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棵葱,二个小时候玩的石子麻将,二个麻将一条放在带水的锅里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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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个姜2个差打一成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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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语:参差不齐参差不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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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差:长短、高低不齐。形容水平不一或很不整齐。
汉·扬雄《法言·序目》:“因君将相;卿士名臣;参差不齐;一概诸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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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白河是桂花庄的一大风景,她坐落在桂花庄西头,横跨有一千五百米,两个大堤蜿蜒的伸向远方。清清的河水碧波荡漾,河面上捕鱼的人们,大多都是附近村庄的百姓。他们以种田为主,捕鱼为辅。于是,潮白河变成了桂花庄一带老百姓们的摇钱树。五月的天气万物复苏,绿色的大堤上一条马路光滑无比,轻轻的河风吹过分外的凉爽。站在河堤上看着河里捕鱼的人听着他们的歌声,或看夕阳,看日初,都是很好的地方。
桂花庄里就有这麽两个大闲人王福,李国栋不期而遇的在大堤上见面了。
这一天,他李国栋西服革履衣冠楚楚带着一条小巴狗,溜达着上了潮白河大堤看夕阳。王福其实早从家里出来了,他骑着电车把桂花庄转了个圈。然后,从庄北道上的大堤往家转。对面正遇李国栋消闲的往这边走,嘴里像是在哼着小曲听不清楚。王福停下车子,李国栋嘴里也不再哼哼了。“你这是干啥去着?”李国栋问。王福同样说道:“你这是干啥哪?”“呆着没有啥事?散散心。”李国栋笑着说:“你管不着吧?”“呵呵”王福心想:眼前这个小子用本事了,胳膊腿硬了,说话都带着挑斗,看我地,刺激刺激他:“我管的着,你小子在这里溜达不慎要是落下河里,我自然叫人捞你啊。不能眼看着你喂了王八是吧?咋说也是一个庄上的乡里乡亲啊。”慢条斯理的王福说完,笑眯眯的看着李国栋。“你才喂王八!你才掉河里。我捞你行不?”“你瞧瞧,你急了,是不?”王福说:“逗嘴你不是个。”只见王福当不当正不正的,把电车停在路上。扭身掏出烟来说道:“来支烟吧,消消气。”李国栋接过说道:“这还差不多,有火吗?”“赶情你啥也没带着?”王福说道:“纯牌超烟抽。”李国栋呵呵一笑,围着他的电动车转了一圈说道:“啥时候买的这玩意?”王福自足的回答:“我儿子从城里给我新买来的,花两千多块那。你小子买得起?”“就这鸡巴玩意不用说买一辆,就是买上十辆八辆地也不成问题。”李国栋气不服:“这人不是对你嘴吹牛。”王福轻蔑的淡然一笑道:“谁有颜粉都往脸上抹呀,哪有总放着的?”“你不信?”李国栋歪着脑袋说:“那一天我买一辆堵上你的眼。”“你爱买不买吧。”王福说话,多好听的话从他的嘴里出来,总带着几分小瞧人的味道;和他了二十多年的村领导有关系,也和他家庭的日子好过有联系。招呼着李国栋蹲在大堤边上聊天。他又说:“说说你们家的事吧?”“快拉倒吧,有啥说的。”李国栋不愿说起。“我看你哥哥李国良比你过日子强多了,人家换面一天一天的闹大了,又盖上门脸房做生意也不错。将来一定比你混得好。”这个李国栋就怕别人说他不行,他气又上来了,王福的话没有说完他就抢话说:“他比我强哪了?不就是盖个门脸房吗?我要不帮着他,他们两口子也舍儿!”王福一听话里有话淡淡一笑,说道:“你还舍得帮他?猴毛不拔的主,你别再瞎说了。”“骗你不好,我就爬着走。”李国栋眼珠子一瞪,说道:“听说他家要盖门脸房,我们两口子主动借他一万块钱;不信?你那一天遇上他核对核对。”“没必要,没必要。”王福连连摆手。两个就着样聊着,不知不觉的夕阳已洒满了和潮白河慢慢的消失,月亮也悄悄的挂上杨树梢,远天的大毛星闪烁潮白河走进夜晚。李国栋牵着的小巴狗围着他叫个不停,这会大堤上由南往北开来两辆拉鱼的大汽车,灯光把堤上照得明亮。两个人停住话扭过头看小巴狗叫的方向,这会的天并不大黑,属似黑不黑的时候,他们看清了开过来的是拉鱼的大罐车。“快把电车往一边搬搬。”李国栋急忙招呼王府:“看不出事来。”“着啥急。”王福慢条斯理的说:“敢轧吗?轧过去赔一辆新地。”“瞧瞧,你有多横!”李国栋撇住嘴说:“赔你个新地?赔你个六!”王福虽然看不清李国栋的表情,但是听语音他听出李国栋的话味。他嫣然一笑道:“打赌吗?他要敢轧我白送你一辆新车,他要不敢轧?你赔我一辆新车?要不?算了,喝顿酒?咋样。”眼看着大车就到了,车笛一声连着一声,李国栋烦了:“快拉倒吧。车到了!”话落,两辆拉鱼的大车前后嘎然停下,在前的那一辆与电车相差尺八远。原来,这两辆拉鱼车正是桂花庄王贵的两个儿子,金龙,金虎一人一辆,年轻人啊有雄心敢干,拉鱼跑北京,天津,唐山三大城市。哥两魁梧高大没人敢惹,但也不招风惹事。这几年在桂花庄里给人们的印象,正派仗义不小瞧人。今晚的事哥两都停下车,从车里跳下来,朦胧的看见是本庄的王福,李国栋金龙笑着说:“天黑了还不回家吗?”边说边把电车移开。王福一看心里一惊忙跑过来说道:“我几个搬吧。这是咋说的,光说话了没有许会啊。”这会的李国栋站在灯光里瞅着一切,心里想:别不是,惹不起人家吧?还真会说话,这个老狐狸!金龙把道移开就上了车,金虎看到往大哥车前靠近的王福直掏烟,又怕碰到他拦着说:“闪开、闪开车走了,没有空抽啊。”“要不?你抽颗。”灯光里的王福满带笑容。看着哥两都上了汽车,遗憾的叹道:“真忙啊,连颗烟也来不急抽啊。”鱼车从身边驶过。李国栋牵着小巴狗这会也感觉天晚了要回家了,它在头拽着主人走。“还自我陶醉那?”李国栋看一眼王福说:“家走吧。”说着就被小狗拽的往家走。王福也从刚才一幕里惊醒,骑着电车赶上嘱咐这李国栋说:“你不要小看这哥两?可是个人物,将来在咱们庄上,得是个说啊。”“有啥?不就是鱼贩子吗。”李国栋毫不在乎的回答。“鼠目寸光。”直气的王福,一拧车把飞快的离开了。
再说,李国良这些日子换面回家也是很晚;老婆童麦凤做晚饭相应的也就晚些了。这一天,从小店买来了两条白练鱼大锅淖了。淖的很香,放一点咸菜一碗就成不下溜溜两碗,一碗留着给大女儿秀珍,上班在服装厂一天十几个钟头,有时还要加班到很晚才回家。女孩子挣个钱不容易啊,作为母亲的童麦凤,她深深地明白这个道理。一碗铲出来放在桌上,和男人二女儿秀荣一起先吃。今晚李国良坐在饭桌边一口鱼菜,一口酒地喝闷酒,那个样子看上去有点吓人。童麦凤纳闷:今天这是咋了?莫非换面时算错了帐?半路丢东西了?她忍不住的问道:“你今个儿咋了?这麽闷闷不乐,像丢了二百块钱似的,这幅德行。”李国良还是不说话,喝酒。童麦凤更是莫名其妙,她急了嚷道:“你不说,就这样子闷着?别把闺女吓坏了。”秀荣在一边焦急地问:“爸,你这是咋了。”李国良端杯又要喝童麦凤一把抢过来:“你不说?今个儿酒你别喝了。”李国良没有办法了。他长叹一声说:“西院催着叫咱们搬家,给他家腾地界。说啥?不搬赖着他就要拆房。老婆你看看咋办?我能不愁吗。”“不搬,咱们住得好好的干啥?为他家搬家。”秀荣抢话说。李国良听不进去闺女的话,他没有注意了看着老婆。童麦凤说:“不就这点事吗?谁说的?瞅你个大老爷们就架不住了?”“不是架不住。”李国良说:“西院托王福跟我说的事,咱们不能把当见人买过去啊。拖着不办吧?当时我是应人家盖完门脸房装修好了就搬,把这老房子院落用一万元抵了。”童麦凤听完嚷着说道:“好你啊。