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喝生水,踢足球,又热又渴,加热水龙头头,喝生水,急忙,拦住,拉肚子,这些词怎么用

为什么我以前喝了生水都不会拉肚子,有一次在学校渴的不行,又没地方去买水,只好在水龙头上的水喝了一点_百度知道
为什么我以前喝了生水都不会拉肚子,有一次在学校渴的不行,又没地方去买水,只好在水龙头上的水喝了一点
为什么我以前喝了生水都不会拉肚子,有一次在学校渴的不行,又没地方去买水,只好在水龙头上的水喝了一点,π_π结果拉肚子了,我以前不是这样的啊,怎么现在就成这样了
我有更好的答案
学校水有问题啊,或者是积攒久了就发病了
学校的水不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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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喝生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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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夏日炎炎的日子,明明在体育场里踢足球。 他踢得满头大汗,忽然,明明口渴了,他看见旁边有水龙头就上去喝。小丽放学回家看见明明在喝水龙头里的水,连忙大声喊:大哥哥,不能喝生水会拉肚子的。 明明听了小丽的话脸都红了说:谢谢你提醒了我小妹妹,我以后再也不喝生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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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来水能喝吗?
从水龙头流出的水是否能直接喝?
我在公交车上听来到了这么一个对话:
“刚下班?”
“恩,累死了”
“你们的工作只是看水表,还累?”
“今天定期清扫,把水塔彻底清理了一遍”
“多累?能有?”
“停水,清理水池”
“你生喝自来水吗?”
“偶尔喝”
“知道水池中有什么吗,我们今天发现了两个被泡的发涨变白的大老鼠!-----”
听到这,我每一个毛孔都要往外呕吐,从此我不再生喝自来水!
其他答案(共19个回答)
的就可以直接饮用
在我国一些地区,居民们往往直接饮用自来水,他们认为本地水质较好,口感清甜爽口。然而,事实真如他们想象的那样吗?如果你看到当地人群的健康情况就不会这么想了,这些地...
每个地方的水质不一样,有些地方水质好些自然就好些。推荐将自来水烧开后,冷却下来再喝,这样杂质处于不活跃的状态,得以沉淀。偶尔喝其实关系也不大。
从安全角度来讲,烧开的水当然可以喝了,温度达到一定程度时就把水中的细菌杀死了;从健康的角度来讲的话,细菌是被杀死了但其尸体和其他杂质还留在水里。直接饮用的话最好...
是的,里边会长很多细菌,如果是矿泉水更不好.纯净水相对还好些
普通的水是5加仑,也有3加仑的小桶不过也不比5加仑便宜.
可口可乐公司的天与地(矿),水森活(纯)...
水池里有了水,太阳一晒就长绿毛了.
然后蚊子什么的就会在里面产卵,生出虫子来.....
哈哈......
你到底想问什么东东啊??
说具体点儿怎样?
答: 辽宁省朝阳市北票市孤岛33号楼邮编是122100
答: 家里没权没势没钱的,都有与你相同的心理经历,让人极其痛苦!
我建议你扩大找工作的途径和范围,不仅局限于招聘会.
多与自己一起毕业的同学交流,学习经验;上网找招聘...
答: 迷信说这叫月子里受了风寒。我觉得可以热敷,再有夏天的时候坚持不用空调,捂汗虽然很苦,但保证见效。让闷在心中的汗出来就好了。
B.20世纪上半叶,人类经历了两次世界大战,大量的青壮年人口死于战争;而20世纪下半叶,世界基本处于和平发展时期。
“癌症的发病率”我认为这句话指的是:癌症患者占总人数口的比例。
而B选项说是死亡人数多,即总体人数下降了,但“癌症的发病率”是根据总体人总来衡量的,所以B项不能削弱上述论证
这个问题有点不知所问了。
公务员并不由单位性质决定,行政单位行政编的是公务员,但并不是说行政单位的就是公务员,事业单位里面参照管理的也是公务员。
所以你的问题只能回答为:按公务员管理的是公务员。
我个人认为解放后初期的土改,是农民分得了土地,而不是租土地。明确来说,当时的土改就是农民私有。我认为,当时可能是出于对“私有制”的忌讳,所以不敢直接声称是“私有”,而是用“农民的”来代替。
之所以说当时是私有,理由大致如下:
1.土改,准确来说是对生产资料的重新分配。当时参与土改的生产资料,不但包括土地,还包括牛马驴骡、农具等生产资料。而这些都是属于农民私有的。后来合作化运动之前,有些农民就曾经把牛马等牲口杀了吃肉,政府当时也只是批评他们的思想,并没有强力阻止。可见这些生产资料的确是属于私有的。
2.在一些地方的土改总结中,曾经对各阶层的土地分配量进行过汇总。在土改中,也并不是全部重新分配。例如富农和中农的土地都得到了一定保护。因此,可以推断,平均地权后的土地拥有量,仍然不是完全平等的。而如果是土地公有,那么富农中农的土地也应当予以重新分配。
3.合作化运动期间,鼓动农民用土地入股,参与合作组。如果土地不是农民私有的,那么“用土地入股”之说从何谈起?只有土地是农民私有的,才能够用“自愿”和“入股”等口号来鼓动农民。
4.当农业社会主义改造结束后,官方曾经明确认定是:把农民的土地所有制改造为集体所有制。我们知道,集体所有制才是真正具有公有制意义的,既然集体所有制是刚改造成立的,那么此前就不应该是公有制,否则也就没有这么大的政治意义了。所以,被改造之前,应当是私有制。
5.据说薄一波在《若干重大历史问题和回顾》中曾经提到:如果土改结束后,继续实行新民主主义,不急于把私有制改造为公有制,那么可能就没有后来的这么多错误。(原话记不清了,大体是这个意思)可见,当时党内高层,也是把农民所有制认定为私有制。
6.参照当时的工业情况。土改期间的工业依然是存在私有制的。直到合作化运动后,才逐渐兼并了私有企业。工业合作化期间,也曾经采用了“入股”“分红”“自愿”等手法,这和农业合作化方式是一致的。很难想像,如果农村当时真的消灭了私有制,那么这些私人企业家怎么还能够放心生产下去。所以我认为,当时的土改只能是建立了农民私有制,这样才能让私人企业家吃一个定心丸,不至于立马停工逃跑。
土地是否拥有私有权,很大程度上要看土地拥有者是否能够自由买卖土地。但是土改初期,一来,地主的财富基本被瓜分完毕;二来,地主即使留下一点财富,也决计不敢表露自己还藏有私钱;三来,刚分得土地的农民没有钱去购买土地。从而使得当时的地主无地可卖,无地敢买;农民不愿卖地,没钱买地。因此造成几乎没有土地买卖的可能性。既然没有土地买卖,其私有权也相对体现的并不明显。
不过从上述种种理由来看,虽然土地买卖并不明显,但并不能认为当时就不是私有制。土改结束后,农民的劳动积极性大大提高,当年的农业产量得到了大幅增长。在当时没有提出承包概念,没有明确承包年限的情况下,如果不是私有制,很难想像农民会有这么大的劳动积极性。要知道,三中全会后,也是明确了足够的承包年限后,农民才具有较高的积极性。如果建国初期的土改是公有制或集体所有制的,在没有承包年限的承诺下,我不太相信农民会有足够的劳动积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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煤沥青生产的主要来自于煤焦油,煤焦油是煤碳在干馏的过程中留下的—种很黏稠的黑色液体。煤焦油的成分很是复杂。在1972年的时候就已经被鉴定出来芳香族碳氢化合物和杂环碳氢化合物已经达到了400多余种。焦化厂一般将煤焦油用蒸馏的方法按照沸点的大小来分配范围。
展示架用途及功能与适应场所
展架,展示架在商业用途中起到宣传商品,展示商品,促销作用,在卖场,商场,展览会,专卖店等不同场所压设计不同展示架用来展示不同商品,因而为配合厂家宣传品牌起到很大商业用途。
1、不能够面向厕所;不能够面向房门内;不能够面向餐桌。
2、财神爷不能够与祖先放置在水平位置,有些人将祖先排位和财神爷放在一起供奉,其实都是不可取的。需要将祖先排位放在财神爷的下面,这才是可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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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650是锂离子电池的鼻祖--日本SONY公司当年为了节省成本而定下的一种标准性的锂离子电池型号,其中18表示直径为18mm,65表示长度为65mm,0表示为圆柱形电池。常见的18650电池分为锂离子电池、磷酸铁锂电池。锂离子电池电压为标称电压为3.7v,充电截止电压为4.2v,磷酸铁锂电池标称电压为3.2V,充电截止电压为3.6v,容量通常为1200mAh-3000mAh,常见容量是2200mAh-2600mAh。
新加坡在放宽中国旅游签证的同时,也决定放宽和简化中国商家到新加坡的商务签证条例,向在新加坡当地有业务的中国商家发出两年或更长时间的多次出入境签证。 华商盛世是中国最具价值的海外游学供应商,是海外教育培训产业链中关键资源的有效组织者。
北京的自来水在出厂时还是可以直接喝的
但输送途中不断地受到二次污染
比如说输水管线
在我国这些管线目前还都不是
按饮用水的标准设置的
即使是高档公寓也是这样的
只有极个别的案例是按特殊材料设置的
相信在将来我们也会普遍使用这样的管线
那时的自来水就可以达到直接饮用的标准了
 苏打水属于碳酸饮料,是在经过纯化的饮用水中压入二氧化碳,并添加甜味剂和香料的饮料。
  苏打水是碳酸氢钠的水溶液,含有弱碱性,医学上外用可消毒杀菌,内服可综合人体内的酸碱平衡,改变酸性体质。
  碳酸氢钠就是我们说的小苏打,分子式NaHCO3 就是平时所说的面起子,
  但是这里面不是直接加入面起子。
  市面上出售的苏打水大部分是在经过纯化的饮用水中压入二氧化碳,并添加甜味剂和香料的人工合成碳酸饮料。 其实像可口可乐。这种汽水,并不能叫苏打水(苏打水是碳酸氢钠元素的水溶液),只能称呼为,碳酸水。
  天然苏打水除含有碳酸氢钠元素外,还含有多种微量元素成分,因此是上好的饮品。 目前,世界上只有法、俄、德等少数国家出产天然苏打水。国内市场上销售的法国依云和中国黑龙江省克东县出产的世罕泉牌苏打水均为天然苏打水。天然苏打水富含硼、锌、硒、铬等离子矿物和微量元素,这些微量元素呈离子状态,更易被人体吸收;有理想的 p H值,天然苏打水 pH值呈弱碱性,对传输氧气,调节新陈代谢,排除酸性废物和预防疾病是非常必要的。
  苏打水的好处:
  1、苏打水属于弱碱性。人体内环境是弱碱性。我们每天吃很多肉类、鱼类,都是酸性食物。因此,需要进行酸碱平衡。那么,多吃些碱性食品更有利于身体健康(无肠胃病史)。
  2、苏打水有利于养胃,因为苏打水能中和胃酸。如果胃酸分泌较少的话 长期饮用苏打水也会造成伤害。
  3、苏打水有助于缓解消化不良和便秘症状。
  4、美容:苏打水有抗氧化作用,能预防皮肤老化。柠檬+苏打水: 有助于增进食欲、预防皮肤老化、美容养颜。
  但是,长期地喝应该小心人工甜味剂和香料摄入过多影响健康。
  另外苏打水能中和胃酸、强化肠胃吸收、健胃。但是,长期服用苏打水可能会引起碱中毒,轻则厌食、恶心、头痛、抽搐,重则昏迷,尤其老年人及肾脏病患者,长期服用更易发生碱中毒 。
  苏打水,也有人工制作的方法,但是这种方法并没有天然的好。通常制作苏打水用小苏打 (NaHCo3 )和食用柠檬酸 (C6H8O7 有机物) 还有水(喜欢甜味的,可以放入糖)。制作时,最后放柠檬酸,摇匀。一定要密封好瓶子,否则CO2溶进不了水,无法形成碳酸。
  我并不推荐饮用人工制作的苏打水。如果要制作一定要计算好比重(柠檬酸绝对不要过量,一旦过量立刻用水稀释或继续添加小苏打中和其酸性) 。虽然没有强烈的有害成分,但是自己制作并没有买得有保险。
  责任申明:在此只提供方法 不为您的自主行为所造成后果 付出任何责任。
  屈臣氏苏打汽水提示:请不要加热或零度以下冷藏,避免阳光直晒及/或高温贮存。
阿胶粉碎直接冲水喝可以的。这样是对气血有一定帮助的。 阿胶对于益气补血有很好的效果,平时注意多喝,会慢慢的改变面部的气色
可以,没试过泡水后的效果,柴胡的功效是和解退热,疏肝解郁,升举阳气,可以治疗风热感冒,肝郁气滞
无论是泉水或是井水,都是从地底下冒出来的。而河水,城市饮用的自来水的水源——大水库的水既有从地底下流出来的地下水,也有从天上掉下来的雨水。按照一般人的观念,从地下流出来的水和雨水都是很干净的,其实不对。地下水也是雨水通过土壤渗透到地底下的,而土壤中含有许多的细菌,其中有不少是对人体有害的,甚至可能使人生病。在农村不管地里种什么,要想使农作物长势好,大丰收,就要给庄稼施肥,而农村比较多用的是人粪尿。人粪尿则是一些使人生病的坏蛋细菌的大本营,当它们随同肥料进入土壤后,就在土壤中生长繁殖,扩大自己的领地,当雨量充沛时,它们就随同雨水一道而进入地下水,进入河流,水库等水域,然后再同地下水一道,变成泉水、井水,成为人们的饮用水。在许多城镇,自来水经过工人叔叔们用药物处理,杀死水中的有害细菌。使之变成干净的可以饮用的自来水而进入千家万户。但自来水是通过水管道而进入家庭的。而水管又是很长很长的,有的埋在地下,有的露在空气中使得水管无法用药品来消毒。有的水管破损漏水,也会使细菌从破口处进入水中。这样一来,等自来水流到你对家时已经含细菌了。你说自来水能直接喝吗?
