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三番五次在小区门口把9个台球技巧在来两只手上上下翻腾冒充杂技团的台柱子,屡教不改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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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技团里的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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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春和杨秋是孪生,杨春是长子,二人长得一摸一样,外人很难认得出来。他也只能从大儿脖子的痣上辩得出来。&&& 杂技团有个苗师傅见了二人非常羡慕,一心收他俩为徒,为此事跑了几趟,可杨春娘就是舍不得离家。以后,苗师傅又专程来了一次,杨春娘心中纳闷地问:“你三番五次要他二人,为的什么啊?”苗师傅说:“不瞒你说,他俩是很难求的一对,大变活人这戏法,非他俩在一起演出不精彩。这可是进杂技团难得的好啊!”杨春娘寻思了一阵,“既然如此,就让他俩去吧。”正好二人给邻居帮忙,遂把他俩喊过来。苗师傅见了二人问道:“你们杂技这吗?”杨春说:“热爱!杂技团每年来我村演出我都看。”苗师傅又问杨秋:“你呢?”杨秋说:“我也是场场不落!”苗师傅笑着对二人说:“好!这可是一项很苦的工作啊!没有固定演出场所,到处巡回演出。尤其你俩是新手,须先培训一段。”杨春说:“请师傅放心,再苦我俩也不怕。”杨春娘说:“你放心吧,农村的孩子不同的孩子,受的累、吃的苦。”苗师傅解释说:“最初须吃苦,下来就好了,你放心吧!”杨春娘说:“干什么也不容易,不受磨难不成佛。”&&& 就这样,杨春兄弟二人来到杂技团。经苗师傅精心培养,他俩半年就掌握了杂技技术,成了苗师傅的爱徒。以后登台演出,场场赢得的喝彩。他俩的拿手好戏是扮演“大变活人”中的角色,舞台上放着一只箱子,师只要用魔棒一指,那里面就会站出一个人来,再用魔棒点箱子,那人就不见了,霎时又出现在舞台一边,真是精彩极了!当然,二兄弟扮演的不单是这个魔术,可配合的节目很多,个个吸引观众。自从兄弟二人来杂技团后,每次演出场场爆满。苗师傅看他俩是人才,把的大闺女苗翠花和二闺女苗翠嫁给了杨春兄弟俩。苗翠花姊妹俩也在杂技团工作,都是出色的演员,他俩不但长得美貌,而且演出水平也很高。杂技演员都很羡慕杨春兄弟俩。有的演员对他们开玩笑:“先娶的不如后嫁的,咱团里两朵牡丹都被你俩掐去了。”杨春和杨秋听了,只是一笑。也有的见了对他俩说:“你俩长得这么相似,那翠花和翠云能认出你们来吗?”说起来也的确是个问题,有时他俩难免认错自己丈夫,弄得挺尴尬的。但是,杨春和杨秋却不会认错自己的妻子。&&& 有一次外出演出,兄弟二人去商店买东西,地遇上了初中。三人久未见面,去酒馆喝起来了,直到中午还没回去。下午还有他俩的节目,苗翠花怕耽误演出,沉不住气了,忙去找他俩。刚走出演出大棚就遇到丈夫一人回来了。苗翠花瞪着眼批评道:“不知道有角色吗?心中没一点数。心跑到哪里去了?”这时杨春从后面走来说:“你批评二弟干什么?这事都在我身上。”苗翠花一看不好意思起来,忙向杨秋。杨秋说:“嫂子,你批评得对,谁让我们是一来?我们不在身边,小弟犯了错你不批评谁批评?”苗翠花一听,心里热乎乎的,很佩服二弟的为人。&&& 一天,下起大雨来了,杂技团不能演出。演员们都在自己宿舍里玩。有几个爱闹的人凑在一起,周欣说:“今晚我让你们看看翠花和她二弟的热闹。”有人摇了摇头:“不太合适吧?”杜朗说:“嫂子小叔闹过了火,从来有之,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有人问:“怎么个闹法?”周欣说:“如此这般……”&&& 下午,他们把杨春兄弟约去饮酒,弄的菜很丰盛,整整喝了一下午。不用讲他们的都对准了杨氏兄弟,二人也没在意,不知不觉喝得酩酊大醉,舌头板子都硬了。晚上,周欣把杨秋故意架到了他嫂子屋里。翠花也没在意,就把他扶到床上。等周欣走了后,翠花叫他不应,推他不醒,气得嘟囔了几句就和衣睡了。&&& 再说翠云见丈夫不回来,看看天要黑下来就去找他。周欣对她说:“杨秋喝醉了,让它同我们睡在一起吧。”翠云一想,在哪睡不一样,就回去了。&&& 杨秋一觉睡到鸡叫,醒来就要水喝。翠花赶紧起来倒了杯浓茶端给他。杨秋睁着惺忪的睡眼,从她手里接过来就喝了。接着拉住她的胳膊就要睡觉,翠花用手剜了他一指说:“真没出息!”杨秋一听声音不对,睁眼一看,原是他嫂子,顿感从脚跟烧到额头。他自言自语地说:“这……这,这是怎么了?”翠花一看,明白过来了:是有人拿他俩闹着玩。说道:“杨秋,喝这么多干么?”杨秋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翠花绵软软地说:“是他们开玩笑,昨天晚上他们故意把你架到我床上来了,我还以为是你。”杨秋一听,赶紧给嫂嫂赔礼。翠花说:“没什么,快回宿舍去吧,这事不要声张,我自有办法对付他们。”杨秋一听走了。&&& 第二天,周欣一夥见了翠花取笑道:“今晚和哪个睡的?”翠花从容地答道:“自然是同我丈夫,能和你睡吗?”周欣摇了摇头:“不对!杨春和我们睡了一晚上?”翠花笑了笑说:“你们没睁开眼好好瞧瞧!错把杨秋当成杨春了。”周欣一听说:“原来是我们搞错了,他兄弟俩实在是难分难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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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子三番五次在农机站走来走去说自己长大了当导演拍变形金刚一定让变型拖拉机出场,屡教不改怎么办?
我有更好的答案
这是孩子的梦想,又不离谱,为什么要改?
采纳率:19%
挺好的鼓励他 注意安全就好
或许不错梦想。到他长大了。会向着导演这个位置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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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文弄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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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提交日期: 9:31:00
??    第一部 少年血性    1    一九八一年一月,八岁的男孩延伸了一回长达二十二年的瞬间展望,我们的目光相遇。沙利文。二零零四年的具体情形,男孩无所窥见,他能预感到我此时此刻的注视。有一点羞涩的沙利文。  我看见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到天上,下午四点钟的太阳犹如一张泛滥油沫的春饼,金黄的光辉涂满四周,长兴小学的三层教学楼,炉灰渣子铺垫的操场,高昂的红围墙边瘦削的枯树,微寒的风中起伏闪亮尘埃。坐于空旷操场上的孤独男孩把眼睛眯成缝隙,背倚着斑驳的足球门柱,扬起圆嫩的小脸深情面对温煦的太阳,我能觉察出灿烂的光河偶然流闪血红光线,刺中我的双眼,转瞬即逝。  我的注意力又转移到肌肤与内裤的吻合空间,那里充满脸颊贴于冰面的感觉,我伸手糅顺臃肿的棉裤,感觉到凉爽的尿液顺着大腿向膝盖渗透,小小呆鸟沙利文蜷缩起膝盖,满足于尿液在裤衩里的集中蒸发。  教室里的家长会依旧进行,我是在半小时之前是可忍孰不可忍忍无可忍的情况下逃出来的。这是一年级小学生沙利文临近寒假所遭遇的第一次家长会,也是我,哦,我那伟大的光荣母校作为山宁省先进单位营蓬市优秀小学,所作出的史无前例的尝试,家长与学生共同聆听班主任老师的款款汇报。当我终于鼓足勇气冒险尝试举手发言时,我的老师为我的不知分寸略为不满。她倾听了我短促而惊慌的上厕所请求,轻快地露出温暖的微笑。我无法再顾及是否给身后的母亲丢了颜面,撇开水泥讲台前那张屁股下的小板凳,在教室门外开始了我的一路狂奔。我还能记起摇晃的走廊与颠簸的楼梯,校门外的客运站前偶然传来几声等客的车老板的那几头毛驴的畜牲嚎叫满楼里回荡,嗷嗷的呼喊同时在我的口中发出,当我抵达足球门柱眼望对面那一长条天堂茅房,这场痛快的无助的排泄宣告解决,我用手剥掉一块翘起的白油漆。  八岁了还尿裤子!是我母亲给予我的严厉斥责。丑闻不胫而走,这也成为我小学六年生活中乖乖同学们长久利用的嘲笑武器,百试不爽。  算命的说我晚成大器,我想,大器晚成的另外涵义就是八岁了还尿裤子,这到是理所当然何乐而不为。  我再度凝视金黄阳光逐渐深浓的细微变化,我哥的身影忽然呈现于我的视线之中。  沙利军仿佛一只坚硬的玛蚱,一蹦就蹦到了使我眩晕的高墙之上,身穿绿军衣的大蚂蚱我哥,在红围墙的另一面,解放军282部队的养殖场内窜了上来,他又去干什么顽皮而刺激的勾当了,我想。大蚂蚱结束了短暂的安静匍匐。我哥比我大六岁。十四岁的孩子张开单薄而结实的双臂,于狭窄的墙头上走来走去,接着,又变成了高空里的奔跑与跳跃,使我为他担忧。  我看见我哥像一只轻灵的燕子,背景的太阳在他周身散发出柔和的光晕追随他的矫健,阳光也穿透了他的嘴唇,他的鼻子,他的耳朵,我在欣赏黄里透红的透明脆骨。时隔多年以后,我依旧无法琢磨我哥的微笑算不算是一种笑意。他的微笑是由无须动作的五官自然形成。但我此刻能意识到他是对我笑着:  “长兴小学,一群土鳖,扫平。”  我哥对我说着有别于学习成绩的另一领域专用语汇,也不知他从哪里囫囵吞枣学来的,我不能全面理解。我看见我哥翘动光亮而柔软的薄唇,他一挥手:  “扫平,别拿姐夫当二逼耍。”  我哥和我姐曾是永红小学的学生。我姐比我大九岁。我哥念小学的时候,那时还是五年制。沙利军小同学念了将近六年半。在四年级上半学期,永红小学决定不再予以充满爱心的留级待遇,开除了这位菜刀小能手。哦,我那令我崇拜的会走高墙的哥哥。我开心地向他学习:  “扫平,别拿姐夫当二逼耍。”