李国良,李国良你就一万块钱家产都归西院了?我知道有这码事但是,也不能就这麽便宜西院啊。”“我也不傻我不知道这事吗?”李国良耐心解劝的说:“我们是一奶同胞,一个肠子爬出来的兄弟手足。他有后生我们就两个闺女,将来闺女出嫁了家里没有后了,这房产院落还不是落在西院手里吗?与其这样不如现在借这个机会,一万块钱买给西院的了。又说回来了,我们老了还得指着西院,外姓绝对不行。”李国良这麽一说,眼门前的这娘俩儿听得入神。他又说道:“咱们庄上的孙瑞老头子,你也知道啊?他四个女儿,死了有人管吗?有本家人他不靠;靠了一个外姓的人王狗蛋是不?老头子死了火化了连家都没进吧,就他妈的草草埋了。扔下那么些家业和宅院,八间的房舍?前后大院?王狗蛋没有良心渣子。我想要是孙瑞老头子靠了本家人,谁?都比外姓人强!吹吹打打风风光光的进坟地。”童麦凤听罢说道:“看样子外姓人不可靠。”她又一想说道:“你把他们看做亲哥们弟兄,可那两口子把你当大哥吗?眼里就不用说有我没我了?他们做事太让人寒心啦。里外不知的东西!把这房舍买给谁?都比他们两口子强。”“我的好老婆”。李国良有一点多说话有一些絮叨了:“你的话不能那么说,遇到事还得亲哥们弟兄,前一阵子我们改商品房上梁时,他们两口子租车来贺喜,鞭炮放了有五千块钱的吧?为咱们挂彩啊!外姓人谁动真地?不就是嘴皮子说说了,不管用。”“这些年见面你兄弟媳妇,叫你一声大哥过吗?还是叫过我一声嫂子吗?眼里根本没有咱们这样的老实人。”“不要胡说,多远是多远。”“你兄弟还差不多,要是看娘们儿?不递扔潮白河了听水响!”童麦凤赌气的话,早就被西院两口子爬上墙头听个真切。明亮的大玻璃窗外人看个清楚。就听童麦凤说:“我瞧这几天,西院那个娘们儿见我没有好脸色,总像丢了几百块钱似地难看死了。昨天做晚饭抱柴禾时当街麦垛边撞见她,那娘们儿叫唤:“麦垛占了她家的地界,急早移开要不然那天就一把火点了。你听听像人话吗?当时气得我真想挠她个满脸花,又一想好歹是妯娌姐妹,闹起来不叫外人看笑话?我忍着抱着柴活躲开了。”“这就对了。”“对个屁!你个怂蛋包。那一天我是和那个娘们儿,打一顿架出出心里的闷气不可!”再说爬着墙头听声的西院两口子,李国栋不以为然像是听故事,陈艳艳真往心里进,特别是最后说到自己再也喷不住火了,她张口就骂:“婊子样地……”话没有喊出来就被李国栋大手捂住了嘴巴,没有任何思想准备的陈艳艳身子一惊脚瞪得梯子一滑,失去平衡手一抓李国栋,两口子一起从墙头上滑下来。女人重重的坐了个屁墩‘哎呦,哎呦。’的男人把她搀扶起来,蹒跚的走进灯光亮堂的屋子。
三天以后,李国栋大清早就悄悄地溜出家门。一直往西街走去,三拐两绕的钻进王福家的院里。王福正在房前的阳台上摆弄着那几盆花草,忽见李国栋的身影,他假意没有发现自是浇花。静静地在他身后站了好长一会的李国栋,干咳两声后,王福惊呼:“哎呀!你啥时候到的?咋不早言语声,走、走、走屋里说话。”说着就放下手提的水壶往里让。“算了、算了屋里还没有外头好哪,空气新鲜。”李国栋推辞不进屋里。王福心里话:你小子不要闲空气不好?你以为我真的让你进屋吗?我只不过是客气话而已。就你这道号地我怕脏了我的脚地。这麽想的王福一听李国栋这麽说话,也就不进屋里了,两个人一个阳台上,一个阳台下的说话。“有啥事?急急火火的跑来。”王福阴阳怪气问。“我想问问你,头几天托你给我问的事,你办了吗?”李国栋说。王福呵呵一笑说道:“不就是及早让李国良一家人律行当时你们的口头协议吗?搬出老宅子。去商品房那里住吗?把房子院子腾出来归你家吧。”李国栋一听笑了:“啊,是。”王福说:“我早就跟你哥说了,他也点头了,你着哪家的急啊!慢慢来吧。”“不行。”李国栋使劲的晃着头说。他想道:既然王福和我哥说了,为啥还不见动静?莫非要变卦不成?拿大妈头哄弄人,我李国栋不吃那一套!王福是个老狐狸‘笑面虎’一眼就看出,眼前这个小子的心态。他说:“你个惹不起你,他那肯定也是没有装修好哪?就算装修好了?还得一段时间周围樯干干,才可以住人哪。湿着就往里搬人会受病,受寒。你不知道这些?可了你个庄稼人了。”“我不管这些,咋说咋办!”李国栋很坚决。看看王福暗暗地想道:这事要是轮到你的身上你比我做的绝。前年,你闺女上班回家,遇孙文善牛车拉棒子桔蹭到一点衣服,你就不依不饶地,让人家孙文善打车去医院两三趟,给你女儿做身体全面的检查。有必要吗?闹得满庄谁不知道?弄得孙文善上吊的心都有。不是你王福吗?少装文明人,这人不吃你的劝。王福有些无奈的摇摇头,换了话题说:“你老婆这几天咋没有出来玩麻将?二转子老婆玩麻将不行。”“家有事,家有点事。”李国栋说。王福轻蔑的一乐说:“爬墙头把腿墩了吧?”李国栋大红脸说:“你从哪听到的?谁告诉你的?”“有必要告诉你吗?”“有,总比闷在心里好受。”“二转子老婆去你家,你老婆把事都说了。”李国栋一听又是跺脚又是拍大腿:“唉!没法子。”“头两天你哥家的麦秸躲着火了,是不是?”王福说到这里,李国栋脸色又是一热,他压低声音说道:“我求你不要说了,一但传到东院娘们儿的耳朵里,她是不好惹啊!”“你还有怕的人呐?”王福一本正经的说:“你的胆子比贼还大。”“你给说说,我哥要不搬家让位,我咋办呢?”“不搬,你就惹一段时间吧。”王福笑眯眯的瞅着李国栋他又说道:“实在不行,你就鸡蛋里找骨头,赶他跑!他没有啥出手地。”王福一提醒,李国栋挠挠头皮不一会就呵呵的笑了。
这天清早离开王福家,李国栋一路美滋滋的唱着小曲,仿佛‘西天’取来真经一卷。他与李国良住的是连间的伙山房,两家相邻一个山墙,房檩就都压在一个房山。李国栋就从这里插手,鸡蛋里找骨头。他低头往家走,不巧正碰上哥哥李国良,开车换面从对面而来。他板着面孔挡住车头,车停下,手指着李国良叫道:“我告诉你,你们两口子三天搬出老宅子。到时不搬别说我拆房!”李国栋说完转身就走,气呼呼的样子很是严厉。李国良不以为然回头看看走远的李国栋骂道:“牲口玩意儿!桂花庄还盛得下你吗?我就不搬!我看你有啥出手地。”
闲言少续,三天很快就过去了。李国栋两口子就像过三年一样漫长,第四天晌午头,李国栋手拿大镐登梯子爬上两家的界墙。冲着在院子里卸面车的李国良两口子,叫道:“房子不拆是不?装王八蛋!我拆!”话落他就挥起大镐,刨大房檐子上的瓦,一镐下去就是一片碎瓦片溅落房下。李国良赶忙放下活计跑到跟前,仰着脸对兄弟说:“你再宽限我一段时间好不?等我把家归着好了,就搬。”“不行!”李国栋说话很果断。把李国良掘个对头弯,啥也说不出的李国良,顿时满头是汗,他搓着手不知所措。这一切,早就看在老婆童麦凤的眼里了,她的火气实在也是憋不住了,她弯腰双手抓起平日里喂老母鸡的大铝盆子,还带着半盆子鸡食,骂道:“咋你妈,这麽难揍!”狠狠地就向墙上,还在刨房的李国栋砸去。不偏不倚的拍在李国栋的腰上,只见他哎呦一声,手抓着大镐站立不稳摔落下去。而后,就是两家一通粗野的谩骂,平常压抑在心里最难听话都骂出来不堪入耳。
从此,隔着这断一人高的砖墙,两家时常换骂。叫你说,两家走到这步又有啥劲?挨着住,有啥用。李国良两口子早就看出这一步了,半个月后,没有等新房里面收拾好就搬走了;这就叫和西院划清了界限一刀两断了。界限划不划?一刀断不断?反正从此,李国良两口子的小日子平静下来了。
桂花庄里有一个以种地为主的人,大家伙都叫他地魔,骆宽摆弄庄稼有两下子。也是一个本分踏实,心里有啥就说啥的庄稼汉。现在四十六七岁还是一条光棍儿,据说:年轻的时候有人给她介绍过对象。一个瘸腿的姑娘,人样子长得还像那么回事,两个人也见了面谈了话,订了四年婚。逢年过节骆宽接家来,总有好事的人瞅瘸媳妇说长道短。很快就在桂花庄里流传了一个顺口溜:
骆宽落宽不简单
找个媳妇把脚踮
一腿长来一腿短
亲嘴还要把蹬垫
与其过上一百年
不如光棍多自在
骆宽听到庄里人们这样的笑话自己,一个七尺男儿脸上无光。堂堂正正的人为啥要这样的媳妇?吹了吧?反正还年轻,往后自己再搞再说也不成问题。于是就这样西哩糊嘟的分了手。说实在的,那一个瘸腿姑娘,在订婚的四年里,还很是疼爱骆宽,常给他织毛衣毛裤做布鞋送给他。骆宽一念之差不要了人家,听说没有多长时间,那个女的就找了婆家,结了婚。后来又生了一对龙凤胎,孩子好,男人疼,一家人其乐融融的过日子。然而,骆宽二十多年一晃就过来了,还是孤家寡人光棍一个。没人给说嘛?不是。中间有过几次婚恋好一点的,人家看不上他,差一点的他瞧不上人家了,找来找去两手空空而告终。虽为单身但是,他没有破罐子破摔的消极思想,过日子总是满腔热情对生活充满信心。一年四季瞧亲探望,红白喜事照常走动。礼尚往来,这是人情大道理啊!
