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极刀柄上栓着的彩色布绢叫绢布是什么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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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元713年八月,秋意已浓。一杯毒酒在送去的路上,吞下它的主人被灌上的罪名是谋反。  夜的黑色幕布已拉上,罩满大明宫的上空。似乎它是在等着又一出同室操戈的权力斗争大戏上演。这种此起彼伏的戏码它看过太多次,但仍乐此不疲。掌管着这权力中心的主人也很乐于献上,永不停歇。  八月长安的昼夜温差大,雾渐袭来。宫廷在波斯进贡的琉璃灯光照耀下,焕发出耀眼的通天金黄;这精美绝伦的宫阙——皇族们引以为傲之地,此刻,正不遗余力的展示着它那只有在夜晚才登峰造极的迷人光华。早已数不清有多少人为了一窥这摄人心魄的诱人之美而化作这深宫里众多怨魂尘土中的一粒沙。  今夜,往日灯火通明的公主府却异常沉寂,在一片漆黑中如同没了人烟一般冷清。  “给我围起来!“  公主府大门外,随着龙武大将军王毛仲一声令下,五六千名一只手举着火把,另一只手握着横刀的万骑骑士迅速把公主府围住,如一只火龙般以不可阻挡之势迅速蔓延开来,公主府外很快就陷入一片火光,被团团围住。骑士们手上那被火把照亮的钢刀,反射着夺目的橘色暖光;但这暖,是寒冷刺骨之上短暂而辛辣之暖。  此刻,一声不哼,直挺挺地立于公主府门前的男人正是太平公主的侄子、未来的皇帝李隆基。他俊朗的面容因为将要发生的变故而显得无比凝重,紧锁的眉头更有别于往日的从容,心神不宁且思绪万千:三年前正是他和姑母太平公主一道,再一次将李氏皇族的江山从外戚手中夺回,阻止了韦后企图效仿祖母武氏吞噬大唐江山的野心。太平公主一生无数次救李家于危难,谁曾想,在你争我夺的权力斗争中,曾经亲密无间的姑侄竟变成今晚对抗的主角。  “太子,您快下令吧!不要再犹豫了!”身后的殿中少尉姜皎早已磨拳搽掌跃跃欲试,急不可耐对公主府上下血洗一番。  李隆基没有直接回答,头也不回地站着。现场进入一段难耐的寂静,只有火把燃烧的噼啪声在秋风中闷响。  “一定非要这样不可吗?”  他终于开口了,一旁的内给事高力士和太仆少卿李令问等人不知所措的相互对看。  高力士轻声道:“太子殿下,您……“  李隆基依然没有回话,他好像陷入了自己的世界里,一动不动的盯着公主府的大门——他在问的是他自己,是头上的这片天。儿时进出公主府的情形好像就发生在昨天——  七岁那年祖母则天大帝生辰,特地为她准备的西域骆驼被在宫门外被武家的人设计掉了包,到宫内打开看时里面什么也没有。赶回去再准备已来不及,只得两手空空的出现在祖母面前,祖母看到后拉着脸很不高兴,宴席上的武家子弟正想借题发挥发难于李氏皇族,情急之时太平姑妈又再一次显出她那临危不乱的智慧;从身后乐工手上拿过长笛吹出三日前李隆基曾在她府上游玩时一起演唱的《长命女》,那熟悉的音律立刻提示李隆基,这首歌正合适唱给祖母祝寿,一场惊险就这样被太平公主的笛声和着李隆基的歌声轻易的化解了。  “公主必须死啊!殿下!”  李隆基正沉静在儿时和太平公主相处的和睦时光中时,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凭空出现。那是他特地拜访的前朝邑县尉刘幽求的声音。“太平公主的威望就如同当年的武后,如今文武百官无人不尊无人不从,就连皇上都让她参与议论国事,只要她存在一日,你就不能完全掌握大权,如此以往,若干年后可能您将会沦为又一个被流放的皇子,到时候大唐将再一次由女主政,李氏江山又会陷入纲常混乱乾坤颠倒之境,天下会陷入万劫不复啊!太子殿下!“  刘幽求的声音让李隆基刚刚稍缓的愤怒之火再次被点燃。此刻,对权力的渴望胜过一切,包括曾经在他深处绝望中给他带来无限勇气的至亲——太平姑妈。  那是自己九岁那年,母亲进宫给祖母请安后就再也没有回来。是太平姑妈整日伴随左右,让自己走出那段黑暗的岁月,正是因为自己没有权力无法保护家人,母亲到现在尸骨抛于何处都不知道。只有掌握权力才能让自己安全;李隆基似乎陷于矛盾的泥潭中。两个声音在决定着他的思想。  浓雾中行色匆匆赶来的是万骑骑士李坤和尚食局的膳司罗更慈,罗膳司低着头手里托着托盘走在前面,身后身高六尺的李坤身上那皇家御赐的披肩在已经弥漫开的秋雾中随着他的疾走而左右摇晃,显得威武无比。罗膳司就像被他控制的一只兔子,随时都有丧命的危险。  “叩见太子殿下,鸩酒已送到”  鸩酒?李隆基回头看着罗膳司高举的托盘中那杯在火光中颤颤反光的毒酒。这也是刘幽求出的主意:让同僚们准备好鸩酒,因为在历代宫廷斗争中,最直接有效的办法就是赐给对手一杯毒酒;不见血光,干净利落。  那浓黑中透着光的毒酒,让李隆基心如刀绞:“我就要用这杯毒酒结束姑母的一生吗?让这浓黑吞噬她那虽然老去但依然完美的容姿?”  时光回到17岁那年,春日里的王府梨花迎风怒放,洁白如雪。李隆基心想着给姑母送去几枝报春,顺便玩几天。吩咐人剪下开得最旺的几枝用沉香木盒装好,提着就向公主府跑去。因为经常出入公主府和府上看门的阍人很熟,命令不许禀报要给姑母一个惊喜。  李隆基拿着装着梨花的木盒悄悄进了公主府,为了不让太平公主发现,他正左顾右盼找地方躲藏时,听到有几个宫女在公主房间隔壁的房间里嬉笑,于是便捏着脚钻井通往那间房通道边上的纱帘里,用手指扣破个洞往里偷看:只见太平公主在几个宫女的簇拥下,正在温水池里沐浴。李隆基本想就此迅速离开以免被姑母责骂,但是比被责骂还要强烈的感觉让他屏住了呼吸继续停在那里偷窥。太平公主的皮肤光滑如玉,比那池包裹着她丰盈身体的倒入羊奶的温水还要洁白几分,即便已步入中年,但在温泉的沁润下她的皮肤仍透着微红,吹弹可破,微湿的头乌发随意盘卷在头上,更显出如少女般不事雕饰的清纯之美。  在浴室弥漫的阵阵奶香中,李隆基心跳加速,一股热流从裆下喷出,他无法控制那种快感的发生,既害怕又羞涩......  “太子…太子…“王毛仲将军在催促,“您该当机立断啊!您还在犹豫什么?您是担心后世对您今天所做之事嘲骂?从汉高祖刘邦“垓下之战”夺了天下到先祖太宗“玄武门之变”继承皇位,史书都是由掌握权势者书写,您就不要再犹豫了,太平公主就是谋反,今天你不除掉她,有可能明天她就杀了你啊!”  李隆基咬了咬牙正准备下令冲入公主府时,公主府的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众人后退一步警惕起来,做出要战斗的身姿。  门内走出一位瘦弱的宫女,她手里拿着一个木盒,微颤的双脚轻轻踱步向李隆基走来,在三尺处跪下道:“太子殿下,公主叫我把这个盒子交给您,她不在府上,她说您看了就知道她在哪了,她在那等您,她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的。”  话音未落,一旁的王毛仲大刀一挥,一声惨叫,女子倒在血泊之中。他接住木盒目露凶光道:“中了调虎离山之计了,太平公主要跑,您别中计啊太子。”  “把盒子给我。”李隆基道。  “小心有诈,太子殿下!”王毛仲打开了木盒。只见几只干透了的梨花在里面静静地安放,还能闻出一股奇异的芳香。  “给我!”李隆基夺过木盒,“这里你们处置,高力士跟我来。”说着便跨上马背,策骑而去……  “为了满足那无尽的私欲,为了远播那虚无的盛名。嗜血的君王连年征战不歇。我那年轻的丈夫远赴沙场!至今生死未知。高高在上的君王啊!你可看到白发苍苍的父母亲手埋葬亲儿的痛苦?你可体谅一个没了丈夫的女人夜夜泪伴孤灯的悲伤?”……  禁苑御花园的戏台上,两个伶人画着稍显夸张的妆容,声情并茂地一边轻轻吟唱一边微微舞动,孤身坐在台下的正是太平公主。她沉入其中,随着戏台的说唱声轻轻晃头。  “当初离家出征时,河岸的杨柳低垂枝叶依偎摇曳好像有万般的不舍。如今罢战归乡,一路尽是雨雪风霜天寒地冻。想到我那年迈的父母在家中无人照料我心中是这样的痛苦!想到我那可怜的妻子独自一人面对生活我的心有无限的悲伤!我冲锋陷阵杀敌无数,而如今伤痕累累备受煎熬,把这思乡的苦楚当成一首歌轻声吟唱,总不至于得罪了那高高在上的君王吧?”......  太平公主能感觉到身后的李隆基在靠近,一如当年,她回头微笑着对他轻轻招手道:“隆基!这是你当年编的‘诗经戏’,还记得吗?姑母找人编排了,一直演到现在。”  泪水已模糊了李隆基的双眼。曾经对艺术的热爱、和姑母一起阅读诗经、把诗经的精美段落改变成戏剧让宫伶出演的时光现于眼前——只是在后来发配潞州那段颠沛流离的屈辱时间里,早已把这种消遣的方式淡忘,取而代之的是仇恨和对权力的渴望。  “姑母,您跟我回去吧!我会像奉侍父王像母亲那样奉侍您!”李隆基上前抱住太平公主,早已涕不成声。  太平公主用手轻轻抹掉他的眼泪,像小时候一样抚摸着他的头:”回哪去?这里不好吗?”她左右环视一遍这片被漆黑侵袭下在微弱烛光中渐显轮廓的御花园,她对这里的一草一木已非常了解,“这座御花园早已荒废,这几年正好被我用来搭戏台,我已经住惯这里了,不想回去了。你看你编的这出戏,多么优美而生动啊。你在这方面天赋异禀,姑母很早就看出来了。一个君王可以用无数百姓的献血换来疆土,也可以用艺术去改变人心劝人向善,让人们珍惜和平;权力是捆绑人性的枷锁,而艺术则是唤醒善良的引子。答应姑母:让大唐成为一个向世界播散善良的国度,而不是充斥着血腥的斗兽场,好吗?  “我答应你,我答应你!”此刻的李隆基像个受教的孩子一样对太平公主点着头。  “你回去吧!让我再好好的听听戏!姑母对权力厌倦了,想休息了!如果真如道家所云:人死后会进入轮回,那姑母下辈子不想再生在帝王之家,姑母想做一位唱戏的伶人,一生纵情歌舞而不用再与权力周旋。“  李隆基抬头看着太平公主,她充满慈爱的眼神从未改变,而此时更多的是一种释然,这是李隆基现在无法拥有的。如此舒缓的表情让她显得更加和蔼,异常的超脱。李隆基似乎从她的眼神中感受到了些什么,他渐渐松开紧抓着太平公主手臂的双手:  “姑母……”  “回去吧!不用送我了!好好治理国家,让大唐成为人人向往的人间乐土吧!大唐再也经受不起同室操戈连年纷争了。”  李隆基陷入沉默,他呆滞地抬起无比沉重的双脚缓慢的走出园子,戏台上的诗经戏仍在继续: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李隆基几乎用尽了力气,拖着脚走出大门后,里面传来惊恐的哭叫声:“公主!公主!......太平公主薨!”......  夜已深,浓雾早已充斥着整个宫殿,在秋天的微风中微微卷动,眼前熟悉的宫阙变成了一个陌生的世界。  从浓雾中赶来的高力士,一脸茫然地看着李隆基。李隆基目视着这好似通向无尽远方的浓雾,对高力士说:“带那几个宫伶来见我,没有我的允许不许皇亲国戚再进入这园子游玩。”  说完李隆基穿入浓雾里步行离开,好像通往另一个世界......
