝对没有故意冷落他们的意思。他确实说了要常住,但是他说的“常”,是频率,而刀剑们理解为了“长”,这显然是指的持续性。不过,即使如此,审神者还是会尽量每天都抽时间过来。按照刀剑们的说法,这里是需要他经常在才能稳定,而且他并没有觉得自己身体有什么不适,这种举手之劳,他也乐的为之。再者说,万一刀剑们有个三长两短,他可不想背上什么人命。他并没有觉得两头跑有什么可不满的,这个任务还真是挺休闲的。更别说这里的马桶很合他的喜好,最起码他不用在某些行方便的时候用力往下掰自己。他觉得自己跟已经刀剑们沟通过了,也提前打过招呼了,一切都显得没什么问题。所以他经常是吃过宵夜后的下半夜前来,然后一觉睡到下午。有时候赶得及晚饭就对付两口,有时候直接起床冲个澡就走人。刀剑们跟他说什么他也会听,但更多的时候,也都只是听。他很少主动去找什么话题交流。但是,这在刀剑们看来,就是天大的问题。审神者到底是做什么的?他那种极为反常的作息时间,还有那码得整整齐齐的瓶瓶罐罐,每次出去还得捯饬好久,那耗费的时间简直足以媲美他们的出阵准备了。很多时候,审神者回来时身上都沾着很重的酒气,烟草与香水混合在一起也掩盖不了那明显不属于他的脂粉味。更别说,回来时那略带倦意的面容。刀剑们被自己的猜测吓到了。“主,他......该不会是......”“皮面白白净净的,也不是没有可能......”“不准背后议论主!”话虽如此,可是在压切长谷部打断了歌仙兼定与笑面青江的谈话之后,他自己也被自己脑子里的念头吓到了。难道是......夜夜都去约女人吗?压切长谷部偷偷看了和泉守兼定一眼。“你看我干什么呀!你别看我年纪小,道理我是懂的。”和泉守兼定当场就开了腔:“我反正不去。男人,有些事情......你......你不能、你不能当面拆穿他的......”“要不我去吧?”笑面青江接了话:“我也是长发。”压切长谷部又犹豫了一会,同意了这个提案。“别乱问,你就观察观察就行。”“我有分寸。”于是,隔了好几天的夜晚,当笑面青江端着一碗醒酒汤来到审神者房间的时候,审神者看傻了眼。笑面青江散下了头发,只着一身浅色的睡衣,浑身都透着一股安静与乖顺。他极为礼貌地敲了门,带来了歌仙兼定准备的醒酒汤。脸上那笑容恰到好处,让人看着十分舒心,他的脚步很轻,缓缓地来到审神者身边。他放下醒酒汤,轻声开口:“主,您回来了。”审神者一般是没什么机会喝醒酒汤的。大晚上路边也没有卖这东西,自己做又实在是嫌麻烦。偶尔朋友看到还开业的小超市,会给他稍个罐头,但是特意做好这东西等着他回来,这还是头一次。“嗯。我这不差不多每天都过来么。”审神者端起碗。“小心烫。”笑面青江提醒了一句。他接过空碗放到了一旁:“是啊,您每天都过来。我们每次见到您都会很开心。”审神者闻言,笑了笑:“嗯。我会经常来。你是等到现在吗?”“也没有特别刻意,见您通常这个时候会来。只是每次都觉得您好像有些疲惫?”笑面青江不着痕迹地试探着。“还好。”审神者并未留心,他换好了睡衣准备睡觉。碰了个软钉子。笑面青江再次开口:“您准备休息了吗?”“嗯。你也早点休息。”审神者躺了下来。笑面青江没有走,他屈膝坐在了地上,将下巴枕在床边,安静地看着审神者:“让我陪到您睡着吧,再见面又是得明天这个时候了。”审神者哑然失笑:“你这弄得跟......”笑面青江笑了笑,没有说话,也没有反驳。“你是不是......也想睡这?”审神者跟笑面青江瞪了一会眼,明白了。“我就想多看您两眼。您睡着了我就离开。”笑面青江没有直接地回答。审神者叹了口气。这帮家伙到底怎么回事?为了抢个床位,一个一个真是绞尽了脑汁。这谁能睡着啊?再说你还给端了个醒酒汤,我还不好意思赶你走。“......睡床上吧。窝在那里像什么样子。”审神者拉好了被子自嘲了一句:“我这床上还真是人来人往。”