这一天清早,骆宽吃过早饭,又给牛槽里拌好了草料,他脱下平日里出堂入室,下地做活穿的旧衣套,从柜里拿出来,一身压制的四楞见线的新西服套装换上。这还是他年轻时与那个瘸腿姑娘订婚时买地衣服,至今没有舍得穿。今天穿上对着靠山镜,抻抻衣襟又挒挒袄袖抖抖脚,弯弯腰捋捋裤腿这才满意,点点头才满意走出屋子。他刚到大门口,打了一个楞又折了回来,走到牛棚跟前从草料缸里舀出一小瓢棒子面搅到料槽里边拌边说:“老伙计慢点吃,顶晌午就这一顿了,我今天不会来,到外人家吃好饭去了。后街,王贵二儿子金虎结婚,人家早就发了请帖子我的早去了。”他说完喜滋滋的抚摸老黄牛脑门。又看看下了都快二十天的小黑白花牛很机敏的躲到大牛的身底下,门门儿的叫着瞅着骆宽愣神儿。他不由自主的转过身去摸摸小牛的脑门,那乌黑发亮的皮毛冒油,光滑的脊背,骆宽喜爱的没了。再往下摸小牛犊一下子惊蹦离开,躲在棚子里面去了,一双眼睛窥视者骆宽,他骂道:“小家伙真欢呀。在家里跟你妈好好的看家,不要满院子瞎跑。”说着话骆宽伸手拍拍粘在衣袖上的草料沫子向着院门外走去。
跨出家门,骆宽背着手穿街走巷溜溜达达,往王金虎新房走来。穿上这件新衣服他感觉浑身不自在不得劲,脚有点毛臊落地不稳的感觉。现在的太阳一升的很高,金灿灿的照耀着桂花庄。大街上来往的人不少,买菜的,赶集的,下地的,收购破烂的,卖糖葫芦的总之大街上很繁华。“喂,你这是去哪?穿这新。”骆宽回头一瞧,不是别人,正是,赶着牛车而来的孙文善。顺口答音:“随礼。”“谁家?”孙文善把牛车赶得最慢就为和骆宽说会话。“后街王贵家老二王金虎结婚。”“你们啥关系?”“老表亲。”骆宽回答的又问:“你是不是去家东啊?瞅瞅我那块棒子苗有多高了?我有三四天没有去了。”“我昨天去着,”孙文善说:“棒子苗都好着哪,说话就该耪、该定棵子、该描了,这几天变化大着哪。如果赶上一场雨,你是呼噜不住啊。千万不要错过时机啊!”“是吗?随完礼我也瞅瞅去。”孙文善和骆宽说着话,牵牛拐上又一条大街走了。骆宽来到了桂花庄马路东侧新区,这片是近两三年盖起的新房子,家家都是五大间瓦房,大院墙高门楼。一拉溜的排子房,一拉溜的院墙,整洁干净漂亮。走在平坦的砖道上,骆宽老远的就瞧见王金虎家的门口,热热闹闹出出进进的人亲(qie)不少,汽车、摩托、电车停了半趟街。来到门前,只见大红喜字门口一边一个粘着,打的混凝土脚地上一片红色的炮筒皮屑都没鞋帮子了。骆宽站在高大魏武的门口,如果没有来来往往的人,就他自己往这里一站,还真显得十分单薄渺小。四十米深的宅院,五间起脊正房,大红瓦铺顶,前后白瓷砖镶嵌,白砖黑缝时分精神,四米宽的阳台站满客人。又是四米宽的甬道混凝土打造,甬道西面是一拉溜的两流水的起脊厢房里边包括:厨房,饭厅,休闲厅,车棚,淋浴房,厕所挨着高大的院墙,外面全不装修了,都是白瓷砖镶嵌,你要细看的话它与正房的白瓷砖有一定的差别,正房的白瓷砖十成二十五的,中间起个白色的五角星光华闪烁干净漂亮。厢房这边白瓷砖十成二十的,中间有个菱形方块里边是草绿色凸起,四周与白瓷砖面相界是四道红色的再次凸起的瓷埂儿。比正房朴素中带些鲜艳,据说:这是新媳妇的要求。再说甬道东面一片空地留着种些青瓜青菜啥的,吃些绿色食品。今年结婚暂且没有种啥,光光的空地撑起一个大客棚,几乎站满所有的地界了。婚礼得锅灶,全停设在甬道上了,一字排着,依仗甬道很宽来回过人不显狭小,骆宽看罢走进繁杂而喜庆的院里。做饭的厨师们勺子铲子叮当响,恭贺的人亲(qie)说笑的来来往往,今天喜逢礼拜天孩子们多打逗嬉闹在客棚里,人群中穿来穿去。骆宽一看就是麻心搅乱,没有地界呆着,自己一人过惯了清净的时候,他想想就烦随礼。站在人群里他找到了东家王贵夫妇挤了过去道了个礼,就积极的进了账房上了礼钱,本以为帐房里平静可以坐回,哪知也是秋后的核桃满人啊,还烟雾腾腾哩,完事赶紧溜了出来。东找西找来到正房阳台东侧,这里堆放的是成箱的高粱酒,和碗筷一些怕碰的东西,人马少些,孩子也不过来。可以说相对清净些,骆宽屁股往一个酒箱上一坐,没事嘴头痒痒,心里想抽烟,就顺着衣襟往里摸自己衣袋里的旱烟。刚要掏出来,一盒大中华香烟飞到自己的怀里,冷不防的还吓了骆宽一跳了。他于是,把自己掏了半截的旱烟袋放下,抓着大中华仰脸找谁扔的?“不要客气,抽吧。“冯科笑着从人群里挤过来:“捞忙烟。”骆宽兴奋的说:“那我就不客气了。”他点燃一支后,就把大中华揣进自己的衣兜里。看一眼胸戴嘉宾主持红花的冯科羡慕的说:“老弟不简单啊,干上这个角色?有脑瓜。比我强了!”“快拉倒吧,我真干不好。”冯科也自然了一支捞忙烟。吸一口他说:“我不想干,东家两口子找我好几次,非叫我操持这事不可,我面热,没法子,凑合着干呗。”“我看你行,干吧。”骆宽鼓励的说:“往后打出名声来,庄里的大事小情少不了你,酒也少不了喝啊。”“算了吧,那显我一个人啊。还有李国良也是嘉宾主持,他比我强。专管房里的女方家属们抮茶倒水的,嘴皮要好用,思想要反应快哩。”“亲(qie)多吗?还有两个主持?”骆宽又问。冯科说:“女方的人员二十多桌,男女各一半,高级小轿车来了八辆,坐的满满蹬蹬。男的这方亲朋更不少,姥家的,姑家的,姨家的,表姐表妹,表弟表兄,再加上庄里的三亲俩好地,本家族人,再收庄礼,我和国良私下商量,起码要座一百八十来桌……”骆宽听得有些吃惊,暗暗地为王贵家,把事情搞得这麽大的举动,豪华排场而宾服。话没有说完,冯科就被东家叫走。此时,正是上午十点左右,人亲(qie)高峰时段人马稠密。沸沸腾腾的关口,大门口走进来两个唸喜歌的人。一个瘸一个瞎,瞎在后,瘸在头,一个竹竿牵着孩子们拥着往正房走来。瘸子不出声,只见瞎连唱带唸:
东方一转太阳开
迎面走来唸喜得来
点喜炮放喜鞭
斗大的喜字墙上沾
旧社会真黑暗
父母包办买卖婚姻要推翻
自从来了共产党
全国人民把身翻
婚姻大事自己要做主
搞对象对面谈
说说笑笑喜气连连
这虽是老词新唱,但是出自他们的嘴里也显地有味道,不难听。大伙都笑着闪出一条通向正门的道,瘸子一手拎着一挂小长鞭,胡计块八毛的钱,噼里啪啦的点燃,一手拉着竹竿牵着在身后唸唸有词的瞎子往里走,鞭也放没了,两个人也到了正房的门口。瞎子的喜歌在嘴里一直没有停下来,但听到:
新人上车不用贵人搀
右边站得是女宾
男宾客站在左边
二人交换定亲物
手拉手肩靠着肩
慢慢走进房里边
恩恩爱爱喜气连连
正唸喜我抬头观
上方来了正八仙
增福仙增寿仙
哼哈仙小刘海紧跟在后面
哩哩啦啦撒金钱
金钱落入宝宅内
富贵荣华万万年万万年又是一声:“找东家道喜。”这一生是瘸子和瞎子一同从嘴里迸出,由于瘸子用力大些晃晃悠悠的差点倒了,出了个洋相逗得大伙一片哄堂大笑。笑声刚落人群里有人在喊:“再来一曲。”正在兴头的瞎子听到了动动骷髅的面孔说:“好吧,我在唱一首。”人群里又有人说:“老的不听,该该样,唱个新的!”这会瞎子晃晃头说:“那就让他唱吧。”拉拉瘸子还没有放手的竹竿。瘸子说:“褶子了吧?叫人要短了吧?我唱就我唱了。”瞎子在一边微笑着,叽咕着两个黒深的眼窝子听着。瘸子摇头晃脑唱道:
妹妹坐船头哥哥岸上走
恩恩爱爱纤绳上荡悠悠
小妹妹我坐船头哥哥你岸上走
我们两的情我们两的爱纤绳上荡悠悠……
这个瘸子那里会唱总是跑调,忘词,瞎子时不时的提醒着。然而,瘸子会出洋相,逗得大家伙啼笑皆非。在瘸子快要唱完的时刻,冯科站在门口的台阶,上罢了瘸子的‘表演唱’。“算了吧,一点新鲜的没有。”接着他看着众人喊道:“现在十一点准备开席了,忙呼老们分十桌,上八个菜。”话音一落,就是忙乎人们的齐声应答。斗篷席面孩子妇女一哄就满了,上的菜盘子不稳就抢光,有时为抢吃的孩子们打起架来。遭禁东西,给东家添麻烦。冯科心里清楚得很,在台界上喊完就要走,瘸子一把拉住胳膊说:“别走!把我们二位搭待搭待。”瞎子也说:“一人给盒带嘴的烟,两瓶红高粱,二十块钱就这些了。”“你两的要求够高的?”冯科逗趣的说:“我满足不了啊,这得找东家商量吧。”这下子两个信以为真,急得不得了,连连乞求:“可怜,可怜,我两儿。”冯科马上仰着脖子四下找寻说道:“东家那里?东家那里?”连喊两声,王贵从里屋走出来。唸喜的这两个一见东家出来了,就像瞎蠓一样盯上了不放,冯科冲王贵抿嘴一乐扭头钻进人群中。