再说泉水、井水吧,在一些大森林,人迹罕见,那里的泉水没有遭到人为污染,是比较干净的。而一些村庄的泉水、井水就在村子里,有的不符合规定,在泉水和井水周围,修建有厕所、猪、牛、羊圈,天长日久,这些粪便就会渗到地下,使地下水含有大量的细菌,在我国大部分农村,饮用水没有采取消毒措施,这样的水中细菌就更多了。你说这样的水不煮沸消毒能喝吗?
在这几种水中,最不干净的应该算是河水了。一条河要流过许多地方,许多脏水都可以流入河中。上游的人在河水中洗脏东西,下游的人则饮用河水。也许有的人说,水一流就不脏了,这是不对的。当然一些肉眼可以看见的有颜色的脏东西,到了河水里会被冲散,被稀释,因而河水看上去依然是很清爽的,但许许多多的细菌是我们的肉眼所看不见的,它们也依然藏在水中,你说你喝了这样的水会怎么样呢?
等你明白了河水、井水、泉水、生水的来源与成分后,当你知道了水中会有无数的细菌后,你就应该改变经常喝生水的坏习惯。你不妨经常准备一些凉开水以便到时饮用,并向人们解释喝生水的坏处,以保护身体的健康。
因为我们的自来水都经过氯化消毒,其中氯与水中残留的有机物结合,会产生卤代烃、氯仿等多种致癌化合物
我们中山的现在已经有直饮水了。
可能是分开实行的吧,毕竟投入很大的,直饮水的成本是一般自来水的几倍,所以,要全部实现,我想还要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当然可以呢,自来水都是烧开了以后做饭什么的没问题的,因为源头很好没有污染。
日本自来水的洁净标准高,饮用生水不担心病毒或者细菌感染
直饮水可以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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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贤他妈说,苏贤他从小就机灵,而且特别懂得装傻。三两个月大的时候,她就发现自家儿子比别人的孩子聪明,那时候她和苏贤他爸都很忙,每回要把苏贤带到邻居家让戈壁的老奶奶照顾的时候,苏贤就要闹,不会说话却一直嗯嗯啊啊地叫个不停。
邻居家的老奶奶家里倒是也有个男孩,叫程安朔,听说是比苏贤早生了那麽一天,他爸妈在政府机关工作,一个月也见不了几次。苏妈还是觉得自己的孩子就是聪明,起码比姓程的小孩要乖巧得多,苏贤不爱哭,刚生下来的时候就冲医生笑,逗得在场的人都笑了起来,隔壁的程安朔倒是能哭得厉害,每回老奶奶做了什麽让自己不顺心的事儿那娃就哭,闹腾得老人家整日整夜的没法睡觉,而苏贤则坐在小板凳上,瞪大了两只眼睛看著他。
後来也是苏贤先学会了说话,但是说出口的第一个字不是爸也不是妈,而是朔!起初苏妈苏爸都不明白,自己的儿子头一回说话怎麽就说出个那麽莫名其妙的字来?後来才明白过来,那是隔壁那小孩的名,老奶奶天天在那大叫著安朔乖阿,别哭,自家儿子会听不会嘛?
满一岁的时候,两家人家的小孩在一块儿抓周。床上放满了杂七杂八的东西,苏贤在上头爬了一圈,忽然就伸出小手拿起了一个方方正正的东西,苏爸苏妈定睛一看就乐了,自家儿子手里拿著计算器,得意洋洋地想看来儿子以後不是个数学家也是个搞经济的了!轮到程安朔上去的时候,那孩子还特不乐意,歪著个脑袋看了半天,终於伸手碰了碰摆在床上的一只小手枪,看得那天大老远赶来的程家夫妇吓得瞠目结舌。
後来安朔的父母被调到其他的城市学习工作,安朔就更少能看到他们了。
其实那程安朔也并不傻,再过一个月也学会了说话,於是两个小孩就开始时不时地吵架有时候还动手。老奶奶那时候才发现他们家的安朔力气大得吓人,每回都把苏贤欺负在地上,可苏贤却不哭,跑到老奶奶面前把程安朔给告上一状,於是事後那家夥自然而然被他奶奶教训一顿。
这一闹,几年就过去了,两家小孩都到了上学的年龄。
後来有一天,苏贤坐在秋千上,嘟著一张小嘴说,“程安朔,我很快就要上学了,以後都不要见到你了!”
趴在地上挖沙子的程安朔顿时跳了起来,“苏贤……你不要生气啊,前几天在幼儿园我说你像女孩子的话,我收回好了……”
“哼!我不理你……”苏贤从秋千上跳下来,推开他就往回走
“苏贤,苏贤!”程安朔拍掉手上的沙子追了上去,“你别走……我想和你玩。”
第一天去上学,苏贤在门口看到了程安朔。老奶奶牵著他的手,冲自己笑。苏妈推了推自家儿子,示意他打招呼,苏贤瞪了瞪安朔,又甜甜地叫了声,“奶奶好……”
“呵呵,苏贤啊……真是巧,安朔也念这所小学呢!”
苏贤很不乐意,但是还是听妈妈的话和程安朔手拉手地走进了学校。
原来不但在一个学校还在一个班上,只是程安朔的个子很高,坐在最後一排,苏贤坐在中间。每天放学的时候,安朔总是腾腾腾地跑到苏贤面前邋遢一起回家。
小学的时候,苏贤很聪明也很用功,所以念书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麽。程安朔不笨,但看上去也不是那麽聪明。每次测验考试的时候,苏贤在家里温书,安朔就会跑到他屋子外的窗前,叫他出来玩,可是苏贤不愿意,於是安朔就在外面自己玩。所以苏贤的成绩永远是一百,而程安朔总是气得老奶奶直咬牙。
苏贤在班级里自然是很受欢迎,周围一群小麻雀一下课就全围在了他的身旁,问这问那。这时候程安朔就会走过来,把她们赶走,吓得一群小麻雀落荒而逃,苏贤就瞪他,问他做什麽。安朔就说,苏贤,别理她们,我们出去玩。
苏贤不爱玩,因为安朔喜欢的他一概玩不来。安朔那时候很会踢足球,可苏贤跑起来觉得气喘。安朔爱和其他男生窝在一块儿拍卡,可苏贤喜欢看书。
慢慢两个孩子都长大了不少,安朔的个子眼看著越拔越高,可苏贤的却还是刚进学校时的那麽一点点。
那天安朔和苏贤吵架了,因为苏贤在写作业的时候,安朔硬是要带他去看麻雀新筑的窝,於是两个人就吵,结果苏贤的作业本给撕坏了。
後来苏贤很生气,就一个人回家,可走到弄堂里的时候忽然被一群高年级的学生围住。
“你们做什麽?”苏贤抬头看著他们,不知所措──他在电视上看过,这些都是不良少年。
“小鬼头……把你身上的钱全交出来!”
“我……我没有钱……”苏贤眼珠子转啊转,在想该怎麽办。
“怎麽可能没钱?你妈妈没有给你零用钱嘛?”
“给了……但是买了糖吃。”苏贤假装害怕地从口袋里掏出一袋子糖果,那是安朔早上应塞给他的。
“一点都没有了?”
“没有了……哥哥们如果想要的话,我回家问妈妈拿,明天我再从这里走……”苏贤一本正经地说道,那些不良少年你看我我看你,心里想这小子一看就知道是傻子,不知道逃还想给他们送钱?正准备方他走的时候,忽然听见一声大叫,“苏贤!”
苏贤转身,看见站在那气势汹汹的程安朔。
“你们居然敢欺负他?”安朔举著拳头就冲了过来,苏贤还没明白过来,一群人就扭打起来了。
“笨蛋!”
“程安朔!你笨蛋!”
回家的路上,苏贤不断地重复著。安朔则在一边踢著地上的石子,“苏贤,他们这样是不对的……以後你不要再走那条路了,也不要一个人回家。”
苏贤侧著脑袋看了看脸上因为挨了一拳而又黑有肿的程安朔,轻轻地点了点头。
再後来,苏贤和安朔要上中学了。苏贤的成绩好所以被保送去了市重点中学,苏爸苏妈还有老奶奶都很高兴,唯独程安朔不高兴。老奶奶问他为什麽不高兴,安朔说他要和苏贤念一所初中,老奶奶发笑,说,安朔啊,你要是考得好的话,就可以去了。
苏贤去学校报到,坐在教室里,看著周围陌生的同学,鼻子有些酸。安朔以前和自己一起上学,一起走回家,一起上课,一起念书,可是现在不行了。
老师拿起点名册点名,一个个陌生的名字念过,忽然苏贤听见老师喊,“程安朔!”苏贤吓了一跳,忽然抬起头来四处看,可是没人答应,老师又叫了一次,“程安朔!”
“到!”突然,门被重重地推开,那人满头大汗地走了进来,苏贤差点叫出声来。
“程安朔同学,这是第一次报到,下次记得要准时出席。”
安朔答应著,环顾了整个教室,然後走到了苏贤的身边,坐下。
“喂……你……你怎麽来的?”苏贤小声问。
“来上学啊……”
“前阵子,我去找你,奶奶说你不想见我,为什麽呀?”