  我又说:  “哥,我尿裤子了,你能不能带我回家,我现在如果回家,可是家长会还没开完呢,老师会不会训我呀?妈妈会不会打我呀?”  “哦,你尿裤子了。”  我哥蹲在墙头上,耐心地瞅着我:  “你要洗心革面重做人了。”  “我要洗心革面重做人了。”  一九八一年,被沙利军当时命名为小逼崽子的沙利文说他要洗心革面重做人了。魔鬼与神灵挽手追溯。沙利文。你总可以指望罪犯的弟弟写出一部风尘仆仆的青春史记。    
作者: 回复日期: 21:58:49    2    我生于一九七四年一月二十五日。二零零四年的某个夜晚,我通过百度搜索(请相信现在的沙利文,不是网站推广员),发现一月二十五日这天生日的人有威廉·萨墨塞特·毛姆、维吉尼亚·吴尔芙,还有德国纳粹盖世太保的头目,不要再提他的名字了。  攀龙附凤的沙利文绝非宿命论者。请原谅那些抽签仪式吧。那只是一番纯情的无意识习惯延伸。此刻坐于电脑前的这位外表时常狂热内心偶尔忧郁的单身汉,瘦削的脸庞闪烁着荧光,像蓝色河流的波影潺潺滑动(我的黑暗里总有镜子),敲打着肮脏的键盘,用更为肮脏的手。记忆穿越往昔的恩恩怨怨独自来到。沙利文变成一只岁月的黑猫,滑过一扇又一扇青春的门与窗口。不,沙利文没老。我试图顺理这三十年生命之河的积淤,用余华方式讲,咱们共同寻找河边的错误吧。  有人说,生命是一场喜剧结构的悲剧表达;也有人说,生命是一场悲剧结构的喜剧表现。如今,忧郁的沙利文与轻佻的沙利文总会发出有理由或无厘头的微笑。还是不必理会戏剧那一套吧。下面介绍我生长的地方,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  众所周知,作为共和国长子的东北四省,工业基础雄厚,物产资源丰富。山宁省位于东北地区南部,北接辽宁,西邻河北,南连山东,东望渤海,黄海,巨涛万里的太平洋。山宁省盛产钢铁、煤矿、石油、汽车、机械、鱼米、大葱、帅哥、美女、歌手、球星、小品演员、下岗工人、亡命之徒、玉石专家、坚强的手,豪迈的情,赤诚的心。  山宁省省会天下名城奉泉市,历有“一朝发源地、五代帝王都”如此美誉,保存了世界文化遗产燮代故址,关于中古时期大燮国的风云人物,历史学家苏童曾有详尽而权威的考证,这是毫无疑问的(详情参见《我的帝王生涯》)。  而我那魂牵梦萦的,洁白如练的乐河水穿城而过奔流入海的,我那朝思暮想的,东站西城双区合璧,嗯呐,她是小了点,小了点,她只拥有两个市区,因为盛产大葱和小品演员的铁岗市只有一个市区,所以她的车牌号在省内仅仅排在铁岗的前面,我记得一九九四年前满街跑着“山宁08”,从此以后我逐渐逐渐再也看不到岁月的机动阿拉伯,一九九五年漂漂荡荡的沙利文,指着开进外乡的老乡车,米兰·沙德文对东哥说:  “东哥,你瞧,我们营蓬的车牌号是山H,你们淄山的车牌号是山C。我们合在一起,就是善吃善喝。”  呵,这位懂得汉语拼音的伪波希米亚人沙波波。  够了,够了,我本打算将山宁省内一个个美丽的城市详尽导告,不厌其烦陈述地理的常识,这番大惊小怪的激动来源于为我算命的那个瞎子,使我念念不忘分析掌握全省的风情。那位老人感激于我母亲的高尚医德,在一九七五年为我的周岁免费摇了一卦,除了说我大器晚成他还说我的未来一片大好:  “这孩子,将来能当山宁省省长。”  他可能觉得牛皮有点吹得太大,他又说:  “至少也是某个行当的领导人物。”  我的母亲信以为真,并督导有加,时刻提醒我不能像我大舅一样只满足于当个村长,我不敢流露轻微的平民思想以至招来锤打。我那拥有巴尔扎克胸怀的伟大母亲,我的小妈妈。  一九八七年,未来的某个行当的领导人物沙利文小同志向母亲提出与概念有关的建议:  “妈,山宁省有没有流氓协会,我长大了当流氓协会会长,那瞎子也算说对了。”  我嘿嘿,我妈一个大嘴巴子把我煽到墙角。  那只是我的少年生活一小方面,我的爱与哀愁。  营蓬,我那个营蓬,我必须从她说起,亦然,兀那汉子,只见他鹰眉豹眼,狼行虎视,头顶碧玉冠、胸嵌护心镜,浑身金盔甲,脚蹬麒麟靴,胯下一匹银龙驹,突溜溜,手持一对儿八楞紫金锤,各重八百斤,哇呀呀一声喊!你道是,这小将?江湖上谁人不知,哪个不晓,有情有义,是非分明,水泊梁山第一百零九条好汉爷,正是那山宁省营蓬府上浑号“新潮精卫”的沙公利文沙三爷是也!  一九七四年,我生在山宁省营蓬市一个知识分子家庭。排行老小。      
作者: 回复日期: 16:30:30    3    六岁那年我无限景仰第一条好汉李元霸,他与我同样是身躯孱弱瘦小枯干,而我却不能举起八斤重的煤盆,一遍一遍翻弄《隋唐演义》小人书,我将自己的童年界限打破时空置于冷兵器时代。那段岁月我真假不分,跟我妈说话常常一起手:  “嗯——忒!”  紫红色的收音机带给我最初的京剧感受,后来的一次现场观摩使我留下深深印象,毛痰、枕巾、姐姐当初的红领巾是我的即时服装道具,尺棍、扫炕的小笤帚成为我的将军身后令旗,偶尔归家小住的父亲一脸络腮胡子,每当听到《沙家浜》,他的情绪略显平静,他的眼睛闪烁蓝茫,使我为之惧怕,我妈告诉我那是吃药吃的。  我的识字进度远远超过同龄人的普遍水平,七岁那年已能半生不熟读过《三国演义》,那是家里唯一一本我可赏之的大书,其余尽是物理数学医学专著,它们也仅仅属于我的父母,我的姐姐和哥哥对于小人书,从来都是不屑一顾。  《三国演义》读到姜维为止,以后的部分颇感无味儿,我常常惊恐于罗贯中无动于衷的凶狠,映入我眼帘的,提刀,斩之……颈上人头,劈之……一枪,挑于马下……发一声喊,一刀两断……在我童年的小草本里,进行过一项浩大的统计工程,我为他计算到底干掉了多少人物,这番未竟的幼稚事业时常被别的玩乐打断,我记得有一次我跑到小屋里,蓝色的窗帘遮住刺眼的阳光,我看见父亲一口接一口猛吸着劣质雪茄陷入无法自拔的沉思,我指了指手中的《三国演义》,颇为得意地说:  “爸,我发现了,罗贯中和你一样,都有精神病。”  在我的记忆里,父亲只在家里住过两次,他的病情并没有表现过疯狂症状,而沙利军对此另有说法:  “那家伙激了能杀人,见什么摔什么。他想摔我,我能让他摔么?我怎么让他摔?我又不是球。”  我哥的性格气质来源于父亲的激动不安,也与他和母亲之间的对抗有关。在我出生的第二年,父亲从厂里离开了,直接去了精神病院,情绪略有好转便也回家小住一段时候,而每一次都将家里搅得天翻地覆,我哥从那时起习惯于夜不归宿,经常被车站派出所或者某工厂保卫科送回家门,沙利军对我说:  “你还吃奶呢,我已经跟警察玩藏猫猫了。”  我的母亲秉承了山东人一贯的刚毅作风,对于不听话的孩子们惩罚起来毫不手软,我的脾气与长相继承了母系一脉,与我哥正相反。每当我回首少年的沙利文,总会看见他的虚弱体能配以倔强无比的嘴脸,为此,常常惹来母亲更大的火气与惩罚。  而我哥的态度截然不同,他会躲过母亲的尺棍追打,躲不过时,他竟然笑呵呵地承受,有一天我的母亲勃然大怒,扔掉尺棍掐住他的胳膊,狠狠掐了下去,沙利军仍然笑着,我看见我哥的手臂青红泛滥,我看见我哥的笑容凝固。他总是沉默从不像我一样顶嘴。后来我回味我哥的笑容,那种五官无须动作而自然形成的凝固微笑,也许就是这样形成的。我想,在我进入长兴小学的那年起,沙利军已经被放弃了。我的母亲越来越拿他没有办法逐渐心灰意冷。我妈跟我说:  “小文,你跟你哥不一样。有时候我就想,就当从未有过沙利军这个孩子了。我也操不过来那么多心了。他太像你们老沙家这群混蛋了,他身上遗传了你太爷那个土匪的血,而你就不一样。你长大了要做省长,至少也是市长。那瞎子算命很准,这在营蓬市,谁都知道的。”  后来我没有打听过那位瞎子的所在。二零零三年的有一天,我忽然想通了这个瞎子是母亲杜撰出来的。  我觉得有必要解释一点,如果我的描述使读者觉得这将是一场有关家庭教育的控诉,那就大大地误会了。我很尊敬母亲的坚强。皮肉的青春故事还没有随着野兽派沙利文的引领全速运转,有待于紧跟时代的节奏加速撞向二零零四年立体派沙利文的灵魂之刀。请容许我开始时慢一慢,这是童年,童年,我好想它静一静。事实上,我在一九八零年上小学之前的这段岁月里,是寂静中度过的,父亲常年住院,母亲上班下班,姐姐和哥哥上学放学,我的白天独自一人。我的母亲习惯于把我圈在家中,那间高高的瓦房前,木板门前的狭小胡同已是我的禁区了。我习惯于等待中午的来临,等待姐姐放学回来给我做饭。沙利军是没有规律的。  每当我的眼神停留在童年的片段之上,总能看见几只柠檬黄色的小蝴蝶,在暖阳里在我家房前的小院里翩翩起舞,男孩目不转睛,与蝴蝶说着话,身旁有矮小的鸡冠花和高大的手巾花,还有嗡嗡的蜜蜂。男孩时常遐想小人书里的时代,遐想哥哥在什么地方玩,遐想母亲的乳房。    