  为了证实我如下所说的全是真实的,我觉得有必要先告诉你穿越时我的一些真实感受。  别人穿越后都知道自己是谁,从什么年代穿越到什么年代,仍保留有自己穿越前的所有记忆。但我很严肃的告诉你,这不是真的。  穿越时你会有短暂的腹痛感,很快你就会陷入深眠,有那么一瞬间,你好像看见历史在快速的变迁,人们的喜怒哀乐和生老病死、城市的兴衰枯荣如同电脑扫描文件般在你的大脑里快速闪过。那种感觉就好像你阅读过的书籍,你从未亲历其中却深深的感知其中滋味。那种感觉是超乎喜乐与生死的,没有时间也没有空间。  接着你就会在冗长的黑暗隧道里看见一道光从一个白点里洒进来,那道光会越来越强。等它完全照遍你周围的时候你就彻底进入另一个生命了。你会忘掉你之前经历的所有,包括你之前的身份和你的种种爱恨。你不会怀疑你此刻的新身份有什么不对,你就像步入了新生,完完全全成为另一个人了。  你现在的家人、你的朋友、你所有的一切就那样自然而然平淡无奇的继续着......  在唐朝时我生活的家庭很清贫,也正因为如此,那段生活磨练了我坚强的意志,到现在再回头看,我觉得我还在那里获得了更为可贵的东西——善良和勇敢。在后来我被破格选入“大唐皇家艺术学院”——梨园出演歌舞时,遇到种种惊险和突如其来的磨难,是这些东西支撑着我,让我没有知难而退,而是在苦难中舞蹈。我很感激这段童年时光。  在梨园里我见到了很多唐朝的超级明星,他们都是首屈一指的大艺术家。当然还有我的初恋情人花奴——他是王子可也是个技艺超群的艺术家,丝毫没有其他皇子的傲慢。我和他的恋情并非始于他的身份或容貌,而是我们在艺术上的相通和相知。  他经常和大唐的明星们一起演出:何满子、许和子、李鹤年、薛尔西斯、张野狐、高田英子、等等杰出的国内外艺术家都经常与他合作。大家一道,把从各国收集来的音乐和舞蹈结合编排了一出出风靡大唐的戏剧:那月下湖上的宫阙,梨花丛中的楼台,浓雾围绕的殿堂都是我们的舞台。大唐歌舞如皇宫内自由生长的百花,在各自的土壤里齐开怒放。那空前的、无与伦比的盛景我至今还历历在目,我不敢相信那气势磅礴的盛世、不可一世的霸权,会随着岁月的变迁而消失殆尽。  可能这时你会问了:你不是说你穿越过去完全不知道自己来自什么年代吗?那你现在怎么知道这些?  没错,这一切都是我再次穿越回来后才有的记忆,在那里我所说的这些就是我的经历、我的生活。我现在已回到2018年了,继续我现在余下的生命。  所以现在,我迫不及待的拿出记事本记下这些,如果你不想了解我在唐朝小时候的苦X生活和我师父们撕X的故事,那你可以直接从第二卷开始看,这样既可以让你了解唐朝的娱乐圈,也不会浪费你太多时间。  说来很是惭愧呢!在穿越前因为和我老板打官司赔光了钱,把我的笔记本电脑也卖掉了,所以现在我只能用记事本写下这些了。  我妈妈现在正去办理出院手续,我知道我昏迷了一段时间,为了不再让她受到惊吓,我暂时还不想告诉她这些。  现在窗外传来一阵阵呼叫我名字的声音:  “华霓香...华霓香……”  那是我粉丝在叫我的名字,我妈妈告诉我说在我昏迷的这段时间里,不间断的有人组织在那里为我呐喊加油。这是我醒来后一件让我感到非常暖心的事情之一。  我现在没有化妆,不能让他们看到我现在这副样子,记得还没毕业前,学校的礼仪老师曾经告诉我们说:化妆去见一个人是表示对他的重视。我很重视他们。但想了想应该给他们报个平安吧!拿起手机想发条微博的时候才发现我的手机欠费了没有网络,妈妈的手机也没有网络。  后来只有硬着头皮探出窗外问候一下他们了,“在没有化妆的时候微笑是最好的化妆品!”这句话不知道是谁说的,好像是在一次时尚节目现场一位资深老艺人说过。所以我要用最好的微笑送给他们。在我最艰难的时候是我的粉丝陪伴着我,给我妈妈勇气,我接下来一定要用好作品回馈他们。  我稍微抓了抓头发,想表现的坚强些。但是探出头去的时候我却无法控制的流泪,他们也在哭泣。除了感谢还是感谢,就算我什么都没有了他们还在,就像我的妈妈一样永远不会嫌弃我现在是官司缠身陪光身家的女明星。  “女儿!好了好了,能走得动吗?妈妈背你好了!”  这就是我的妈妈,重庆妹子,一辈子任劳任怨。我现在已经23岁了,她还是把我当作个小女孩一样照顾,听到她熟悉的声音我突然又很想哭。但我真的要控制住。等调养好了我要好好工作,努力让她过上好的生活。  “是是是,醒了醒了,你再给个机会,小姑娘不懂事,我来做她工作。您就给她点时间吧!”  满脸笑容说完电话后,立刻变了一个脸怒视我大喊大叫起来的这个人,就是我的爸爸。从小到大一直强迫我做些我不愿意做的事,现在也一样。他把我养大这是事实我很感谢他,不过我也没少挨他的打,记得有一次学校组织家长陪学生一起外出游玩,他因为工作不顺心,当着全校老师的面把我踢下湖里,是我们班的一个男生跳下湖里把我救上来的。  说真的,一想到这件事,我第一反应已经不是难过,用难过来形容不恰当,这种对待我的方式不是踢一脚或打一拳感到疼痛那么简单,我的心已经对他默默筑起了某种壁垒,那是一种对待陌生人的心灵防范之墙,他已经被我排除在外,不再依赖了。  “你演不演!啊?”他又用手指着我的脸怒吼。“你有没有脑子?你要是丢了这部戏,你就什么都没有了,你什么都没有了,知道吗?你要是这样继续丢我的脸,你…..你就滚出这个家!“  他从来不为我考虑,我拍戏的钱全被他控制。这部电影我刚入行不久没有经验,公司说这部电影必须要我演,我看了一下剧本觉得很不错,是古装武侠片就签了字。等到正式开拍前拿到第二版剧本时我傻了眼。原来之前的剧情不是真实的,只是用来骗我签字的,片名还是一样,但是内容已经相差十万八千里。这是一部歧视女性的色情片,我坚决不演她们就告我违约,结果我入行两年的收入都被拿出来赔了个精光,还欠了不少债。但比这更让我难受的是我爸爸让我继续演,不可思议,我真怀疑他是不是我父亲。  接下去的日子我不想再听任何人的摆布了。我爸爸现在气急败坏的怒吼对我来说就像一阵噪音,过去就过去了,我已不再关心。
  不知道你能不能体会!一个独立的生命经历了另一个人的一生后,那种看透暗藏在人心背后的狰狞会无时无刻的提示着你事情的原本模样,所谓的预知不是真的将那些将要发生的事的画面放在你的眼前,而是你知道这其中的因果从而清晰准确地了解到,事情将会是什么样的。如果你体验过,你绝不会将它称之为本领!而是一种无形的折磨!但是,你还是要学会中和它,将它装进你智慧的宝库而不是让它成为你揭露丑恶的负担。  穿越回来后,发现我对所有事都有了全新的认识,以前自己固执的一些自以为是都被事实碾碎得了无影踪。但我仍要坚持我的理想,过好我的一生!  这一声声怒吼使我想起在唐朝时,我的那个父亲,他和许多父亲一样重男轻女。在他把我卖掉之前,先是把我送去一个离我们村庄很远的富人家里干活儿,虽然在家里我也没少干农活,但他还是把我送走。那年我九岁。  要离开家的那天,天还没亮我就被叫起来了,喝了几口凉水后拿起母亲帮我装在布袋里的几件旧衣服就要离开。我第一次长时间的离开母亲和弟弟妹妹,和他们告别的时候我哭了。母亲眼里含着泪对我说:“娜!去那里要少说话多干活儿啊!不然会被打的,知道吗?你被打妈妈也看不见了!”我哭着对她点了点头,我父亲听到后又是一阵怒骂:  “可以了,一个丫头而已,又不是去送死,哭哭啼啼的烦不烦!”  祖母在一旁用苗语唱歌为我送行,虽然这里是唐朝播州的一个多民族杂居村寨,官方说的都是汉语,但是胡人和苗人各自与同族之间交流都是用自己的本民族语言。  母亲和弟弟妹妹越哭越厉害,父亲呵斥她们不让她们继续跟着来,是祖母送我走到村口的。最后分手的时候,她在我手里塞了一个水煮鸡蛋。握在手心时,我还能细微感觉到有些许温度。我不知道这是她刚煮熟才留下的还是这就是她的体温。那丝温度,溶进我的掌心里直到如今。  在父亲的催促声中我走了几步又再次回头看她:太阳刚刚显露的晨辉照耀下她看上去是那么慈祥。伴着她的歌声我走了好远好远,直到她的歌声被我身边风吹过的树叶哗哗声替代后,我再回头看,她还站在那里注视着我......  走上三十里路就是老爷家。  老爷的家很大,我从没见过这么大的房子:干净的院落边上除了我刚走进的大门外,都是精致的楼房,院子和楼道边都种满了各种鲜花,左边的水池里还能看见很大的鱼在里面游动,院子里开得很旺的月季花从顶上挂有几个精巧的鸟笼,里面的鸟儿时不时在啼叫。  看到它们,有一种同命相怜的哀伤涌上我的心头。我知道,我到这来可能就要像它们一样,被关起来不停干活儿,再也不能像在家里一样在山林里自由自在的歌唱了。  老爷的夫人穿着讲究,微胖的脸颊上涂着微红的胭脂,嘴角和额头有红色的花纹,想必那是她请人画上去的吧,但更显眼的是她的眉毛,像在家里玩闹时用锅底灰抹在脸上一样,那圆粗的眉毛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当时我差点就笑出来,我强忍住笑向他们行了礼后,夫人问道:  “几岁了?叫什么名字?”  “九岁了,单名叫娜,全名叫娜则往香,汉名叫吴华娜。”在一旁弯着腰的父亲急忙答道。  “嗯!是你亲生的吗?”夫人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父亲,眼神里透出一种怀疑。  父亲连忙回答,“是的是的!夫人,这丫头就是野了点,不过有的是力气干活儿!您多多开导!”