审神者很快就睡去了,黑暗中,笑面青江却睁着眼。他在仔细地观察着审神者。审神者确实如同传言一般,很快就入睡,而且对于周遭的事毫不理会。睡相也是极为安静,很少见他乱动,更没有奇奇怪怪的陋习。笑面青江又看了一会,想了想之后轻轻用胳膊压了一下床。审神者的呼吸顿了一下,然后再次绵长,显然是没有受到什么影响。笑面青江见状,放心地起了身。胁差在夜晚总是比较有优势,加上他的动作又向来很轻,等他从上方俯视着审神者的时候,审神者也仍是毫未察觉。笑面青江又等了片刻,放心地打量起来。审神者的样貌挑不出什么硬伤,身材也算得上中等偏上,与那些靠身材吃饭的人相比,他略有些单薄,但也绝不是平板儿。此刻领口微微敞开,肤色在深色的睡衣中显得有些苍白。他的袖子被蹭到了上臂,好像也是习惯了枕着手,一只手总是插在枕下。笑面青江小心地调整了一下角度,仍然没有在审神者仅露的这一小片皮肤上看到什么可疑的痕迹。笑面青江又看两眼,最终死了心,他也在另一侧躺好。想了想,他又翻了个身,额头轻轻抵在了审神者的背上。“希望明天醒来我还能保持这个姿势。”他这样想到。笑面青江确实做到了,但是那也并没有什么意义,因为审神者压根就没发现。审神者刚一醒来,笑面青江就醒了,他忙调整好了自己的姿势。但是审神者醒了之后径直去响应了自然的召唤,这让脑门骤凉的笑面青江不禁一口老血梗在喉。他又不好轻举妄动,于是继续闭着眼,安静乖巧地维持着这个姿势等候审神者回来。审神者回来了,他打算继续眯一会。他站在床边看着大半个身体都在自己这半边的笑面青江,抬手推了一把:“唉,往那边点儿。”“......”笑面青江差点把喉咙里那口血给喷出来。他面上不露分毫,像是刚被惊动,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句,不情不愿地往一旁挪了挪。审神者再次躺了下来,仍是背对着他。笑面青江颇有不甘,他定了定神,再次状似无意地翻了个身,又蹭到了审神者身旁。两人的体温再次接触在了一起。然而接下来,审神者的一句话吓得他差点惊坐而起。“醒了就醒了,装什么?”审神者说着,翻了个身。两人的视线突然间就撞了个满怀。糟糕了,这被抓了个正着。这可怎么圆?笑面青江的大脑飞驰着,他看着审神者并不像是在生气,也略微放下心来。“您......”“熟睡的重量,我分得出。”像是知道笑面青江想要问什么,审神者直接给出了答案。如果真的是熟睡,压过来的分量不可能这么恰到好处,也不会这样的轻。而且,就算之前只是怀疑,眼下这状况,也证实了他的猜测。谁会在熟睡中听得一句话就立马起来跟你瞪眼的?“你们到底想干什么?算上你,这是第三个了吧?”审神者将手枕到脑后发了问。“我们......”笑面青江闻言,心里咯噔一下。他忙为同伴们开脱了起来:“我们就是想......能多跟您亲近一下。没有别的意思......”审神者看了笑面青江一眼:“是吗?不都已经亲近到床上了?”“不是.......这是......”笑面青江不能再躺下去了,他忙起了身。“行了,又没怪你。”审神者再次趴好:“饿了就先去吧,我再眯一会。”笑面青江想了想,再次躺好:“我也想再呆一会。”审神者自然是不闻身旁事,可苦了笑面青江,就这么跟审神者一直干靠到审神者醒了神。审神者起了床开始捯饬自己,笑面青江想帮忙,却被审神者回绝了。于是他只好在一旁看着审神者忙忙碌碌。审神者飞快地冲了个澡,刷完牙裹着浴巾出来开始折腾自己的脸面。“哇......”笑面青江一脸新奇地看着审神者弄了满脸泡沫,随后开始刮胡子。“哇......”笑面青江一脸新奇地看着审神者搓出了泡沫,开始洗脸。“哇......”笑面青江又看着审神者开始往脸上拍来拍去。“啧,你干嘛呀。”审神者有些受不了被一直盯着看。“嗯......觉得新鲜啊。”笑面青江两眼一眨不眨:“您可真辛苦。”“没办法。”审神者手上动作不停,捯饬起了头发。毕竟上了年纪。老男人的脸面,马虎不得。审神者又仔细捋了捋头发。晚饭审神者没有参与,他喝了一碗汤就离了席。今晚他要跟朋友仔细地聊聊,为什么这帮小伙子都来来回回往他床上凑。他是做了审神者,但是他真的不负责这方面的业务。