作者: 回复日期: 6:04:10    4    如果,男孩(六岁?对于沙利文来说,也许十二岁)……如果男孩是创世主,主说,要有乳房,于是世界便有了乳房。有了乳房之后,主说,还要有乳房,于是世界充满了乳房。贪得无厌的主啊,他说,依旧要有乳房,大大的芬芳的乳房。  这是童年的理想国。哦,佛罗伊德学派露出轻松释然的逻辑微笑,如果能将北方的红枣馒头解释成每逢春节倍想搞对象。暂不说大地与祖先,沙利文的巨乳志向确实延伸到小学三年级。母亲的严厉形象使我的童年梦寐逐渐退缩,我那习惯性的吃奶动作在遇见了班主任老师科任老师甚至目力所及的阿姨婶婶之后,义无反顾地于幻想中慷慨就吮。简单说,她们都成了我的奶妈。精神生活的慢热导致身体力行的迟钝,一句话,我的发育比较晚。这也成为我的青春转折中那一深层古老的因素。但愿。  按照流行的(或者扯淡的)说法,潜意识里的异性取向,那一张朦胧的红桃Q,我在记忆的幽谷里搜寻到这番大乳房博爱心态,所以十二岁以前的沙利文,对于少女们是毫无悸动的。单调的红桃Q有待于随着岁月的延伸增加有效的元件。事实上,巨乳主义者沙利文后来也根据身体的膨胀及时修正对象的体积,十八岁那年,我已经意识到乳房面积遮满全脸那种白花花的温馨过于幼稚,但高挺的,结实的,还是胡搞乱搞的必要搭配。  请不要介意当年这位淫荡分子的审美观点吧,如今的沙利文先生郑重支持瘦乳瘦乳,是二十一世纪前卫女性的悠悠美学。  每一位儿童都是潜在的同性恋者。这话忘记是谁说的,总还有点道理。我的童年很长一段时间,迷恋我的哥哥,紧凑的皮肤呈现健康颜色,他的肌肉与筋腱均匀结实,肩身仿佛倒立的梯形,莲蓬的水线密布而下,他常常仰起头脸,端正精致的五官朦胧可见,抖动八十年代街头少年统一的长发,水珠甩进呆呵呵一旁盯视着的沙利文的嘴。在我泛黄褪色的记忆里,目击过一次裸体大战,沙利军伙同工强、老海,给予另外三位赤条条的莽撞少年疯狂殴击,劈啪乱响的脏湿手巾,木板凳和暴露黑漆的瘪脸盆空中飞舞,几位满身肥皂沫的老头急匆匆逃离洇散血泊的热水池,这些景象构成了无比混乱的洗澡奇迹。那三位少年倒在白色瓷砖上面挣扎叫骂,工强和老海抡动破碎的澡具,沙利军跑去归回手中多出一条军用皮带,然后他扬起皮带,钢铁的挂勾划破那群孩子的身体和脸。我还记得他对其中一位少年说,“你进池子里去,把血洗洗。”那年我是学龄前儿童,沙利军、工强、老海们还没被永红小学全部开除。  我的少年哥哥给我印象最深的,是他穿上绿军衣的时候,所有的野蛮力量掩藏不见。在我的男孩时代遇见他时常常夕阳西下(由于我的小学下午两节课),我欣赏他的外表蒙上霞辉有股文静之美,他一说话总是三言两语,随着年龄增长愈加沉默,我总觉得他是大自然里最漂亮的动物。不会想过把他当作仇敌。我想我的同性迷情盛在精神的浪漫光杯里,直饮到多年以后的集体共醉,有一次,我们把它叫做义气。  我的童年瘦弱的躯体缓慢生长着,在我接近入学时间的一九八零年春季,母亲以为我该独自逛逛提前适应小伙伴了,沙利文终于像小鸟一样冲出胡同,遭遇了家住前趟瓦房与我同龄的周小洲,我们为了几只玻璃球(在营蓬,我们叫它“溜蛋儿”)翻脸成仇进行了长达三天的胡打一气,泥泞的道路成为我们摔扭的场所,结果总是我的落荒而逃,最后沙利文主动向妈妈提出以后不再出去玩耍。  周小洲小朋友有一个白天忽然出现在我家门前,隔着木板与木杖上牵牛花的缝隙打量着正挖蚂蚁的我:  “你忿不忿?不忿,我现在就跳进去打你。你自己在家吧,嘿嘿。”然后他扔了一只大白兔奶糖给我,“你们家有几个孩子?”  不知道我的文体是否给读者带来阅读麻烦,哦,沙利文绝对不是浮光掠影的后现代主义者。这是记忆的缘故。现在理顺岁月,提醒所要讲述的故事梗概:商业大潮中一群滑稽青年的“所谓创业”,寻找一场“所谓爱情”的跋涉之旅,我希望沙利文的故事能为你带来快乐,不希望误会成三岛式沾沾自喜的自传,或者达利式自命不凡的超现实子宫昏话。  也许可以这样讲,也许根本就没有什么沙利文此人。  在沙利文的“创业史”与“爱情史”之前,咱们先说说沙利文的少年故事,这样也方便按照规矩的时间顺序轻松面对与分析。正如青春与命运一路走来一路前行。我用第一人称讲到沙利文变成街头小流氓的那段时期,不可避免地将要存在几点悖论,其一,真正的流氓从不自称流氓。其二,小流氓的少年伙伴们成人之后,十有八九识字不多,更别提会打字会上网,会有机会读一篇故事。我知道这是一场忧伤的悖谬。在沙利文有限的校园边缘派生活里,我也担心有些读者会发觉那群人物是童年记忆中刺激的敌意。我不担心,现在的沙利文温文尔雅通情达理。  好了,正经一点吧,让我们荡起双桨,小船儿推开波浪,长兴小学的小小沙利文揭开这故事的白帆,迎着凉爽的风驶向上世纪九十年代,八十年代,呼朋引类的末代血性,刀枪棍棒的少年王朝。    
作者: 回复日期: 9:35:52    5    一九八一年一月,我哥蹲在长兴小学的墙头上,耐心地瞅着我:  “你要洗心革面重做人了。”  这是我妈经常对他讲的话。我说我要洗心革面重做人了。我又对我哥说别拿姐夫当二逼耍。这些话,我哥以后懒得再说了,弟弟捡了起来颇有兴致地使用,尽管我对姐夫和二逼的概念还不能完全理解。  我对女同桌说别拿姐夫当二逼耍,然后我看见她很高兴。我又看见她的胳膊越过了课桌中间那条历久弥新的界线,我就很不高兴了。我不只一次地提醒她关于男女之间的行事作风,要洗心革面重做人了。  第一次家长会过后,母亲颇为恼怒,不只因为我的尿裤兜行为,更主要的,班主任老师向她汇报的情况,说我有两面派的发展嫌疑。若不是我考了第一名将功补过,母亲会揍我一顿。  我的两面派嫌疑其中一点来源于班主任老师上课时,我静如处子(哦,我本来就是);科任老师上课时,我动如脱兔,口若悬河,老师在上面讲大课,我在下面开小课,为同学们大谈李元霸的种种好处。  另外一点嫌疑来源于我与同班同学喜子的关系。班主任老师为喜子的表现概括成一句话,天生性质恶劣。她不能理解我与喜子的形影不离,并提醒我母亲应该杜止我们的亲密来往。  在一九八一年一月那天午后的金色阳光里,我哥跳下了墙头向我走来,从此以后我再没看见他的身影出没于长兴小学的校园周围,我告诉我哥我考了第一,沙利军牵着我的手说:  “那就对了,长兴小学就是学习好。干仗不行,一群土鳖,早让我们扫平了。”  后来我的同班同学周小洲大发议论,证实了我们的确就读于一所土鳖小学,多少年没有一个能打出长兴地界,总被邻近的小学耀武扬威隔三岔五就来扫平一回。  我总习惯于盯视那堵令我眩晕的高墙,感受幻想中走在墙头上内心惊惶的快意,太阳在那里反射光芒。据说前几年这墙并没有如今这般高,总有调皮的小学生翻越而过,进入养殖场内肆意玩耍使得鸡犬不宁,解放军叔叔们不得已动起手来,在原有基础上加高了一米,如今,高年级的同学也已知难而退。喜子使我惊讶。  就在有天午后放学,我看见他甩动手腕,犹如一只灵巧的猿猴攀附着砖沿与泥隙,一跃而上,我高兴地大声喊:  “你走两步,来回走。”  喜子站立墙头之上小心翼翼抬脚踅动,他摇了摇头,弯身趴在墙上溜了下来。他说他有点儿发晕。  这已经够我敬佩的了。喜子的面孔乌黑透亮,骨骼硬实,但他的个头却是班级里最小的,我是第二小的,这提供给我们交头接耳的许多机会。我在内心里将他与李元霸做了比较。在我的思维中,我哥已经不再是儿童了,李元霸永远都是。  喜子在前几个学期里一直与我并驾齐驱,我考第几,他就考第几,这一巧合也使同学们大为惊讶引为奇谈。我的成绩是正数,他的成绩是倒数。我们像名次表上一前一后的把关者。班主任老师有一次说:  “沙利文同学和张全喜同学,再这么下去,就要胜利大会师了。”  有关沙利军的种种传闻,我发现周小洲比我了解得广泛,事实上,沙利军的动向我很少直接把握,在我的少年生活中,我哥与我的长谈次数几乎为零,他也从未欺负过我,有一段时间里,他命名我为小逼崽子,实际是他于我们这群小孩的统称,后来也不再说,我现在能想起沙利军并不喜欢骂人,偶尔时髦的俏皮脏话说几天也就拉倒。在我的记忆里他真正骂过我一次。  周小洲眉清目秀干干净净,拥有着一张严酷的刀削脸型,我总觉得他长得比我像沙利军的弟弟,三年级的时候,他的脸腮已经显现青胡碴子迹象,四年级的某一天,另一位同班同学常明,风风火火从厕所跑进教室大声向同学们宣布:  “我操!我看见周小洲长鸡巴毛啦!”  周小洲的早熟,致使他有机会在班级里称王成霸逐渐延伸到整个年级,愈到后来,长兴小学的每个男孩,明显感受到来自书包里夹着菜刀的嚣张压力。五年级那年,六年级的同学在他眼里已经不值一屑。他的目光已经透向校门之外。我就是在那时通过他的讲述,朦胧了解到营蓬市殴斗一面的相关资料。  一九七六年,营蓬市内两区各自的殴斗团伙分别集中在一起,内部矛盾暂放一边皆以大局为重,酝酿一场双区大汇战,解决一下长久以来互相叫嚣的历史局面,地点定在市中心的纱厂工人俱乐部大门之外,纱厂俱乐部,纱厂。  我第一次听见这个地名,惊奇地询问周小洲怎么会是杀场。周小洲眼里放光地说:  “以前,长兴小学出来的人,都够上一说,那次大汇战,咱们东站区由土匪楼那帮小子领头,土匪楼的人,”他用手虚指几百米外的土匪楼,“都是长兴小学出来的,以后就完了。”  那次大汇战的结果,东站区被打死了二十多人,西城区死伤较少,更为丢脸的局面是,东站区的乌合之众们最终被打散了,打跑了,近十年来抬不起头,往日的一伙一伙烟消云散,除了两个年龄最小的名叫郭盛与梁起的当时少年,据说郭盛浑身浴血,梁起脸蒙刀沟,警察控制局面之后,这二位仍欲挣脱扑向西城群氓,他们的名声得到日后的普遍抬举。  东站区的市民习惯称西城区为西头,反之他们称我们为东头。整个营蓬小城在那时的确夹塞乡村味道。在我学会骑车以后,母亲警告我说不许去西头玩耍。我偷偷地与常明结伴同游,想领略一番西城区独有的河景海色,却领略到西头同龄人的野蛮指数的确超出长兴小学的同学,超出我当时的想象。我与常明有说有笑,一群孩子跟了上来,其中有人问:  “你们俩笑什么?笑你妈个逼。”  常明小声告诉我不要搭腔,加快速度立即逃跑,我们在身后的石块砖头追击之下一路狂奔到家门口,我才上气不接下气地问道:  “笑也有人管唉?”  在一九八五年,笑也会招致陌生人的殴打的确超出了我的见识,在我当时的印象里,只有深情的注视才能引起陌生的斗殴,通常情形是这样:  “你瞅什么你瞅?”  “瞅你怎么了?你多个鸡巴。”  这样的对话很少发生在我哥身上,按照周小洲的形容:  “你哥是个板正人儿。”  板正人儿的涵义就是,从不左顾右盼投以深情的注视,遭遇深情的注视以后,不动声色绕至近前施以突袭狂殴直打到对方倒地不起,然后再问:  “你瞅什么?”  周小洲说我哥连问都不可能问,打完人就走。我明显感到他对我哥的崇拜,以及对我的殷勤拉拢。他说:  “小时候咱们打架,你要是叫你哥来,我就完了。”  然后他粗着嗓子“哦哦哦”几声,搂着我的脖子说:  “小文,咱们两家最近,小学毕业以后到七中去,我捧你,打遍七中,怎么样?”  我明白他在开玩笑,所有人都知道沙利文手无绑鸟之力,在我六年的小学生涯中,很少受到来自校内的欺负,更加得力于喜子、常明、周小洲三位好斗的小同学左右相伴。  