夫人接着说,“那就好!看着身子挺结实,就是瘦了点!”  老爷拿出一张早已写好的契条叫我用手指沾上墨水按下手指,父亲看都不看就立刻抓住我的手沾上墨水就按了上去。  我并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直到多年后我才知道,这样的行为会给我带来多大的麻烦。  父亲从老爷那里预支一个月的工钱后就离开了,他告诉我说第二个月领工钱的时候会再来。看着他走出大门的时候,有一种不适的感觉在我的心头缠绕;说不上伤心,但让我失落。我觉得我们的告别太过于简单和仓促,少了某种即便是一句话也能带出的仪式感,但直到大门关上,始终没有让我的这种不适得到缓解,后来我也就慢慢习惯了。  在这里我要做的活儿是洗衣服、割草、放牛、看孩子等等,只要嬷嬷做了其他的事或是没空,就让我来做。  老爷的牧场就在离大院不远的山脚下,那里有不少他的工人,被叫去山坳里牧牛是我觉得最开心的事,因为在山林里比在老爷家里自由些,即可以完成老爷家的活儿又不用被少爷的屎尿熏得头昏眼花。所以后来我想办法讨好嬷嬷,让我专门负责放牛。在我的再三请求下她后来答应了。条件是我要不定时采一些野果分一些给她尝。  嬷嬷干起活儿来有点凶,不允许有差错,而且她的力气比谁都大。她对我还算不错,至少没有打骂过我。  在树林里我只要了解牛儿们在哪里吃草,不让它门丢失后,我就可以坐下来在那里放声唱歌;对着天,对着河流,对着白云唱。我觉得只有这样才能使我快乐,暂时忘掉所有的苦闷,在歌声里飞向远方。  这大片土地都是老爷的,但是他允许一位老婆婆在这稍陡的山坡上种地,我经常在那里遇见她,她也很喜欢唱歌,什么歌都会,从她那里我学会了很多新的歌。她很和蔼,让我想起我的祖母。有时唱着歌想起她在远处望着我离去的情形,我的眼泪不由自主就会往下流。  放牛的活儿春天和夏天还好,不用穿鞋我也可以在山里自由行走,采集野果解馋。但是到了冬季,因为没有布鞋穿,只能用一张布裹着脚然后套上草鞋保暖,即便如此也已经算是很幸运了,没有草鞋的话就只能光着脚在山里走,天寒地冻脚被冻伤后皮肉会开裂,有几次我会因为疼痛而在工房里哭泣,这时候嬷嬷会给我抹上一点灯油,她说这样会好起来。不知道她是安慰我赶快睡觉还是真有药效,反正抹上后我很快就睡着了。  当春天柔和的风吹遍山野,燕子回来衔泥的时候,我就不用再忍受这种痛苦了。天气暖了,伤口会愈合,虽然愈合后的伤口没有知觉还会奇痒难耐,但我已觉得很好,因为我知道,比这更痛的痛苦是什么。只有体验过痛苦才会知道甜蜜时是什么滋味,这是生活永恒的真理。  就这样幸苦的活着,四年后我十二岁。唐朝的女孩子十三岁之后就应该嫁人了。  就在春光明媚的那天傍晚,我察觉到老爷和夫人以及管家他们看我的眼神有些不同于往常。这让我有些忐忑不安。
  高原的四季总是很分明!我能察觉得到春天的温热之气在大地底下蠢蠢欲动的微弱声响,正如我发现自己身体出现的变化一样。那是一种在严冬里日夜无休的酝酿和一丁一点的积累之后到了时间就准备要破土而出的力量,不可阻挡,攸关万物;就像母亲常说的,时节到了花自然是要开的,树自然也是要绿的!  我的身高在迅猛的生长,衣裤上不时会留下一些干透的小块斑,起初嬷嬷发现提醒我时我谎称是在山上牧牛时坐在地上压上了不干净的东西留下的。但是这似乎很好揭穿,她随后用很平淡的口气对我说,你就要长成姑娘了,以后要自己注意,经常清洗,这没什么害臊的!  起初我红着脸否认,那次又被她提醒几次后,我也慢慢回到她第一次提醒我时的那种状态,没什么大惊小怪的。这只是我、我们生活中的一件小事。  最近夫人对我越来越好:有时会在我的饭碗里多加一块肉,有时会给我一个大大的水蜜桃,有时间了会给我画上和她一样的妆容、梳一样的发髻、穿上她的衣裳。在帮我擦粉时会告诉我哪些胭脂是在长安买的,哪些是西域带来的。  我第一次看见罗马人穿的皮鞋是那样的华贵,那上面着上的红漆泛着光彩,令人舍不得穿上。还有那缠绕在我脖子上的丝巾,柔软而光滑,夫人说这是波斯贵妇人最喜爱的款式。  每次穿戴好后她总喜欢对着我上下打量许久,我感到很不自在。似乎夫人很陶醉于把我当作她养的小猫小狗一样,按照她的喜好从头到脚改造一番;那只慵懒的躺在丝绸定制的窝里若无其事东张西望的猫让我有这种感觉。她一边操弄一边看我的眼神,就像在观察她养在花盆里的蔷薇什么时候才会开出一朵花一样,满是期待。好几次我都想问她为什么为我这样一个下人穿戴她的那些名贵物品,但我始终不曾开过口。  每次穿戴完毕她都会夸赞一番,身边的侍女纷纷附和,但我并不是特别理解那些话的意义,对我来说,能够吃饱饭,回到家乡和家人在一起,就是我最大的幸运。  当然除了夫人,就连集市上的陌生人也开始注意起我来:老爷经常在他家定鱼的大叔、还有送豆腐的老张、出入老爷家的不认识的富人......他们用一种算是友善但是有别于正常目视对方的目光有意无意扫过有我的地方,或是在有我的周边游离几下之后又回到我身上,开始时我发现了会回望过去微笑以示礼貌,奇怪的是每到这时,有些人会立刻躲闪,而更多的人会用一种让我感到害怕的浅笑继续看着我,我不由自主的排斥那种笑意。  所以后来即使发现有人又在盯着我看,我也不敢再顺着看过去了,只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悄悄走开。  这样的情况多了,我怀疑是不是因为自己太贫穷穿的太寒酸,从而引来这么多人的新奇目光,他们一定在背后偷偷的取笑我吧!这让我感到自卑。但又想:这身衣服我以前也是一直穿着的,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还是我以前不注意呢?  那时起,夫人让我干活儿的时间越来越少了。我很不适应,侍女阿红说我是土包子习惯做苦力了所以才会这样。  以前夫人从不带我出街,最近却常常让我陪她出去,她出席很多贵夫人的宴会时也要带上我。同样,让我受不了的还有那些慈眉善目衣着华丽的妇人,她们也喜欢上下打量我然后问夫人有关我的情况。每到这时我就更自卑了,我恐怕一辈子也穿不起她们身上的那些名贵衣物。我只得将头压得更低,找个时机默默走开。  在她们的处所,我第一次见识到除了那杂乱喧嚣遍地都是商品的集市之外,在洁净而明亮的阁楼里穿着耀眼的华服、带着暧昧笑容轻声呢喃的场所也会让人沉醉。这对于我来说就像小时候祖母第一次带我去集市采购时的那种恍若看到一个游乐世界的新奇。有区别的是这里要讲究得多:那随着音乐吟唱的歌姬、那被鲜花装点的房间、还有那挥发在空气中的阵阵葡萄酒香......无时无刻不在告诉你,这一切都是具备了财富与身份的人才能够进入的场所。  也不知道过去了几天,我开始想念山上的时光。我喜欢劳累时血液极速流淌的声音,坐下来待那馥郁的和风吹来,然后高歌一曲。  晚上躺下时,我把我近来的困扰告诉嬷嬷。在这里我也只能告诉她了。  她起先自顾自的忙这忙那,一声不哼的缝缝补补。看她不回答,我以为她不想听我说这些事,正想睡去时,她深深的叹了口气然后问我:  “娜啊!你父亲送你过来的时候听没听他说你要在这干几年活儿啊?”  我连忙回答:“四年!”  “四年!那就是说今年年底你就可以回去了!”说着她缓缓起身,拿着手上正在缝补的衣物站起来走了几步然后打开房门,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向外环视。然后又关上回来拉低嗓子继续说,“记住,你不要等到年底,你在这干到秋季,你父亲过来领完秋季工钱后你就找个时机,拿上自己的衣服从山里跑回家去,知道吗?”  看她一本正经的样子让我感到害怕,我急忙问:“嬷嬷,怎么了?”  只听见“噗”的一声,房里的油灯被她吹熄了。在漆黑中她接着说:“孩子,嬷嬷见过从这被送走的孩子不少,但像你这样标致的小可怜儿还真没几个,你知道夫人是干什么的吗?她那些贵重的物品都是哪来的?是长安平康坊的老婆子们送的,她专门为那些老婆子收罗这儿附近长得标识的小女娃,等到了年纪,就送去那儿调教伺候达官贵人,为她们赚钱。嬷嬷本不想管你这档子事,但是看你经常采果子给我吃,又懂事,我于心不忍......”  听她说完,我的心脏好像快要跳出胸膛一样,噗通噗通的狂跳不停,我紧紧的抓住她的衣襟,生怕就在这时突然有人冲进来把我一把抓走。  容嬷嬷所说的话让我想到村里的柳姐,她就在长安平康坊,在村民口中她是一个很低贱的女人,不受任何人欢迎。  “孩子,你知道自己长得多么无与伦比吗?现在这小城里的人都在议论说,你以后肯定会轰动长安,冠绝亚洲。哎!女人吶!长得太好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嬷嬷!我怕!......”  说着我就要哭出声来,嬷嬷一把捂住我的嘴巴:“别出声!记住明天当作什么事儿都没发生一样该干嘛干嘛,知道吗?别让老爷夫人看出来,也不要告诉任何人我刚才说的话,到时候悄悄溜掉她们也拿你没办法。对了,夫人知道你家住哪了没有?”  我压着声音哭着说:“我父亲带我到这来的,我不知道她们知不知道我家住在哪!”  “哎!估计都知道了,除了家里你有地方可以去吗?”  “没有!”......  嬷嬷的话,解开了我对这段时间夫人的突然殷勤和人们投来奇怪目光的郁结,我既害怕又无助,那一夜,是那样的漫长!