他得好好去了解一下,是不是他所理解的“关爱”与“陪伴”,跟事实有了什么偏差。小哥听闻这审神者终于开了窍,终于愿意主动来交流,那是马不停蹄地就往这里跑。他是兴高采烈,他是心花怒放,他终于见到了曙光恨不得拎上两箱子鸡蛋好生慰问慰问自己这迟钝的哥们儿!苍天有眼他真的是操碎了心!他一路想了各种可能性,比如哪个战场打不穿,哪一尊付丧神为什么请不到,或者他们本丸的玄学出了什么问题,亦或者对于刀剑们的练度不理解。会不会被检非违使给打得丧失了自信,是不是不清楚去哪里开发资源,他是事无巨细想了个遍。他可以说个滔滔不绝,说个头头是道,说个口若悬河,说个三天三夜!可是,他唯独没想过怎么解决床位的问题。他立马噎住了。感情这么长时间,你们一天天的不出阵,不远征,不演练,不锻刀,也不制刀装,一个个就琢磨床位问题?!你们可真行!审神者跟他瞪了一会眼,敏感地察觉到一定又什么不对,正要皱眉。“嗨——我以为多大点事儿呢!”小哥见状,忙打了圆场。沉着!冷静!不要慌!深吸一口气!“你看,他们是喜欢你的,你不能否认吧?”“嗯。”“你呢,也没有怎么反感他们,对不对?”“嗯?嗯。”“所以说,有什么问题?向自己喜欢的人示好,不可以吗?”“......”审神者听完,叹了口气。“都是成年人了你当我是傻的吗?什么示好能往床上示!”小哥闻言反而颇为吃惊,他慌忙往旁边挪了挪。“哎呀我的天,你这个人可真龌龊!”审神者见状,忙又解释起来。“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这很别扭你知道吗?”“怎么别扭了?我姑且问一句......你带他们出战过吗?”小哥又挪了回来。“没有。”审神者一脸坦然。“远征过吗?”“没有。”“召过新的付丧神吗?”“没有。”“为他们做过刀装吗?”“......没有”“跟他们的交流多吗?”“嗯......不多......”“知道他们都叫什么吗?”“我问过的都记住了。”“问了几人?”“我......”审神者心虚起来。他顺着套路这么一想,好像也没什么不对。本来见面的时间就少,而每次又都赶在他睡觉的时候。如此说来,不往床上挤,还能去哪挤?“明明是你睡觉的时候才去人家那,你自己说你们到底是谁睡谁了?”小哥偷偷翻了个白眼:“你可真是我祖宗!”审神者本来是打算过阵子再去本丸的,但是他突然改了主意。他转天来就要回去,还要带顿好吃的回去。养个小猫小狗还得经常逗逗它们呢,更何况那一屋子里还都是活生生的人。天天就那么干坐着,跟他没来又有什么区别?亏他还有脸说什么,敢要你们就养得起你们。不行,得来顿大餐才成。看了看今晚似乎没什么重要的人会来,审神者毅然决定走人。“岳哥放心吧,这里有我呢。”看着审神者心不在焉的样子,小哥开心地给审神者鼓了鼓劲。吃顿好的。带些好的。给他们做点好的。出战......就先免了吧。兵荒马乱的,我再死里头......审神者开着车,开始在马路上挨个饭店撒摸起来。
刀剑们显然没料到审神者会这个时间过来,他们的晚饭才刚刚吃到一半。当审神者拎着大包小包来敲门的时候,他们当时还以为是政府人员前来视察。桌上顿时被各种饭盒堆满。审神者确实是用了心思的,他走街串巷搜罗了不少好货。考虑到国籍问题,菜式又以海物跟寿司类居多。另有几样他个人比较偏爱的带有地方特色的菜式在其中,又专门给小短刀们点了几样甜口菜,顺便带了一盒马卡龙。马卡龙算是他的一个执念。当时他特别向往的时候,一直没有条件吃到,等他有能力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时,他又早已拉不下那个脸。看着短刀们开心地挑着自己喜欢的颜色,他悄悄地咽了下口水。江雪左文字有着单独的一份小灶。审神者一直以为他是出家人,所以他理所当然地为出家人准备了一堆菌类。江雪左文字吃得面不改色,审神者不禁腹诽。“大师就是大师,你知道你这一顿得多少钱吗......”