按照周小洲的说法,沙利军等人随着年龄增长无视了小学之间的敌意,升级到整个七中地带的争斗之中,在我们临近小学毕业那一年,沙利军用钩连枪拉出了别人的肠子,那年的少壮之火已经燃烧到东站全区。整个七中地带随着一股生猛的力量战意十足。沙利军引起西头的注意,有头有脸的鱼市老地赖渡口老流氓们聚在乐河之滨,常拿这伙年轻干将的名字下酒。  周小洲的意思是步我哥的后尘,十几岁的少年胸中一股反斗之气。但他的难度颇为艰险,正如他分析沙利军早晚要面对郭盛与梁起的存在,周小洲在土鳖小学的称王称霸,抵不上三条街外永红小学乔明义那伙人的同仇敌忾个个强壮,他经常无奈叹息缺少心合气氛,他说:“等我们都去了七中,乔明义他们肯定压我们一头。”实际上喜子与常明的敌对他还没彻底搞定。  我就这样在学习世界里操作,在斗殴世界里聆听,事实上,街头的打打杀杀就是我们这群后文革少年的精神刺激调料,男男女女。我那时以为,他们都有水浒气质隋唐风范,我活在小人书当中,老师却认定我快变成劣等生无法阻止我与最坏学生的接触,还好不是天生性质恶劣。最让我费力周旋夹缝难堪的,是我最好的三位小同学互不服气较量不止,一脸小粉刺的常明,握紧手中的黄色绝缘棒,一边哭着,一边击打,却少中目标,引来更多高出一头的周小洲的身体力量迫害。我快变成好几面派了,我难受地想。于是在一段时间里我避开与周小洲与常明的接近,每天放学之后跟着喜子开始了校门外的游荡,他是一个天生冒险的人物,总有激动的经历在等着我,我们的脚步逐渐向着长兴小学范围之外延伸,我在那时遇见我哥,还能遇见小学生的恐怖活动。    
作者: 回复日期: 4:37:34      6    我看见一九八五年营蓬初春的傍晚,缓慢融化的湖水,颜色宛如一口巨型铝锅的熏底,四周的一切于我和喜子面前显得无比壮大,那时从未想过故乡会是现今眼里的小巧玲珑。我看见灰白的树枝颤颤悠悠,几只麻雀飞入阴暗苍穹,留下数声似有似无的啁啾。喜子无精打彩踢动路上的土疙,这天傍晚空旷的人民公园寂静一片,于是我们走向公园的门口,暮色逐渐遮埋瘦小的身影。  喜子的乐趣在于拦截前来公园玩耍的陌生小友,几只玻璃球,一串糖浠,五分一毛,有啥算啥统统笑纳,我从不干预从不劝阻,拜托,我也从不分赃,我觉得他很刺激,我站在一旁紧张观望,尤其遇见个头高大的男孩或者三五成群时,喜子总要甩动手中粗韧的铁丝8号线,一抹灰影掠过小朋友们的脸,“别动,把兜翻出来。”喜子简明扼要。有一次一个红脸大胖子宁死不屈,三番五次将喜子撂倒在雪地上,澎起一阵阵雪雾,喜子跌倒爬起死缠烂打额角挂着血彩,大胖子呼哧呼哧吼道:“我X你妈的,你行了吧?”喜子抬起袖口擦净新鲜的血滴与闪亮的汗水,像一只坚硬的大甲虫一头撞了过去,大胖子说:“行了行了,给你给你。”喜子接过一毛五分钱,还有一只精美的钥匙环,一口大功告成的潮湿呵气,无奈的胖子背影骂骂咧咧。  对于我的伸手援助喜子从不奢望,喜子、常明、小洲习惯了我的袖手旁观,我们保持了一种奇怪的友好,他们喜欢听我的小人书演义,清楚我的胆怯与孱弱。公园的冒险跟随对我来讲,无异于一场惊惶快意,喜子对于我哥的不闻不问使我颇感纯真。那些天里我常常预感到自己要飞一样地逃窜,留下喜子独自一人忍受攻击,人民公园的近邻永红小学有一群众所周知的小野兽,而在我看来喜子于此茫然无知或者毫不在乎。  我们的身影滑过冰冷的铁栅通道,一群陌生的孩子聚集在门口空地之上横陈于我的视线之中,我就是在那晚第一次遇见乔明义。  透过一片弥漫的呵气,他们的衣着明显花哨,一个个表情倨傲,使我略感不妙,喜子伸手入怀径直迎向安静的观望,我看见喜子的寸头遮住其中一位男孩的嘴,柔黄色的嘴角一抹朱砂浅痕,像是幼年被铁丝挂破的,我觉得那美丽的疤痕值得欣赏,我移动脚步,听见喜子的铁丝8号线在晚风中抽出嗡响,回音久久留在心底,男孩们集体静默像在酝酿一场阴谋,路灯的夜光映白了他们的脸。我听见喜子说:  “都别走,有没有钱?”  嘴角带疤的男孩说都别走,有没有钱。  喜子脆生生骂了一句,又说:  “别装,都把钱翻出来。”  嘴角带疤的男孩说别装,都把钱翻出来。然后我看见他笑了,他的嘴角疤痕在路灯底下鲜艳诡异,笑意优美,他们全笑了,男孩们的笑声逐渐生硬,像是嗓子眼中卡着冰块,嘴角带疤的男孩面色一整,左右环顾,惊讶地说:  “笑什么呀?你们有钱没?快拿出来呀,他问你们有没有钱,快……”  喜子的铁丝划破男孩的话,有一条腿在人群里飞快弯伸踹倒了喜子,铁丝掠过嘴角的疤痕,我一眨眼,发现喜子倒在地上被男孩们踢成一团,我看见嘴角带疤的男孩抹了抹嘴,瞪大了眼睛,抬起脚狠狠踩向喜子抱住头的双手,血从他的手里流出来了。  他们像一抹涟漪散开,低头打量着波心的小黑石子,喜子捂住脑袋摇摇晃晃立了起来,说了句:  “完事儿了吧?”  “完事儿了吗?”嘴角带疤的男孩左右相问,余光掠了我一眼,他们再度冷笑。“完你妈个逼事儿!”有人喊,他们像花朵绽开的回放镜头,围挤住喜子,我看见他们反扭喜子的手臂,“小逼崽子,你过来。”嘴角带疤的男孩冲我挥手,我已经惊慌失措呆若木鸡了,喜子喊了一句:“你们让他走,他不会打架,没他的事儿。”他们没有尊重败将的看法。  永红小学对面的冬歇期建筑工地,就是喜子的受难场所。  “我叫乔明义,X你妈的,今天让你记住我。”  透过一束银白的光亮,我看见嘴角带疤的男孩面目狰狞,他的两根手指狠狠压合喜子的双唇,喜子的嘴脸仿佛一只丑小鸭,乔明义完成了自我介绍,男孩们完成了结实捆绑。我站在一旁瑟缩不安,乌七八黑的工地鬼哭狼嚎,一根根水泥石柱隐约可见。  “吃过刨根儿没?老实孩子。”  我听见有人在身后问我,紧接着一击坚硬的手肘落在我的后背嘎嘣作响,我趴在地上想,这就吃过了。  我看见一管钳子飘了进来,红色的塑料手柄抹过银光,钳子的尖嘴咬住铁丝8号线,铁丝环绕喜子一条抖动的腿,钳子的尖嘴止不住地转动,双股的铁丝环环纠缠节节支出,像是女妖头顶竖直僵硬的麻花辫子破冰而出,然后喜子的双唇再也捏不住了,我听见乔明义喊了一声这逼他妈的要咬我,他的声音很快就被喜子的震天惨叫盖了过去。  乔明义摆了摆手:  “知道我是谁了吗?”  我听见喜子在哭泣。  “你忿不忿乔明义?嗯?长兴小学的土鳖。”  我听见喜子脆亮的哭泣中冒出一句撕裂般呼喊:  “忿你妈个逼!”  然后他又哭嚎,我看见那管钳子再度飘动了,乔明义语调惋惜地说着:  “真艮呢唉,真艮,来来来,我让你跟我装艮,X你妈的,今天我不弄尿你,你就不知道到底谁比谁艮。”  他的语气激烈起来,我忽然喊了一句:  “你们别整了,你们是永红小学的吧,我哥也是永红出来的。”  我觉得早该说出这个关节,但不明白为什么一直不想说,等我说出来了,他们就问我:  “你哥?你哥谁啊?”  我说出沙利军的名字。“小逼崽子你提人儿吓我啊?”身后一句愤恨的回答使我心凉半截。我看见乔明义盯着喜子的脸点了点头未置可否。我听见黑暗里的人影说话,“沙利军是个鸡巴啊?老乔的姐夫是郭盛,你知不知道?”“打谁不打谁,郭盛一句话,沙利军就得听。你拿他吓谁啊?”我想我们完蛋了,我很后悔说这些没用的。  “拉倒拉倒,不好意思极了。”乔明义发话了,“你们别瞎说了。”他又对我说,“我去过长兴小学好几趟,怎么没见过你,我早听说大军的弟弟在那儿念书了,你好你好。”一群高大的男孩隐没在黑夜里。  我背着喜子走在回家的路上,喜子一声不吭,我也不说话。我心中有很多力量发射到肢体上却变成软弱的可笑的比划。现在就已累我满头大汗了。这件事以后,喜子沉默许久。周小洲过几天告诉我,乔明义那帮小子狼子野心,现在他们岁数小,等长大了可能见谁灭谁。周小洲还告诉我,你哥能震得住。但我知道他的表情没有把握甚至无法琢磨。  半月之后,我在土匪楼前遇见沙利军。他们正在打着柯榔棋,滑溜的绝缘板盘,几颗象棋棋子在阳光里移动,扑通扑通没入袋口,工强甩了甩棋杆儿,眼角露出鱼尾细纹,他的黝黑皮肤看起来老气横秋,总是半张着嘴含混一笑,使陌生人感觉像是蔑视,其实接触以后,才明白那是一种无所谓的心理表达,工强仿佛什么事儿都无所谓。他现在拍了拍我的脑袋,把棋杆儿递给了我:  “有人跟我说了,没什么……”  长相酷似电影演员于荣光的老海打断了他的话,“给他一把秦刀,都是小逼崽子的事儿……”  我哥打断了老海的话,“我弟弟学习可好,你们就别扯了。”  老海比于荣光的脸上多些疙瘩,他把棋杆儿给了常明。我们玩了起来。  我看见一群三十岁左右的汉子蹲在土匪楼前排成一溜,春天的暖阳照在他们黄色的军棉袄上,一根根香烟汇聚成蓝色云雾。他们就是一九七六年双区大汇战的人选吧,我想。一颗棋子炸开一排。  我与常明结束一盘棋局之后,竟然领略到我哥的反常举动。他从来没有这么不“文雅”过。象棋棋子尽数掏入沙利军的手中,他把它们搭成一摞,搁在裤裆前面,双手捂着棋摞,胯部一顶一顶,用我当时所不理解的性交动作,一颗一颗棋子射向土匪楼前,老海领头哈哈大笑,他们开怀畅笑拍起巴掌,  三层土楼前的汉子们无动于衷,有人点起香烟,有人假装专心致志,理弄唇上那撇漂亮的胡子,阳光刺眼。  沙利军他们,在向老一代们宣战了,他们要在东站区“立棍儿”了。  这种象征我当时无法理解,经常偷看黄色画报的常明也只说说,你哥这动作够流氓的,女的肯定没少干。  就在那年春天以后,沙利军这帮人开始了一项又一项的残害创举。沙利军的铁友总共七人,多年以后我回味这群棍棒,才感叹他们走的是一条好勇斗狠的“精英路线”,他们现在蹲在路边不再注视墙角那溜过气的汉子,低头用小草棍儿拨弄春天的泥土。我与常明总喜欢看见的老嘎子走了过来,我们又有热闹可瞧。  老嘎子外号“虎逼朝天”打架不要命,整个七中地带无人不知。老嘎子逢人便说他与大军是结拜兄弟,而我哥工强老海们却从不认同。老嘎子想和沙利军们在一起胡混快要想疯了,这美好的愿望却迟迟停留在幻想中。我记得问过我哥一次,为什么老嘎子那么义气的人,你们不喜欢?我哥说,走墙头,老嘎子一走,保证掉下去。后来我明白老嘎子的英勇停留在无边胆气,从不再进一步。  老嘎子现在拍拍搭搭他心目中每位兄弟的肩膀,我看见他们露出坏笑,老海抬手冲马路一指:  “老嘎子,你去把那女的给扒了,我们就是一条线上的蚂蚱了。”  “好哇,我X他妈的,你说话算数不?”  “保证算数。”  老嘎子兴高采烈,常明蹲在地上捂起肚子,我看见土匪楼前那溜老爷们活动着蹲麻了的腿脚,抖擞精神也准备看戏。我知道出淤泥而不染的流氓光环都是书生伪造。  一九九二年夏天,老嘎子走在升龙市场最繁华的地段,拍拍搭搭陌生人的肩膀。陌生人转头问:  “什么事?”  老嘎子摊开双手,咧开大嘴憨厚地笑。  “有毛病。”陌生人回过头就走。  老嘎子将手伸进裤兜,掏出一把五四手枪,老嘎子轻轻喊了一声“帮”,在陌生人的后脑勺上射出一个大大的紫泡。  一九九三年春天,老嘎子走上一条寂静的小路,被公安干警当场击毙。  