  柳姐!她曾经也只是村里一位平凡的妻子,一个被丈夫爱着,共同为了儿女、为了口粮而整日在地里劳作的平凡母亲。后来,她的丈夫因为受了风寒还未痊愈就饿着肚子去给人伐木,一时头脑发晕,来不及躲避被砍断后往下重砸的大树活活被压死了。那之后柳姐整日在地里蓬头垢面的哭泣,地里没了收成,人也憔悴得不成样子。有一次我和母亲去磨房碾米时,不知道她又在哪里哭泣,那一声声穿透耳膜直达心底的悲凉至今还让我惶惶不安......  集市里拥挤的人群在慢慢蠕动,混乱中自有次序。一个穿着绿色上衣的女子走在其中,不时踮起她那藏在红色绣花鞋里的脚尖伸长脖子向前张望。  她的长相不算精致但还算略有姿色,犹如一朵在快枯萎前全力怒放的牵牛花。脸上算是精心修饰一番的妆容不时引来经过她身旁的男人多看几眼。她可能还不知道,看她的人中,更多是因为她脸上那画得过于刻意而略显违和的妆习惯性的窥视过去而已:大却干扁的嘴唇上涂了厚厚的唇脂,因为颜色过于鲜红显得好像刚刚在哪里喝过几口生牛血一样,那双还没有晕边的画眉,不知是因为描画时不够细心还是初学画眉用力过重,像两条黑色的绒毛线硬生生的贴在她的眉骨上,抹了粉的脸因为底色过白所以将两颊处原本就不少的雀斑衬得更加明显,密密麻麻的犹如撒了芝麻待烤的烧饼。  她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妆容有何不妥,况且周围的女性里就她显得最招摇。刻意保持的微笑似乎在告诉所有人她的心情不错,可以随时找她说上两句。  这时迎面走过来一个中年男子,他们彼此对看后男子摇头做了一个让她跟上的暗示,她裂开嘴巴笑了笑然后跟上去。  他们一前一后穿过人群密集的集市中心,在稍微静僻的位置走进了一家酒馆,进去后直接上了二楼。  那家酒馆环境并不好:没去皮的木头搭出的楼房显得很随意,盖在屋顶的茅草已经多年未换,长满了青苔的草堆上有些地方还长出了零星的野花。  男子似乎已经订好了酒菜。店老板看见他们,不冷不热的拿起茶壶过来给他们摆上茶杯,左顾右盼的到了点茶水就去忙了。他们似乎是这里的熟客,所以店老板连客气都免了。  “坐下吧!”男子道。  绿衣女子把包往凳子上一放但并没有坐,而是稍稍叉着腰用臀部靠在桌上,裂开她那鲜红的大嘴看着男子发笑。男子跟着也笑起来,他自己坐下后伸出脚,用脚尖轻轻触碰绿衣女子的脚踝,然后贴着小腿用画着圈的动作慢慢往上直到膝盖处停下。  “哈哈哈哈哈……”随着绿衣女子的一声娇笑,店老板拉上了竹席随意修饰的窗门......  不远处,两位女子正气匆匆的一前一后朝酒馆走来。前面的胖女人一脸横肉,气得好像可以一口吞下挡住她去路的路人。跟在后面的驼背女子一边跟着胖女人一边看着她,她似乎在观察前面胖女人的神色,从而更好的做出调整以便与胖女人保持一致,增加她们的气势。  “臭婊子…臭不要脸的野鸡……!”  胖妇人边走边骂,进入酒馆后直接奔上二楼。一把扯开竹席门,咬着牙走上前一把抓住正在和她丈夫亲热的绿衣女子就往外拖,跟进来的驼背女子也帮着胖女人把绿衣女子往外拖。  “臭不要脸的...勾我男人...今天...今天我让你知道老娘我的厉害!......”  绿衣女子一脸惊恐整理自己的上衣,被推搡间她不时用眼角扫一下刚才还抱着她的男子的所在位置,她希望他能出来制止自己的妻子,但她失望了,男子早已不见了踪影。  “你给我下来..*你妈的我让你卖骚,我让你卖骚...”声嘶力竭间胖女人用手指重重的戳在绿衣女子的头上,“你骚到什么时候,啊?跟我下来...下来...”  “下来...下去啊!...”一旁的驼背女子一边帮腔,一边和胖女人把绿衣女子拖下楼后,就把她往路中间人多的地方推,推一下女子朗跄几步,骂几句又接着推搡,绿衣女子又接着踉跄几步,......  胖女人对着人群高喊:“快看呐!婊子!婊子在这啊!快看啊!刚刚卖给了我夫君,这个野鸡一次一包大米,一包盐,一块面料,都可以的!快看呐!婊子啊!不要脸的婊子!快看呐!...”......”  绿衣女子好像早已习惯,即不反抗也没有要逃走的意思。就那样一声不响泰然自若的在路中间重复着不断被推搡不断踉跄的动作,被推往人多的集市中去。  人群密集处,人们被胖妇人的辱骂声吸引,自动往两边让出一条道,在两边围观。绿衣女子就这样像被游街的罪犯一样不停被往前推。胖女人似乎愈发来劲:  “婊子,就是这婊子经常勾引我男人,你们好好看看,一包大米就可以玩一次啊,一包盐玩一次的贱货长这样,大家好好看看啊!...”......  狂骂中,胖女子用鼻子深深的倒吸一口气,使足了劲“鼾”的一声从喉咙里吐出一大口黄中带绿的浓痰,重重的吐在绿衣女子的头上,驼背女子见状也跟着重复了一遍往女子头上吐痰。  “臭婊子…你男人死了便宜你了,找到一个好方法养家了是不是?啊?骚鸡!婊子!......”  说完又是一口痰吐上去,那浓腥的黄痰拉着丝从绿衣女子的头上往下掉,黏在她的脸上和耳朵边上……  她始终没有回骂或是为自己辩解一声,在不断地推搡中只是随着力道踉跄着前进,眼里既没有眼前这两个辱骂她的女人,也没有道路两边围观她并不时发笑的路人,好像一个女人该有的名声对她来说已经不再重要了似的,她可以忍受任何形式的侮辱。  胖女人和驼背女子依然没有想要停止的意思,跺着脚跳起来高喊婊子或是继续往她头上、身上吐痰......  道路两边围观的人群中,没有一个人出来制止。他们像看耍猴一样时不时在胖女人的辱骂声完毕后巧妙地接上一阵阵事不关己的嬉笑声,没有人——包括辱骂她的这两个女人——还记得这一出所谓的勾引是由一个男人的需要而引起的,没有人想到去追究他的责任,而是把世间所有不堪的词汇尽情的,像那一口口浓痰一样全都吐在这个手无寸铁的女子身上......  这就是柳姐,这是她还没离开前在集市里所受到的屈辱。我始终觉得她罪不至此!我同情她,但我绝对不会像她那样去生活,即使再怎么贫穷再怎么幸苦。  嬷嬷的话提醒着我,我要准备好逃离这里,还要暂时不能让夫人察觉出来。
  我发现我渐渐学会了在对我造成威胁的人面前很好的掩藏我内心的真实想法,也许这是一种天生的本领,就像深山里还未长大的小野豹必须对猎人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让他不忍心下重手一样。这种本领对我现在的处境来说是很有必要的。  还是和昨天一样,我早早的就起来了。因为担心昨晚睡不好眼睛会显得很肿,所以洗脸的时候我用温水热了热毛巾,敷在脸上有一会儿再拿下来,并重复了几次。没有人教我这样做,这是我陪夫人去她那些朋友那里看到她们经常用涂好白色药膏的脸对着冒着白汽的炉子蒸脸而想到的,这样会让我的眼睛看上去没有那么肿。  嬷嬷依然重复着她的活儿,而我却再也不被要求去山上牧牛了,这和我逃跑的计划有点不一样,如果这样下去有一天我突然要自己外出的话,就会引起夫人的注意。因此,不管陪夫人有多累,我都会说过惯了山里的生活一定要自己出去透一透气,哪怕一会儿就回来也好,幸运的是老爷和夫人没有阻止,每次都让我一个人去农场转一圈。  夫人和老爷突然对我的好,有些时候会让我不知所措。有那么几个瞬间我会想,要是我象少爷一样,是他们的儿女该多好!那样就不会被他们送去长安,还会拥有一个温暖的家,每当我这么想的时候,我母亲的容貌就出现在我面前,我会立刻停止那样的假想,默默地在心里说:“母亲,没有人能够替代你在我心里的位置!不管发生什么!”  老爷除了偶尔去农场之外,便开始教我识字。那晚我站在夫人的身后时,他又开始不停的打量我,于是,我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正想以去看少爷为由走开,没想到夫人倒先走开了,出去时她对我说:  “我去看看少爷睡了没有,你在这伺候老爷吧!”  我虽然低头应了声:“是!”但立刻就感觉紧张起来。我不敢看老爷,低着头余光只能看到他的皮靴子。他站了起来对我说:“娜!你已经十二岁了吧!过了今年就是大姑娘了!”  我依然低着头回道:“是!老爷!”  在一段冗长的静寂终于过去后,老爷喝了几口茶继续说:“你跟我来吧,你应该要识点字,今天开始你每天学写几个字吧!”  “我没有听错,老爷要教我识字,这让我欣喜若狂。急忙谢道:“多谢老爷,我很笨不知能不能学好!”  姥爷一边朝书房走一边说:“没有谁生下来就会识字,慢慢学就好了!过来吧!”  那天之后我在老爷那学了不少汉字,回来告诉嬷嬷她总会叹气然后帮我抚弄额头上的散发:“哎!还是老样子,快到时候了。”  我知道她说的“时候”指的是什么,我心里有数。但是识字不一定就要按着老爷和夫人以后把我送走,去伺候那些达官贵人的想法而学。我曾经在很多地方见到汉字而苦恼自己不能识出,正好有这么一个机会,我就要不动声色的学好。  一个月下来我几乎每天都会把老爷教我的二十个汉字一字不落的读写下来,而且我能把闻名遐迩的诗仙李太白居士的几首诗倒背如流,虽说里面有些字我还来不及学,但老爷很惊讶,说我要是生在士大夫之家一定会是个可造之材。我并没有因为他的夸赞而沾沾自喜,因为我不知道这是他的肺腑之言还是随口一说。  天气渐渐温暖,听夫人说过几天将会有一位波斯商人经过此地,他是波斯萨曼王朝的后裔,他们的国土被阿拉伯人侵占后就一直沿着丝绸之路逃到大唐来避难,在这里得到大唐皇家赐予名誉册封官位受人尊敬,后来子孙就一直在大唐从商以贩卖珠宝为生。他喜欢让随从们和他一起带着珠宝首饰游历各地。  夫人和老爷正商量着到时如何去拜访他们的时候,送信的信童跑了进来,穿过花园把一封用封印蜡封上信口的精美信件递给夫人,接信后夫人让管家打赏信童,并把信递给老爷。  老爷倒过来又倒过去瑞祥信封,封口上面隐约能看出是一种从没见过的图案。他把信拆开,细看后笑着对夫人说:  “所曹操曹操到啊!夫人!那位巴佐斯将军(注1)邀请我们过几日去拜访他。他后日就到,会在我们这座小城呆上十几天呢!  “是吗老爷?那我得好好挑上几件珠宝首饰了,听说他们出售的宝石纯净透明,款式高雅脱俗又极具异域风情,长安贵族夫人都以佩戴从他们手里买的宝石为彰显自己尊贵地位的饰物呢!”  夫人说的绘声绘色,自己也乐开了花。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对珠宝首饰如此着迷,嘴里说着眼里便放出了光,好像看到一堆宝石从天上不断往下掉在自己眼前似的。  