“念书啊!”
于是,安朔和苏贤又念了一所初中。程安朔还是以前的样子,爱玩,但是奇怪的是不见他看书,成绩却突然好了起来,后来甚至有几次都考过了苏贤。到了初二的时候,苏贤忽然发现一件不妙的事情。
那段时间,安朔经常一下课就不见人。有时候还可以看见几个隔壁班的女生跑到他们教室门口东张西望,然后拜托他们班的前排同学把什么东西神秘兮兮地放到安朔的桌肚里,就算瞎子也明白,那小子走桃花运了。
苏贤很不高兴,他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也知道程安朔很受欢迎。
后来一次放学的时候,苏贤看见安朔在学校的花园里,他的身边坐着下一届的学妹,和他说起话来唯唯诺诺的,那样子看得苏贤就想吐。苏贤扭过头,当作没看见,然后故意从他们身边走过。
接着,没有走出几步,苏贤就被他给拉住了。
“苏贤……”
苏贤被他拦下,看了看他,咳嗽了两声,“是你啊?听说你前天在学校的奥数竞赛中得了第一名啊,恭喜你。”苏贤眨了眨眼睛,平静地说。
“你也不错啊……只不过比我低了一点。”
“……是啊,也就是三十来分吧。”苏贤瞪他,又有些自嘲自讽的意思在里头。
“苏贤,你生什么气呀?大不了我回去把那奖杯送给你。”
“谁稀罕!你自个儿用那东西装水喝去吧!”
这世界就反了过来,都说孩子长大了就变性,苏贤小学时候在程安朔面前那叫风光啊,可照说风水还得轮流转啊!然而苏贤就是不乐意那家伙比自己强。
听说程安朔在学校足球队踢得不错,还参加了什么街舞队,每回一活动那舞蹈教室门口就挤满了人,一群女学生在那里嚷嚷程安朔你最帅!苏贤听着听着耳朵就起泡了,回家找他爸练球,家里没足球就用小网球,可不知道怎么的苏贤就是踢不来球,眼见着那球滚过来,左脚一伸,可球却没踢着。他爸以为他是左撇子,可平时写字吃饭什么的就没见过儿子用过左手,带他去看了一次医生,医生看了半天,就一个结论,说是苏贤大脑不协调,多练练就好了。他爸笑着说谢谢,可苏贤气了,瞪了那医生半天,越看越不顺眼,说了句你眼睛和鼻子才长歪了就跑了出去。
苏妈苏爸从这之后才发现苏贤小时候聪明但还乖巧,可越大越不像话了,和大人说话尽没分寸。苏爸那时候去开了几次家长会,陡然发现自家儿子不如隔壁那程安朔了,一回家就劈头盖脸骂了苏贤一顿,说是那程家小子从小到大没见他比苏贤聪明过,也没看他在家里头用功过,怎么现在就蹭蹭蹭一下窜到你上头去了?苏妈一听也着急了,在一边摸着儿子的头问他是不是贪玩了,苏贤倒好,眼珠子一转,说,爸妈,你们就不知道傻人有傻福嘛?小时候太笨,现在聪明了那是上帝优待他,何况太聪明了容易秃顶,你们就没看见程安朔他那刺猬头嘛?苏爸苏妈都被呛了一口茶水,最后苏妈打了圆场,说苏贤说得对,那小子运气好点没什么,至少咱家儿子可没那难看的刺猬头。
苏贤原来觉得程安朔这人还算挺正直,虽然被他超过心里头不怎么舒坦。可到后来程安朔倒是变了味道了,打自己在班上不太愿意和他说话之后,那小子成天就不知道往哪儿扎堆去了。
倒是有一回自己在回家的路上看见一群小混混在马路上游走,其中还有程安朔,苏贤经过他们的时候瞪了安朔足足几秒钟,安朔没搭理他,倒是他身边的几个看上去油头滑舌的少年搭了腔,“安朔,你看有人瞪着你看呢!还是个小男生!”
程安朔笑了几声,说,“什么叫瞪呀?没看见人家在向我抛眉眼嘛?哎,没办法……现在看上我的人还真是多。”
说完,其他人顿时哄堂大笑起来了,唯独苏贤咬着下唇,忽然腿一伸,然后就听见啪的一声,程安朔整个人跌在了地上,其他人都愣了。
“你小子,回去再和你说!”安朔咬着牙,抬头看了他一眼,丢下这句话,就从地上爬起来招呼其他人一块儿走。
晚上苏贤在家写作业,就听见门铃响了。
“阿姨啊……苏贤在家吗?”
“哦,安朔啊,你多久不来了呀?听说你现在聪明多了呀,学得比我家苏贤都聪明了。”
“厄……忙得很啊……”安朔摇头晃脑地,耳朵里还塞着耳塞,最近他又迷上音乐了,苏妈刚转身想去厨房拿点吃的,回头再看的时候那小子已经窜进了自家儿子的房里。
“苏贤!”程安朔把门关上,就叫了一声。
“干吗?”苏贤仍是看书,看都不看他一眼。
“今天你怎么回事?当着那么多人面绊我一脚,你安的什么心?”
“我还问你呢?你说的那是人话吗?”
安朔答得倒是轻巧,“当然是!人说的不是人话是什么?”
“好,那就当我不是人,听不懂人话行了吧?”苏贤瞪他,安朔却笑,见他又埋下头去不搭理他,就走过去推了推他,“喂……苏贤,不就是开个玩笑?犯得着那么生气嘛?”
苏贤听后半天没回话,最后才慢吞吞地憋出一句“我不和外星人说话”来。
这一来倒好,程安朔一听脸色就变了,开门就走人,事后两人还真冷战了好长时间,直到苏贤生日那天,苏妈一大清早忙东忙西,去菜市场买了一大箩筐的菜,苏爸忙着切菜剁肉。苏贤捂着耳朵躲在被窝里直嚷嚷说:“你们两老人家能不能轻点,这屋子都要被你们掀了?”
“苏贤!太阳都晒屁股了还不起来?”他爸操着把刀就冲进了屋子,“快起来,一会儿你大伯二伯三姨二姐四姑父他们就都来了。”
“烦死了!一年到头到我们家蹭吃蹭喝的,算什么亲戚?”苏贤嘟囔着,照说这生日自己是不爱过的,可谁知道那程安朔的生日竟是比自己早上了一天,昨个在学校那小子不知道有多风光,还没上课,那桌子上就堆满了半米高的礼物,看得苏贤那叫咬牙切齿呀。学校里谁都知道他程安朔昨天生日,中午广播台还有人给他点了歌,那主持人边说还边大舌头,苏贤估摸着那人准是把唾沫星子喷在了话筒上头了。可怎么就没人知道今天是我苏贤过生日呢?我苏贤一没三只眼,二没塌鼻子,三没长龅牙,四没低智商的,怎么就比不上他了?
这一赌气,苏贤就从床上跳起来了,麻利地换上衣服,再喊了声,“爸!刀给我!今天的肉我来剁!”苏爸吓了一跳,可手里的刀却已经被苏贤给抢了去,那小子三两步冲到厨房举起刀就往那板上的一堆肉挥了过去。
“哎哟!小祖宗,你玩什么不好玩刀?”苏妈被这一下给吓着了,猛一个转身把苏贤手里的刀给夺了过来,再把他赶出去,“去去去,把屋子收拾一下,一会儿人就来了。”
可不,等苏贤刚手忙脚乱地把书啊本的全塞到床底下,那一群三姑六婶的就进了屋。
“快叫人!”苏妈从屋子里把苏贤拖出来,指着一群人说。
苏贤看了那些人半天,半晌才叫了一声,“大、家、好。”
接着就是一个个进屋,大姑妈二伯父的手里提着一袋袋贺礼交给苏贤,然后摸着他的头说,“苏贤啊,又长大了啊……得好好念书,你爸你妈可都是大学生!”
苏贤歪着脖子点了点头,嘴里嘟囔着,什么大学生,还不是靠小抄抄来的?这事儿还是上回他爸喝了点酒不知怎么的就把这事给抖落出来了。
“贤表弟啊!”这头可还没应付过来,那头已经乱成一团了,一听这声音,苏贤就明白自己又有的折腾了。
“呵呵……表,表姐。”
“贤表弟啊……一年不见,你还是没……怎么长高嘛!”苏贤的表姐宋霏霏笑着把他拉过去再和自己这么笔划了一下,乐呵呵地说。苏贤一听就青筋暴起,他天天没少喝牛奶的,他爸妈也不是什么矮人国的,可他就是长不高也找不到什么原因。
苏妈在厨房忙着张罗这张罗那,还不忘出来给自己的儿子打圆场,“霏霏啊,你别为难你表弟了……你那身高当模特都绰绰有余了,何况苏贤他才多大呀?怎么说也比你少吃了几年饭。”
“姨妈说得倒也是……不过幸好我们家苏贤长的标致,将来一定有出息。”宋霏霏窃笑着又把苏贤拉到一边去咬耳朵,“贤表弟……和你商量件事情……”可话还没说完,苏贤的脸色就变了一把推开宋霏霏,“表姐……得了吧,你让我干的事儿都不是什么好事儿,上回让我去你们学校走什么台步,丢死人了。”
“哎呀,好表弟,别生气……一回出丑了这回好好表现不就成了?那次我眼见着你走得好好的,可就是不知道从哪儿多出来块香蕉皮……”宋霏霏连忙解释,她知道自己这小表弟嘴上难说,可心里软得很,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和他爸妈没两样。
“去去……别老烦我!”
“苏贤!霏霏!躲在屋里头做什么呢?出来吃饭!”苏妈在外头叫,苏贤瞪了宋霏霏一眼就跑了出来,一群人早都坐上了席等着人到齐了就开饭。苏爸把菜端了上来,这才发现多了两个座,苏妈想了想说,“多了两个座也好,正好把隔壁老奶奶和安朔给请来,安朔上回来我们家我都没怎么招待他……”
苏爸也觉得这主意好,于是就叫苏贤去隔壁喊人,可苏贤不答应。
“苏贤!一家人都在这等着呢,快去!”苏妈顿时就吹胡子瞪眼起来。
“别喊他了……他家又不少吃的,叫了也白叫。”苏贤捉摸着自己和那小子多少天没说上话了,现在去请他吃饭不是明摆着举白旗嘛?
“苏贤,让你喊就去喊……磨蹭什么?”他妈举着汤勺就把他往外撵。
苏贤在程安朔家门口晃悠了大半天,还是没去敲门,倒是老奶奶正好来开门,一见苏贤就乐了,“是苏贤呀……怎么不进来?”
“厄……奶奶……我……”
“多久没上咱们家来玩了?安朔那小子也是的,总说你忙别来打扰你,可怎么说我也是看着你长大的啊……”这人一老话就多起来了,这一说一时还就停不下来了,苏贤明白。
“厄,奶奶……我妈喊你们去吃饭呢。”
听苏贤这么一说,程奶奶才停下了唠叨,“你妈还真有心。”说着又回头叫了一声,“安朔,苏贤请咱们去吃饭,你快出来!”
过了不久,就听见里头一阵乒乒乓乓的声响,然后程安朔走了出来,挠着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又揉了揉眼睛,“吃饭?我刚起来!”
“你不愿意就算了,我妈是请奶奶去吃饭。”苏贤瞪了那个头发似鸟巢的人一眼,拉着程奶奶的手就要走。
“哎……别走啊,我没说不愿意啊,这不正好起来吃早饭。”
苏贤听罢也不理他,仍是拉着程奶奶的手往回走,安朔赶忙换上鞋子就往外跑。
人请来了,苏妈一见奶奶便寒暄了一番,又看见跟在后头的程安朔,“安朔啊……刚起来啊?”