饭桌上的气氛一片火热,大家开始还有点拘谨,随着审神者接二连三地打开一个个食盒,他们也抛弃了那点矜持。审神者也终于搞清了他们都叫什么,趁机夹起羊排一人嘴里怼了一个,香酥的口感让付丧神们不住地称赞。很多审神者担心会受冷落的食物被瓜分一空,而他平时不常有机会吃到的日料反倒无人问津起来。小罐子里的各类食物也被你一勺我一勺的盛走,直到见底,审神者也没看江雪左文字伸过手。“什么佛跳墙,都是扯淡!”审神者又暗自骂了一句。短刀们那点小胃口,不多时就纷纷放了筷子。他们兴奋地欣赏起了自己的那一颗马卡龙,兴奋地幻想着吃到嘴里时那种滋味,但是却又不舍得拆开包装。见这情形,一期一振很是开心,他对审神者怀着万分的感激。江雪左文字见状,低声告了退。审神者没有挽留,因为他还有安排,而大师显然不在这个范围之内。最后的食盒终于打开,里面是翠绿一片。他差点把那家店的这道菜给包了圆才凑足了这分量。这道菜正是,苦瓜。“来来来不准剩!大夏天的,都败败火哈,败败火!”省的你们这帮小伙子一个个没完没了往我床上跑。短刀与胁差们被审神者网开了一面,当然,笑面青江除外。其余付丧神们通通没能躲过这一劫。他们没有办法,只有皱着眉头吃完了眼前的苦瓜,仿佛刚才一桌子的美味不曾品味过,吃得整个人的脸都开始泛起了绿色。当然,吃得兴高采烈的压切长谷部也除外。听话的孩子,有糖吃,作妖的孩子,吃苦瓜。审神者开心地点点头。这一晚,没有人来打扰他。他躺在床上一直等到半夜,扣门声也不曾响起。审神者对这一幕很是满意,他拉过被子,开始联系周公。“明天,试试远征吧。”审神者这样想着,终于跟周公约了个爽。周公这次分外热情,一直将审神者挽留到了大晌午。看着天色还早得很,他没有急于捯饬自己的脸面,而是衣着随意地就出了门。出阵,他是真的不想去,因为他很清楚自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或者说,他很介意自己不是这个国家的人。他不反对自己身边的朋友愿意出这份力,但是要是让他亲力亲为,他是做不到的。更何况兵荒马乱的,万一他再死里头。他不介意为国捐躯,但是他不能接受自己为别人的国家捐躯。他也不清楚怎么平衡这些矛盾,一方面,历史那惨痛的代价让他始终难以忘却,但是另一方面他也明白,应该为此负责的,并不是眼前这些人。这种矛盾的情绪一直影响着审神者。他不希望自己身边的人如此地沉迷,但是他又觉得,没有做出有违道德的举动,他也不该对别人的选择横加干涉。就像音乐是无国界的,但是音乐家是有国界的。艺术是无国界的,但是艺术家是有国界的。想要维持安定的本意都是一致的,但是,审神者与刀剑们,始终都是有国界的。还是远征吧,比较不伤和气。于是,等刀剑们以为自己仍要无所事事地度过这一天时,远征命令就这样来得猝不及防。“陆奥守吉行,大俱利伽罗,和泉守兼定,一期一振,压切长谷部,笑面青江。”审神者看了一圈,喊出了这几人:“你们几个去吧。”“是。”几人相互对视一眼,应声准备出征。那里对他们而言有些困难,但是他们并未多找借口。时隔一年,他们终于得以踏出这座本丸的大门,他们终于可以再次投身于战场,这不能不让他们感到亢奋,更何况对于有的付丧神来说,这还是他们来到这里之后第一次出门。纵然知道自己还略为稚嫩,但是他们仍然充满了渴望。因为他们刀剑,生来就是属于战场的。几人目光灼灼地看着审神者,而审神者所指的地方,正是弘安四年的博多湾。远征并不是一蹴而就的事,长期的行军更是疲累异常。如果说战场的凶险在于真刀白刃的激烈拼杀,那么远征的难处就在于对目的地的一无所知。他们需要长途跋涉来到目的地,之后一切都要从零开始。如何与当地的人沟通,如何获得自己所需要的情报,怎样才能把自己需要的物资弄到手,又或者,如果在那里遇到危险,该怎样脱离。这都是他们即将需要面对的各种情况。审神者是有意让他们多花一些时间去奔波,也好过天天闲在本丸无所事事。“那这段时间谁来照顾您的起居呢?”压切长谷部不放心地问了一句。