巴佐斯将军到了之后,县太爷安排他住在一家专门用来招待朝廷高官的临湖庄园里,虽说他未在朝廷任职,但他们曾是高宗皇帝册封过的波斯皇族,所以县太爷按最高规格接待了他。  当晚夫人盛装打扮,换了好几身衣服仍不满意;换了一身照着铜镜打量一番就脱下来,再重新换上一身再打量一遍又脱下再换上新的,姥爷在楼下催了又催,她自己自顾自的继续换装,让我回了好几次老爷,让他再等等。  虽说她平时很在意仪容,但我从未见过她这样挑剔这么细心的装扮过自己。  前去的路上,有不少其他装饰得很漂亮的马车也在前往。而且有不少人是认识老爷和夫人的,在路上时他们彼此还互相打招呼,看得出他们也是盛装出席。  下了马车后我才知道到这来的人远比我想象中的要多得多,除了被邀请前来的官员和县上有头有脸的富商名流之外,前来围观的百姓也不少,他们嘻笑地对站在庄园大门外的两个昆仑指指点点,窃窃私语,但那两个黑人奴仆并没有因此而不高兴,他们面无表情的站在那,耐心的等候传唤。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这么多人的宴会,有些紧张,紧紧地跟在夫人后面。  进入庄园内众人纷纷根据名册上报出的名称一一上前向巴佐斯将军行礼,到夫人和老爷行礼鞠躬的时候我才清楚的看到这位来自波斯的流浪国王——巴佐斯将军的全貌:他的年纪和姥爷相仿,身上穿着白色长袍,那是他们民族的服饰,衣领处装饰着金色的条纹,显得异常尊贵。他那双灰色的眼珠有别于他身后的随从,高而挺的鼻梁上面几丝抬头纹清晰可见。他看上去很和蔼,微笑着向对他鞠躬的人回以同样的礼数,孜孜不倦。  在烛光中我分明从他那双灰色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种比天空还遥远且难以诉说的忧郁!  ---------------------------------------------  注1 《旧唐书》记载:波斯皇子卑路兹674年第一次到长安被唐高宗接见并册封为左威卫大将军。之后经过出土文物考证,卑路兹的兄长阿罗瀚因为语言优势,作为唐朝史臣出使拜占庭帝国、受高宗册封右威卫大将军。波斯帝国彻底灭亡后,波斯皇族流亡中亚和大唐,其后代一直与大唐皇室往来,并有波斯使团入贡直到755年前夕。
  生平第一次,我对富贵逼人的理解有了另外一种认识:那是与我之前遇到的富人们无时无刻都刻意板着脸,故作出一副腰缠万贯与众不同的神态完全不同的谦卑,犹如春风拂面般的平易敬人、不用特意地把自己放在显眼的位置就可以自然而然由内而外发出的一种与生俱来的尊贵之气;那是有别于金钱的笼络和武力的镇压之下违心的屈服,是一种不会因为他财富的多少和地位的高低而发自内心由衷的尊敬!  夜色渐浓。礼毕后众人在大院旁一颗高大苍翠的千年枫树下早已布置好的长方餐桌就坐。  那颗古树高大而挺秀。抬头望去,就像个永远不会衰老且历经风霜的男人,伸展着繁枝在风中飞扬,在院里灯光的照耀下身姿更显伟岸和不凡。  三张桌子都坐满后,坐在人群里的巴佐斯将军抬高音量用流利的汉语对众人道:“我流亡在外,故国早已不是我容身之所,自己早已算是半个唐人,随着父亲从商也就不拘于繁琐的礼节,所以用的都是唐人就餐的桌椅。跟随我游历各地多年侍奉过我们祖孙三代(注1)的家厨为各位准备一道我们国家的菜肴,请同诸位一起前来的佣人也一起入座,”说到这他用左手示意在大树另一边的用长桌组搭并铺上有花纹桌布的空桌,“大家一起品尝吧!”  听他这么一说,不只是主人们,就连已站在一旁的我们都震惊不已。因为从我到老爷家干活儿和后来陪同夫人出入各种场所到现在,我们下人从来没有机会同主人们一同用过食物,巴佐斯将军的话让我们一时不知所措!  宴会上主人们相互对视但没有说话,突然老爷站起来对着我们说:“将军让你们品尝波斯宫廷美食呢,快谢将军就坐吧!”  我们还没有反应过来,有那么一段时间大家都不敢出声回答。随后,不知道哪家的丫头兴高采烈地先出声道:  “多谢巴佐斯将军,多谢老爷!”......  话音未落,我们纷纷跟上跪谢将军,然后到空桌上一一坐下。  桌上的桌布花纹排列整齐而鲜艳,这种样式我从未在集市看过,花纹有别于胡人的粗糙,而是很细腻的针织物,我们每一个人面前都放上单独而整洁的餐具,一杯暗红的色的葡萄酒在烛光中散发出阵阵果香。  早在一旁架起火炉不断翻烤肉串的几个波斯仆人已开始装盘,那肉串穿的很长,肉块更是硕大,比上次看见老爷食用的牛眼还要大一点,“吱吱”的发出诱人的响声。  “这是你们当地的羊肉,用我们波斯人的做法做成肉串烤制,你们先尝尝看吧!”巴佐斯将军一边挥手让仆人们上菜,一边对大家说。  仆人将烤好的烤肉串放入托盘中,然后再一一分放到老爷们面前的空盘中,都上齐后就朝我们这来,他们中有黑色皮肤的昆仑奴,也有肤色呈灰色的西域人,他们不时看着我们笑,我们也对他们报以同样的善意。  就在这时老爷们举起酒杯齐声道:  “将军请!”  “请!”  烤肉外酥里嫩,有种奇异的芳香,将羊肉本生的膻味完全盖住了,只留下肉羊那鲜嫩的肉香。这种香味我在老爷家厨房从没有闻到过。  众人在大快朵颐的时候,真正的主角上场了,仆人们纷纷端上一个中等大小的陶锅,旁边放着一把类似捣药棒的小木棍,都端齐后,再分别端上一杯乳白色的豆子汤、一个装有小土豆、一个装着红枣的小盘子、稍大的两个盘子则分别装着红色的肉汤和洒满黑白芝麻的面饼。  这些食物被仆人们快而不乱的纷纷上齐,看得我眼花缭乱,那面饼上的芝麻仿佛还在劈啪作响,可想而知是刚刚出炉的。  “这是专门为大家准备的我们波斯的美食,漂泊他乡太久,盛装食物的餐具已不正宗了,用的都是大唐的容器,诸位请品尝吧!”  “多谢将军!”  老爷们谢了将军却没有立刻动筷食用,而是传来一阵他们戚戚的细微耳语声,你看我我看你显得有些尴尬。  我们这边就不用说了,大家憋住不笑相互对看,只得等老爷们品尝后偷看他们怎么食用然后自己再跟着学吃。  过了一会儿,巴佐斯将军看出大家都不懂得如何食用,很亲切的说:“哎呀!都是我想的不够周到,诸位:你们把稍大的陶锅打开,”他打开了自己面前的陶锅,里面是炖的软烂的羊肉,还冒着热热的白气。“已经把肉和肉汤分开了,掰开你们的馕,可以按照自己的口味就着肉汤或豆子汤食用,喜欢土豆和红枣可以用一边那根小捣棍在盘子里捣碎放在馕里吃,肉也是一样,我喜欢将肉和土豆一起捣碎放在里面吃,你们也试试吧!”  那边传来一阵笑声,隔了片刻,就是一阵的对食物的赞誉之声。我们也按照将军所说的方法开始享用。  就在大家尽情享用着眼前的美味时,一阵悠扬而稍显低沉的笛声吹来,环绕着上空穿透头上这颗千年枫树的树梢。这笛声旋律起伏很大,比起平时听到的笛声显得更圆润且有力,像是一为铁汉隐藏在心底多年且不轻易表露的柔情和他少有的哀怨之声,这种充满着刚劲的哀怨有别于女子的委婉,是不善言辞的男子粗旷而直接的低语。  大家不约而同停下口中的美食朝着笛声传来的方向望去。  只见一位留着大唐男子发髻,却穿着和巴佐斯将军相同质地长袍的少年拿着一根长笛在台阶上深情地吹奏,烛光的照耀让他身上的金色条纹长袍闪着金光。随着自己的笛声他拾级而下,不时合上双目深陷其中,而更多的,是张开他那深邃的灰色眼睛看向前方——那忧郁而有神的眼里看到的是比前方更遥远的远方。他灵动的按压每一个笛孔又灵活的放开,随着他微微颤动的嘴唇,稍显平淡的笛音便跟着抖动起来,这微微的颤音穿透着听者的心。就好像一位孤身行走在干涸沙漠中的男子,不停地在心里回想那还未实现的理想和自己思念的人......  --------------------------------------------------------  注1:指的是他的祖父波斯末代皇子卑路兹和其父波斯王子泥涅斯。
  所有人停止进食安静倾听,此时的大院除了这悠悠的笛声之外,就只剩下那伴着清风轻摇的枫树叶的唰唰声。人们似乎早已置身几千里之外的大漠中去了;跟着笛声,让因为世事污浊而久未清洁的心灵接受一番洗礼;忘却眼前这能暂时果腹肉身却难以慰藉灵魂的美食。  许久!没有人分心或主动干扰这共同的宁静,它一直持续到笛声停止后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时结束。  巴佐斯将军兴致高昂的站起来,离开座椅走向少年,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又转向宾客道:“犬子尔达西斯初到贵宝地因为水土不服,一时身体不适所以在房内休息,没有出来接见各位,这首曲子就当作给各位赔不是吧!”说完哈哈大笑起来,难掩眼中流露出的那份父亲对儿女的疼爱和自豪。  我默默的看着,我为从来没有在我父亲眼里看到过这样的表情而略感失落!  巴佐斯将军话刚落,宾客们纷纷表示:“不敢,不敢!”其中一位长着雪白胡须的老者站起来看着达尔西斯道:“王子贵为波斯皇孙,亲自为我等献上这美妙的音乐,已是我等之耳福,何过只有啊!”  “是啊将军!是啊!......”众人跟着附和。  老者举起手中的酒杯接着说:“可否敬王子您一杯酒,以表谢意啊?”他拿起酒杯毕恭毕敬的举向尔达西斯。众人也纷纷跟着举起酒杯:“敬王子一杯,王子喝一杯吧!......”  “老先生请您先坐下!大家敬酒自然是要喝的,大家还是直接称呼我的名字吧,这样比较自在些!”——  此时的尔达西斯没有了刚才的忧郁之气,显露出的是他这个年纪该有的活泼和欢快,一脸笑容地回答敬酒的老者。  一旁留着卷发的波斯仆人听到后立刻从托盘里拿出酒杯递给尔达西斯,另一个皮肤黑亮的昆仑奴随其后举起酒壶往他手上的杯子里斟满酒。  尔达西斯拿着酒杯对着老者,然后左右敬向宾客:“诸位,请!我先干为敬!”便一口喝干了杯里的酒。  宴席随即一片欢腾......  “王子好酒量,哈哈...哈哈...好酒量!......”  看见尔达西斯喝完了酒,那个递来酒杯的仆人上前从他手里接过杯子低头垂目的正要往后退时,达尔西斯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仆人抬头笑了笑然后和他随意击了一下掌才退回,他们这种默契的动作就像很亲近的兄弟一样,完全不像奴婢和主人的关系。  