骆宽一直没有动,在阳台这边呆着。人们围着看唸喜地都挤不上个的劲头,他更不喜欢。在围观人外围他看见一直踱来踱去‘抢不上槽’的王扁,歪着脖,脖子上缠着一条绿头巾脸色不大好看,骆宽拉拉他叫到身边问道:“你这是咋着了?这幅样子。”“我倒霉死了。”王扁说:“脖子上长个小疙瘩别扭人,手术了,还不见好呢?总是疼,搞得我没有心情干活。”骆宽听他这麽一说,才留心看一眼王扁脖子僵直,脑袋和上半身都不能自由活动。与别人说话时,要慢慢的站稳后转过身板在说话,嗓子还有几分着沙哑很是别扭。骆宽问道:“多长时间了?”他说:“一个来月吧,在干活时我问别人,别人说:是火疙瘩开了就好。我这开了有一个星期了,咋不见好哪?”骆宽心里猜测这不是啥好病了,万一是瘤子?良性,开了就好;毒性,就不好说了。他还有两个大小子,一个会过日子的媳妇……,他不愿在往下想了,看着王扁一本正经的说道:“兄弟,你还不在家里好好的养着,干啥出来看这个热闹,又刚动手术时间不长,万一反复了?就不好治了。小命旦息!”“你扯鸡巴蛋,临死?差远着哪。”两个人正在说话,冯科在客棚边仰着脖子喊:“骆宽,王扁还白呼哪,吃饭了!”骆宽听见喊声忙站起来,忙拉王扁着手就走。说着:“吃饭去。”只见王扁动作急了点,腰闪了一下,脖子也是刺骨的痛,他哎呦一声,绵连的苦涩无奈和焦急,总之是很复杂的一张脸孔。吓的骆宽松了手。王扁一手捂腰,一手摸着脖子上的绿头巾歪起脑袋
看看骆宽:“你先吃去。不要管我。”声音很小,很细,很沙哑。“快着吧。”冯科又喊起来:“别磨蹭了。”骆宽分开人群走进客棚。十张桌子的客棚坐的人丫丫叫,骆宽一见就要退出来,等下一棚再吃了。刚一转身就被冯科挡住:“回去?有座。往里走。”说着就推着骆宽的后背往里进。“骆宽这边来,有一个座给你留着哪。”一熟悉的声音,从最里面的那张桌子飞过来。寻声看去,骆宽他看见李国栋在向他摆手。在身后的冯科也说:“快坐上吃了,回家歇着去,这是多乱啊。”他不客气的走了过去。接着就是冯科向客棚外的忙乎人们拖着喊道:“忙呼老们上热菜。”随后是群生回应,于是,两个端菜跑盘的小伙子大鱼,大肉,大虾的往上端。布菜的小伙子们也是很利落,总之,这伙子忙乎人们上下配合的很默契。一会的功夫,十桌丰盛的肉菜上完。接着是:东家,新郎官谢棚。都要在客棚门口三鞠躬行礼,由冯科主持。完事后,在走进棚里转转,无非说些:您慢吃,您吃饱啊。等一些客套话。这些礼节过后,人们要米饭的就上米饭,喝酒的就上酒了。骆宽坐的这张桌子,李国栋是大拿说了算。他立下规矩:不喝酒不行先吃米饭。对酒没有兴趣的骆宽别扭坏了,很想极早吃了回家歇歇,下午到地里看看棒子苗去,长的咋样?下一部是耪?还是描?做到心里有数。可是,今天李国栋将一次性的酒杯往他跟前一放说:“张口就有合口意,喝不多就表示表示,也不往坐到一起。”说完就挨着个的斟酒并一一介绍。向骆宽说是他表叔,一连说出五个表叔,一个小舅子。最后的小舅子骆宽认识,前阵子,为自己播棒子没有播好让自己哄跑了,那一个上庄陈大个。李国栋介绍完毕,陈大个还向骆宽一呲牙,表示打过交道了。这不都是李国栋一家人吗?这小子没有好心,我要防着点。骆宽这麽想着,有哒没哒得喝起来。不一会就喝得差不多了,要说喝酒人脸红不是多少的事,有的人一沾酒就脸红,红的可怕,有的人是真喝了不少脸红的。骆宽属于前者,脸红得像块红色的布一样:“我不能再喝了,我多了。”他解释着。“你不喝?”李国栋醉醺醺的说:“你起初就不应该端杯?喝出頭来,你又不喝!拉出的屎觉又坐回去?有这道理吗?”李国栋呵呵一笑说:“喝。”骆宽再次解释道:“我实在不行喝不了酒,我头有点晕了。再说我下午还想去地里看看庄稼。”“不要提这些,喝。”李国栋分毫不让步。桌上的几个表叔有的说:“这哥们不喝了,不够意思。搅酒啊!”有的说:“一点酒算什吗,大老爷们一醉方休。”有的还这麽说:“不善始善终,半路退场?罚酒三杯!然后吃饭。”听着这些酒话,骆宽心里好大的不痛快,堵着火气。喝了半杆子酒的陈大个笑嘻嘻地端杯逗气说道:“你的本事哪?我看在地里跟我不小啊?大老爷们人群里一站,也是一条汉子。这场合退缩?由有我这说不行!不喝?来。灌!”“对。”李国栋满杯酒端着凑过来。满桌子人大眼瞪小眼的瞧着,骆宽的火气一再的往下压,就觉得眼前天旋地转一阵头晕,肚里一股热流往上翻,赶忙起身撩篷布钻出客棚,没跨两步就倒在地上,这边背角挨着院墙,大嘴一张酒菜就吐开了。
这天的骆宽没有喝多少酒,一杯就搞得不成样子,向喝了多少多似的。下午回家还是东家送的,闹得庄里大人孩子都知道了。看样子喝酒与心情好坏,有很大的关系。从此,桂花庄里有了这样的一个歇后语:骆宽随礼——米渣没进。
经过一夜的休息,骆宽酒气消散了,精神头旺盛了。大清早,他就站在家东自己的大春棒子地头,看着腿肚子高的棒子苗,两三天没有来就荒得不成体统;紧该分苗除草,一但扔下来,隔几天就是大麦秋更没有时间管理;五月的天小孩子的脸一会一变,大雨小雨一场挨着一场下,庄稼地里的苗,草一起长,那时候就照顾不开了。多年的经验告诉骆宽:人误地一时,地误人一年。回庄里找来四个家庭妇女帮忙分苗除草。工钱上,骆宽从来都是:规规距距不拖欠完事就给。人家给你打工干活,你就得给人家劳动报酬,天经地义的道理。拖欠、少给、不给?这样就没有人味了。他今天找来的四个妇女是:童麦凤、杨美丽、贾连芬、马三琴这四人,在庄里碾磨秴子车样样都行。能用上这四个女人分苗除草,骆宽心安里德没有怨言。
在这一片地里来得最早的还有一个人,那就是老古懂孙文善。庄稼活也不成问题,就是上了岁数了腿脚总闹累得慌。都耪了一个来回地的孙文善深感疲惫,锤锤腰他蹲在地埂上喘喘气,顺便用一个瓦片划着锄板上的土,便于再次使用得心应手。蹲了一会,深感寂寞的孙文善招手唤来骆宽,见人走进跟前,他呲牙就说:“你说人没有好心就没有好事遇上啊。”“谁?咋了。”“喝酒灌你的那个李国栋,他们小子让派出所得去了。”“是吗?这是拥固啥?”骆宽问着就也蹲到一起卷上一颗烟听着孙文善说。“打架。前两天大辉与上庄子一个小子合伙俩打一个,据说把人家那个孩子打坏了都住院了。孩子家长报了警,昨天下午李国栋随礼没有进家就被警车传走了。这回我看他李国栋他得花一笔票子?”“那能用多少钱?”骆宽说。“多少钱?三千两千的解决不了吧,那孩子要是落残?三万几万的也完不事啊。闹不好还要打官司,那就有好戏瞧了。”说完孙文善嘻嘻一笑。听得骆宽打颤,他不信会有这麽的严重。他怀疑地问:“两家孩子打架说说不就得了,有那没严重吗?”“你还不信?”孙文善有些着急叫道:“去年他们大辉,把一个小闺女骗到蓟县盘山给遭禁了的事,你知道不?最后打官司,不就是赔了人家两万吗?”骆宽点点头,他推测的说着解气的话:“这回钱,也会少花不了啊。活该!”孙文善敲锣边的说:“没错,会有一把好枣嚼了。”这时心里装着活的骆宽,感觉到自己不能这麽坐着和这个老古懂聊天,地里还有很多活那,等着他一点一点干。扔掉手上的烟头,说道:“没空呆着了,干活了。”扛着锄他就走。孙文善赶忙一只手用力按着自己的膝盖,一只手拄着锄柄站起来。叫着走出几步远的骆宽说:“回来,给我卷一颗烟抽啊?”骆宽笑着回头:“拉倒吧,回家再抽去吧。”说着往自己地里走去。
清晨的阳光照耀着这片黄土地朝气蓬勃,博大宽阔的天地显得非常温暖舒畅。微风吹过来,拂起她们的衣角和长发,飘动在春风里;四个分苗除草的妇女精神抖擞飒爽英姿,她们多像乐章上的音符跳动,在这片绿色的原野中,显得是那麽的动人美丽。
这个时候,在土路上飞快的颠簸着,奔过来一辆红色的大发车。车后一溜沙尘卷起,转眼间来到骆宽地头停下。正赶四个女的锄地也到了这边,她们认出来这是王福儿子起山的车。没有等她们猜测:来这儿有啥事?车门就推开,起山、冯科从里跳下来,急忙招呼贾连芬快上车王扁又住院了。心惊胆战的贾连芬扔了活,就跟着冯科坐着车去了医院。在车上冯科埋怨贾连芬,“你不知道他病没有好,还又让他出去当小工,上工地干活?过日子,咋这麽很啊,要钱不要命了?要是没有命了,再拿啥挣钱啊。”贾连芬解释着说:“我看也不像好利落了的样子,我执意不叫他去。他说没关系,在家呆着闷得慌,还不如干点活好受。我看他清早精神还不错就没有在意,过分的留他不去。”说着说着贾连芬眼泪就留下来。“到工地我一看他就不行,叫他打车回来他不愿意。和老板一说给他找个轻尚的活干扫院子,没有多会就晕倒了。送医院老板拿的钱,医生检查说伤口复发,要二次手术。我这才想到你。”女人越听越招架不住了,呜呜的哭出声。起山的车很快就到了医院,冯科跟贾连芬交待好了一切事情,就搭车又回了工地不提。再说贾连芬,站在手术室的门口百感交织心乱如麻,实在等不急了,她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就推开手术室的门。被正要往外走出来找家属的一个女大夫挡住,她瞅瞅眼前的农村妇女说道:“你是王扁的家属吗?”“啊,是。”贾连芬回答,回答得有些紧张,紧张的要命。女大夫看出她的神态安抚的说:“别着急,人已在手术中。来,跟我进来。”女大夫说:“家属把字签上。”话落贾连芬跟着走进一个办公室里。站在一张方桌前,女大夫拿过病例打开连同一支圆珠笔,她说:“你对象得病是:淋巴结核。现在又复发了,这给治疗带来了一些不便,我们一定做全部的努力,但是,在整个治疗之中难免会出现不良的后果,医院不作任何责任负担。”贾连芬的心情十分沉重,泪水不知啥时候早已无声的流下来。她没有啥文化不能完全听懂大夫的话,但是她有所感悟王扁的病不大好治。颤颤巍巍的拿起圆珠笔刚要往上签字,就觉得自己把圆珠笔拿返了。歪歪扭扭的签上自己的名字,就感觉比在家打一天工还累。还难。“你到外面等着去吧。”女大夫说:“手术很快就完成。”擦着眼角的泪水,贾连芬从这个办公室里走出来;又来到了手术室门前的长椅边坐下,等着手术中丈夫的消息。