“厄……昨晚上回来晚了。”
“岂止晚了?都快天亮了,我是人老了,这孩子也管不了几年了。”这说着说着程奶奶就生气起来,“小时候还好,也就在院子里溜达,现在是越大越不像样了,成天在外头和一些小流氓混在一块儿。”
“奶奶,都说了超子他们不是混混了,咱们一块儿玩音乐的。”
“玩什么音乐?我那时候吹唢呐只见人家拉二胡的,你怎么就用手直接玩上了?”
“那是吉他!”
“好了好了,今个我们家苏贤过生日,大家高兴一点。”苏妈别的不会,打圆场的功夫那是一个顶,扶着奶奶坐下又指示苏贤招呼安朔。
苏贤不冷不热地给他端了凳子,才发现自己只得坐在他旁边了。程安朔正饿着,巴望着开饭,可坐在对过盯着他看了半天的宋霏霏终于开了口,“厄……你是贤表弟的邻居?以前怎么没看见过呀?”
“还说没看见过?不就是你小时候来的那回把果汁洒你花裙子上的那小孩嘛?”宋霏霏她妈倒是先认出来了,“现在看上去倒是比那时候机灵多了。”
“哦……原来是你呀。”宋霏霏笑了笑,“真是男大十八变,都快认不出来了!”这话一出,在场的人都咳嗽了起来,苏贤的嘴角也抽了。
程安朔倒是没什么,面无表情地理着头发,宋霏霏又说,“喂,程安朔对吧?吃完饭我和你商量个事……”苏贤一听就瞪了他们一人一眼,可还没说话那,苏妈就端上了一锅子面,众人纷纷起来捞面,也不管他们在说什么了。
吃罢饭,大人们在外屋打牌,宋霏霏果真就拉了程安朔进屋子说话,苏贤跟着躲在外头听,只怪隔音效果太好,他表姐说话又像蚊子叫,什么也没听真切那门就开了,苏贤一个没站稳,就冲到了程安朔怀里。
“你站在这鬼鬼祟祟地做什么呢?”程安朔故意问他。
“没……没……这是我的屋子,我想进来就进来,哪里有什么鬼鬼祟祟了?”
“喂,终于肯和我好好说话了呀?我以为你哑巴了呢!”
“你才哑巴了呢!”这人说话怎麽回事呀?苏贤一听可就不乐意了,白了他一眼,“你也好不到哪儿去!顶著个黑眼圈在这冒充国宝,大白天的也不怕动物保护协会派人来抓你?”
“说什麽呢?都说昨晚上睡晚了,可也没那麽夸张吧?”程安朔拽住他,“对了,昨天我生日,你怎麽一点表示都没有?”
苏贤哼了一声,原来他不提这事儿也就罢了,现在说起来他还真有一肚子牢骚话得说说,上下打量了那人一番,“没开玩笑吧你?昨个那麽多人给你过生日,你那桌子上堆得跟座山似的,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的。下课不还有一群五音不全的女生跑来给你唱生日快乐了嘛?叫我唱,我还唱不来呢!再说了,你过生日咋了?你过生日我就得给你送东西了,什麽理阿?那今个我过生日你这叫什麽说法?”
苏贤说完了,那还真叫一口气接不上来了,敢情当初八年抗战那会儿鬼子兵那机关枪恐怕也没能赶上他那速率,唾沫星子也没少溅在安朔的脸上,可那受害者也就无辜地伸手抹了抹,眼一瞪,“得,你个忘恩负义的。”说著从口袋里掏出件什麽东西来,往苏贤手里一塞,就回头,“给,拿著,算我自作多情,好心当作驴肝肺。”
“什麽呀?”苏贤皱著眉,硬是被塞下了那东西。
“你俩吵什麽呢?”宋霏霏在屋里听他俩这一来二去的,又觉得好笑,“跟小俩口闹别扭似的。”
宋霏霏那嗓门大呀,在外屋打牌的苏妈也听见了,“苏贤,和安朔吵什麽呢?人家难得来一次咱们家,你丢什麽脸呀?”
苏贤歪著嘴,刚想解释什麽就听见程安朔说,“阿姨,没事……我们没吵,是和他讨论题呢……”
“哦,说正事呢?那好……苏贤一个人在家就知道发呆,盯著个书也不知道看进去多少。”苏妈听安朔这麽一说口气忽然就变好了,可又话锋一转,“苏贤,你看看人家安朔,你要是能有他半点好学你也就不会拉下来了!”
苏贤瞪著他,可看得程安朔没半点心虚,宋霏霏倒是急了,“你俩杵这门口做啥?敢情给我看门呢?快让开,你老姐我快憋死了。”说著就冲卫生间去了。
晚上一群人散夥,从那笑得特矫情的表情上就看出来了,苏妈打牌赢了不少钱,边送客嘴上还边唠叨,下回再来玩阿!程安朔扶著他奶奶刚走出来,宋霏霏就狠狠捶了一下他的肩,“喂!下午说的那事儿可别忘了!”
“知道了。”
这边打发完刚走,苏妈就拦住了他们,“安朔,等等再走……今个收了几袋子五香豆,上海特产,你拿回去当零嘴吃。”
“妈……你也不看看人家多大的人了。”苏贤在一边嘟囔,虽说他自个儿也不是太爱吃这玩意,可也不能这麽平白无故给人吧?
程奶奶也说,你们留著吧,安朔这孩子平时不爱吃零嘴。
苏妈不同意,硬是喊苏爸把东西给拿了出来?氨鸷臀铱推?《啻罅耍?共缓驮勖羌宜障鸵谎?螅可匣厮?寺枘玫亩?锒棺右膊恢?栏?母鲎焐纤挡缓贸缘募意芬煌砩先?酝炅耍?诙?煲辉缁咕湍侄亲犹鄄槌龈黾毙晕秆桌矗俊?
程安朔听罢,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苏贤恼了,“笑什麽?要就拿回去!”
安朔提了袋子,刚想转身又想起了什麽,回过头来,“喂,苏贤,送你那东西,可别忘了看。”
“哼……谁稀罕!”
   送走了人,苏妈回屋同苏爸把屋子收拾干净,随口问了一句,“苏贤阿……安朔送你啥了?”
  “谁知道他!”
  “拿来瞅瞅……”
   苏贤拗不过他妈,笨手笨脚地从兜里把东西给掏出来,撕了皮,傻眼了。
   他妈凑过来一瞧,叫了一声,“怪怪!好东西阿……”
  “钢笔,派克的。”他爸洗碗了手也乐滋滋地过来看,“程家那小子倒是舍得拿来送人!”
  “别罗嗦!送我还就是我的了!”苏贤一扑,把东西又收回自己的兜里,腾腾腾就跑回自个儿屋里去了。
──奇怪了?他怎麽知道自己那破钢笔前几天给同桌那林猴子给摔坏了?敢情他还特在意我了?
──等等,这东西,得好几百吧?他哪儿来的那麽多钱呀?整一个阔少爷!
第二天苏贤出门,安朔也正好抹完了脸冲了出来,彼此看了看,还是苏贤先说了话,“那个什麽……谢谢。”
“谢什麽呀?”安朔没明白。
苏贤咬著牙,这人就非得要装傻不成?
“你说呢?”
“我怎麽知道?”
“昨天那礼!”
“哦……都说了你生日嘛,总得意思意思。”
苏贤脸有些发烫,点了点头,哦了声,又问,“对了,你哪来的那麽多钱?”
“你说那笔?前阵子奥数赛的奖品阿……我又用不来钢笔,留著也没用,又正巧见著林猴子把你那笔当树条踩了。”
“哦……”
──看来还行,还算有良心。苏贤杵在那儿,似笑又非笑。
“啥愣著做什麽呀?走吧!”
“阿?哦!”苏贤一拍脑门,“走……对了,我请你……吃早饭。”
“成啊,正巧没吃呢!”
苏贤那阵子又难得和安朔一块儿走去学校,感觉……还不赖。可没过几天清静日子,班里头又似炸开了锅似的。
“哇赛!那麽拉风的事儿怎麽没人找我去?”刚放下书包就瞅见一群人围在那儿唧唧歪歪,苏贤探了探脑袋吼了一声,“林猴子!你屁股压谁椅子上呢?”
“啊?”那被叫做林猴子的是苏贤他同坐,原名叫林壑,打那回上语文课被喊起来体会一下虎啸猿蹄谁知道他竟唱了首猴哥之後就被安上了这名。
“一群人早上闹哄哄的做什麽?”苏贤插著腰,瞪著眼。
“借你的凳子坐坐,看报呢!”林猴子没时间和他多话,头一闷又和其他人聊开了。
“看什麽呢?”
“程安朔呗!”
“啊?”苏贤那嘴张得愣是能塞进去一大只肉馅馒头去。
“苏贤,你怕是还不知道吧?”林猴子看着苏贤那夸张至极的表情就知道这小子信息来源又慢了半个世纪,啧啧道,“都说了好几回了你别老像只井底之蛙的,这地上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你却什么都不知道,多落伍呀!何况这事儿别说咱们班了,就连咱们整个学校都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你怎么还像个山顶洞人似的?”
“就是啊……苏贤,不是我说你,照说这几天我可都是看着你和安朔一起来的学校嘛,我都观察好久了,你俩的关系不一般啊,怎么这么大的事儿你一点都不知道?他没知会你?”刚还在和林猴子闲聊的张胖子也吱声了,“刚还说等你来了得向你了解点情况呢,看咱们兄弟几个往后能有这样的机会不!”
“什么烂七八糟的!到底什么事儿呀,你们倒是说个明白啊?!”这话是说了一通,可没一句沾边的。
“得,你自个儿拿去看看吧。”林猴子也懒得罗嗦,把那已经被周遭一群人蹂躏得不成样的报纸推过去给苏贤看。
苏贤斜了他一眼,拿起报纸就念了起来,什么大不了的呀,“……校园周刊独家报导,在今年的全市社团节上,某高中服装设计团获得了金奖,其中……”
刚读到这,苏贤那眼珠子瞪得就差蹦地板上了,鬼叫了一声,“什么?!!!!”
林猴子吓得赶紧捂住耳朵,“苏贤,你死叫什么呀?这耳朵都快给你震聋了。”
——这,什么跟什么呀!凭什么这家伙就赶上这样的好事了?
如果说平时程安朔有百分之一百的回头率,那么今天准是超过了百分之一百二。
这边苏贤一时还没明白过来,林猴子就对自己推推搡搡起来,“别傻站着啊!这进行曲都放起来了你怎么还一动不动的呀?有什么话升完了旗回来再说!”
“啊?”再这么一揉眼睛,苏贤这才缓过神来,跟着一群人急急忙忙走出教室排队去操场,可刚走到门口就一不留神撞上了什么,真晦气!
“喂,苏贤,你走路老低着头做什么?”
“我……”苏贤刚想说什么,一抬眼就见着程安朔捂着被自己撞疼的胸口还冲自己呲牙咧嘴地笑,笑得还特难看,“我在找有没有谁的钱掉在地上了,靠它发笔横财呢!你管的着?”说完转身就走人。
“……什么跟什么呀。”安朔一时没反应过来,挠着头排到队伍后头。
苏贤排在前头,眼睛没长后脑勺上,可耳朵也不是白长的。
——“喂!你看看……那排在一班最后头的是那个程安朔吧?”