尔达西斯请众宾客慢用后就迈着轻快的步子朝我们这边走来,他俊俏的面容从之前的侧脸变成转向我们走来的正面,大家看到后立刻将目光收回,纷纷站起来低着头道:“王子好!”  他随意在空椅上一坐然后对大家说:“你们不用紧张,快坐下来吧!我叫达尔西斯,15岁!你们和我都差不多年纪吧?我们只是大唐皇帝善待的的客人而已,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名字就好了!”  没有人回答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大家第一次这样和王公贵族平起平坐一时吓坏了。  尔达西斯笑了笑继续说:“怎么了,这么客气?这道菜你们喜欢吗?我父皇...亲...让厨子准备的,他告诉我这是我们波斯国的菜肴,因为我出生在大唐并在这里长大,已不了解我们国家的风土人情。我只偷偷回去过两次,我们家的宫廷和墓地要么被阿拉伯人占领要么被毁坏了,”大家都注视着他然后三三两两的坐了下来。  “我九岁和14岁的时候偷偷和我叔父伯父回去过,但很快就回来了,为了躲避追杀我们每次都要化妆成平民,去那然后再回来我才知道大唐有多好,我太喜欢大唐了。”  在他的诉说下,大家对他好像少了些许生疏,不知道是谁家的侍女问道:“你的眼珠为什么是灰色的?”  “因为我父亲就是灰色的眼珠啊,我父亲说在我们波斯还有蓝眼人和绿眼人,我曾祖父被阿拉伯人杀死后,他们就是按照眼珠来区分谁是波斯人谁不是,然后对我们的人民进行屠杀呢!“  听到这,在座的涌起一阵惊恐,而达尔西斯眼里尽是悲伤和愤怒。  “别说这些了,菜很好吃,我们很喜欢!”其中一个姐姐安慰道。她看着尔达西斯继续说“以后你们就生活在大唐吧,这样他们就找不到你们了!”  “是的!大唐国君对我们很仁慈呢,我们的确是这样想的。我父亲的同族兄弟住在离这里有段远路的雪山下,我们以后会在那里长住下去,那里也是大唐的国土,以后要是你们路过那里,可以来找我玩。”  他的脸上恢复了欢笑,洁白的牙齿像刚刚拨开的杏仁。  我发现这时他盯着我刚才从食物里拔出少许放在陶锅一旁祭给我祖先的食物位置上看,一脸不解。——他如此推心置腹地把他们国家的事告诉我们,我也应该对他说点什么才是。  “你不理解吧!这是送给神灵吃的!”我看着他说道。“这是我们苗族人吃饭前的习惯——很久很久以前,我们的祖先从遥远的北方逃难到高原居住,因为一路上获取食物很困难,也无法将祖先的坟墓迁走,因此,不管走到哪里,在食用食物前必须有一个人在食物上拔出少许祭拜祖先,以示我们永远不会忘记他们。今晚的食物这么好吃,所以我在食用前就这么做了,我想我的祖先现在应该在另一个世界享用你们家乡的美食吧,他们一定很感谢你们呢!”  “哎哟!死了的人怎么可能吃得到!......别傻了好吗?”“就是啊!真的是浪费,还不如给我吃的好呢!”“嘻嘻,看她那傻样儿......”同桌的姐妹们听了后你一言我一语嬉笑着议论起来......  尔达西斯似乎另有所思,他陷入短暂的思考,然后我说:  我相信神灵一定可以吃的到,他们一定在天堂注视着你,我父亲每次去长安都会去波斯寺做祷告,祭拜那在千里之外的祖先,以后我吃东西的时候也会像你这样,纪念我的祖先,让他们知道我生活在一个多么仁慈的国家,而且活得是如此富足,衣食无忧!”  他的眼里含着泪水,想到他说的阿拉伯人毁掉了他祖先的坟墓,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只得用手拾起刚才拔出的少许菜品放进嘴里吃掉,然后说:  “嗯!那你要记住,吃完了自己的食物,刚才拔下祭拜的也不能丢弃,也要吃掉才可以哦!”  他点了点头,年轻的脸上有无限的哀愁!  晚宴结束后,很多夫人都在巴佐斯将军的仆人那里购买了心仪的珠宝首饰,但是只可以挑选并留下地址不可以将之带走,要等隔日仆人亲自送过去,到时只需支付银两就行。回来的路上听夫人说因为他们是皇族身份从商,波斯人的观念里卖和买一样是不光彩的事,所以说好了价钱后再让仆人送珠宝上门结算,这些年他们的交易方式一直如此。
    富人们对宝石玉器的热枕似乎比在田地里幸苦劳作一整天的农夫对一碗米饭的渴求还要来的强烈。我深刻的理解农夫对食物的需求是来自身体最原始直接的本能需要——为了活命,为了有力气干活。而富人们不知哪来的嗜好对一堆会发光的透明石头有如此高的兴致,我却无法参透一二,他们看珠宝时的神情似乎永远是欲求不满,不厌其多!  回来后夫人依旧无法淡忘晚宴之后的珠宝展示带给她的震撼,她无数次的感叹:这次难得的机会让她亲眼见识——传闻中会在夜里发光的夜明珠——带给她的前所未有的神秘体验。这次机会足以让她无憾今生,热血喷张间那多日渐显苍白的脸上多了几道红光,透着许久未见的胭红。  因为晚宴吃多了肉食,几杯茶之后,她任沉醉其中,绘声绘色手舞足蹈的告诉管家刚刚自己所见的惊艳一幕:  “你不知道,夜明珠真的可以在夜里发光,那光...比现在的灯光...稍暗点,”夫人指了指屋里的灯笼,“又比...月光还要亮那么一点...巴佐斯将军打开宝盒的时候!哎哟!可了不得了!下人们不是吹熄了屋里的灯火么?那盒子一打开,整个屋子都亮了起来,奴才们托在一边的金银首饰一时都没了光彩。可能天上七仙女住的月宫就是那样的透亮的吧!”说完自己拍了拍大腿笑了起来。往日的端庄仪态早已没了影踪。  我本想提醒她七仙女不住月宫的,但是那时我真的太困了,只希望她早点安静下来去睡我就可以回房休息了,一直默不作声的站在她身后等了又等。但她的热情丝毫没有退减,管家和她说着说着,便把话题转到大漠中的神秘宝藏和波斯帝国皇宫是如何奢华、用宝石装点房墙等等话题上。关于宝石,他们主仆之间有永远说不完的话题......  第二天早晨,两位仆人送来老爷昨晚给夫人定下的红宝石戒指和一对玉石手镯,夫人迫不及待的打开,叫我给她戴上。她一边问我是不是色泽自然透亮比集市上的要好看得多,一边举起佩戴好的手臂自顾自地欣赏起来。忘了站在一旁的波斯仆人还等着结算银两回去交差:他们虽然满脸笑容耐心的在一旁等着,但时间久了我能看得出他们不便言说的无奈,想必这样的情况他们时常遇到。  许久!夫人还是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疏忽,我拉了一下她的衣袖,用眼神提示了一下她,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笑着说:  “瞧我这记性,管家!拿二百两银子支付首饰,另外打赏给这两下人每人一两赏钱!”  “是!夫人!”  管家听到后转身去拿银子,夫人拉低音量一脸神秘的问波斯仆人:  “将军大人昨晚一定卖出不少珠宝首饰吧?你们长年带着这么贵重的物品往来中亚和大唐,就不怕路上遇到点什么意外吗?”  “多谢您的关心,我亲爱的夫人!我们跟随将军多年,将军身边也带了不少人一起游历各地经商,虽然也遇到过一些事故,但是将军的随从都是亲如兄弟的军人,安全方面完全不用担心,他们都是训练有素的!”波斯仆人轻声且礼貌的回复夫人。  “那就好,那就好!”  取了定银,那两个波斯仆人怎么也不愿意拿赏银,说是巴佐斯将军定下的规矩,如果乱拿客人的钱财会受到很严重的惩罚,他们在将军那里拿到的工钱不菲,所以不会在意这些。再三推辞后管家也就不勉强了,一番辞别夫人后,我和管家把他们送出大门,走到门外才发现,还有两个身材高大肌肉虬结的波斯武士站在马车旁等候,他们穿戴的波斯传统骑兵服饰,厚厚的金属护甲遮掩住全身的每一个部位,做工精良的面部盔甲只露出他们的双眼,直挺挺的站在那里,不言自威。看得出巴佐斯将军的确带了不少军人从商。  这时马车里出现一个人头对我笑,细看才发现是尔达西斯,他招着手好像叫我过去。我看着管家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王子叫你怎么不过去?”管家对我皱了皱眉,“傻姑娘!别傻头傻脑没规没距的丢老爷夫人的脸,快过去,王子好像有话说!”  我走到马车旁,想到昨晚他对我们是那样的亲切,又因为刚才管家的一番话,正纠结于不知叫他名字好还是行礼称他为王子好时,他突然跳下马车:那头昨晚挽起的卷发今天放下随意中分,如波浪一般垂在肩上,发梢在日光的照耀下发着古朴的金铜色,他体格虽然消瘦但已渐显男性挺拔和硬朗的身姿,那头长发因为有节奏的弹跳而轻轻扩散,充满了活力。  “还记得我吗?昨晚忘了问你叫什么名字了,我今天开始吃东西都会用你昨晚说的那种方式纪念我的祖先,然后再吃。我父亲听说后也很赞成我这么做啊!”  他笑着告诉我,我既高兴又有些紧张,一时间竟不知说什么好。  “我......我还记得......我叫娜!”  “娜啊?就一个字吗?”他的声音既有孩子的朝气,又带着有别于成年男性的只属于变声期少年的低沉,两者加在一起混合使得他说出的话异常的动听,让人无法不注意聆听。  他的自然和亲近让我忘记了我们尊卑有别,没有行礼就继续回话:  “不是的,苗族人都是单名,但是很正式的念出自己的名字就会有四到五个字;前面是自己的名字,后面接着父亲的名字再接着爷爷的名字,我的全名叫娜则往香,你叫我娜就好了!”  “这样啊!和我家乡的名称差不多,挺长的,叫娜是挺好记的,”他慢慢伸头将视线投向我身后,“这是你老爷的家吧!你的家在哪里呢?”  我转过头顺着他注视的方向望过去......  很奇怪,那时我才注意到,这座自己出入快四年的宅子,自己却从来没有好好的打量过——用这样的视角看过去——它对我来说是那样陌生,说不出的陌生。  我呆呆的望着,心里在想:我从未属于过这里,虽然在那后面有一张小小的我栖身的小床!一种说不出的忧伤轻轻掠过我的心头。  “我的家啊?我的家...离这里很远,要走好远好远的路呢!”“有多远?我跟着我父亲走过很多地方,走了很多路,我都忘记什么叫远了。”  “对于我来说,从家里到这来,就是最远的路了。”  说着又是一阵心酸涌起,我那不大却曾经给我温暖的家不知现在是什么样了!我回过头来,用力的把嘴角向上扬,压出一条微笑的弧线,只想着保持微笑不能失态。  管家一直在门口站着,我平复了一下,然后对他说:“那我要回去了,说不定有事需要我做了,希望你和你父亲在这里有一个愉快的旅程,但愿我们这里的风光不会让你和你父亲感到失望!告辞!”  