“不用,我自己可以。”审神者并未过多地放在心上。“既然如此......”压切长谷部悄悄向歌仙兼定甩了个眼色后,向审神者行了一礼:“那我们将不辱使命,尽快归来。”“祝一切顺利。”审神者目送了各位离开。压切长谷部与一期一振两位管事儿的都不在,本丸颇有些群龙无首的意思。审神者看着刀剑们面面相觑,索性让他们自由活动。午饭前,他开始折腾起了自己的脸面。冲掉一堆泡沫后,他愣愣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有些走神。究竟是以什么样的心态让他们去那里的呢?自己真正想得到的回馈,又是什么呢?审神者呆了片刻,甩甩头擦干了脸。“真是的,这到底哪里不伤和气了!”
一直到第二天午饭,付丧神们也没有回来。审神者等来等去,等到太阳西沉,他的心情也渐渐从期待转为了忐忑。他并不在乎付丧神们会带回什么物资,他更想知道,他们回来后会有何感触。当年蒙古末代可汗、元朝的开国皇帝忽必烈灭南宋,统一全国,两次东征日本却两次全部失败。而弘安四年,正是蒙元政权的第二次入侵。日本方面在博多湾筑起石筑防垒,以此来防范蒙古军这帮“元寇”。审神者曾经用“寇”这个字称呼过别的国家的侵略者,但是他们国家很少被别人用“寇”来称呼,所以他对于这一次的印象比较深刻。要说两国之间究竟是从什么时候真正矛盾开始激化,差不多也是从这个时候开始。这两次的入侵,使得日本对于中国的仇视感显著上升,再加上维新后的国力大大甩开了当时的清政府,以至于甲午中日战争最终爆发。所以审神者很想知道,等这些人去了那里,目睹了那些事情之后,会以怎样的心态回来,又会以怎样的心态来面对他。可是他等着等着,心里却开始紧张起来。篓子捅出去了,要怎么补上?如果这引得付丧神们与他之间开始互相敌视,又该如何收场?是他最终抛弃这些人,还是这些人也不会再认同他?又或者,他们两方又都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举动呢?审神者突然有些后悔了。彼此都当做不知道这些事,不也挺好吗?“不。”审神者甩了甩头,掐灭了手中的一根烟。存在就要去面对,不然这些事也会始终是心里的一根刺。与其两方心里始终都要扎着这根刺来相处,还不如早些拔出来,或者索性刺得更深。审神者揉了揉眉头,等待着队伍归来时的宣判。天黑之前,队伍终于回来了。可是出乎审神者的意料,他们对于审神者的态度并没有丝毫的差别,要说哪里有不对劲的地方,那就是他们一个个的脸上全是愧疚。更让审神者不理解的是,和泉守兼定还挂了彩。“远征也这么兵荒马乱的吗?”审神者顾不得自己心里那点小九九,忙将几人让进了屋。“主......很抱歉,我们......失败了。”什么都没能探出来。什么都没能带回来。要是能有枪在就好了。要是我们的练度再高一些就好了。他们几人过于显眼了,也太急于求成,一到地方就被当地的人围观。交流上也太缺乏经验,也许是从这时开始,他们早就被盯上了。几人低着头,闷闷不乐。“没事儿,头一次嘛。”审神者看了一会,出言安慰。他看了看时间也该走了,于是也并未继续讨论这次远征。他略作整理就离开了本丸。“以后熟悉了就好了,先吃饭吧。”这顿晚饭,审神者没有加入。审神者没有得到任何自己希望的与自己不希望的反馈,但是付丧神们眼里的自责又让他不忍去逼问。但是他不知道的是,这次远征跟他想得完全就不一样。付丧神们是去了博多湾不错,但是那并不是审神者认为的博多湾。审神者一见到博多湾的元寇防垒,自然而然就想到了弘安四年,但是那里早已时过境迁,开始了新的一段历史。没有蒙古军,也没有神风,那是审神者没有意识到的,幕府的时代。刀剑们没有见到忽必烈,更没有见到蒙古军,当然也就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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