——“哪个呀?”
——“就是报纸上那个呀!”
——“哇赛……比那上头还中看啊!”
苏贤猛一个回头,想瞅瞅是谁在那瞎议论,谁知道这一看差点没把自己气晕,后头那一队人马都齐刷刷地盯着程安朔看——靠!
路上走着看看也就罢了,谁知道到了升旗那会儿,苏贤就觉得自己浑身起鸡皮疙瘩,凡是和他们班贴的近的都像是商量好似的统一侧身站着,鬼都知道他们在看谁。敢情把那小子当五星红旗给膜拜了?
一早上,苏贤没看他一眼,没和他说半个字。中午安朔好不容易在厕所逮住他。
“苏贤,你今个又是怎么了?”
“今天天气很好。”苏贤仰头,给了他一个“亲切”的白眼,前言不搭后语。
“说什么呢?你不是发烧脑子给烧坏了吧?”
“去你的!”
“早上来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这会儿就翻脸不认人了?”
“你干的好事儿你自个儿知道!”
“我干什么了?”
“你和我表姐私底下那事儿,我今个可算明白了!敢情她觉着我不如你了,这出风头的事儿全给你抢了去了。”
“哇赛!”忽然从厕所里传出第三个声音来,苏贤和安朔都是一愣。
“原来程安朔和苏贤他表姐有一腿阿!”林猴子霸着茅厕不拉屎,听见外头苏贤那大嗓门,裤带都没系就蹭地跳了出来。
这人算是哪儿冒出来的——苏贤正恼着,谁知道这小子还出来插一脚,接着就听见他和安朔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喊了一句,“滚一边去!”
“凶什么?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
“林猴子!我警告你,出去可别乱说话!”程安朔一个健步走上前去,居高临下威吓到,“要是被我逮住了,有你好看的!”
“嘿嘿……”林猴子一看他那架势,知道自己闯祸了,赶忙点头哈腰的,“安朔……咱们都是兄弟,你的事儿我能到处乱说去吗?”
“那就最好。”
等林猴子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安朔又说,“苏贤,你就气这个呀?我以为什么呢!你表姐当初可没和我说这事儿原来是找你去的。那时候我也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答应的,怎么现在就全怪我头上了?要是我早知道有这一茬,还不去了呢。何况出风头这事儿,我压根不在乎。”
“你是不在乎,不上报你那回头率也是百分之百呢,谦虚个什么呀?”
“你啊……老是在这些小事儿上老斤斤计较的,出风头咋了?那东西能当饭吃呀?”
“……”苏贤不说话了。
“其实你长得不也挺好的?”
“是好,不如你好。”苏贤仍是赌气。
“那我也没办法了……要怪你得怪咱爸咱妈去……”
风头毕竟是风头,安朔说的一点没错。一阵风刮过去,没几天就风平浪静了,这年头啊,谁不图个新鲜?其实苏贤当初也没真生气,要真是自己上了报,他还不愿意了呢,就自个儿那个子,拿出去还不是丢人现眼?
得,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早饭还是我苏贤请,就是钱……你来付。
学校,家;家,学校,两点成一线。
老妈,老爸,程安朔那小子,还有那群热衷於跟风耍猴的同学们,其实,苏贤现在的生活就那麽简单。
放学,第一时间,抓起书包就走人。这教室多呆一秒都不行──空气太浑,没人听课,老师的讲课太催眠。只有这个时候,林猴子和一群邻座的才会感叹苏贤那小子,跑起来还真不慢啊!
回家第一件事儿,砸了书包就往厨房里奔。
“苏贤!地板今个刚打的蜡,你跑那麽快赶死呢?”苏妈在厨房洗菜,听见外头那惊天动地的声音,就知道她那宝贝儿子回来了,可这话说得却是迟了点,果不其然,苏贤啪地摔在了地上,摔得不疼,可摆的造型倒是比那狗吃屎好不到哪儿去。
“哎哟!妈……你就不能早点说?没事儿打什麽蜡,想害死人哪?害不死我又捞下残疾咋办?脑子摔坏了咋办?”揉著那额头上突然就起来的大包,苏贤那个痛苦狰狞的表情啊……
“行了,别在那儿瞎嚷嚷了,就你那铁头还装得跟被砖头砸了似的,说了多少回了让你跑慢点!”
“妈……别说了,我都快饿死了!”
“饿?怎麽又喊饿?最近几天你是怎麽搞的?中午学校没吃饱怎麽的?”苏妈一听就恼了,“今个还听对过的张妈说最近新闻里老播学校坑蒙学生饭钱的事儿呢!苏贤你倒是说说你们学校是不是也有这麽一茬?”
“妈……你别听对过那张大妈说的那话,她才小学毕业,字都不认识几个,尽乱传谣言,芝麻能说成大西瓜。”苏贤凑过去,在厨房里一阵翻箱倒柜的,“您又是不知道咱们学校那校长没事儿就拿那句再苦不能苦学生来吓人……中午那鸡大腿都快赶上我大腿粗了。”
“那你老还喊饿的,到底什麽原因啊?”苏妈甩干了手上的水,一把揪住苏贤的耳朵,“别在这瞎捣鼓,尽添乱!”
“妈……我是真饿了……”
苏贤他妈不理他。
“妈……我快饿晕了。”
还是没声音。
“妈!!!!!!!你虐待儿童!”
“小兔崽子……把你养那麽大,倒诬蔑起你老娘来了啊?”苏妈说著操起手边一!面杖就挥了过去。
“救命啊!”口里乱叫著直往外冲,一阵横冲乱撞,碰的一声就撞上了什麽东西,靠!真背!今个这脑袋可是受罪受大了。
“哟!这不是安朔嘛?怎麽来了也不吭一声?苏贤也是……刚才进来也不把门带上。”苏妈一见来了人,赶紧把那凶器往身後一藏,见安朔那一脸莫名的表情,呵呵笑了一声,赶紧解释,“苏贤没事儿……他练跑步呢……”
“哦……在家里……练跑步?”安朔蹙著眉,揉了揉被苏贤那铁头撞得发疼的胸口,“你小子放学跑那麽快做什麽?有事儿和你商量跑得跟阵风似的。”
“开什麽会?”苏贤撞了人,还没半点歉意,倒是反嘴质问起安朔来。
“运动会的事儿……”
翻了个白眼,苏贤歪了歪嘴,“没搞错吧?运动会关我什麽事儿了?咱班里的人全瘫了也轮不到我上场吧?”
“苏贤!怎麽和人家安朔说话呢?运动会那是好事儿,你瞎说什麽!”苏妈一听自己的儿子又在那儿丢人现眼,赶紧跑过来冲安朔直笑,“安朔啊……我们家苏贤个子不高,可就是跑得快……有什麽马拉松万米跑的,让他去!一百米的也成,想当初我在咱们区可是女子组第二名!”
“妈……你那是区政府组织的中老年运动会……”
“别插嘴!我是在和安朔说话呢!”苏妈伸手重重捶了一下他的脑袋。
“厄……阿姨,一定一定。正好那百米赛没人合适,我一定照您的意思写上苏贤的名。”
“程安朔!你瞎决定什麽!”苏贤蹬著腿,插著腰,“你压根就是黄鼠狼给你拜年没安好心!知道我个子矮还让我参加什麽运动会,不是存心想让我给人笑话嘛你?”
“瞎猜什麽?这回可是林猴子推荐的你……”
“靠!他算哪根葱啊?”
“这事儿就这样吧,你知道自己个矮就别那麽窝囊啊……有种比赛那天自个儿把他们的嘴给堵上。”
苏贤听著这话,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时也找不到话来反驳,苏妈却在一边一个劲地叫好,“安朔这话说得太对了!苏贤,憋口气,给你妈拿个第一回来看看!”
“……”敢情这事儿自己不答应是不成了?
“那就这样了,我还得出去,那明个见了。”安朔见这事儿也算是敲定了,转身就要走。
“哎……安朔啊!等等,阿姨有事儿问你!”
“什麽?”再转身,发现苏贤那瞪著自己的眼神倒现在都还没软下来,心里头直发笑。
“你们学校中午那饭菜可不怎麽好吧?”
“没啊……和以前的一样,都还行。”
“那咱们家苏贤这几天回来怎麽老喊饿啊?”
“是嘛?”
“安朔,你和苏贤一个班,你给我说说,这小子最近是怎麽了?”
安朔眨了眨眼,就看见苏贤一副“你要是敢瞎说我和你没完”的架势,咳嗽了一声,慢吞吞地回答道,“厄……阿姨,您别著急……这是好事……”
“好事儿?这怎麽成好事儿了?”苏妈顿时疑惑不解,拉住安朔的手,“你给阿姨说说……”
“苏贤他怕是在长个子了……”
“什麽?”
这回不但是苏妈,就连苏贤也吓得牙齿打颤,眼皮直跳了。
“我窜个子那阵子也老饿,阿姨您就放心吧……”
苏妈好不容易合上了那长得老大的嘴,“真不容易啊……”
“咱家苏贤终於要长个子了啊!!”那个乐呀,难以言表。蹭地转身,“苏贤,走,早上还留著两只包子呢……不够妈再给你做!”
“妈……”还想说什麽,胳膊就被往里头拖。
“安朔啊……你有事儿就走吧……代咱全家给你奶奶问好啊……”
“妈!!!!你轻点!”
苏贤说,以前我只管读书,可是觉得没意思,但是也没辙,因为除了这个自己不知道还有什么在行,可惜念了这么多年之后才发现自己连念书也开始吃力,敢情自己那聪明才智早在婴幼儿时期就给耗尽了?于是苏贤他妈感叹了半天,说是咱家苏贤江朗才尽了。
安朔说,苏贤他没笨,就是窝在书堆里人变傻了。
运动会是没有硝烟的战场。往常这些事儿,苏贤不在意,可是今年不行。前年的运动会,苏贤坐在看台上睡着了,还从位子上跌了下来,摔在张胖子的身上,幸好人家皮厚肉多,心底也特别好,硬撑着那倒在自己身上的人看完了比赛。去年的这个时候,苏贤买了一大包零食坐着吃,可比赛还没开始他就撤了,原因很简单,肚子给吃坏了。后来林猴子说学校小卖部那干脆面还是前年仓库里的存货。
程安朔当上副班长,这还是今年的事儿。照理说自己是不爱干这活的,谁知道他们班头硬是和他谈了一个下午,唾沫飞溅,连加在鼻梁上那五百多度的眼镜也快掉了下来,总算说动了安朔。
中午天气很闷热,知了在窗外欢快地叫着。林猴子中午吆喝了一声,请了一群同学到对过吃刨冰,教室里头只留下几个耐得住炎热和诱惑的学生,包括苏贤。
“苏贤,明天比赛,你准备一下。”
“什么?”忙着赶作业,苏贤抬眼瞅了他一下,“准备什么?”
“替你报了一百,还有四乘一百。”
“靠!搞什么?”苏贤听罢,一拍桌子,那原本写得好好的字儿也顿时歪曲变了形,再陡然起身,“你还来真的了?”
“废话……不是真的还来假的了?你也不看看现在大白天的正午十二点,我能在这儿梦游嘛?”安朔也不客气,这小子,这几年和林猴子那群人混久了,说话就是一个调调。
“怎么就把这丢人现眼的活派我了?咱班人都死绝了啊?”苏贤吼了一声,然后就听见后排的正班长大人咳嗽了一声,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苏贤同学……我要纠正你两件事情:第一,这是一件光荣而艰巨的任务,什么丢人现眼简直一派胡言。第二,我还活着,上回去庙里烧香,那主持大师说我起码能活到八十岁……他还说我面善……说是……”
“你少废话!”苏贤一听就气了,“说什么事儿都能东拉西扯的说上半天,整一唠叨的唐三藏!”