这会贾连芬比刚来时候好多了,但,心还是咚咚地跳个不停。长椅上的自己就孤孤单单她一个人,她感觉无助没有帮手。想想男人兄妹两个没有本家族人,妹妹又远家新疆了,那里指的上?自己这边还可以,有两个兄弟身体健康,在村里种地一叫就到。可是,自己身上没有手机?兄弟的号码又想不起来联系不上。找谁?冯科又走了,唉!这就晌午了两个孩子放学回来没有饭吃……还有家里的老母猪没有人喂?王扁啊,王扁你不舍得吃,不舍得穿,辛辛苦苦的过日子,一年每个清闲,大冬天的人家都呆着,玩牌,你去潮白河里捞红虫子卖。踩着冰板不容易啊,我劝你:人家呆的起,咱们也呆得起,不去捞了在里呆着。可你不肯这麽做,你说:好歹挣个年过。我的好男人啊,咋就这时侯病啊?得花多少钱?钱口袋嘴得往下倒,几年的积蓄全完了。人的心情一有点平静了,啥事都会想起来,盐从那头咸,醋从那头酸条条是道。贾连芬此时心里,就想打碎的五味瓶啥味都有,千头万绪的事,都化成了泪水蒙住眼睛。
正在这时手术室的门推开,手术后的王扁躺在平板车上还插着液哪,被两个女大夫推了出来。贾连芬奔了过去,一手接过输液的瓶子,一手掖掖被角,看看手术后的男人。安详的睡着了,她就要哭出声被一个大夫制止了。擦把泪水跟着推进电梯,上了四楼病房。
王扁却时是一个勤快人,一会都不愿闲着。对于吃喝上更是从来没有挑剔过,贾连芬做啥他吃啥,没有因吃喝与贾连芬吵过嘴打过架。穿衣方面更是普通不过了,总是穿外人送的旧衣服。他是一个地地道道老实巴交的庄稼人,会过舍不得钱,花一分钱像撕心裂肺难受。在医院对付住了七天,回来在家里也是躺不住,这几天,他听女人说:天气暖和庄稼变化快着呢,尤其是院门前的棉花一天一个样子,活计甚是追人。女人说的无意王扁听得上心,今天儿贾连芬吃过早饭,就像以往一样出去打工。王扁就拖着初愈的病体板着脖子,来到院门外只有一道之隔的那一块棉花地看看,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在暖和的阳光里,筷子高的棉花苗长得水灵灵格外喜人。透过枝叶王扁看到垄沟没有一点荒草干干净净,每一株棉花都管理的井然有序。他很明白这都是老婆的功劳,家里外头一个人照护,还要打工挣钱养家糊口不容易。“老婆你辛苦了!”王扁默默的唸道着,心里无形中飘过一丝内疚,想想自己咋就这麽倒霉?得了这个急手的病,给家里添了多大的负担?累赘。自己更是受罪!与其这样不如及早离开这个家算了,让她们娘仨儿一起过日子得了。王扁胡思乱想看看远处的庄稼近处的村庄,他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此时他真想,在这儿没有第二人的地方,痛痛快快的大声哭一场。他努力的试了两下欲哭无泪,哭哭啼啼的自语:“唉,好歹活着吧。”
就在这个时候,他忽听到身后院子里,有人在找他叫着他的名字。他抹把脸止住了呜咽,扭身迟缓的走进院子。王扁没有听差,院里正是李国栋在找他。手挒着他儿子大明的衣襟,女人也更在身后雅武扬威的叫着:“王扁在哪?你出来。”看到王扁从院外走进来,这两口子就像连珠炮似的闹开了。原来大明这个孩子今天逃学,趁李国栋家没有人,钻进人家屋中横翻一通。不知翻到啥没有?就被这两口子堵住了,挒着孩子找上家门来。王扁听罢火冒三丈,抓起猪舍旁一把木锨就拍儿子。瞪着眼珠子骂着:“我拍死你,小王八蛋!”李国栋一见王扁这是真急了,真拍。无心再挒着大明赶忙挡住王扁,夺过木锨扔到一旁。他说:“不要动真吓唬一下得了。”大明见到自己要挨揍,使劲挣开李国栋得手跑开,钻进了大房西屋咣当一声反锁了屋门。王扁火气没灭往大房里冲:“你藏起来也不行。”喘吁吁的闹着,陈艳艳一瞧到时候了拦着王扁她说:“别闹了,事过去得了,看在一条街住着的面子上,我们也不报警了,往后好好管管你家的宝贝儿子?在外面这样可不行啊!”说完看王扁好一些了,她就拉了男人一把说:“走,家瞅瞅去!别的屋他翻着没有?”李国栋西哩糊嘟的就被女人拉走了,后门口李国栋站定挒回女人他问:“干啥这麽急?事,还没有说清。”“说个屁清!你看不出来吗?他得的是瘤子,着人!”这两口子的对话,一个字没有漏都到了,王扁的耳朵里。他晃了晃身子险些倒了,真想走过去叫住李国栋两口子,这些带刺的话,像一个响亮的巴掌抽在自己脸上。大骂他们几句痛快,痛快!可自己无力招惹麻烦,的确,惹不起人家。反过来想,这一切不痛快不都是儿子大明招惹的吗?大白天进外人家瞎翻。这还像样子吗?王扁在一声一声的自问自己,他心里堵得火又爆发了,爆发在自己的儿子身上。强惹着身体的不适,一脚踹开了大房西屋的房门。
&再说:大明知道自己做得不对了,现在独自在屋里抹眼泪。王扁踹门而进他下了一跳,瞅一眼面色憔悴大病未愈的爸爸,他哭了:“我错了,爸爸。”哭着跪在王扁的眼前。“不学好,我让你再不学好!”王扁的气没消,狠狠地踢着儿子。一脚一脚用力过猛了,第三脚没有抬起来,眼前就是一片漆黑金星乱窜,他一头趴在儿子身上。
王扁的病复发了,贾连芬叫来了娘家的哥哥弟弟陪着去医院,后又转院天津,经过一个多月的治疗,总算有了一点点精神回到家里。以前满头黑发的王扁刷地变成一脑袋白发,满脸白汪汪的浮肿着,平日里的雀斑,污渍,汗毛孔都瞅得清晰,冷眼看上去,有些吓人。这次回家来,他不再像头几次呆不住,往外面走了。在屋里坐着养着,尽心八意可是没有二十几天他又不行了。天有不测风云,人有祸福旦息一点不差。贾连芬还是张罗着,打车去天津医院治疗。王扁这次按住了老婆的手摇摇头他说:“老婆子你不告诉我,我也知道,癌症没法治。穷人就的死!白花钱白往医院跑。”贾连芬看着棉被围着的男人半躺半窝在火炕上,那诚恳而绝望的目光,就像一把钢刀插在她的心上。她的泪水挂在脸上。“把钱留着吧,还要供孩子读书上学,盖房子,说媳妇。不能让我给造了!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啊。”“万一?能治好了……我舍不得你。”贾连芬说。“没有一个万一!我还不知道吗?癌症。治病治不命!”王扁的话从嗓子里迸出来,很沙哑很微弱很坚定。“我从天津一回家,原本指望着老天睁眼,我的病有个希望;来年我又能挣钱养活一家人,过平平安安的日子。可是……”王扁说着说着声泪俱下。贾连芬看着看着哇的哭了,再也无法忍受这将要永远别离的苦楚,张开双臂两个人抱成一团。
王扁患的是淋巴癌,已到晚期油干灯枯的时候了。桂花庄里的人们都管这病叫毒瘤,意思是毒性很大,着人没有人愿意靠近,就是亲亲也都不愿登门探望。然而,好事的人总爱在后面打听什么:病情咋样了?还要熬多长日子?还有甚者开始下结论:男人一死女人就嫁人。你说?男人没有死,这说法不早些吗?总之对王扁的病说啥的都有。一家子事百家理论,在庄稼户人家中也是很正常。
桂花庄里还真有一个不在乎这病的人,他是长与王扁在外打工的冯科。他常说:“怕啥?该死活不了,不该死,死了也会活过来。”这些日子里冯科得知王扁的病情恶化甚是难受,想起哥们一起打工,这些年来和和睦睦没有吵过嘴打过架混的仁义水田。想着那一天抽空看看王扁,也不忘这些年的好来。这一天上午,冯科走进了王扁的屋中。只见王扁满头的白发已脱落的没有多少,一张憔悴的脸黄肿的不像人样,两只眼睛呆泄无光,脖子上还缠着白纱布僵直着。他蜷缩在炕头围着被子,嗓子发着微细的声音。见冯科走进屋就说:“快坐下来柜上有烟,暖壶里有水随便,随便。”“不用客气,我自己来。”冯科说着坐在炕沿上,从自己的衣袋里拿出烟来点燃吸了一口问道:“我兄弟媳妇干啥去了?”“啊?”王扁啊了一声吃力的说:“上王庄药店去了,现在买镇痛药,针可费事了,还要开大队信。”冯科瞅着这个在一个庄里光着屁股长大的伙伴,眼睛一下子湿润了。他从衣袋里掏出四百元钱来,塞在王扁的褥子底下,他说:“兄弟我没有别的意思,这四百块钱留下,让兄弟媳妇给你买些好吃的,多活些日子,不枉来这个人世一趟。”王扁一看就急了,他说:“不行,不行,你快拿回去。我这儿用不着!”说着就抓褥子底下的钱。冯科一把按住他的手说道:“兄弟,你不实在了,都到这份上了,你咋还分这麽清?给你,你就花,大老爷们有几天就挣出来了。”王扁的泪水刷地流下来。他断断续续的说:“我知道大哥的心,我领了。等我死了以后,这钱你兄弟媳妇再还吧。”“唉,你说这话有啥用?我不要了,咱们兄弟花的着啊。”这真是:久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这王扁长这麽大就交了冯科这样的一个又是朋友,又是伙伴的人。