我转身要走的时候,他跟上来:“别走啊!你陪我玩吧!前面那个牧场是你老爷家的对吧?我去问问你家老爷,你带我去牧场转转吧?可以吗?”  我一时语塞,因为不知道老爷会不会答应,停住脚步难为情的站在那里支支吾吾不知怎么回答。  一直站在门前的管家此时一脸笑意踱步走来,他对尔达西斯鞠了个躬然后说:“王子殿下,您有何事问我吧,这小丫头什么都不懂。”  “你好,老先生!我想去你们牧场走走,不知你家老爷是否给我这个机会。”尔达西斯礼貌的问。  “这有什么难的,你等我进去通报一声,稍等...稍等......”  管家转身正要往里走时,尔达西斯连忙追上一句:“我不熟悉这里的路况,麻烦你通报一声请你家老爷允许这个女孩给我带个路。”  管家先是一愣,很快又裂开嘴笑道:“好!好!好!,请您稍等片刻!”......  回到院内,管家变了个脸问老爷:  “老爷,那个波斯王子想去农场里逛逛,让我问问您,”他习惯性的揣摩着老爷的脸色,眼睛看了一下地上又立刻回到老爷脸上,伸长了脖子凑近了继续说,“我看那种亡国之君就别让他去了,晦气!更何况是个小毛孩儿”  说完后,他以为自己说出了老爷的心声正要笑出声时,老爷拉低嗓子轻轻呵斥:“你懂什么!波斯皇族和大唐皇室交往甚密,他们即使没了国土,手里的财富也不可小窥。我亲自出去。”  “老爷,一个小毛孩你也要亲自出去?我去回他——哦对了——他说不认识路想让娜给他带路,您看......”  管家话没说完,老爷已转身向大门走去。  门外,老也毕恭毕敬的走上前:“哎呀!王子莅临,寒舍蓬荜生辉啊!”  鞠了个躬后对我说,“娜丫头,怎么不请王子进去,在门口说话像什么话?”尔达西斯见状向他回了个礼:“先生您客气了,我只是路过......”  “听管家说王子想去农场游玩?王子要去直接前往就是,何必通知在下呢!不过那里都是些家禽,又臭又脏!怕是有损王子贵体!”  “先生!您还是叫我尔达西斯吧!我没有那么娇贵。这么说您是同意我去了?”  “那是当然,王子不嫌弃大可以去逛逛!”  “太好了!...那...我让这个女孩给我带路了?谢谢您!我们去了!”  说着他一把拉住我的手朝农场的方向跑去,马车旁的其中一个武士在后面跟了上来,另外一个护送那两个仆人离开了这里。
    春天,总是会在你不经意间蓬勃生长,呈现出另外一番红情绿意的动人景象;如同舞姬的曼妙身姿,稍不留意已是另外一种风采!  才几日没上来,牧场周围的山野已被一片新绿所覆盖,盎然生机:山上的枫香树肆意的生长出绿叶,让冬天里死寂沉沉的败叶枯枝全都没了踪迹,目光触及之处都是它飞扬的身影;山下,水量丰沛起来的小河边上,铺满了一地桃树凋下的胭红花瓣,顺着流水黏在河岸的石头上,将河岸染成一道红色的天然河堤……  桃花谢了!但那如火焰一般显眼的映山红却正值花期,微微抖动着娇容尽情的在枝头盛放。一丛丛、一簇簇、点缀着山间的绿丛,如同一团团火把在春日里燃烧,灿烂炳焕铺向远方。  是春天短暂的景色将这里漫长而枯燥的劳作时间装点得稍微有了点情趣,身处其中忙着农活儿的人们也暂时忘了劳累。  远远的,我看见嬷嬷在整理菜园的身影,那单薄的身型,让我不禁怀念起家乡,想起我的祖母和我的母亲。想必家乡的映山红也盛开了吧!我有一种想徒步走上山顶,遥望一下故乡的冲动,但默默跟在健步如飞的尔达西斯身后的我,也只能这么想想,并未作出实际行动。我很清楚看好王子是我目前的责任。  牧场离大院不是很远,顺着小河往上走一段路再往上爬就是,那里有一大片和周围的地势比起来稍显平坦的洼地,很适合放牧,但平时放牧不仅限于平坦的洼地,四周的斜坡水草丰美之处也是我以前经常牧牛的地方。  去往牧场的路不像大路那样平坦,偶尔会有凸出的石头或是水洼,我担心尔达西斯走不惯会摔跤受伤,所以一直在离他几尺远的后面盯着他的脚步看,生怕万一他有什么闪失我可担待不起。  他边走边观望四下,心情看上去很不错。走了一段路后我认定我的担心是多余的。他走起路来不但轻快,而且灵活中带着不符合他这个年纪的稳健,也许这是和他父亲走南闯北往来中亚的日子里练就出来的本领,看他走着没事,我提起的心也放松了不少。  我放慢了脚步跟在他身后,虽说是来给他带路的,但现在却变成他不时停下脚步回头叫我跟上。看我似乎有些喘气,他对我笑了笑,用手指着离我们不远的草丛里正咀嚼着青草的两头牛大声道:  “你看,你们的牛,都跑到这里来了,有很多吗?”他好奇的张开嘴巴,露出那微微成型的虎牙,“我在塞外见过的牛和这里的牛不一样,牛角没有这里的这么长!”  “这是水牛!这里的人喜欢食用水牛奶和水牛肉,而且水牛还能用来帮忙犁田。我家里也养有两头。”  “这样啊!体型这么大应该会吃很多草吧?”  “是的!水牛要吃很多草,冬天太冷了就关在牛棚里,割草的事就由我们来完成,”我指了指远处流出一条小溪的山沟对他说,“你看那,那里面有很多草,但是不是很平坦所以牛儿上不去,冬季的话我会经常去那割草回来喂牛。”  他顺着看过去继续说:“挺辛苦的!”  我笑笑没有说话,他继续道:“你为什么不回家呢?回家就不用做这么幸苦的事了!”  他不会理解我即使在家里干的活儿也不比在这里少和轻巧多少,挑水砍柴做饭是每天必做的事,他生来就尊贵,那么多随从跟着照顾,是不会理解我们是怎么挣扎着生活的。  “我回不了家了,我被送来这里干活儿!必须…必须要在这满四年后才可以回去。”  “那你不想家吗?”  “不想!”我红着眼眶继续回答,“在这里干活儿能给我家里减轻负担,还能每月领取工钱补贴家用,所以我不能想家!”  说着我眺目远望,正好可以望见我父亲带我到这来时走过的那条路——那条盘旋在山间的小路,远远看去,就觉得有了另外一种盼头,因为那条路是我的希望之路,冬季来临之前我还要偷偷的从那里跑回去。  尔达西斯似乎看出我此刻内心的变化,换了个轻快的语调:“不说这些了,我们继续走吧!”  我们一前一后往牧场的牛棚走去,快到牛棚时,几个大叔正把从牛棚里清理出来的牛粪堆在一块,如一座小山一样高高隆起。  尔达西斯好像被吸引住了,捂着鼻子笑着对我说:“你看!还冒着热气呢!这牛粪堆得这么高,有什么特别的用途吗?”  “这样堆起来是为了让牛粪发酵,过段时间就可以将它们当作肥料放到田里种植水稻,也可以放到种有蔬菜的地里当作农肥!“  “你真的是有12岁吗?懂得东西好多哦!”  “这是我们每天每年都接触的东西,不算什么体面的知识!”  尔达西斯回过头看着我,收起笑容变得严肃起来:“对于我来说,这世上任何来自于人们在生活中总结来的智慧都是没有贵贱之分的!我见过很多人——有权有势或是山野农夫,但不管是何者,播洒汗水勤于创造的人就是体面的,都应该得到尊敬。”  他这一番充满学识的话语让我不知如何回答,只是看了看忙碌中的大叔然后低下了头,不言不语......  “哇!……快看!“他又惊奇的叫起来。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在小河对岸一处稍显陡峭的石壁上盛开着一簇火花的映山红,我回过头告诉她:  “那叫映山红,在我家乡那种花叫艳山花,那是…我停住了继续告诉他下面要说的这句话,因为映山红象征着爱神之花,看到艳山花就是爱神降临的时刻,把这种话说出来多少有些不合时宜。  “那是什么?怎么不接着说?”  “那是…那是一种可以吃的花!”我继续道。  “可以吃?那红色的花朵可以吃吗?”  “是的!”  “那我去试试!只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他已经从路面跳着跑下到河滩边上,回头看着我笑了笑。他跑下的脚步声惊动了一直跟在我们身后的武士:他奔跑过来的速度之快——在我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回过头的时候,他已近在咫尺。但在这之前,我完全感觉不到在我们能感受到周围是否有动静的地方有过他身影的存在。  一身厚重的金属护甲完全不能成为他作为一个战士该有的速度的束缚,他正要一跃而下时,尔达西斯制止了他:  “我没事我没事!”说着挥了挥手让他离开。武士听到后停止了往下跳跃的动作,底着头敬个礼然后不言不语的走开了。  我随后走到河滩边上,可是的尔达西斯正试着脱下他的皮靴,那只他用力挣脱的皮靴比夫人家里的罗马人的皮靴做工还是精致几分,厚实但没有那么光亮。  我问他要干嘛?  他单脚支撑着身体跳来跳去对我说:“过去尝尝你说的艳山花是什么味道!”他咬着牙扭曲着脸再次使劲想把脚从靴子里拔出,看他那样我不禁想笑。我见过很多长着虎牙的人,但都是要么太凸出或要么太长而影响了美观,只有他,虎牙的位置是那么完美,微微破坏掉排列整齐的上牙,稍显突出,透着一股小小的邪气。  我掰开他挣脱靴子的手:  “行了你别去了,着里坡度有些陡,不是很安全,弄不好你会受伤的,你受伤了我会被老爷责骂的,你在这等着,我去采!“  我搬起周围几块大点的石头扔向河中,对他说你让开一点,然后用力冲上前踩在刚才扔进河里尚未全被河水淹没的石头背面越过了小河。他看着在一边鼓掌:”可真有你的,不过让女子采花给我那是万万不行的,我自己要过去试试。说着他学我的方式也跳了过来。  “不用脱鞋你不早说,你在这等着吧!我上去采!”  “不行,不安全,我可不想等会儿你的那位武士又立刻在哪冒出来。”  说完我忍不住笑了几声,没等我上去,他已经抓起一旁的藤蔓跨了好几大步往上冲,站稳的位置都快够着那株映山红的了。  “我从小学习大唐的武术和波斯的战斗之术,攀登对我来说没有那么难。”说着他拔出腰间随身佩戴的一把镶嵌红蓝宝石的小弯刀对着枝干轻轻一划,几支艳山花很轻易的就被折下,他拿在手里然后抓着一旁的藤蔓轻轻跳下,艳山花在他怀里微微颤动着,但都完好无损。  “快尝尝吧!”我笑着对他说。  “这是送给你的,你先来!”  “好吧!这一枝开的真好,”  我摘下几朵,拔掉中心的花蕊然后吃进嘴里。那久违的酸甜唤醒了往日在家乡和玩伴们一起去采艳山花和吃艳山花的记忆,这味道!酸里带着甜,甜里裹着酸,就像我此刻的心情!  尔达西斯也学着吃了几朵,是什么味道我没有问他,他也没有说......  在农场转了一圈后,尔达西斯我们告别在回来的路口交汇处。他将会去做他应该做但还没做完的事,而我也会继续我的奴仆生活!直到!我们都淡忘了,曾经在最美好的时节,一起采花、吃花的彼此!