“哦……原来你也看了上星期天播的那大话西游……”
“赵班,我说正事,要不这活我们换换也成?”程安朔终是耐不了性子了,“我可是懒得管。”
“哎!别别……我不说话,你们说你们的……最近我得避邪……流年不吉,流年不吉啊!”说着就在那儿双手合十地直念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白痴!”
“好,我们继续……班里能报上项目的都报了,连林猴子也报了立定跳远。”
“黄瓜那小子不是跑得挺快的?让他上!”
“他跑二百。”
“土豆呢?”
“一千。”
苏贤搜肠刮肚,几乎把班上所有男生的名都报了一遍,谁知道都有安排了,一急一气之下问了一句,“那你呢?”
“一千五,一百,四乘一百。”
“靠!算你狠!”
谁知安朔笑了笑说,“力所能及罢了。”
“对了,张胖子!”苏贤忽然眼睛一亮,拍了下桌子,“不是还有他嘛?”
嘴角抽了一下,上下打量了一番那满脸得意的苏贤,就只问了一句,“他?没搞错吧?咱们学校运动会可没举重这项目。”
“……”苏贤那脸一下就僵了下来,“靠!你损他怎么的?”
“明天少穿点,大热天的,穿多了影响实力。”安朔打量着苏贤,这大热天的,没病穿件毛背心?
“你别岔话题!我还没答应呢!”
“还有什么意见你找班头说去。”
“靠!知道我最受不了进他那办公室,学校明文规定不许在校区抽烟,那家伙一回办公室就躲着点烟,谁进去不都是急急忙忙掐烟头,上回林猴子没敲门就进去了急得他把他女朋友送他那毛衣也给烧出个洞来了。”
安朔耐心地听完苏贤的一阵牢骚,只给了四个字的评语,“与、我、无、关。”
顿时气得牙痒痒,见那家伙说完了话就要走,急忙伸手拽住他,“我……我可没参加过这样的比赛,到时候输了可别怪我……”
“谁怪你?怪跑道绊人也不怪你!”
——靠!这叫什么话?
一群人闹哄哄,从外头进来,张胖子带头砸了门,“猴子……你小子不要命了?没带够钱就请人吃东西,你缺德啊你!”
“我怎么知道……你也不说说你自己,一个人点了四碗,也没吃死你!”回来那一路上自己就被众兄弟碎碎念了好久,现在又被推推搡搡着回来,什么叫一失足成千古恨他总算是明白了。
“幸好这次黄瓜多带了钱!要不刷碗的活你去干啊?”
“是是是……下次不敢了。”林猴子赶紧点头哈腰地赔不是,忽然又发现站在自己桌子边那两个人笔直地站在那儿,赶紧伺机扯开话题,“咦?苏贤,又和安朔吵架了?”
“谁和他吵了?我还懒得磨嘴皮子呢!”
“那怎么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
“靠!还不是你这家伙!运动会干我什么事了?你小子没事举荐我做啥?”苏贤顿时将刚才泄完的愤一鼓脑的往他身上推。
“啊?我冤枉啊我……我不就学了一回祁黄羊……”林猴子赶紧摆出苦瓜脸,“你也不能这么糟踏我的良苦用心啊!”
“你说说要是到时候我晕菜了你给负责怎么的?”
“啊?晕菜?不能吧……这些天你老抢我那当点心的大馒头吃,就这样还能晕菜?”
“苏贤!怕什么?你晕菜了不还有咱们副班长嘛!”张胖子也来凑热闹,“安朔这回难得出面组织活动……不是说什么,有困难,找干部嘛!”
苏贤斜了他一眼,“狗屁!”
“那就这样吧,你要是晕了,我负责送你去医院。”程安朔平静地说。
苏贤他们那赵班头班级荣誉感极强,除了要求他们班学生学习要好,学校里的各种比赛,不管体育唱歌跳舞拉拉队都不能落后。上回他们班参加拔河比赛,眼看着对面五六个重量级选手,赵班头那个急啊,竟然套上了帽子带了口罩上场冒充学生参赛,结果被裁判当场逮住。
运动会当日,艳阳高照。程安朔一早就去敲苏家的大门,当着苏妈的面就把他从床上给拖了起来。可惜苏贤昨晚上没睡好,被人这么使劲折腾还迷迷糊糊的。苏妈站在门口也急了,自家儿子可不又在别人面前丢脸了?安朔问苏妈拿了件小T恤说是今天运动会天热,穿得少点发挥得好。要是平时她是不会答应的,毕竟这儿子可是自己心头的一块肉啊,这天虽说已经开始暖和起来了,可是早晚还是有点凉的,要是冻着了咋办?小时候就是因为少穿了衣服,苏贤发了三天三夜的高烧,吓得苏爸苏妈连夜送医院,总算是把宝贝儿子给治好了,打那回去,苏妈可再也不敢马虎了。
看安朔在那儿忙这忙那的,可苏贤倒好,躺在那儿不省人事,任人摆布。苏妈有些看不过眼,刚想上前把儿子叫醒,就见安朔冲自己摇头,说没事,我帮他换衣服,阿姨你忙别的去吧。
苏妈摇着头,哎,看看这孩子,就是懂事。
苏贤是矮,人也瘦,安朔帮他换衣服的时候就发现了,不过眼见着就要长个子了。过了好久,那小子才醒了过来,发现自己躺在程安朔的怀里,吓了一跳,吼了一声,“喂!你干什么呢?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刚来的,懒猪。喊你起来还不搭理。”
“靠!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天还没亮就喊我起床,你缺德啊你?”苏贤翻了个白眼,“你赛公鸡呢?”
“那是你窗帘还拉着呢!”说着起身把帘子掀开,那阳光就与苏贤做了一个亲密接触,照得他的脸红彤彤。
苏贤挠了挠头,又揉了揉眼,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嘀咕了句,“你给我换的?”
“哦……”点着头走到卫生间门口,“啊??!”
到了那运动场,苏贤可不就要晕菜了?比赛可还没开始呢,那欢呼声夹杂着撕吼声,这叫响彻云霄啊!捂着耳朵和安朔跑到自己班的方阵里头,赵班头正巧在做比赛前的动员。
“毛主席教育我们要团结、紧张、严肃、活泼!今个运动会,该活泼的时候咱们就要彻彻底底地放开了,咱班可得好好表现……能拿名次的都给我拚,不能拿的争取别拉在最后……”赵班头在这说,底下却已经有人打起盹来了。
说完这番激情澎湃的演说后,方才发现苏贤和程安朔站在他身边半天了,“哎哟……你们俩啊,怎么来了也不说一声?安朔……一会儿可靠你们了。”
苏贤回到座位上,就听见后排有人喊,“苏贤,听说今个你可要风光了啊?”
“少废话!”苏贤回头瞪了一眼那人,是那唐三藏,“你小子什么事儿都不干的,别在那儿看西洋镜!”
“苏贤……别理他!”坐在他边上的黄瓜拍了拍他的肩,“咱们要输也输得光彩!”
“去你的!谁说我会输了?乌鸦嘴!”
等了好半天,那校长啊、教务主任唠唠叨叨说了个把钟头的话,总算是宣布比赛开始,可又过了好久,还不听那广播里叫自己的项目,说实话,苏贤心里头还是没有底。
抬头看了看,赵班头操着水瓶子在那儿和孩子似的冲正在场上比赛的运动员们加油,可惜视力不好,那老不离身的啤酒瓶底也在比赛开始的时候给一学生撞坏了,能怪谁啊?人家比赛,你冲终点站着干什么?还教物理的,也不知道小时候惯性怎么学的。
苏贤眼见着班里的男生一个个起来热身,然后赵班头使劲拍着他们的肩鼓劲。苏贤陡然觉得那些人不像是去比赛,倒像赴刑场。
程安朔抱着胸靠在楼梯口闭目养神,苏贤闷哼了一声——小子,装什么深沉!
“甲组第一轮男子一百米比赛即将进行,请运动员都比赛场地报道。”直到苏贤也耐不住性子开始打瞌睡的时候,才觉得有人重重捶了他的脑袋。
“谁啊?大白天的玩偷袭!”
“我,报道去!”
“去就去!吼什么?”
“苏贤!加油!苏贤!加油!”没一会儿,跑道上就挤满了人,一群他们班上的同学跟着赵班头在边上大喊大叫,看得别的班的全傻眼了。
一道和二道的两个傻大哥在那儿窃窃私语。
“喂……你边上那小子一班的?”
“好像是……”
“什么来头?”
“不知道……往年他们班派的可不是他啊,不过没关系,你没看到他那大腿还没你胳膊粗嘛?”
“喂……别说了,他瞪咱们呢!”
“各就各位……”原以为自己是会怕那枪声的,毕竟自己的胆还真叫不大,尤其是这种听着就心惊胆战的。可苏贤就是不服气,我腿细了咋了?总比你那大象腿好看点吧?
这么一憋气,就嗖地一声冲了出去。耳边什么声音都一下子全听不到了。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跑得那么累过,前半段真是拼了命了,苏贤一直朝前看——
原来那小子在终点站着,心忽然就跳得很快。
“苏贤!别愣啊!快被超了!”陡然耳边就听见这样的叫声,眼见着后边那象腿就跑了上来。
不能输,不能输!可是……真的,好像没什么力气了。
“苏贤!!”
阳光很耀眼,谁都跑得很拼命。
其实输得不太惨,大概只有半秒的差距,可是最后五米的时候,苏贤确实被狠狠地超了。
“你怎么搞的?前半段跑得好好的,怎么一下就放慢步子了?”结束了,林猴子冲了过来,揪着苏贤的衣领,举着拳头“原本是没指望你什么,可是你前头真的很拼命,我们眼见着就要赢了,可你这么不坚持……”
苏贤喘着粗气,跌倒在地上,所有人都走来了,“苏贤……”
——还能说什么?苏贤一下子懵了,就差这么一步,什么都没了,真想……骂自己没用。
後来什麽都好像突然炸开了。
“苏贤……哎,说什麽好呢。”那些个含蓄的女生站在跑道边,原本兴奋的脑袋也耷拉了下来,“好扫兴……”
“没用……”再然後听见人群中有人啐了一句。
“够了没有?你们还真没完了是吧?你以为输了我自己高兴啊?”谁都没想到,苏贤就这麽腾地就从地上跳了起来,“输了怎麽了?我是没用,你们都特能,行了吧?平时都把自己伪装的跟个好心人似的,可比赛前还尽寒酸我的不还是你们嘛!这到头来敢情都还指望我赢了?还什麽祁黄羊,有种你自己跑去!”这话,显然是冲著林猴子去的。
说完,就要走人,苏贤他那头啊,还真开始缺氧了。
“都让开。”人群唏嘘,骚动著散开,苏贤再抬起头的时候,看见程安朔站在自己跟前,没个好脸色,一把推开他,“怎麽?你也来看笑话?”
“看什麽笑话?不是早说了,你要是输了,怪跑道绊人也不怪你啊。”安朔伸手,揉乱了苏贤的头发。
“扑哧……”忽然有人笑出声来,紧接著更多的人忍不住笑了起来。
“去你的!爱绊谁绊谁去!”苏贤也想笑,可是硬是憋回了肚子里。
突然,不知道有谁冲厕所的方向喊了一句,“不好了!快散!赵班头出来了!”