今天一来王扁就格外高兴,话匣子说起了没完,没了。原来王扁从小就没有了爹娘,不大就和庄里一个表叔在一起生活。后来自己长大了能独立生活,表叔也得病死了。那一年他才十五岁在生产队里挣工分,自己小还总挨队长闲,不分给好活干,脏活、累活都属于他。那时候一工八九分钱,可自己连一工都挣不上,那段苦日子他熬过来了。冯科不再吸烟用心听着,王扁说他的故事。“那年月拼着命干整天一身汗一身泥,到腊月多冷的天,也有活。西北风刮得像刀子一样,队长指挥着上河段。挖泥、抬泥我哪行啊,手上、脚上都磨出血泡,再赶上天气,小手冻得像个小馒头,手裂得口子往外滴血啊。后来我实在受不了,就偷偷的跑回家来。到了生产队里像我这样的逃兵,不分给你整份的粮食,不给你记整工分,没法子,我有的回去上河段。到了大锅饭散班子了,这不才有了自己的地块,种麦子、种棒子、豆子、花生啥的家里有了足够的粮食用。可是,没有钱花于是家家打工挣钱,养家。二十多年过来了,没有发多大的财,废物点心一个。”冯科这会瞅见王扁精神好一点,忙起身倒一碗热水送过来:“喝点水,兄弟喘喘气再说,我爱听。”王扁脸上挂着笑意。的确,能和好弟兄在这个关口说说话谈谈心里话,情绪是舒畅爽快地。冯科也被王扁带到那个时段,他叹道:“大锅饭的日子,你我都赶上了,罪,没有少受啊。”王扁端起那碗水润润嗓子,他又说:“刚散队那两年村里来过一批天津知青,你还记得不?有一女的叫蒋丽娟,爱说爱笑的大家伙常叫她小蒋子。”冯科摇摇头,他说:“没有印象,不过来了,不止一批的知青,这我知道。”“就这个小蒋子,那一年夏天正晌午,她在潮白河里洗澡险些淹死,我去河里割草正遇见,被我救上河来。后来她主动和我搞对象,我腼腆,我不懂事。记得在那时总给我,织毛衣、织毛裤、毛袜子我可得人家意了。可我光棍一人没有啥送的,后来,就花了几十块钱到县城里买了一块小坤表,有一天晚上我把她约出来,偷偷地将这块表塞给她手中,高兴的她还亲了我一口呢。再后来,就没有多长时间她们就回城了。在回城的那一个晚上,小蒋子在我这个屋里长谈了一宿,非叫我跟她回城里不可,我不敢去,我怕不习惯城里的生活,咱们这乡巴佬到城里?时间长了谁喜欢?”“你胆子太小了,怕事。”冯科说:“要是去了天津,你也不会是现在的样子?把自己身体累垮了。”一句话说的王扁长叹一声:“命啊。”就又沉静入对往事的回忆中……
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王扁见人格外的亲热,尤其是看到冯科这样,从小一块长大的兄弟更是无话不说,一直等到贾连芬买药回来才心酸的离开。
再说王扁家里这两个儿子,着实的劳神淘气。大热天的贾连芬从药店里回来时,从小店里捎来两块钱的刨冰,到家就分给了放学回来的两个儿子一人一个,剩下两个给王扁先留着放在饭橱里,等一会化化有点水再给他。贾连芬在堂屋里和面做午饭,没有多大会,她就听到男人在屋里闹:“我热啊,我渴啊。”她赶忙奔到饭橱去那刨冰。空空的里面啥也没有,上下起她都瞅了没有。她明白了站在堂屋,看着在前院门口玩耍的两个儿子嚷道:“你们两把饭橱里的刨冰偷吃了吧?”“没有。”小儿喊着回答。“不可能。”贾连芬一口回绝。就听屋里的男人呻吟的喊道:“喝死我了,热啊!拿刨冰来。”女人心一下子被点燃火气也上来了,抓起地笤帚骂着就奔两个儿子冲去:“两个小王八蛋,我尽心八一的留两个刨冰给你爸爸解热去火,你们两可倒好?偷着给吃了!气死我,看我非打你们不可。”两个孩子一瞧要挨打,围着贾连芬转了两圈做着鬼脸跑了,跑的无影无踪了。贾连芬气的把地笤帚往地上一摔。一屁股就坐在院门口:“我咋这命苦啊,我这日子没法过了。”她嚎啕大哭。
桂花庄农历五月初,阳历六月十五号左右,是冬小麦全部成熟收获的时候;一年一度金色的麦秋又来到了每家每户。庄北大块,大块的麦田在火红的阳光照射下,风儿吹过翻腾着金黄的麦浪。有道是:麦熟一晌。六月十七号桂花庄北抢收麦子到了高峰,新疆二号大型播种机就好几台,小型收割机也是不少,都在这金色的海洋里歌唱。往家收麦粒的汽车、三马车、大牲口车、家北大土道上来往不断,在这火热的世界里尘烟四起弥漫半个天空。
桂花庄里的李国栋不简单,在这麦秋里往麦地领收割机,没有一点能耐本事的人是不敢想的事,又是一台新型时髦的新疆二号一下子打响了。挣过来很多活计,挤跑了两辆外地来的机子,这个新疆二号可就大显身手了。李国栋站在收割机跟前趾高气扬面向众人喊着:“都排着个,收一份就收一份儿钱,盖不赊账。小块不给收,倒的麦子加钱!大伙都听见了吗?不同意下找收割机。”他说的话很有气势很有嚣张。大伙一片哑然的沉默之后,就见李国栋开口问道:“头一家是谁?紧着点。”话落就有人抱着袋子跑过来,把机子领进自家的麦地开始工作。呜呜叫着的收割机像一台大大的推土机一样从麦地收过背后是一片齐刷刷的麦茬子没有丢下一个麦穗,抛出的麦花秸也是成溜得丢在后面很规矩的很好看。人群里的骆宽掖下夹着一卷化纤袋子,一脚插进收过的麦地里,弯腰一把抓起麦花秸他仔细的瞅着,他要找找是否?有丢下的麦粒。不远的李国栋凑过来他问:“咋样?干净吗?”骆宽顺口答音:“还行。”李国栋哈哈一笑道:“不是对你嘴吹牛,我领的机子这是国家最新型、最先进、最科学的玩意了。麦茬你要多高就有多高?你要多矮就有多矮,保证麦粒不能丢一粒。”“是吗?”骆宽说:“那到我那块我要最矮的,麦茬不用火燎,种地也方便。咋样?”李国栋眼珠一转,心想:你小子鬼头,你省事了?收割机费油吧?工作效率也低啊,不能答应。他严肃的说:“那得加一倍收割钱,你用吗?”骆宽一听哼了一声扭头离开李国栋。这会在一旁土坡上坐着等机子的孙文善,见到骆宽从麦地里走出来,他摆手把他叫了过去。来到孙文善跟前骆宽把那卷袋子往身下一垫挨着坐下。“你看收的咋样?”孙文善问:“比小机子收得强不?”“挺好。”骆宽说:“要我过来,给我一颗烟抽?”孙文善说:“你看看人家李国栋平时闲逛,到关键办大事情,领收割机不是闹着玩的事,有本事有能耐。”边说边从怀里掏出叶子烟袋递给了骆宽。听到这话骆宽愤愤的说道:“算个啥?找台机子吹五幺六,你听他说的话:小块不收,给钱都不收。倒得加钱,要麦茬矮的也要加钱。这人就认钱了!我看你要给他钱,他会管你叫爸爸。”说着话,骆宽并没有担误卷烟,他吸着卷好的叶子烟品着味。就听着孙文善接他的话音说:“你这是红眼病,看人家挣钱容易,你出气不匀乎,是不是?有本事也叫一台来,和他挣挣峰斗斗气。”“你还不要将我?”骆宽不服的说:“这人明天到城里就给你领一台来。你信不信?”“我不信。”孙文善叫真的说。“刀子不扎进你的肉里,你不知道疼。”“有本事去啊?”两个人还抬起来杠来。李国栋这时在不远处仰着脖子喊:“骆宽快过来,到你的麦地!,磨蹭啥哪。”听到喊声的骆宽顺手把半截烟头扔在麦花秸里,抓起那卷化纤袋子跑过去。看着走后的骆宽,孙文善急忙起身熄灭那半截烟头说道:“大秋麦月注意火灾。”正要再坐下,就看见贾连芬面黄肌瘦的拿着几个袋子站在身后,他没有觉察贾连芬啥时来的,这一发现还有一些不自然了,起身就要离开。贾连芬问:“您知道这是谁领的机子吗?挺好的。”有人和他搭讪说话孙文善就停下说:“李国栋。”“我家的麦子今年种密了,又浇了四水,几乎全倒了,这个机子给收不?”“哎呀。”孙文善一拍大腿说:“浇三水就是好麦子,你咋又多浇一水啊,可惜可惜。”贾连芬解释着说:“家里不是……您也会知道搞得我胡度了,我本以为多来一水是好事呢。”呵呵,孙文善一笑说道:“废事了,这机子不给收,就是给收要加钱了。”“是吗?”贾连芬说:“我这可咋办好?”“找找小机子一定给收。昨天我有一小块倒得麦子就是用的小机子收的就是廊胡些不干净。”“行,行啊。”两个人正说着换面的李国良两口子开着三马车停在他们的跟前,童麦凤招呼着贾连芬说:“老贾快上车,走,拉你的麦粒去。”李国良也说道:“窑后你那块麦子,我们收也给你收了,走吧,上车。”三马虽然没有灭火但是,油门一小贾连芬也听得很真切。她答应一声就高兴的上了三马车和这两口子,一溜尘烟的沿着家北这条大道消失在这无边金黄的麦田深处。
麦秋的天气变化莫测,刚才还是蓝蓝的天看不见一丝云团;转瞬间,就是天空彤云密布乌云滚滚大地上狂风卷起,一道一道闪电夹杂着一个个脆生生的响雷,豆大的雨点就辟哩啪啦的下起来。老天爷这麽一闹腾可把收麦的秩序一时搞得很乱,人们有的急急地回家,有的说:暴天下不起来,那边还漏着太阳了。于是,便有很多人等着雨及早过去在收麦子。而这些人们却被雨水各个淋得都像一个个落汤鸡。好在是麦秋天气,刚是骄阳似火,下了这场雨顿觉清凉爽快。一个多小时过后雨刷的停了,天上的乌云扒了片片蓝天,天空出现一道彩虹五颜六色甚是鲜艳,刺眼的阳光又直射大地。有道是:阴天的日头晒破罐。知了在树上鸣叫,小麻雀飞荡在麦尖上欢唱,人们经过片刻的喘息又开始了劳动。