    长安城上空的满月尽情地在夜空中挥洒它那皎洁的光芒,照及它所能及的每一个角落!这座繁华的都城——世界的文化中心——此刻,正罩在一片柔和的银色轻纱里,朦胧中它自透着庄重,神秘之下也暗藏着些许哀伤!  宫城之外皇室禁苑,玄宗重修汉址未央宫内。  何满子轻轻抹掉了唇上艳丽的唇脂,并擦掉宫里流行的柳叶黛眉。贴身侍女将皇上御赐的金钗从发髻上取下后,她头上的乌发如丝绸般垂下,轻轻地散开。柔软中透着自然的光泽。她用手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头发,眼神由低至高慢慢伸向镜中的自己——只有每到这时候,她才感到自己真切的在呼吸,在真实的享有皇帝赏赐的这一切荣华富贵;说不出原因,只有在夜里回到房里卸了妆,脱去华服,撇开所有身上的装饰物,静静的在一旁盯着皇上赏赐的那些要么做工精细要么出自名手的物件时,她才会有这种踏实的感觉!  自己还不算老不算丑吧?她边看着镜中的自己边在心里默默地问,那双灵动的杏眼好像装满了说不尽的忧伤。  “姐姐!你又何苦呢?这些年每个月都去一次,你不累吗?”贴身侍女紫蝉滴了几滴桂花油在手上搓热,然后边捋何满子的头发边说。  何满子没有回答。并不是无话可说,而是要说的太多,即使是对这个十几年来一直跟着自己,并叫她在没有外人的时候与自己姐妹相称的贴身侍女也无法一一细谈。  “马车备好了吗?”  “好了!”  “那我走了!”  何满子披上一件黑色提花斗篷,拉上兜帽,拿起放在柜子里那把破旧的琵琶走下了见芳楼,一起前去的是早已在姝临殿外等候的贴身女护卫罗杉。  玄宗为了方便皇室在禁苑梨园观赏歌舞、狩猎游玩之余,可留宿苑内不必再赶回宫中以免辛劳,重修了汉未央宫。但皇家子弟对重修后精美绝伦的未央宫却全都有意避而远之:一说是因为此地是亡朝之宫,不住为妙;另一说是此处夜里时常有宫娥在哭泣很是骇人,所以每次皇室贵族受邀来此,宁愿赶回宫也不在此居住。重修好的未央宫长年空置,后来因为此处离禁苑梨园不远,清静宜人很适合艺人创作,所以乐师李龟年向玄宗纳谏赏与艺人居住创作,得到玄宗恩准。此后受皇帝恩宠的优秀女艺人皆可居住于此。  罗杉微胖的体格远远望去如同一个男子,和紫蝉一样十几年来她也一直侍奉何满子。当年何满子刚入宫,在宫外也无亲无故,后来渐渐发现她们两与自己有很多共同之处,获得信任后,何满子让她和紫蝉在无人之时可不必对她行宫里的礼数,太过繁琐,搬到此处后又远离皇宫,彼此像家人一样依靠就好。  罗衫待何满子走进,站在马车一旁举起自己的左手,何满子咧嘴一笑轻轻搭在她手背上钻进了马车。罗衫随后进入拉上车帘。她知道此时不用多语,这种习以为常的感知不是主仆之间的揣摩,而是亲人之间的默契与不用言说的关怀。随着车夫“驾”的一声,马车向景耀门驶去。  这段路她们来回已经很多次,但每一次何满子都满是期待,那难掩的激动就像她当年获得入宫为皇上表演的机会一样。  到景耀门后,罗杉亮出皇帝钦赐何满子的出宫金牌,马车继续驶到修德坊永定河河畔停下,在那里等候的船只是何满子下了定银定好的:每个月月十五在此等候。  船夫看见马车驶来立刻就认出是她们,远远的:“满子姑娘!满子姑娘!唤着对她们招手。  此处不算偏僻,从这坐船穿过西市到怀远坊,两岸灯火璀通明,沿途歌女妖娆的歌声伴着一阵阵醉汉的喝彩声刺痛着何满子的心——那年从沧州跟着师傅沿着长江四处卖唱,因为小有名气辗转到长安,这繁华的长安城喧闹之处,哪里没留下自己的身影呢?她上下抚了抚那把当年走街串巷卖唱时一直带在身边的琵琶,就像抚摸一个人!  “这份情,总该向他倾诉吧?”  何满子抱着这把琵琶站在船头,河面月光的斑驳反射在她的脸上,黑色的斗篷上。伴着晚风——春天的河水有一种说不出的淡淡清香,这更加重了她陷入有关那段回忆的程度。  “回想!当年的自己是多么心高气傲啊!为了吃,为了穿,更为了名满长安——也曾经在心底默默的告诉过自己,有个爱自己的男子比什么都重要。但是自己最后还是选择抛下他,进了宫!......”  “满子姑娘!...满子姑娘!...到了...”  船夫把船停在河边,轻声叫了几下何满子。  她回过神来:“哦!大叔!还是劳烦您等我片刻了,弹完一曲,我们就回去。”  “好!好!好!......”  这里只有一户人家,四周都生长着参天的古树,月光下依稀能看出树下有很多石凳子,看上去就知道这里是唱曲儿人早上练嗓子或者附近居民下棋的地方,但也许已经许久无人前来,石凳东倒西歪的在杂草中安静的置放着。  何满子拿出琵琶,眼里说不出是高兴还是悲伤,抚了抚再看看那矗立在对岸的楼房。很自然地,她手指轻轻挑动琴弦,一阵悦耳的琴声如被放飞的翠鸟,环绕着船只然后飞向河岸,响彻着朦胧的四周。  但面对着这么娴熟高超的弹奏家弹出的优美琴声,在船里睡着了的罗杉是不会领略的,同样这首曲子船夫也听过很多次,他呆滞的蹲在船尾,只等着何满子快弹完然后回去——完成今晚这笔收获不菲的生意就好。  这时琴声突变,何满子的手指如遇到风的风车,快速的在琴弦上下拨动,琴声有力但仍哀怨不减,快速的节奏中她没有忘记时而加入那最能挑动人心弦的低沉之声。就这样,时而高亢时而低沉地——如果刚才是几只翠鸟,那么现在就是一群有节奏地在天空成群结队齐声歌唱的精灵,它门围绕着两只正陷入热恋的翠鸟,用充满着温情的力量,将不知何故分开的它们拉近,再拉近...直到它们感觉不到彼此之间还有距离......  何满子放慢节奏,微微拨了几下之后收住了琴声。  没有人知道什么缘故,这个贵为皇帝的艺人,宫廷著名歌者为什么每个月都会定期到这里来弹奏,也没有人想去了解这些。  在长安宵禁之前,她们原路返回了未央宫。  进入深夜后的月色更加迷人。何满子让车夫先行离去,她和罗杉在回姝临殿不远的路上下了马车。想好好欣赏一下今夜的月色。  车夫架着马车离去后,在离她们不远的一课海棠树下,隐约能看见一个人影,根据身形判断那是个男人。  “干什么的?啊?”罗杉没好气的对着那个人吼道。  那个人像没听到一样,一动不动一声不哼背对着她们站在那。“你!...说你呢!......不知道皇帝陛下不允许男人进入这里吗?再不出声叫护卫绑了你!”  他依然没有回话,罗杉咬了咬下唇,把右手放到随身携带的钢刀刀柄上大步大步地跨了上去。
  虽有些害怕,但是看到走在前面就要拔出刀的罗杉,何满子硬着头皮跟了上去。她想看清那人到底是谁,同时也要提醒罗杉不能在此伤人以免有人借题发挥给自己带来不测。  “杉!先看清他是谁,别冲动弄出人命来!”  罗杉冲出十几步,气匆匆的把刀放到胸前,继续对着那个人吼道:“哑巴了?干什么的?你是人是鬼?再不说话我就不客气了!”  这时,那个人好像才意识到有人在自己身后,慢悠悠的转了身,晃了几下然后迈开步子走上前,将罗杉打量了一番后有气无力地举起手指着她道:  “呵呵!...是...是鬼...我是鬼...有酒吗?...”  “好你个酒鬼,喝酒喝到这来了,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罗杉吼着上前就要一把把他按到地上。  “住手!还不快放开!”  身后跟上来的何满子已经认出这个人是谁,一边解释一边拉扯罗杉的衣襟让她也跟着跪下。  “快跪下!快给我跪下!...”  罗杉一脸茫然地低头看着跪在一边惊恐失色的何满子,意识到面前的这个人身份肯定不一般,收起愤怒诚惶诚恐的跟着跪了下来。  “寿王赎罪!寿王赎罪!还不快给寿王磕头请王爷饶命!”  罗杉这时才知道面前这位穿着道袍,一脸颓废的男人就是当今寿王李瑁,惊慌中连忙磕头:  “寿王饶命,寿王饶命,奴婢因为天黑没有及时认出是王爷,请王爷饶了小的!请王爷饶了小的吧!......”  寿王眯着双眼看了看何满子主仆,咯咯地笑了起来:“原来是何内人啊!你不去父皇那怎么在这瞎逛啊?”他抬头看着天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把身体的重心从左脚换到右脚继续说,“哦!我都忘了,今晚是月十五,满月!皇帝要住在最得宠的妃子那里(注1),你就不用去给他唱曲儿了。”  何满子抬头看着寿王,一时竟不知如何作答。  在这空旷的未央宫内,此刻只有一旁的海棠花在夜里悄悄凋落的声音。所有人都明白,寿王妃杨芙蓉三年前被皇上命令入宫出家做了女道士,实际上却是做了皇上的女人在后宫与他整日寻欢作乐。提心吊胆苦等杨芙蓉一年不回的寿王,担心皇帝会起杀心如同当年赐死前太子李瑛一样找个借口赐死自己,后来索性请命到禁苑皇陵为死去的让皇帝(注2)守陵,以免皇帝多疑对自己痛下杀手。  寿王说话满口酒气,但是还不到醚酊大醉的地步:  “何内人,你们起来吧!你们无罪!”  寿王抬了抬手示意跪在地上的何满子和罗杉起身。“是本王无所事事,申时进入未央宫闲逛,一时疲倦就坐在这海棠树下饮酒,吃了酒后竟在这睡着了。忘了出宫也没人知道,大概这里的侍卫没有大明宫那样严厉。醒来后要回去时,发现这重修后的未央宫虽没有大明宫和太极宫热闹,但在月光的抚照下,空旷宁静更显一种别致之美,本王在二十里外守陵习惯了安静,但这诺大的宫殿这般安宁,本王还是第一次见到,于是便坐下欣赏,待天亮后再出宫。“  起身之后的何满子似乎有话要告诉寿王,但是身份的尊卑让她停止了想说的话。低着头说:“王爷好雅兴!”  月色高洁无暇,照在人的脸上足以让近距离交谈的人看清彼此面容上表情的微妙变化。寿王似乎看懂了何满子内心所担心之事。慢慢退了几步后蹲在地上,海棠花斑驳的影子在他身上的道袍轻轻游动,过了一会儿,他看了看何满子,说:  “何内人你们还是赶紧走吧!以免被人看见,招来话柄。你现在是皇帝身边最红的歌姬,恐怕连我这个窝囊的王爷也...”李瑁没有继续往下说,把眼光收回投到地上。  气氛一时间变得尴尬起来,只有那海棠花影依然地上摇来晃去。  有很多次,罗杉从负责保卫何满子安全那时候起,就亲眼目睹宫中不知道有多少人,因为一时疏忽,被对手利用无中生有捏造流言,最后给自己带来了杀生之祸,也害了无辜的人。  这次她不得不再次警示。作揖道:  “王爷!您误会何内人了!她是为您好,寿王妃现在......虽然您远离皇宫在禁苑二十多里外守陵,但是相信总有耳目在盯着你,你比谁都清楚一旦有人看见,将深更半夜一个内人和王爷独处的事传出去,即便你和何内人三清四白,也敌不过别有用心者加油添醋将此事歪曲,到时你们就算有一千张嘴也说不清啊!”  听后,李瑁态度柔和了许多,他再次站起来:“何内人,是我太敏感了。但是想想,我真的是不得不敏感!“  “奴婢理解,那请王爷稍等,奴婢回去让车夫到这来送您回去吧!”  “不可!”何满子要行礼离去时,寿王阻止道。  “我不能现在出去,要是现在出去一定会被侍卫发现,皇上知道后说不定会误以为本王来此与其他内人私会,恐怕到时候会惹出更大是非,你们快走吧,我就在这,天很快就会亮的。天亮了之后我再偷偷溜出去。”  “这!”  何满子满是内疚,但也没有其他办法。正纠结于如何给王爷找个附近的栖身之所好回去时,不远处有人提着灯笼正往这边走来。  寿王一惊,赶紧把何满子和罗杉垃到海棠树后面藏起来。  只听其中一人在不停说话,那声音由远及近,“那不是公孙大娘和她的弟子李十二娘吗?”罗杉低声说,“真够娇贵的,这么亮的月光还提着两个大灯笼。”  蹲着的何满子扭过头怒视身后的罗杉,轻声对她说:“就你话多,安静些!”  “师傅!这么大的皇宫花了那么多钱修好了皇帝自己怎么不住啊?让给那几个老阿姨住真是糟蹋了。”  走近后李十二娘娇嗲的声音被躲在树后的三人听得一清二楚。“我以后要比她们红,也搬到这住,让那个叫什么满子、冰娘的老阿姨给我端洗脚水。”说完后她一蹦一跳地走在最前面嬉笑起来。  “你现在刚进梨园,要懂得尊敬前辈,谦虚受教,遇到的宫廷艺人不管你喜欢还是不喜欢,见面了都要有礼貌才能在梨园站住脚。何满子和张冰娘、方月河比你师傅我还小五六岁,要撼动她们的地位至少也要等她们到我这把年纪你才有机会,到时候别说洗脚水,你叫她们从你胯下钻过去她们也得钻。人老了就要让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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