於是乎不消十秒锺,所有人都撤的一干二净。
苏贤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刚跑完,其实累得要命,却硬是和那些人吵了架,嗓子都快喊哑了。这会儿,却又找不到半瓶水喝。
正在这时候,不知谁拍了拍他的背,“喂,给!”
苏贤回头,是林猴子,顿时冲他大眼瞪小眼,咳嗽了两声,“你来做啥?”
“好了……别生气了……我也是为班里好,为你可惜嘛!”林猴子笑得阴阳怪气,身子还尽往苏贤那儿蹭。
“一边去!别和我矫情,就你肚子里那点墨水还在这装好人呢?”
“苏贤……我知道你平时都难得生气,就这点小事儿,你可就别计较了……那话不都是气话嘛?不作数……说完我就後悔了!幸好安朔给解了围……”见苏贤不理他,林猴子又赶紧拧开了水壶的盖子递过去,“苏贤……都是好兄弟,你要是还不原谅我,我今晚上可是睡不著了。
“你睡不著干我什麽事了?拉不出屎还怪马桶没吸力啊你?”“啪”的挥开他的手,苏贤刚才压根没解气,就凭林猴子现在那点表面文章,根本无济於事!要这麽容易放他过关,自己那气也受得忒也莫名其妙了啊!
“苏贤……别这样,我知道自己贱……不就是上回请客没带上你嘛?要不改天我请你吃大餐!你不是说长那麽大了还没开过洋荤嘛?咱家对面正好开了家洋餐馆……”
这还没说完呢,苏贤那眼早开始放光了,林猴子说了半天屁话,还数这两句有点味道,“说真的?”
“真的!”林猴子拍著胸脯,一副老子说话,一言九鼎的架势。
“那还差不多。”苏贤歪了歪嘴,“你小子以後要是再敢乱说话,我立马找锤子把你那贱嘴给打烂了!”
“靠!苏贤……你现在是越来越狠了!”
“少废话!把水拿来!”
这边苏贤在喝水,那边他们班一群人还在赛场上瞎嚷嚷。可没多久,就听见那嚷嚷声又升华成了尖叫声和咆哮声。
“靠!整一动物园!”苏贤吓得差点没给水呛著,然後就看见一群人围著程安朔跑了回来。
“安朔……给,水!”
“安朔,毛巾!快擦擦!”
“安朔,太帅了!把那三班那体委甩得真叫凶……刚才你们是没看见他输了以後那臭脸啊……比赛前还在他们班大放厥词,说什麽二百绝对没问题……”
──这就是所谓的差别待遇!
苏贤闭著眼,直摇头,假装什麽都没看见。嘴里却念叨著,那小子,人高马大的,他不得第一还真叫见鬼了,尽爱出风头。这不,一回来就成了全班的偶像了,就连赵班头也在里头凑热闹,你们就夸吧……把他夸上天去!
“喂,苏贤……”
原本生著闷气,躺在那长凳上干脆享受起日光浴来,谁知道又有人来打搅,不情愿的开了一条眼缝,就瞅见程安朔那手在自己身上毛毛躁躁的,“干什麽?把你那脏手拿开……”
“没累趴下吧?刚才看你跑得特累……”
“没事儿,我还没死呢……阎王老爷还不肯收留我。”
“你要是太累,一会儿接力就算了,我找人替你。”
苏贤忽然就开眼了,“少来!当初非给我报上的也是你,一会儿又不让我上了?我还就是要上了!”
“那随你……大不了你跑晕了,我送你上医院。”
“去你的!我还不愿意呢!”
  其实接力赛这东西,还真叫紧张刺激。一个班四个人,配合的要是好,那就是天衣无缝,配合的不好,那就是砸棒摔人。
赵班头今年最看重的就是这接力的名次,去年他们班可真叫窝囊,黄瓜跑得最後一棒,那个冲劲啊,真是没话说,眼见著第一个冲过终点,可人家裁判说什麽?一班抢道,不记名次!靠!
黄瓜抖著大腿,甩著手──整个人看上去就似根长长细细的黄瓜,要不这名从哪儿来?看了看苏贤问了句,“安朔……苏贤他行不行啊?”
可还不等安朔说话呢,那当事人就开口了,“行!你少废话!”
“别说话了……快开始了,都到自己的位置站好去!”
苏贤跑第三棒,简单。以前压根没跑过接力,第一棒准是跑不来的,算来算去还是第三棒轻松,前边都把优势抓好了,後边苏贤差点没事儿,其它三个人都是这麽想的。
跑到那地方一看,苏贤差点没气死──这什麽叫冤家路窄啊!那象腿居然也参加接力了!仇家相见,顿时分外眼红,那象腿倒是被苏贤看得不好意思了,“喂……小兄弟……没事吧?眼里进沙了?”
然後刚想说什麽,就听见碰的一声枪响,那观众席上的欢呼声便是一浪高过一浪。
“加油!加油!”满耳朵充塞着那热血沸腾的叫喊声,所有人的细胞都活跃起来,而苏贤的神经也在一霎那绷紧了起来,摆好了起跑姿势,手心里却已经全是汗了。
这回可不能再丢脸了……就算是把命拼了,也得跑出个人样来!活那么大了,苏贤还是头一回下那么狠的决心,这话怎么说来的?个矮……可这志却万万不能短!凭什么就他程安朔能跑出个名堂来?
回头巴望着,他们班一棒的还真行,拐弯的时候充分发挥了一道的优势,足足追回了好几米,眼见着就要超了,正好轮到交接棒。苏贤心里头直叫好:黄瓜!快接棒!快跑啊!
谁知道那黄瓜不知道在那蘑菇什么,棒子像是打滑了,废了好多时间才接稳,后边的都已经趁这机会发狂地追了上来了,这节骨眼,谁都只得抓住机会啊!苏贤那个着急呀!你说你小子什么时候手滑不好,偏偏这时候?等那黄瓜拿稳了棒子再跑,那直道上却是怎么也追不上前头的人了,就那么一眨眼的功夫,局势扭转了。
“苏贤,抱歉,靠你了!”黄瓜大喊着朝苏贤飞奔了过来,那棒子准确无误地落到了苏贤的手中,深吸一口气,然后以极限的速度冲了出去。
原本所有人以为那个一班的矮个子不会有什么惊天动地之举,原本没有人相信还有人可以这样拼命,原本一班的所有同学都已经转身再次深感遗憾地准备离去。
就连站在最后一棒位置的安朔也傻眼了,原来,那小子,真的行。
苏贤什么都顾不着了,耳边只有风声,比先前跑的那一回还要刮的猛烈,胸口的空气像是抽没了,很累,还是很想放弃,可是还是憋着这口气。
程安朔接过棒子的时候,第一名只领先了自己不到两米,什么都不用说了,安朔知道这个来之不易的第一非得是他们的。
过终点的时候,谁都听见那欢呼声以及掌声,皆是全场比赛至今以来最长久最嘹亮的一次。
安朔躺在了地上,一班的所有人向他奔来,史无前例地疯狂拥抱。
当所有人都沉静在欢乐之中的时候,黄瓜满头大汗地跑来了,“安朔!!不好了!苏贤他……他晕倒了!”
“什么?”迅速地起身,推开所有人的阻挡,安朔拽着他的衣领,“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刚才我跑去告诉他我们拿了第一,他说了声太好了,就……就忽然跌倒了。”黄瓜显然也被吓着了,整个脸惨白惨白的,像是刷了层白漆,安朔抓着他的手死紧,可忽然又把他推开了。
“安朔!你……慢点!我找赵老师!” “苏贤……”
“苏贤……醒了没有?”眼前模模糊糊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然后光线渐渐变亮,躺在病床上的人总算是看清了眼前的一切,“我……这是在哪儿?”
林猴子在他跟前晃了好半天手,这才有点成效,“在哪儿?这白墙白床的,还能是哪儿?不过你放心,你小子命硬,这儿不是太平间就是了!”
“猴子……你怎么说话的?苏贤他刚醒!”黄瓜用胳膊肘推了推他,“刚才也不知道谁急的满头大汗的进了医院大门就大喊大叫……”
“医院?”苏贤挠了挠头,发现自己那头还真是沉的要命,“敢情……我还真晕了?”
“靠!你不晕你能躺这儿?你不晕咱们能在这儿对着白墙大喊大叫?你不晕安朔他能把你大老远的背医院来?”
“哦,那他人呢?”没见到第三个人,苏贤随口问了句。 “付医药费去了,我看他脸色也不太好……今个可能太累了。”
“在说什么呢?”这时候,安朔进来了,手里还端着水,“醒了呀?” “嗯……”
“医生说没什么大事儿,就是天气太热,运动得太过火。一会儿没事了,就可以回去……”安朔把水递过去,“你小子……跑不动就算了,又不是非得拿个第一。”
“怎么了?就准你拿第一,我就不能……咳咳……” “喝慢点……谁和你抢了?”
“苏贤……班里头都知道了……赵班头和其他同学都刚走。等你回去还准备给你开个庆工会呢!”黄瓜得意洋洋地把事儿说开,说实话刚才他眼见着苏贤倒下去的那一瞬间还真是吓得够呛,“对了,你是不知道啊……安朔他一听你倒了,什么都没想就冲你那儿去了……二话没说背着你跑了几百米才拦着车,赵老师和我们在后头追,怎么也追不上来。”
“哦……”苏贤用袖子抹了抹那被水溅着的地方,又看了眼站在一边不知道在忙点什么的程安朔,“活该!谁让他比赛前就诅咒我?那话不是他自己说的?我要晕了他负责被我上医院啊,就该让他受受这累!你们都明白了吧,这就叫恶又恶报!”说完还不知好歹地大笑了三声,黄瓜和林猴子都看傻眼了。
林猴子看不下去,替当事人伸冤,“苏贤……你小子也太不懂知恩图报了吧?人家连口水都没喝就把你往医院里送,来了还忙进忙出的……你倒好,睡得跟个死猪似的,现在醒了倒又力气骂人了!”
“苏贤……你包我给你理好了,没事儿就给我下床自个儿走回家去!”程安朔也没给他好脸色看,啪地把书包往他脸上一扔,“要不是看在阿姨的份上……谁管你进不进太平间。”
“靠!程安朔!你……也够狠!”foyin 十一、
!!之後,苏贤还真赌气一个人走回家,黄瓜和林猴子在後头跟著,生怕他走到半路又晕过去。一个人走在前头骂骂咧咧,你俩个跟後头做什麽?我还没摔残疾得非得让人扶才能走路呢!
黄瓜上前突然拉住了苏贤的衣服,“你这是干什麽呀?人家安朔好心好意把你送去医院,他自己脚上还有伤呢,你怎麽一睁眼就骂人啊?连个谢字都不说,别说安朔他生气了,就连我们也看不下去了!”