作者: 回复日期: 7:57:28    7    推荐您使用百度音乐搜索,输入歌曲名字为《十送红军》,在网上存有几种不同韵味的版本。沙利文个人最喜欢现代抒情格调那种,应该是宋祖英主唱,前段时间中央台热播的电视剧《长征》片尾曲,据说这首改编自江西民歌的美音,由于创作版权问题还惹上些许纠纷。小小花絮。  我欣赏阿杜与周杰伦的风度,也乐于观望萧雅轩的瘦骨姿彩,我老爸当年迷恋《十送红军》,那股激昂劲头不下于如今的小弟弟小妹妹们的追星尖叫,而且热情始终不减,不会像感动F4一样几年光景往梦依稀。  毕竟是父辈需要我少量而恰当的辩白,如果你没有听过《十送红军》,不要急着根据已知旋律的美感,判断他过于老土,去找来听听再作定夺,ok。  沙利文籍此侃侃而谈,是想简略陈述姐姐和哥哥的陈年旧事。在此之前,不妨先从弟弟说起。  我隐约记得未上小学之前,沙利文不叫沙利文。一九七七、七八年大约,神经错乱的父亲春风满面,他手持一份文件,晃动骨干高大的嶙峋体躯,一步迈到阳光明媚的小院子里,指着地上爬耍的我兴高采烈地说:  “他,他,他应该叫沙利文、沙利件……他,还是应该叫沙利文!”  母亲在一旁微笑表示同意。我就这样被精神病父亲把名字换过了。  后来穿梭于血性共脂粉一色、假名儿与黄段子齐飞空间里的沙利文,常常因此耿耿于怀,与人说你叫我利件儿哥哥好了,神情呆滞的妹妹眼望色彩斑斓的天花板,许久发出一声嘻笑,“呀!你吹牛逼,我不信。”  对于狂热崇拜红军的父亲来讲,小儿子似乎属于多余产品,这可从我与沙利军六岁的差距中寻找会意一笑的根据。而在我的童年岁月里,有关父亲这一亲属关系的感悟也是一片茫然。每当我回顾我看不见的往年,总能在母亲、姐姐与哥哥的偶尔叙述中,感受到一份永不褪色的爱情。姐姐说:  “咱爸咱妈是练大合唱时认识的,我和你哥都是眼瞅着他们做饭也唱歌生炉子还唱戏长大的。”  现在我坐在电脑前打出这一行字,眼前浮现了你一句我一句唱起山歌调起情的美丽民俗场景,令人嘻笑不已。哦,这位儿子有点儿不正经。并不妨碍爸爸妈妈严肃正经的婚恋时代。  我从小就被我的精神病父亲看起来不正经,对于一位理工科高才生来讲,看见小儿子极度热衷于故事书籍,一定感到非常失望,我还记得那次与他提起罗贯中,他所答非问地暴叫如雷:  “严防娇骄二气!爬雪山,过草地!千难万苦永不畏惧!你们一定要继承红军的志向,那是无产阶级人民的骨气!知识分子属于工人阶级!”  然后他猛吸劣质雪茄,烟雾弥漫开来。我现在回忆满脸胡子的父亲形象,如果不知道他读过名牌儿大学的话,外观造型很有京剧里那位坐山雕的在逃嫌疑。正如多数理科学生与文科学生互不买帐,父亲为我取这个名字,完全是因当时手中那份平反文件的高兴心绪,盼望已久的激动也加重了他的病情,就在我小学五年级时,他又患上了脑血栓,回家小住的机会越来越少。我被领去看望,觉得他很陌生。  父亲当年从江苏去北京念的大学,毕业后分配到山宁省会奉泉市一家中央直属的科研单位,母亲那时也在奉泉就读医学,毕业后任职于营蓬市一所医院。他们相识。父亲工作不久,得到某位老领导同志的青睐有加破格提拔,成为得力助手并左右相伴。婚姻两地相隔却也不远,事业为重。谁料一场众所周知的风暴,那位老领导喝下一碗烧刀子酒上了吊,一霎时满目株连。我的父亲后来成为营蓬市一家工厂的传达室人员,为时短暂。  哦,那个我没有经历过的时代,就不多说了。我的母亲有一句话也让我觉得我是父亲的多余产品,她说:  “你姐和你哥是爸妈的工资养大的,你是政府抚恤金养大的。”  我还记得小时候去那家工厂的工会领取资金时,一位脸色紫青的阿姨给了我三十元后总要说句,“这都哪跟哪啊?”  所以还是说说我的姐姐和哥哥,他们的外表都传承着一股祖辈的江南气韵,精致柔和,不同于我的父亲母亲,也与弟弟的气质不同,日后的沙利文同伙们那抹雄性激素的艳冶光束滑过营蓬街区时,已是少年血性的末代王朝了。但我姐的外柔内刚甚于沙利军,她更具备东北人的泼辣豪爽。忘记了具体哪一年的春节前夕,我看见院子里陡然出现一大块生肉与几条肥鱼,我噢噢欢乐叫喊不已,引得姐姐出屋探询,只见她提起鱼肉追出胡同,我一路小跑紧紧追随,到得街边,我看见少年工强在远处抹过黝黑的脸孔,姐姐大声喝骂:  “工强!不干不净的东西,以后少往我们家放!再让我见到你这样,我肯定揍你!”  千家万户忙于办年货时,工强也忙于穿梭家家户户的煤棚小屋。按照沙利军他们后来的话讲,这是工强改不掉的低级错误。  细心的读者已经知道,沙利文的姐姐名叫沙利红。大美人。铁娘子。另外,我的姐姐后来成为东北地区第一批下海的陪舞小姐,著名妈妈桑,有不少刚入道或者想入道的小妹妹们互相转告,“跟着红姐走,不吃亏。”按照冯梦龙方式,此是后话按下不提,还是继续沙利文的学生往事。          
作者: 回复日期: 14:08:34    8    花开一朵朵,各表一枝枝。现在聊聊我的小学性生活。权作叙述的眼保健操。生活如此严肃,故事还是蛮不正经些。你意下如何?  沙利文最早听闻的性学图解,来源于营蓬小城一个神秘而古老的传说,老的传说,传说,说。  久以前,倭寇连年进犯营蓬海域,横行几百里水面遇商劫商见兵袭兵无恶不作,官方与民众于此却毫无有效抵御能力,全因倭寇船上拥有奇怪法宝,据老人言,那法宝乃一巨型怪虫是也!你道这巨虫为何物?蜈蚣精!通体漆黑,长八十丈,鳞次栉比蹬蹬蹿蹿几千条细腿,偌大个脑袋红彤彤两根触须迎天怒抹,这蜈蚣从那倭寇船上跳将起来,好一阵狂风,乌云蔽日,风驰电掣,咬灭桅灯千盏,横断利箭满空,无所不极其野,那倭寇只一挥手,这蜈蚣转瞬间团团缩小,于空中化做一股细烟入了那寇袖中,静悄悄,浪上尽是破碎狼籍,于是乎,群贼们不动一刀一炮坐观其成。整个营蓬地界一片长吁短叹多少年。据老人言,此事早已惊动朝廷,朝廷下旨招揽奇人异士为除此害,一时间各路法师手提桃木剑嘴咬乾坤符披星戴月陆续赶来,好一场以道降妖以毒攻毒各展其能胡打一气结果却无可奈何尽皆被那蜈蚣精一一击溃,好不令人失望绝望!没几日,那倭寇贼船大摇大摆开进港湾,正待耀武扬威,只见日光一闪而灭,忽啦啦万丈海啸轰天而起,两杆粉红色巨枪刺破水面,扶摇直上,倭寇们大惊,忙抖出蜈蚣迎战,刹那间天花乱坠血肉横飞,好一场海上恶斗使人睁不开眼,直打到三天三夜,只见那蜈蚣精筋疲力尽浮躺水面曲成钩状,一杆巨型虾须折断于蜈蚣体内,也断了蜈蚣性命。那肉色虾精只一转扭,倭寇们尽数葬身海底,转眼间碧空万里风平浪静,那虾精伸着残存一杆虾须慢悠悠回返海中世界去也。  据老人言,这虾精乃镇守乐河入海之海口水神是也!因此上,营蓬地方特产的大虾皆为单须,尽是那肉色虾精的子孙后代。  我是在小学四年级时听到这个传说的,常明对此另有解释,使我为之动容。他说,那虾精的大虾须子,我怎么觉得像是大鸡巴,至于那蜈蚣精,我操!他啐了一口又说,这个你就不懂了,那是一堆毛,周小洲长鸡巴毛啦,你看到了吗?和那是一个道理。  到了小学五年级时,我就懂了,因为我也欣赏了常明珍藏的黄色画报,他是在造纸厂的垃圾堆里翻出来的,那时的营蓬市造纸厂拥有来自香港的专业废料回收程序。  心惊胆战的沙利文看见了画报上那堆毛,这是令人发指的景象,这不是真实的,这与我的性启蒙无直接关系。我那张构成元素单一的巨乳主义红桃Q,温馨美满的红桃Q,刹那间仿佛碎成一片片随风飘荡的卫生纸屑。于是沙利文很长一段时日拒绝观看常明的法宝。  总要找点儿乐子。既然传说都讲了,我甩开膀子再讲个小笑话,你意下如何?若是听说过这部经典的小小说,那咱们一起复习一遍。来,说讲就讲。故事是这样:  从前,有兄弟二人相依为命,天天在一起下地干活,哥哥边干活边说,“弟弟,你要使劲儿干,干好了,我们有钱喽,哥就给你找个嫂子。”弟弟一听,挺高兴,干起活来更起劲儿了。哥哥果不食言,第二年春天就给弟弟找了个嫂子,家里只有两间小屋,哥哥和嫂子一到夜里就呜嗷乱叫,日复一日,弟弟多少也明白起来,于是每逢夜晚,哥哥嫂子地动山摇,弟弟也不闲着,撸起了枪栓(学术用语,当手淫讲),弟弟有个习惯,总把那水积于一个透明罐头瓶内,然后塞于床底,如此又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哥哥嫂子已经开花结果抱得小娃,弟弟的那水也积得满满一罐头瓶子。某日,兄弟二人下地干活,嫂子独自于家里做饭,点火生炉之后,才发现油已用尽,嫂子抬头看天色将晚来不及再去买油,于是毛毛躁躁满屋乱蹿,直蹿到弟弟屋内床底,大喜,发现一罐头瓶灰油,哼着小调做起饭菜。兄弟二人归家以后,弟弟边吃边赞,“嫂子真行,今天你做的菜真好吃。从来没这么好吃过。真行。”嫂子极为谦虚诚实,“行啥呀,还不都是弟弟的功劳,以前就没发现,原来弟弟这么会过日子,那么一大瓶灰油预备在那,否则,今晚这顿饭都没办法吃了。”弟弟理会之后,恼羞成怒,掀翻桌子大骂,“我操!拿你们家孩子就当孩子,拿我们家孩子炒豆芽子?!”  有如小笑话里的情绪,那时我对沙利军的某些举动充满敌意,我不能理解一位拥有小鸟名字的姑娘哭哭啼啼堵在我家门口,她说:“沙利军你个混球,你出来,我想听你说说话。”在一九八几年的营蓬街头,不只流窜着长发少年,另有一部分问题少女,在我当时的印象里,搞对象的人又哭又闹,都不是好东西。所以我哥我姐都不是好东西。我那幼小的心灵仔细审视一幕幕卿卿我我,我判定搞对象一定是件肮脏的事业。若不是那年的理论有限,我保证会对他们大加鞭挞。他们让我气不打一处来。  我还记得那位叫小洋的有为待业青年,我家的小院子被他弯下的一米八三大个子扫了又扫,此人赖皮赖脸整天与沙利红纠缠不休。