田大志、刘春江他两赤着脚挽着裤腿手里拎着鞋子,踩着雨后的土路并着村里走来。“现在这场雨下得不错,虽然给收麦带来一点烦恼一点忧伤,但是,对夏播庄稼起着不可估量的好处。”田大志说:“一会到大队,首先我们在广播里要通知大伙,收到家里的麦粒要及时晾晒,防止发霉变质保证到家的粮食不能损失。”刘春江看一眼田大志心想:和自己想说的意思一样他点着头听着。“还有防火灾问题,尤其是,在人们打麦茬子燎麦花秸的时候,两节房是果树,或优质庄稼,要注意,尽量不要放火燎,在广播里好好地说说。”田大志这麽一说,刘春江情不自禁的想起,去年马三琴麦秋燎麦花秸,把街坊没有收割的小麦燎着了,吓得自己在火堆里打滚救灭大火的事情。自己烧的像一个糊家雀送医院及时,否则有生命危险。刘春江说:“你说的这事,还真是一个迫在眉睫的问题。”田大志这会笑笑说:“刚才贾连芬跟我说:说她昨天傍黑儿,一等地燎麦花秸不小心把王福家的棉花燎了一大片,怕人家找事,吓得告诉了我。我这才想起这样的事和你说说。”“是啊。”刘春江说:“说话麦秋就过去了,雨季又要来临我们桂花庄里‘丁’字公路也该破土动工了,要不然到雨季就不好办了。”田大志满怀信心的说:“你说的有理,我们下一步就是修路……”两个人边说边往庄里走。走进庄里没有多远,刘春江就看见老婆王春芳,从街里急忙忙的跑来见到他就说:“快回家吧,大黑白花母牛生犊子了,难产啊!走助产去。”刘春江眉头一动打了一个顿儿。田大志一眼看出刘春江的困惑,忙说:“春江你家有事先去看看吧,道上说的事我办吧。”刘春江很感激,他说:“好吧,我去去没问题,就回大队找你。”说完就被老婆拉着胳膊匆匆的往家走去。
话说王福今天到地一转发现,一等地棉花被王扁老婆贾连芬燎麦花秸燎了一大片,甚是气恼在地里就骂大街一直骂到家。正要起身找上门去要个赔偿,凑巧老天下起了大雨,无奈王福躺在家里忍着等雨停了再说。暴天一会就过去了,王福站在院中看看天头,这会大队的广播响起来,里面传出田大志的声音,喊的是麦秋注意的事宜。王福无心听,但对自己家的事他犹豫了。是先去找病病歪歪的王扁?还是先去找大队解决?最后,王福推开了大队部的门,冷不丁的走进来把正在看着一张报纸的田大志吓了一跳。“有啥事?你说。”田大志说。王福眨巴眼睛瞅瞅四周说:“无事不找你,我说王扁老婆燎麦花秸燎了我家的棉花,也不告诉我一声,也不道歉?你看看有这样的人吗?给我们解决解决。”说完王福毫不客气的拉过来一把椅子坐下还大腿压着二腿,像头几年他当村长时摆的架子一样,眼角眉梢还带着几分傲气。
田大志看到王福这幅嘴脸他更有谱了,不慌不忙的坐在椅子上,与王福隔着一张办公桌子,悠然的点起一支香烟吸了两口问道:“燎了你家多少棉花?”王福说话很冲没有带想的说:“十一棵棉花。”田大志一听显些笑出口,这样的反应王福觉察的清晰。他进一步的解释道:“你不要小看这十一棵棉花,它一颗棉花能生出十五个枝条,一个枝条又生十个棉花桃絮,一个棉花桃絮摘出二两籽棉,就按我这样的糙算,一棵棉花苗到秋后丰收能产三十斤籽棉。籽棉按每年的最低价三块五计算,一棵棉花秧棵可出产一百零五元钱吧。这十一棵不就有帐可算了嘛?总共是:一千二百五十五元整。我和他不要那么多,乡里乡亲的不好看,只要一千二百五十元,至于罚款?大队决定要看当事人的态度好坏决定。不能心慈手软!罚款我是也要收着。如有不服的倾向立刻送交派出所处理!”田大志听完不像他王福家棉花被燎了,倒像王福当着村长在解决他家的小事一样。田大志瞅一眼嘴角子冒白沫的王福,熄灭烟屁在烟缸里。心里暗暗地想道:这个老狐狸心眼真多真细,不亏庄里人都叫他‘笑面虎’真有两下子,小账本算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贾连芬、王扁两口子惹不起他啊,找大队?他这麽得理不让人?事复杂。想到这里田大志又点燃一支香烟吐着浓浓的烟雾,他继续问道:“说吧,有啥要求?”王福长褂脸白面镜子,花白的小平头,两只眼睛溜溜乱转,显得睿智而年轻。自己的目的说的很清楚了,田大志为啥?还要继续问?不说咋办?他王福明白了,看一眼烟雾里的田大志,心里琢磨:这个小子一碗水要端不平吧?迟迟不表态,准是?要不管了要退缩。他开口就说:“该说的都说了!你到底管不管?”王福就差拍桌子了。田大志起身往烟缸里弹弹烟灰又坐回椅子,他不紧不慢的解释说道:“现在大队事宜很多,接下来就要修庄里‘丁’字路,你们的事我看一时也解决不了先往后推推吧。”没有等田大志说完,王福火上来了站起身说道:“你不是不管吗?我找他家去!出事你都着。”说完办公室的门咣当一响王福转身头不回地走了。
这时候已到了黄昏时分天色又不好,头顶上乌云大团大团的滚动夹杂着凉风,天色黑茫茫地又要下雨。王福摸黑往家急急走着,想着刚才的事又是气得慌,田大志小肚记常,在和自己推秴子车,他不管。自己找王扁家去要赔偿,就是这个主意。于是,他拐了一个弯就直奔王家走来。桂花庄里的街道很不通畅,王福走了一个长街又拐了一胡同出来,这才来到主街上,站在王扁家后门口他停下来。这时半掩的后门传出来贾连芬嚎啕的哭声:“我的亲人啊,你咋这麽狠心的抛下我们娘仨儿就走了……”还有两个儿子爸爸爸爸叫着的哭声。王福想推门的双手又缩了回来,吸了一口凉气
,心里骂道:真妈的倒霉,算了。就在这时刻天空一道电闪柱天柱地,一通炸雷之后大雨霹雳啪啦下起来了,王福鬼鬼祟祟的钻进风雨里。
王扁死的那一年才三十八岁,辛辛苦苦忙忙碌碌一辈子。抛下两个儿子一个会过日子好媳妇,自己留着眼泪离开了人世间,三天后的桂花庄庄北瘗地里又多一个新坟。贾连芬带着两个儿子披麻戴孝跪在王扁的坟前为他上土,为他送魂。
麦秋的时光是短暂地像天上的流星一划而过,然而炎热的天气刚刚来临,桂花庄里修路的事在这一时段开始了。破土这天大队门口鞭炮齐鸣响彻半个天空,告诫人们也告诫各路神灵妖魔鬼怪这件大事。这天田大志找来四辆铲车,分别由大队指定人员率领,开始分段包干铲街道。有两辆是从宝黑公路起往老街至大队门口铲,有两辆从庄北娘娘庙街起往大队门口至小南河街为止开铲。他们都随着大队部的指挥开始工作,没有两天庄里就沸沸扬扬起来了。修路的街道上家家户户门口都拆得乱七八糟就墙断壁破瓦乐堆都被铲车退出来了也有很多的整砖大半头飘在明面上,勤快的庄稼人,几乎家家都爱拾这些砖头,用来铺个院子砌个鸡窝,狗窝啥的。事情就从这里发生,王金龙的媳妇朱爽蕾手拿挠钩在家门口附近捡砖头,扔成堆、还码成跺等着公公王贵再用独轮车推回家。推道的铲车没有注意把她码的砖跺刮倒,朱爽蕾不依不饶的就和人家司机同志闹起来,吓得司机赶忙停止工作,叫来李国栋这个大队指定的负责人员来解决一下。没有想到李国栋说不出一句顺听的话,三两句过后就和朱爽蕾抓打在一起,李国栋的脸几把就挠成花瓜了,不大的时间就围了一群百姓有拉着的,有看热闹的,总之看热闹的居多。就在这看热闹人越来越多的时候,田大志、刘春江、于何生赶到分开众人走进来。刘春江、于何生连劝带拦的把朱爽蕾挡住,田大志把李国栋拉到一边的铲车后,吵架才算缓解了,田大志说:“你怎么搞得?和一个妇女打起来了。”李国栋哭丧着脸说道:“跟他妈的母老虎一样,不讲理啊!这边推着道,她就在这边捡砖,还挡着铲车工作我能不急吗?说两句急话她就翻了脸打起来了。”说着他不时的摸着被挠的滴血嘴角。“你还是说话的方式有问题。不会好好的说吗?”就在这时候朱爽蕾闪开刘春江、于何生的阻挡,又母老虎似的扑过来,她骂着:“李国栋你出来!装啥缩头乌龟。这人和你没完!”朱爽蕾再次被挡住。田大志一瞅马上把李国栋拉出人群,说道:“你还是去药店,把嘴角上点药去吧,这的事我们解决。”李国栋捂着下巴去药店不说。再说这里不是朱爽蕾一个人怨气冲天围观的人说啥的都有,有的说:“大队是疯了,捡点砖头都不行?难道犯法?”有的说:“大队没有人心,我们家家都捐钱了还这样对我们,早知这样?何必当初?”有的还说:“今天他们三个都在,把捐款退给我们。”听着大家伙七言八语田大志心里不是个滋味,他想想今天不是李国栋和朱爽蕾打架的一件小事,而是,让他看到大家伙心里还有很多的怨言,没有合理地消散,没有彻底的泯灭。这很会影响修路的进程,有可能成为阻力。作为村长的自己,该在向大家澄清一下,想到这里,田大志上了铲车蹬上链条面向众人慨然说道:“大家伙都不要说了,听我田大志说几句,请大伙相信大队不是不让捡砖头、拉黄土、把砖头捡光了,黄土拉平了才好哪,更有利于修路拌灰土。可是,你们一用正常时间捡,就无形中耽误了工程进度,铲车要给钱、人工要给钱、铺路的料要给钱,这是多麽大的开销?大伙考虑没有?我们要总担误着,行不?说话就到雨季连阴天咋办?我们庄的路还修不?非等到猴年马月不可。”田大志一番话听得众人鸦雀无声,激昂的话语像雨点一样滴在人们心中。这会的朱爽蕾也不像刚才一样了,瞅着,这一位胸怀锦绣的村长她的火早消了。正犹豫着怎么退身呢,人群里公公王贵拉她一把说:“走,回去。没事找事多寒馋。”两个人前后走了。王福正在身后挡住王贵低声说道:“就这麽完事了?真废物。”王贵没有言语哼了一声离开。“该他田大志气盛,我白解恨了。”王福自语着:“我他妈的且看着他那?有吃不了兜着走的时候。”在铲车上站着的田大志,早已发觉人群里这一点点波动。他说:“大家伙不要听信一些不怀好意,搬弄是非的小人物话语巧语的蛊惑。他是想让我们永远没有好路走,永远走土路,永远没有好日子过。我们大家伙要齐心合力把路修好了,早一天走上平坦的乡村公路,早一天就可以平平安安的上班挣钱,做买卖、出入随心舒畅。”王福早已在田大志的话语声里溜去,消失在他的视线深处。