“也不知道他那腿怎麽了……我看肿的厉害,赵班头让他去检查检查,他硬是不要。别是伤筋动骨了就好。”林猴子附和道。
“……”苏贤忽然就说不出话来了,心里闷闷的,像是做了什麽亏心事。
苏妈在家等了老半天,眼见著那天越来越黑,连在外头贪玩的那些个小麻雀都回家了,可还不见自家儿子的影子,程奶奶在隔壁厨房烧菜,那香味扑鼻得很,老人家倒是不急,还尽安慰苏妈,“没事儿……小孩子贪玩著,没准今天运动会结束又不知道去哪儿疯了。咱们家安朔自打念了初中後就没天黑前到过家,成天不知道在外头瞎混什麽……”
“程奶奶您是不知道……咱们苏贤小时候还算机灵,可越大越不像话了,在他爸和我面前没个分寸,出去还得了?这麽晚了也不回来……万一出个什麽事儿怎麽办?这孩子,走路也不知道走那斑马线,说是和走盲道似的……我和他爸也就这麽一个孩子……你说真要是出点什麽事儿……我和他爸……”说著说著苏贤他妈那声音越发不对劲了。
“哎……现在这些个孩子啊,都不知道父母的心啊!别急……兴许一会儿就和咱家安朔一块儿回来了……”
这话刚说完,就见远处路灯下隐隐约约有几个人影越靠越近,苏妈的心一紧,再走出去这麽一看,还真是自己的儿子。
“苏贤!你小子总算回来了?” “妈……痛!痛……别拧我耳朵啊!” “说!天都那麽黑了怎麽才回来?” “厄……阿姨……”
苏妈忙著教训儿子,显然没有发现跟著儿子一同回来的两个孩子,“嗯?你们是……”
“我们是苏贤的同班同学……”黄瓜毕恭毕敬地鞠了个恭,“苏贤他今天在运动会上忽然就晕倒了,後来送去了医院,我们担心他回来路上出事儿,所以就送他回来了。”
“什麽?”苏妈一听,那脸色更是不好了,忽然抓著儿子的肩膀一阵猛晃,“苏贤……没事儿吧你?让你参加个比赛,还真认真起来了?跑不动就别跑……不是有程安朔嘛?那小子不知道你身体不好?真是的……我一会儿找他奶奶说去……”
“妈……不是……这麽回事……”
“来,快进屋,妈看看脑子摔坏了没有?”说著就要拖著苏贤进屋,黄瓜和林猴子在外头傻站著,两个小脑瓜里装的都是同一个想法──有其母,必有妻子。
隔壁程奶奶在屋里头听见外边闹闹哄哄的,也出来了,见是苏贤回来了,忽然叹了口气,“哎……咱家安朔又不知道哪儿鬼混了……我老了,是管不了了,得给他爸妈打电话了……”
“什麽?”林猴子一听,傻眼了,用力拉了拉黄瓜的衣服,小声问了句“敢情……安朔和苏贤是邻居?”
“怪怪!都那麽久了,我都还不知道呢!”
“你们两个,是安朔他同学吧?今天他上哪儿了呀?怎麽还不回来?”程奶奶从屋里拿了饼干盒子出来给他们一人一块,黄瓜和林猴子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敢不收下,可也不知道那些话该不该说。
苏贤拽著他妈的手,硬是不肯走,黄瓜又看了一眼苏贤,一狠心,还是说了,“奶奶,您别急……安朔他脚摔坏了……苏贤是他送的医院,可是後来……他们……他俩吵架了。他让咱们先送苏贤回来。”
“哦……”程奶奶答应了一声,忽然笑了,“这孩子……”
苏妈忽然听不下去了,“苏贤!不谢人家还和人家吵架?你看看你……还不去把安朔找回来?” “妈……你不知道情况……”
“哎,算了。没干什麽坏事儿,我就放心了。那孩子身体好,也许一会儿就回来了。” “别废话!去找!”
“阿姨……也别让苏贤去找了,他也刚好,脑袋还疼著呢,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还是黄瓜机灵懂事,赶紧为苏贤解围,“我们这就回去,看看路上能不能找著他……”
苏妈想了想又看了看宝贝儿子,“那麻烦你们了,改天再请你们上咱们家玩……”说完拉著苏贤进屋,“一会儿人家回来了,给我赔礼道歉去!”
“我不!” 黄瓜和林猴子又和程奶奶道了别,就放心地离开了。
一进屋,苏妈就劈头盖脸地数落了苏贤一顿,後来苏贤他爸也回来了,听他妈添油加醋地把这事儿说完,也一同训了儿子。苏贤没插上一句话,就觉得自己像是赶上了文化大革命那时候的批斗大会。
末了,苏贤真是受不了他爸他妈那唠叨,还是妥协答应了去赔礼道歉。说实在的,回来的路上,自己就後悔了。谁知道那小子把腿给摔了呀?平时自己说话也就那麽恶劣,可也没见他和自己较真啊?再说了……他不是也说了过分的话?总之,苏贤是找了一大堆的理由给自己开脱,可是心里边却还不是滋味。
坐在灯下写作业,可没写几个字,心就不在那上头了,看了看眼前的闹锺,都快八点了。心里想著一会儿该怎麽说才好……苏贤又有些困了。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听见他妈在外头喊了一声,“苏贤!快给我出来,安朔回来了!”
安朔的小屋里,苏贤手里拿著他妈临出门前塞给他的一瓶跌打药膏,说是祖传的秘方,苏贤歪著嘴,问了声,“没事儿吧?”
安朔正脱著袜子,咳嗽了两声,像是著凉了,“没。” “我……今个下午……我不是故意的……”foyin 十二、!
“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你平时不就那样嘛?”安朔下床,似乎是在屋子里找著什麽,苏贤轻咬著下唇,知道他是在骂自己,可见他又有些站不稳,下意识地赶紧去扶,“我……你要什麽?我给你去拿。”
! “不用了,你还是早点回去吧,省得一会儿你妈又来找。”!!
“我……”苏贤真是不知道该说什麽,可还真瞅见安朔他那挽起的裤腿里,肿了一大片,态度一下软了三分,“腿不好,就早说嘛……你不说我怎麽可能知道……”
! “我是想跟你说,可怎麽你靠我背上那会儿,我喊了你半天也没个动静?” !
“你……”苏贤被他的话噎著了,想了半天原来还是自己不对──自己晕菜了,别人辛辛苦苦把自己背去医院,腿都肿成这样了都没埋怨什麽,谁知道他一睁眼就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呢?
“安朔……我错了还不行?”苏贤拉住他,“我是气,没想到自己那麽不中用,就那样还能晕,可当初还不是你咒我?”
“少说废话,别在这儿挡著我,你不想回去睡觉我还想早点睡呢。”安朔决定这回说什麽也不心软,这小子小时候看上去挺老实的,现在说话是越来越不像话了,不借这个机会好好给他个教训怎麽能行?
“……” “快让开阿……别拉著我袖子,那衣服是我妈给买的,挺贵的,撕坏了你加倍赔。”
苏贤的两只大眼盯著安朔的脸,摇了摇头,又想了片刻,“是要去喝水吧?我给你去倒。”说著,腾腾腾跑了出去。在厨房倒了满满一杯热开水,然後再急急忙忙跑了出来,忽然,碰的一声,安朔在屋里头也听见了这闷闷的一声,皱了皱眉──不知道这小子又闯什麽祸了。走出来一看,也是傻了,“喂……灯都不开,黑灯瞎火的还乱跑?我家那墙怎麽也和你有仇了?犯得著你那麽用力用脑袋去撞?”
苏贤摸了摸脑袋,又借著安朔房里传来的一点亮光把手伸到眼前看了看,嘴角忽然抽了两下,“血……” “笨蛋!给我进来!”
!!程奶奶已经在里屋睡著了,苏贤坐在安朔的床头,一只手按著脑袋。好不容易从抽屉里找出了一点绷带,安朔坐过去,把苏贤的手挪开,看著他那特别痛苦的表情,忽然笑出声来,“喂……别那麽夸张,你不是铁头嘛?”
! “你……你以为你家那墙是黄土做的阿?” !
“知道不是黄土,就给我小心点。别这种事儿,还得我跟在後头帮你擦屁股,都多大的人了!” !
“谁逼你干了?你不愿意拉倒。”苏贤白了他一眼,这嘴上的坏习惯恐怕一时是改不了了。!
安朔瞪了他一眼,手脚麻利地给他消毒,那火辣辣的酒精顿时呛得他眼泪直冒,“唔……痛!你轻点!” ! “活该!” !
这时候,外头忽然响起了敲门声,苏贤和安朔都是一愣,後来还是安朔起身一瘸一拐地出去开门,“超子……怎麽是你?”
“安朔……怎麽我进去洗个澡出来你就不见了?羽翔说你回去了,我一急就打了车过来看看,都说了一会儿我给你拿药,怎麽说走就走?”
“轻点,我奶奶她睡了,你进来再说。” !!
来的人是程安朔在外头认识的一起玩音乐的朋友,叫王超。跟著安朔进了屋之後,又继续滔滔不绝道,“我都还没问你那腿是怎麽了,你怎麽就走了?安朔,这块儿谁敢动你,你告诉我,我绝对没好日子让他过。”
“超子,你别没事儿一天到晚说话像个混混……你爸是区长不是什麽龙头老大。”安朔蹙著眉,这话以前说了几遍了,可王超总没改的时候。!
“我知道……可我不是担心嘛?你那腿肿的就根个萝卜似的。” !
“算了吧,原本确实是想上你那块儿抹点药的,可你家里还有个病人,我能麻烦你嘛?” !
“啊?什麽呀?这话怎麽听著就发酸呀?”王超挠了挠头,“安朔……你不是说羽翔吧?他没事儿……昨晚上回来晚了衣服又不爱多穿几件,可不著凉了?早上我还陪他去了医院,打个针像上吊自杀似的。”
! “你弟弟,你可得自己照顾好……我可不多管。” !
“知道了……安朔,咱们都是兄弟,你要真是遇上什麽胆大包天的,你可一定要告诉我。” !
“少废话!穿个睡衣出来像什麽样子?一会儿羽翔醒了也不知道你又上哪儿了,别老没事儿就出来影响风化。” !
“别……别撵我走啊……哎,那个什麽……你屋子里怎麽还有个人啊?” ! “……” !
“他怎麽还老瞪我呀?眼里还发红光,安朔,你这屋里不是闹鬼吧?”
苏贤瞪著他不是一会儿的事儿了,谁知道这人进来之後压根没发现自己的存在,在那里背对著自己和安朔话说个不停。
“靠,安朔那腿就是你给弄的?”王超那嗓门特大,听完程安朔的话,一拍桌子,吹胡子瞪眼。
“干什麽?”苏贤也不甘示弱,“是他愿意背我上医院的,干你屁事?半夜三更,拖个拖鞋就跑人家家里来,难怪上回程奶奶说你是小流氓。”
“什麽?”王超一听,更是气了,这些年还没见著有多少人敢和自己这麽说话的,除了程安朔,眼前这小子就是第二个。
“安朔!今天这气,我是帮你出定了!”
“你给我坐下!”程安朔提起没坏的那条腿,把王超给踢趴下了,“你小子给我少点事,苏贤他是我邻居,你要敢动他,别怪我在羽翔面前说你。”
“哎……别别,他一闹我可是整个礼拜都别想清静了。”
後来三个人一同好好坐下来,王超总算是静下心来好好听安朔把这事儿说玩,可说著数著有说起安朔和苏贤小时候的事儿来,王超就死命笑,捶著桌子,那样子特夸张。有句话叫不不打不相识,这三个人,就是这麽认识的。
回家的时候,苏贤她妈一看儿子那头,傻了,“这怎麽了?” “刚才撞电线杆了。”
苏妈纳闷了,咱家和隔壁安朔他们家只隔了那麽点的路,哪来的什麽电线杆呀? foyin
十三、没几天,两人都像是没了事的回了学校。安朔不是容易记仇的人,何况在他眼里苏贤也就那样了,这小子一天不吵架这嘴里就觉得没味,自己早就看透了。苏贤也不记得自已究竟干了些什麽说了些什麽,他只知道这话是要说的,架也是得吵的,可日子还是得过的。班里头後来倒还真开了庆功会,一群人围著苏贤好不热闹,赵班头也说别看咱们班同学个子不高,可个个都是真家夥,说著狠狠捶了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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