此人与沙利军之间言语不多,对于我却小恩小惠不断,使我对他充满警觉与期待,有一次此人骑着大二八将我置于横梁之上满街兜风,行至一拐角处,此人嘻皮笑脸心怀叵测地低头说道:  “你想不想吃糖葫芦?”  我当然想。  “你叫我一声姐夫,我就给你买。”  我吃到了糖葫芦,然后慢条斯理说道:  “姐夫,”  他忙不迭地再次应声。我说:  “我能不能拿你当二逼耍?”  我当时的态度是极其认真的,我在联系从沙利军那里学来的概念,于实际生活中的操作问题。大二八沉默地加速了,火车站、人民公园于我身边一掠而过,我拿定主意,如果我能完好无损地活着回到家里,一定要制止小洋哥与沙利红的婚姻登记,从今以后沙利红只能与文静的步行者在我面前出现,事实证明民法的力量是强大的,一阵吡哩叭啦的鞭炮声,宣告我这个五年级小学生的独裁欲望只能转向沙利军的一举一动。  沙利军的恋爱是自由泛滥的,令观察家心神不定以至混淆了那些姑娘的名字,而且,我注意到那些姑娘明显对我的存在并不充满类似糖葫芦般的讨好情绪,令我颇为失落,至此,我对搞对象已经深恶痛绝了,我意识到控制不住沙利军的作风问题,于是将矛头转向班级内部斗争,时刻寻觅有搞对象嫌疑的阶级敌人。我的第一部民间口头创作就是在那时发起并完成的。  我发现了外号“大板儿牙”那位女生的流光溢彩,但我搞不清楚这光亮从何而来,总之,她被隐藏在暗处的特务沙利文盯上了,我在课堂之上小心翼翼收集第一手罪证,“大板儿牙”与她的同桌男同学每一次侵犯课桌那条界线的“越轨”行动,都被我记录在案,至于她们竟敢说话间面含微笑而且时有手臂轻微接触动作,那就成为花边儿记者沙利文的猛料了。  戏谑式谴责一经引爆,不可阻挡地变成造谣式连载,并且在长兴小学五年五班掀起一股文学创作的集体热情,之所以这样讲,是因为后来我发现,这部幻想文学的发起人罗博特·沙利佛逐渐不再重要,就在故事进行到“大板儿牙与她的同桌礼拜天相约小树林”那一章节时,班级里出现了“礼拜六”“小河沿”等几种变换时间背景的故事版本,更有甚者,色情超验者常明小同学直接把故事背景拉到了一张嘎吱作响的大木板床上,不过他的版本在当时没得到普遍理解与叫好。一九八六年这场群情激昂的集体创作,历经一个多月已如生命力顽强的大肠杆菌一样迅速繁殖充斥教室里每一条活泼欲动的十二指肠,一时间,“大板儿牙”与她的同桌成为可怜的风云人物,直到班主任老师站在讲台之上敲起黑板擦一脸严肃地掐断故事进展,并且,调动全班同学回根溯源以兹将功补过,找出这场闹剧的罪魁祸首。  没有不透风的墙,群众的眼睛是雪亮雪亮的,沙利文被检举揭发了,下场是他变成了“大板儿牙”的同桌,整个事件看起来像是一场桃色阴谋,事后有同学反映道:  “谁都知道大板儿牙长得漂亮,沙利文耍小心眼儿,就是想跟她一桌吧?”  “大板儿牙”与她的同桌这篇轰轰烈烈后现代文本的第二阶段毫不犹豫地继续构筑了,情节与线索简直可以用伤天害理来形容,沙利文的第七十八个儿子是怎么生的,都被这帮小学生们绘声绘色地遥想出来了。  荒诞的下场让我很长一段时间里毛骨悚然,使我认识到乱搞男女关系的可悲之处,我如坐针毡苦熬了又是一个多月,那场搞对象的口水风暴才慢慢平息,我用余光打量故事里从头到尾的主线,那一对儿大板儿牙的从容不迫令我叹服,我偷偷细看那一对儿小贝壳般的嘴前装饰品闪闪发亮,呀,真是每逢大事有静气呵。  气氛缓和之后,我的身体也不再如往日般拘谨,于是沙利文感受到肌肤初吻的心荡神怡。那是一块不经意滑落的橡皮,一只神气活现的不安铅笔,灰色的水泥地面,满是刻痕的桌腿,如果有原子,原子就是蹦蹦跳跳的小精灵,在少女的皮肤上耀闪,一抹一蹭,看不见的金色细沙,微观小天使溜进沙利文的心灵,站在颤抖的心尖上翩翩舞蹈,屏抑呼吸。原来“大板儿牙”的光亮是这么回事。沙利文习惯于外表冷漠内心狂热地期待着,下一次不经意的小case。  我的红桃Q画面就这样开始实质性变形,要有乳房,皮肤还要滑,滑到深渊与天堂,我不知道。少女“大板儿牙”并不符合巨乳审美,所以沙利文陷入一场有关搞对象的沉默辩析,不是初恋,那是一场偶然与必然的混合心动。而弟弟撸起枪栓的岁月仍未到来。  时隔多年以后,我在一张将近二十平米的大沙发床上邂逅“大板儿牙”,结束了对她的为所欲为,我久久不肯离去轻抚她高大光亮的肌身,我不说话,我说我在缅怀童年该是多么不可置信地滑稽无聊,“同学见同学,一起搞破鞋。”算是符合潮流的话别笑语,那天夜里街边唱起“我想哭但是哭不出来”,去吧,迪克牛仔的煽情早就过时了,与某年某月的铁石心肠一点都不合拍。    
作者: 回复日期: 1:29:25    9    足球飞射破烂的门网,夕阳点点金光绳间舞动。高墙之上,纠结于一场小学生帮派预谋的错落身影,卷起沙利文烟熏黄色的童年画面。  永红小学乔明义等人最后一次出现在长兴校园,终于让我看到。据说他们五年级时来过几次,专门殴打六年级“很不老实且有点儿不忿”的学生,我很想知道周小洲的嚣张架势如何摆在校外的野兽眼前,两三年来我也惊讶于他们之间的表面无碰撞,也许周小洲暗地里早已吃亏,碍于尊严,他从不提起使人无法细问。现在我作为六年五班著名边后卫(在小学,体质最弱的孩子总要充当后卫),结束了一脚兴高采烈的乌龙劲射,听见高墙之上有人在喊沙利文。几乎这同一时间里,工强和老海按住了三道口地带韩家兄弟的老大家豪,沙利军用一柄蒙古剃引起了营蓬市“挑大筋”狂潮,韩家豪的手筋脚筋齐齐截断。(手筋,脚筋?向里弯腕,向下点脚,臂中踝间凸起便是。)  于是我看见周小洲与乔明义携手并肩,墙头上一排高大男孩时蹲时立,傍晚的暖阳透露其间。乔明义与周小洲同时喊我,亲切而友好地。  这二位的狼狈为奸令我惊讶,之前没有蛛丝马迹可寻,我与周小洲的无所不谈逐渐遥远了。他们又把长兴小学扫平了。我想。这有点儿可笑,周小洲伙同乔明义,把长兴小学最后一次扫平了。  那个时候我已明白如此被扫平的耻辱与我无关,那是刺儿头们的较量。我们仿佛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多多少少,我还对乔明义那一伙存些好感,据我所知,长兴小学历届被袭击的对象尽是恶劣男孩,包括喜子这般剪径童匪,但喜子的事件,我无法站在他们的立场加以释然。  他们招呼我攀上墙头,使我犹犹豫豫窘迫不堪,乔明义坠下一条手臂以示援助,我鼓起勇气说道:  “我根本就不敢。”  他们愉快地笑了,使我想起一九八一年一月沙利军于此徘徊,阳光穿透了他的嘴唇,他的鼻子,他的耳朵,而我现在欣赏着眼前这群男孩黄里透红的透明脆骨。不得不说,乔明义与周小洲并在一起,有种珠连璧合的帅气,一个嘴角带疤颇为妖丽,一个刀削面颊偶露凛冽。  他们热情寒喧,在我听来极为无趣,我明白我的身份性质,所以我想去踢球。不想再与他们图谋共聚七中的校园大计。我们这一届学生,是营蓬市斗殴历史上人才辈出的一届,一九八七年春天,七中的初中生们已经开始心有担忧地议论,“乔明义那帮小子要来七中上学了,他们干的第一件事肯定是扫平二三年级。”初中一年级的学生称霸中学,这种机会沙利军那一代人理论上有过,可是他们实际上小学都没念完。听说七中的教导主任当年曾拍手叫好,“沙利军没上中学,是我们一大幸运。”六年前那届少年在东城区打出了七中地带沙利军与十一中(三道口地带)韩家豪两伙,而在西城区,搅起一片混战的几伙少年,也都是与沙利军上下左右年纪为骨干,其中最有名的一伙外号叫做“桥头部队”盘亘在乐河渡口,据说是头顶从工厂偷来的消防钢盔,手持钩连枪、光锹、扎枪齐刷刷整体冒进,在岸边的暗夜细雨中伤筋动骨干净利落。  名号的条理只是故事说法,实际都建立在一片厚实而混乱的血性尘土之上,矛盾此起彼伏三天两头。  一九八七年的乔明义,已经走向成名立棍儿的初级阶段,他的打架名声在东城区同龄人中无可匹敌,周小洲说:  “老乔前几天把韩老二给打了,整个东头的小学,都扫平了。”  韩老二就是韩家豪的弟弟。我已经转身寻找足球了,看见常明从教学楼里走出,他的身边伴随一位陌生?又不陌生的少年。哦,那是乔明义一伙的。  常明走到墙根底下,没有看我一眼,他脸上的粉刺已经变成细坑了,他冲着墙头叫骂:  “你妈个X的。”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明显底气不足。反正也打不过,嘴上何必输。我明白了,这是周小洲的仇恨解决方式,也是未来七中一年级谁是龙虎的提前排定,必要措施。  我的劝解得到支持,全在意料之中,尽管一番话语令我颇难为情。整个过程恰似一场人情秀,使我反感,我知道我哥根本就不会在意这群孩子们,他现在连我都很少搭理。使我反感,我是沙利军的弟弟。  沙利军二十岁正是一九八七年。七中地带的老地赖郭盛与他老婆刚离了婚,乔明义找上门来的友好表示也颇具前瞻性,不管是否具备实用性。是年夏天,随着一声枪响,我们共同升入山宁省营蓬市第七中学。沙利军用脚敲开了郭盛家的门,老海说了一句,“听说我们打谁不打谁,还得你一句话?”工强说了一句,“我们今天来,是让你下跪的。”沙利军说,“跪下!”年近三十的郭盛没有跪下,“盾牌”制式五连发猎枪在营蓬小城土称“五子迸”,沙利军用“五子迸”崩碎了郭盛的膝盖骨,膝盖骨在我们那里土称“小秣”,就这样不到半年,沙利军首尝了两种斗殴方式东头西头争相效仿,一九八七年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里,谁想在营蓬街头晃荡不休,都要面对不可预知的“挑大筋”与“崩小秣”残废命运。  喜子与常明,是以一种残废心志迎接即将到来的初中生活,他们的悲哀已经写在默不作声的神情之中,乔明义的名字代表了未来岁月里无法回避的欺压,他们最后的一种逃避方法也宣告无效,这最后的选择是长兴小学不同于永红小学全体升入七中,因为我们是先进实验学校综合成绩名列全市前矛,两所邻近中学争分优秀生源,根据教育部门规定,某街以北户口分配到十一中上学,某街以南自动进入七中,而家住某街以南的常明喜子虚报了地址企图去往十一中,却因恶劣的学习成绩被十一中抵制。考试一顿胡抄的周小洲,举动就更为失常了,他竟然去了十一中,他笑着和我讲:  “上学是远了点儿,当散步了,我去会会韩家生,那个韩老二。”  他与乔明义的联手感情岂不全废?我不解其意。后来常明告诉我:  “周小洲去七中,永远立不了棍儿。”  我知道童年犹如万花筒般,所有的小伙伴都有一段纯真的交往在记忆中流涟,我宁愿在另外的故事里讲起他们,这就不妨碍少年血性之觞杂乱流淌,ok,记住这几个名字:乔明义、周小洲、常明、喜子,看看他们命运若何。哦,“大板儿牙”去了十一中。边儿边儿翘起翘起,一张张旧照片。开始咱们的中学生活吧,少年会像树一样疯长。    
作者: 回复日期: 7:44:54    10    我成为一年二班的体育委员,然后继续二年二班、三年二班。刚去七中报到那天,老师点名熟悉主要来自三个小学的学生,轮到沙利文时,我的回答声音很洪亮,老师看了看点名簿上此人入学成绩相当不错,于是我就是体育委员了。我觉得很可笑,更多的还是难为情,除了会踢几脚足球,我在小学的体育达标经常不及格。我们全体新生在操场上列队开会那一天,我负责为一年二班的同学喊口号排队形,“一二一,向左看。”于是列成七扭八歪的同学们就笑了,有一个名叫韩小奇的男同学对我喊了一句,“瞎鸡巴指挥。”我说我也不想瞎鸡巴指挥啊,这可怎么整?我看见他笑了,乔明义等人打断了韩小奇们的笑声:  “你们都笑什么玩意?他当体育委员你们有意见吗?谁有意见?嗯?”  韩小奇板了板上身,没作回答。除了几个女同学继续保持笑容,所有男同学都严肃起来了。乔明义就算没见过,他们也是听说过的,没有人愿意惹他。于是他们对我感兴趣了,我看见来自永红小学和光明小学的同学用奇怪的眼神小心地打量我:这位沙利文学习蛮好的,怎么会是乔明义的朋友?  他们的不解几天后豁然开朗了,于是我有了另外名字:沙利军的弟弟、大军他弟弟。  很长一段时间里,沙利文这三个字只在小范围被使用,我的身份代替了我的名字,整个一年级时,七中地带的沙利军在打架斗殴方面的名声如日中天,许多人激动预测着我哥他们准备与西城区火拼了。  面对着班级队伍,银白色的耀眼阳光铺在他们身上,我发现排头六位大高个明显与众不同,至少都比我高出一头,他们有五个人来自永红小学,包括乔明义和他的铁兄弟,我在感叹命运的作弄,他们在感谢命运的巧合,那五个人情不自禁地兴奋互勉着。我在猜测是谁于那晚的工地里请我吃的刨根儿呢?另外一位大高个就是韩小奇,他的身体也很壮实,油头粉面,混身散发着健康气息。他们六个人整齐往那一站,赢得一片畏惧与羡慕的眼神,我听见背后的班主任老师对路过的教导主任小声地埋怨:  “这是怎么分的班?韩小奇是光明小学表现最不好的差生!永红小学那几个,别提了,你们真能闹!”  “全看好你的能力了。”教导主任打个哈哈走过去了。  省级优秀教师没有对乔明义们施展教育才华,开学几天之后,这帮哥们儿就不来上课了。他们围着七中校园转,发动了一场又一场攻击,到了寒假那会儿,乔明义在校园附近的小霸王地位已经确立了。  在那时岁月中,辍学的理由来自不能再忍受校内同学武力的欺压,是很普遍的。乔明义一伙人的到来,使得二三年级不少热爱打架的同学加快了离校步伐,到了一年级下半年,乔明义在七中校园已经找不到战斗对象了,于是开始了恐吓与折磨行动,用他当时的话讲:  “看看还有哪些帐没算明白。”  喜子与常明的帐,他记在我头上了:  “我给大军他弟弟面子,让你们继续念书。”他对他们说。  韩小奇从来不叫我“大军他弟弟”,我们的友谊是从踢足球开始的。有一次,我在一个大雪纷飞的灰色天气里,看见他流出一行鼻血走出校门外的胡同,胡同里面是乔明义一伙人的缥缈背影,我走近韩小奇,担忧地问他发生过什么,“没事,我不跟他们一起玩,找我了帐。”他用脖子上的白围巾捂住了脸。  后来的传言证实了他的话,乔明义三番五次拉拢韩小奇,拒绝的后果促使这场象征性的轻微殴打发生。韩小奇对我说:  “我不想再扯了,小学总打架,没什么意思,不想再扯了。”  其实他说的“没什么意思”有客观原因存在,面对乔明义如今一呼几十号人,他的势单力孤,的确显得没什么意思。所以他的活动兴趣转移到足球方面,他的足球天赋很好,一年级就是校队成员了,三年级时还代表过市队参加省里比赛,于是他经常指导我一些足球技术,“学了这招,你也抢不过我,个头太小。”他还说。我们二人的瘾头极大,时常风雨不误地有球就踢,一九八九年那个暑假,有一天我在空旷的操场上把他撞倒了,韩小奇爬了起来忽然攥住我的手腕,“别动!”我很惊讶,他的表情更为惊讶,“你的手腕看起来,跟我一边儿粗了。”他又仔细看了看我,喊道,“大军他弟弟!你长的跟我一边儿高了!你怎么长的?怎么不告诉我一声?”那段时间,我的饭量忽然由一小碗饭变成两大碗饭,几个月时间身型猛然爆炸了一样增大,我笑着对韩小奇说:“你不完了?你怎么不长了?”他又喊了起来:  “大军他弟弟!开学以后,你就来校队吧,我是队长,体育老师让我选人,我说了算。”  于是我加入校队了。我注意到韩小奇对我的称呼:  “我说你就别那么叫了,什么‘大军他弟弟’?”  韩小奇站在一片飞扬的尘土里笑了,我明白他在没心没肺地开玩笑。沙利文的名字从初中二年级开始,逐渐转正了,“沙利军的弟弟”这种叫法慢慢退出历史舞台,原因之一是这称呼的发起人乔明义那一群人零零散散被学校开除了许多,他们的战斗目的也从校园转移到更广阔的空间,校园内很难再看到他们的身影;一九八九年夏天,沙利军结拜七人一个没剩,全体进入劳改大队已经一年多了。整个东城区的狠辣之气消减不少。  我能感受到,沙利文在乔明义们的眼里,不再重要了,往日的校门外寒喧,逐渐变成默默无语擦肩而过。被判五年徒刑的沙利军们,出来以后是一九九三年,那时,营蓬街头将是乔明义这群血气方刚的流氓小青年天下,七中地带谁是头头谁又忿谁呢?我替乔明义想。惟独周小洲见面之后与我说笑几句,初中二年级时,他被十一中的韩家生们打回来了,他的立棍儿雄心被宣告无效,他已经无法在十一中继续上课,忍受见一次被打一次的团伙迫害,于是他转回到七中与乔明义继续勾结,他回归组织了,我心里觉得挺好笑地想。  周小洲虽然回来了,喜子与常明却结束了校园生活。  一九八八年的秋天,也就是沙利军等人进去不久,喜子从此流浪街头,常明坚持了几个月,有一天被乔明义打成血人一样塞到垃圾箱里,他就再也不去上课了。有时候我就想,那一段段人与人之间的牵连命运,看似无妨,谁又说得清楚呢。  下面我从内心角度,触摸这段初中岁月的裂变痕迹。    
作者: 回复日期: 23:10:20    11    初中入学成绩我排在班级的第二名。第一名的杨绪特点是长方形红脸,一年以后,才与我成为好友。我们的友谊建立在共同失去父爱这一家庭状况基础之上,很有形影相吊的意思。杨绪的理想是做一名警察,后来他如愿以偿了。  小学时期的沙利文,天真得无忧无虑,一有风吹草动就信口开河,唾沫星子漫天飞扬,其实童年的沙利文有一个外号“沙大白话”。  活泼好动的我在小学毕业那年暑假里,暗下决心改变自己的形象,于是沙利文装着深沉去当初中生了,当我被同学们叫起“大军他弟弟”时,总能看见伴随而来的警戒眼神,使我为之心伤。沙利文的装深沉也适时配合了“大军他弟弟”那种不可惹之的身份,但这不是故意的,只想附庸一下沉静之美而已,我意识到这层刺猥式的外衣并准备脱下它,准备继续我的“沙大白话”形象,我的父亲就在那时去世了。  父亲由于脑血栓不治,被拉去了火葬场,我按照东北民俗当街摔碎了花盆儿,四分五裂的瓷片令我闭上双眼,然后心不在焉地加入送葬队伍,于初春的冷风中举起灵像站在一辆东风车的车斗里,姐姐嚎哭不已,略停片刻,低声吩咐我:  “你怎么着,也得哭一哭。”  于是我就想哭,想哭出来,我在感情与印象的过往碎片中拼命抓摸,怎么也搜索不到陌生的父亲,能打动我令我哭出来的理由,我又想到我哥,于是我就流出眼泪了。  与此同时,法院开庭审理沙利军七人团伙抢劫一案,我们没有去看。母亲对她的同事和朋友们说:  “放心,什么事我都挺得住,这么多年也过来了。”  那天是星期天,常明跑去看了公开审理,晚上跑到我家告诉我:  “你哥他们在法庭上骂起来了,互相对骂,他们骂工强,工强也骂他们。”  我当时没有耐心去听常明更多的讲述,心中忐忑不安地自责,“爸爸死了,为什么不哭?”  后来我大致明白了我哥他们是怎么回事,工强的低级错误又犯了,醉气醺醺独自走入黑夜,展开他的犯罪活动,结果被警察跟上,随即一个人的抢劫变成七个人的抢劫,人证物证俱在,其中隐藏的不协调细节至今是个谜,后来我问起我哥他们,谁也不愿意说。唯一的不同意见来自于工强,工强说他们是假抢劫,他才是真抢劫,于是他们在法庭上对骂起来。最后法庭听取了受害者与两位警察目击者的意见,全体五年。  在一九九四年前的营蓬街面上,斗殴团伙此起彼伏,打架进官罚款二百是九几年的措施了,更多的,用杨绪后来的话讲,“那时候啊,都知道谁谁谁怎么回事儿,互相打去吧,反正也没好人。”有一段时间里,警察驱散团伙火拼鸣枪向天,然后收拾跑不掉的伤员。但你侵犯平常老百姓的人身与财产,就是两码事。  所以劳改犯人,大部分都是两码事了。那段岁月的东北民俗里,劳改犯这称呼只能吓唬不通世故的孩子,一说“那谁可是进去过的人”好像如何凶狠一般。对于社会人物来讲,没有一点勇武光环,甚至略带耻辱色彩,对于好战分子来讲,进去一次两次也只是经历的花絮。打架一般都不进去,劳改犯是怎么进去的?  一个犯人的弟弟,一个没有父亲的人,自卑的情绪将十六岁的我拽回到深沉之中,沙利文与同学们的普遍距离逐渐拉开,我透过透明的茧无声打量世界,发现了我的边缘处境。  我对每位同学态度和蔼,却无法说得太多。我发现自己得不到平常眼神。韩小奇是例外,他的初中生活也面临边缘处境,由于乔氏团伙的存在,他努力将自己扮演成专心致志的体育竞技者,满足踢球踢得最好以及后来的队长荣耀,告别小学时代的武打形象。  除了足球,我一头扎进课本里,闷声不响地专心于学业,从二年级起,赖在全年级考试第一名的位置不走了,直到初中毕业。杨绪在我首次考取第一名时,对我发生了兴趣,没过几天,我体会到他的友好,我们都是喜欢沉默的少年,他很小的时候就没有父爱,其实我也一样,只是那么多年以来拥有长年住院的父亲如此名头,没有自觉罢了,少年的思维中,没有父亲这种处境在同学面前是绝对自惭的,总听不得欢乐的讨论“我爸昨天带我去怎么怎么啦。”于是我与杨绪自然形成知心,操场的一角总能看见两位离群的少年。  我只有大喊大叫足球比赛的术语,发泄心中郁闷。内心的自我封锁与生理的缓慢发育,使我初三以前对女同学的光彩视而不见。十七岁的某一天,我才注意到身体的变化与反应,我找到已经离校的常明问起黄色画报,在夜晚坠入被窝里的青涩幻想为时一年,我没想到十八岁就要走上真刀真枪的肉欲之路,那是另一边缘生活的起点。  独影自命的情结时刻折磨着初中生沙利文,直到初三那年的校队内乱,才有所释放。    
作者: 回复日期: 23:17:06  sorry:韩家兄弟改为钱家兄弟。钱家豪,钱家生,钱老二。
作者: 回复日期: 21:12:18    12    还记得小学班主任老师说,沙利文是两面派,而如今,我不知道我是几面派。在乖乖同学眼里,我是犯人的弟弟。在野野同学眼里,我是学习成绩优秀的乖乖。在学习好的同学眼里,我是体育棒子。在足球队友眼里,我是考试第一名。你也许以为我要炫耀这位初中生的全面发展了,事实上沙利文找不到属于自己的空间,切切实实那种感觉。我需要融洽的共同友好气氛,确切说,沙利文想成为某一伙的,比如,那小子就是踢足球练赛跑的,或者,那小子就是三好学生那一帮人、老师眼里的宝……呵,我什么都是,走到哪里,另一方面的特点又使人对我排斥。小学时代集体没头没脑的无知和谐,随着年龄生长,我发现,于我面前消散了。一句话,我时刻忍受着我并不愿意接受的异类角色。  第七中学的新型教学楼也是三层,完工于一九八三年,灰白色的碎石外表镶嵌八十年代流行的水磨乌玻璃屑,在洁白阳光照耀之下优美华丽,四周一片民宅黑压压低矮,它就像只骄傲的鸽子漫步于遍地麻雀当中,这动感的体现来自于校外那些街道胡同的少年追打于风中,如果把画面定格在一九八九年,你会发现乔明义与周小洲那群少年的身影逐渐淡出了。我偶尔能看见他们在街边互相嬉闹,总会藏起羡慕的眼神,周小洲若是看见我,一如既往耍起他的怪态,伸长脖子“哦哦哦”冲我呼唤几句,有几次我真想扔下书包混入其中,我知道他们最烂,我听说乔明义他爸和他妈早就离婚了由于他妈搞破鞋,有时侯我想扔下一切身份与他们打成一片,但这是不现实的,乔明义的冷漠我能感受得到,联系七中地带当今局面与乔氏团伙上升势头,他在为当初的谄媚之举追悔莫及,我还记得我哥说今天拍你马屁拍上去的人明天肯定扎你一刀,我想,乔明义现在的态度算是不错的了,实际上他也没拍过谁的马屁,只是友好不友好罢了。  乔明义是校园内的口碑传奇,许多同学每日新闻般互相报道乔氏动向,兴奋的劲头几倍于讨论课堂内容,他们的言表略带畏惧却不含厌恶,一听说乔明义又把哪个地头的狂人掀翻,他们的脸上也有了光采,说这是七中的荣誉。的确,乔明义他们几乎没有侵犯不打架孩子的历史。对于追求斗殴名头的少年来讲,也是减少做无用功、避免破坏自身形象的行事准则。许多女同学还把他们列为暗恋对象,尤其是帅气凛然的周小洲与乔明义,一些小道传闻可见一斑,周小洲有胸毛她们都能了如指掌,在某些女同学脸上,还能看见她们惋惜他们为什么不来上课致使少了接触机会那丝幽怨,至于她们其中是否有人吞过他们的青春苦果,就不尽为人知了。这是一九八九年的初中生现实一种。  我现在客观地平静地无动于衷地陈述事实,韩小奇与沙利文也是众多女同学的暗恋对象,我总能扫描到气呼呼的小女生投来的眼神充满敌意,女人对于得不到的东西充满破坏欲望,我在那时已经深有感触了。  初三上半年我是绝对冷酷的,不同于张开红唇笑意盈盈的小白脸子韩小奇,纸条约会忙得不已乐乎。  我不在意我的发型,用韩小奇的话讲今天三七明天应该四六,我的发丝略带弯卷,使我热爱短发,然后它们紧密贴在我的头皮之上,看看那时的足球队友合影照片,有点模糊的舍莆琴科。  对于我的前锋位置,有一名后卫队员言辞闪烁,站在我的身后小声嘀咕刻薄话语,我只能佯装不闻,总要照顾韩小奇那颗无比赤诚的队长责任心。  这名很有上进心的后卫中坚百米速度十一秒几,自封营蓬市二级运动员,这厮还有一个言语特长,一说话总是“谁妈的,他妈的,去他妈的,我操他妈的”,每逢乔明义等人难得一次回校体验学生生活,我观察这厮的言语特长变得姑娘般羞于启齿,老实得像只聚光灯下的医用耗子。更多时间里,这厮甩动他那发达的大筋脚踢老实同学的屁股,他现在对我说:  “考试第一那小子,你应该回传。”  “我叫沙利文。”我说。  他又说了一串儿谁妈的他妈的去他妈的我操他妈的,与足球讨论夹杂在一起,他以为那些语气助词可以帮他树立流氓形象,对于我们这个足球团体来讲,对于我这个考试第一的学生来讲,他活在一团自我营造的流氓光彩里,每时每刻提醒我们铭记有关他的幻想身份,同时也提醒了我,我在足球队内的殊类,哪有学习那么好的学生不去当乖乖孩子却跑来足球队当前锋,这在七中足球历史上的确有点可笑,他认为,他重申道:  “你本来就他妈的考第一,我叫你考试第一那小子,有什么不对吗?操他妈的,真逗!”  真逗。韩小奇在这个星期天午后代替体育老师吹响了哨子,我们结束操场上的训练,我没有理会那名想当前锋的后卫,他的话语三番五次,我也许习惯了,教学楼中部有一扇小门悄然扇开,那是我们的体育用品仓库,仓库门口正对着体操与训话两用的讲台石阶,中间隔着一方方简单的花圃,春天的串儿红其中盛开,一块块半截红砖插入泥土,算是围栏,我的队友们将一只只足球踢向红砖的露出部分,演练他们的地滚脚法,满地狼籍之后,他们一个接着一个弹跳起来,把屁股落在讲台边沿,面对着操场接受温暖阳光的沐浴,我走过去收拾四处乱蹦的足球,在讲台的阴面我发现我的鞋带似乎开了,于是我蹲下身体脚踩花圃,我决定还是先上讲台晒晒太阳,那我就背着双手踏上石阶,我想起我哥他们有关打人不能打后脑勺容易致命的早年讨论,我可不想做老噶子那种虎逼朝天的傻逼人物,我的脚步引来他们自然的下意识的回头一瞥,真乖,宝贝儿,考试第一那小子把屁股后面的砖头拍在自封二级流氓的脸上,砖头硬度大大出乎我的意料,使我没有机会重复使用,他像一只受惊的兔子猛然跳落在操场之上,我踢出的一脚空气里打转,哦,大腿筋肉隐隐作痛,我觉得这只兔子的脸上血还可以多些,于是我跳了下去,被几双有力的胳膊紧紧控制。  肃静。我放松身体使他们感受到我的放松,我说“松手吧,拉倒算了。”通过这些年来的耳濡目染,我知道被人真心实意地拉架是很尴尬的场景,容易堕入虚妄。他们依旧紧紧搂住我,韩小奇拼命搂着那只兔子,我觉得很可笑,短跑名将摆出了长跑运动员的起跑姿势,一只脚向后半步,作欲往上冲状,两只紧紧握住的小拳头在空气里挥舞,时而伸出舌头拨弄流血的口中哇啦哇啦喊着一些什么玩意,我也没太仔细去听,反正都是他认为的流氓必备硬性指标,我喊了一句“来将通名!”我就笑了。我觉这只兔子幸亏没有对影视表现出兴趣,否则将来一不小心当上个导演保证拍出一部部把东北流氓界笑得前仰后合的傻仔片子,不,胸膛撞胸膛然后斗鸡一样对视的二人转,摆十秒钟抠鼻子挖洞的造型,算了吧,我也不想再继续下去了,七中足球队只能有一只兔子,那就是他,流氓兔。  他们看我笑了,就放了手,我的行动证实了冲突到此为止,韩小奇已经把手搭在流氓兔的肩膀上了,他还站在那里冲着我的背影狂呼恶喊,我收拾起一只只足球扔入网兜,在流氓兔的闪动眼神追随之中,走进那扇小门内的仓库,我想起我哥他们有关要么就别打要打就要打淌尿的早年讨论,有效制止流氓兔日后变本加厉的耳边噪音,只能有赖于鞍马架边那柄画跑道用的尖头铁锹了,什么什么立体派沙利文这个那个我不认识,现在是一九八九年四月里第二个星期天的午后,流氓兔子看见我窜出门外,他那通红的小眼睛向上一翻仿佛听到发令枪响,向我展示了二级运动员的屁股动作,我手中的尖锹表面挂满残留的石灰,在黑色的操场上拉出一条白色的异形跑道,然后韩小奇们就在这条跑道上投入比赛,使我对自己的百米速度充满担忧,我一定要在他们追上我之前传递给兔子一根接力大铁锹。  可爱的惊惶兔子自己把自己绊倒了,紧接着我让他测试铁锹拍击身体和地面撞击身体的疼痛指数,我用三板锹帮助兔子完成这门比较学问,然后轮起一道铁锹的圆环,我告诉韩小奇这事儿让我办完,他们止在圆环之沿。  根据运动学解剖学以及心理学原理,我用尖头扎击兔子很不现实,片刻之间我体会到轮动铁锹那份舒展的畅快,如一股怡流走遍我的全身,哦,怡。  “现在我问你,你还跟不跟我装了?”我用铁锹敲击兔子的脊骨,不轻不重。  “沙利文。”他轻轻嘟哝一句。  “考试第一那小子。”我又轮给他一下,“就这样叫。”  “小文。”他说。  只有韩小奇与杨绪少数同学这样喊我的名字。我有点儿难受。走开了。  韩小奇与其它队友的默默无语送给我一份孤独,当我走出校门之外,我看见这座小城的一角寂寞无人,只有阳光白生生刺眼,每当我回忆初中岁月,总是白茫茫一片阳光背景,混浊几丝软绵绵的夕阳黄色,我走向回家的路,反思方才的举动出乎我的意料,其实,流氓兔那颗上下颤动的小胆儿,早已随着他化妆凶猛的伪辞,意图与效果成反比地暴露在冷静的审鉴目光之下,武力指数测评者。因此,沙利文不是在打架,我在欺负乖乖孩子。意识到这一点,浑身冰凉,路上有没有风不必计较。  我不知道,我是几面派。    
作者: 回复日期: 8:53:51      13    不知道你会不会在想,沙利文的砖头铁锹行为,有些阴险?实事求是讲,如此行事作风来自于观摩学习,在我幼小的心灵中。比如那次澡堂内的裸体大战,我注意到那三位莽撞少年歪鼻斜眼嘴里不干不净而且指手画脚,把手指指到工强的眼皮底下,在那一刻我以为我哥他们都害怕了,他们默然低头佯装不理,然后操起澡具骤然殴打。许多年后,我意识到营蓬小城街头游荡的,是一群猫科动物,为一次袭击忍辱负重宁愿躲进隐蔽草丛之中,猎豹总不会对羚羊喊一声“都注意了,我要咬你们了,预备——”。猫科动物自身充满警觉,机警的疑惑眼神来自狮虎擦身而过。我想起乔明义那年对喜子的举动,不过是猫抓耗子成足在胸。我可以再举例巧辩,但已经意识到这与浅埋在少年沙利文心中受环境影响的惯性,并无多大关系,也许。《三国演义》里有一位“义薄云天”式人际规则典范人物,关公关二爷,存在一个众所周知的细节“关羽快马斩颜良、诛文丑”,现在还原这个细节,关羽根本就没遵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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