经过这一次小小的风波,‘丁’字公路顺利进行了。铲路面、拌灰土、铁碾子轧道面、红砖砌道岈、倒石子铺沥青油、铁碾子轧光这些手续一道一道承包完成,平坦、宽阔、漂亮、坚实的乡村公路,不到二十天的时间就摆在桂花庄老百姓们的面前,人们走在上面脸上挂着笑容心里更是舒畅。田大志的形象这麽一来,在老百姓心目中的威望与日俱增了。
在桂花庄里‘丁’字公路的竣工这是一个天大的喜事,给老百姓们带来破天荒的兴奋,大街小巷没一个角落都飘着欢声笑语。贾连芬虽然居住在这个喜庆的天地里,但是,她还是依然沉浸在失去亲人的痛苦中。男人的撒手归西家里的一切事情,都归了自己一个弱女子的身上,压力不小。今天上午她扛着锄头从地里回家,和一个熟人说闲话说起借钱不还的事来,等她回到家中她忽然的想起了,男人在的时候庄里冯科送的四百块钱的事,当时听男人说:“钱是冯科给的,不算借帐,有就还,没有就算了。”还说:“往后一庄住着多想着人家冯科的好就是了。”贾连芬那里落忍?这个女人不是那种赖账不还的人,不会横推车不讲理假装不知道,捡便宜的人,更不会等着帐主子上门要账东躲西藏,就是不给的人。贾连芬是一个老实厚道善良本分的农家妇女,有啥是啥规规矩矩,这不今天吃过晌午饭,怀里揣着钱就往冯科家走来。
麦秋后的天一天比一天热,中伏的天到晌午头,更是烈日当空骄阳似火大地都像晒下几尺多深是的。李国栋这个小子吃过午饭没有睡晌觉站在自家门口,门洞里手摇扇子歇凉。不会就看见贾连芬从门口走过来,这是一个来自宝坻大洼地区的妇女,体态丰满而苗条不高不矮的个头,瓜子脸不白也不黑两只大眼睛很有魅力,长长的黑发盘在脑后显的干练和大方。男人没了这些时间她的气色也回复了很多,穿着一件蓝色半袖小褂,小褂薄地能透出内身的乳罩,一条黑色的脚蹬裤穿出她的丰满和活力。李国栋这几天,在老婆那里没有得到实胡地他,一瞅见贾连芬赶忙笑嘻嘻的跑过去拦住。他说道:“大晌午头到哪去?扎顾得这麽漂亮?都快四十的人了,还像水葱儿似的。”贾连芬白了一眼,皮笑肉不笑的李国栋说:“你管得着吗?”“胡说,王扁一死一个人的日子不寂寞?不孤单吗?”李国栋说着就伸手摸贾连芬的脸边说:“看看小脸多瘦了?以前白嫩嫩的。”“臭不要脸,躲开!”贾连芬推开李国栋的手骂着,闪身匆匆的离开。李国栋很扫兴原本想追过去,只见对面来了两个骑车熟是的男人,在与自己说话敷衍两句就过去了,可就耽误了自己的情欲?一副吃腥未遂的面孔望着贾连芬的影子自语着说道:“从长计议。”
此时麦秋在冯家大院里还算没有结束,两块六成八大的化纤布正滩晒着麦粒。冯科倒背着双手光着脚丫趟着被阳光晒得烫脚板的麦粒,横一道竖一道还趟的很好看很认真,贾连芬从外面走进来,站在他的身后好一会他都没有发现:“冯大哥这一晌午头麦粒晒的差不离吧?”说着贾连芬弯腰捞起几个麦粒在手里看看又放到嘴上用牙克克,嗄蹦蹦地响又说:“哎呦,麦粒行了。今天装缸入囤吧。”冯科一愣,见是贾连芬趟到那头又转回来,他说:“我看也是差不多了,今天咋这闲着?”“我心里有点事就搁不住。”贾连芬说着从怀里拿出那四百块钱:“我们那口子活着时,大哥你送的四百块钱,还给你啊?”“唉,那是我给王扁兄弟的钱,我不要了。”冯科张口就说。贾连芬那里受得?使劲的往冯科手里塞。“大哥钱财之事,你是你的我是我的就要一清二楚,哪能借了不还?好借好还再借不难。”“那我这这给你们的。”冯科还在不受。贾连芬急了把钱往麦粒上一摔说道:“给你,大哥你不是不收吗?我不欠你的情你也不要欠我的,从此你我两家谁也不沾谁。”冯科一看贾连芬火了扔下钱就要走,于是,他弯腰捡起钱来赶忙说道:“你还真动真格儿的,我先收下了,往后缺着断着再上我这拿来,我只要有?就不成问题。”瞅见冯科收下钱贾连芬满意了。她说:“早应该这样啊,何必客气。”冯科乐了,抖落脚丫缝的麦粒穿上鞋子说:“走,堂屋坐坐。”
堂屋前后门敞着过堂风吹着比太阳照着的院子凉快多了,坐在门槛上贾连芬问道:“大嫂子在屋里睡午觉?”冯科从里屋拿着烟盒走出来坐在锅台上,答道:“没有在家,晌午饭都没有吃好就被一伙子人叫走了,听说排练节目庆祝庄里修路今晚就在大队门口开庆祝会。一会你不瞅瞅去吗?”“我没有那个心情。”贾连芬说。冯科卷起一只旱烟用尽吸着他说:“也该庆祝一下,这公路修的就是好,先说出入方便多了,往后阴天下雨刮风飘雪,不用发愁出门难了,孩子们上下班多方便,大秋麦月拉庄稼也好走,就拿做小买卖的说吧都爱来,来去方便。我要是会唱?会跳的?也跟他们凑凑去。”兴致勃勃的话语贾连芬听得也是跟高兴。又是一阵过堂风飘过来呛人的烟雾,打在贾连芬的脸上一通干咳嗽她的脸呛得通红。“对不起,我不抽了。”冯科很客气的熄灭旱烟。“没事,我不怕你抽吧。”贾连芬说着换了下位置:“她们都唱啥戏?”“刘巧儿、花为媒、小女婿、流行歌、二人转丰富着呢。”“这不都是平常戏吗?我也会几段。”“那你就加入他们的庆祝会,这会还不晚。”贾连芬一听冯科这话脸上又带一丝忧郁,她说:“冯大哥你还是不明白我的心情,整天这两个孩子淘的要命,地里的活,家里的事追的我燕不下蛋;再说回来,孩子他爹刚没时间不长我哪能?去跳舞去唱戏?也叫外人笑话。”冯科听罢知道贾连芬,还在沉浸在失去亲人的痛苦中。笑笑他劝道:“你的思想不要太守旧了,该想开些人死如灯灭人情大道理,王扁是个短命鬼不值得你总挂念着;放下他吧,好好地奔日子把两个孩子拉扯长大成人,娶上媳妇就是对王扁最好的回报九泉之下他会闭眼了。”贾连芬听着冯科的话,不时地点着头从心里由然升起一种宾服敬重的感觉。&&&&&
桂花庄修公路群众自发庆祝会,在今天晚上八点准时开始演出。大队门前广场上戏台是,由两辆大型五十五拖车后兜合并而成的戏台。四周围竹竿木棍支好,又是两张蓝道白道相夹得化纤布围成的大戏台。在这没有月亮的晚上,四角按上四个千瓦电棍儿,照的台上台下亮的白昼一般。台下挤满桂花庄里的老老少少,更有不少是周围庄上好看热闹的人,他们一般的骑自行车,电车、摩托,还有开汽车得来看热闹的人,他们的车辆都横七竖八的,停在戏台的外围好大的一片。此时,戏台上正演着花为媒报花名那一段,张吾可有杨美丽演,吕秀芝演阮妈妈,你还真别说听起来还是那莫回事,字正啌原。虽有些跑调但是,都是来看热闹的没有谁挑不易。
再说说贾连芬拿着手电筒,正在戏台外围找两个孩子回家吃晚饭。她串行在人群中和车辆间,轻声的叫着孩子的乳名:“大明小明回家吃饭了。”她转了一大圈也不见两个孩子的影子,正在焦急的时刻马三琴的老丫头三凤拉着她说:“大婶大明小明他俩在哪。”贾连芬向着三凤指的方向手电筒照过去,就见不远处一段旧矮墙上坐着一溜黑乎乎的孩子,她看见了儿子,就绕着车空儿走了过去。来到跟前一看两个孩子淘得就像两个小夜游神,心里又是疼又是气,她骂道:“死嘎嘣儿的你们两还吃饭吗?走回家吃饭。”说着就拉这两个孩子得手,大明说:“不回去,我看热闹呢。”小明也说:“我大哥不回去我也不回去,我不饿。”“你们两不饿?吃土着?”娘仨正在说话,就见墙边走来一个手拿电筒找孩子的女人。这人走到贾连芬跟前说道:“大明妈你看我们三凤着吗?钻哪里去了?”贾连芬认出是马三琴忙说:“我刚才看着,在汽车空间撞见现在不知道了。”马三琴生气的说:“这个小死丫子晚饭都没有吃就跑出来,我都找了有八圈了也不见个影子,急死我了。”“可不是吗。”贾连芬搭讪着说:“我们这两个也是没有吃晚饭。”疲惫的马三琴说:“累得我腰疼腿疼,我可不找了,爱去哪就去哪,反正没不了饿不死,我也看看戏吧。”说完关了手电筒站在这里。贾连芬一想也是啊,孩子不回家自己家去也没意思,不如就此看看热闹最后一起家去。她也早早的关了手电和孩子站在一处。远处的戏台上李国良童麦凤两口子在扭在唱这块流行的《画扇面》夫妻两人配合的很默契,逗得台下掌声一次一次地响起。“大明妈你瞧瞧这两口子啥时候长的这本事?”马三琴很纳闷的和贾连芬说:“还真粘糊呢。”贾连芬也真看的入门就厌烦的回答:“别说话听着。”马三琴一看贾连芬的劲头不愿多说话,就很自觉的睁着大眼看戏。就听台上唱的是:&&&&&&&&
天津城西杨柳青
有个美女叫白俊英
专供丹青绘画画
佳人十九岁丈夫南学苦用功
转眼前就来到四月中
四月里立夏缺少寒风
白俊英房中雅赛蒸笼
扇面铺在桌子上
心思揣麽暗叮咛
五彩的湖笔挥手中
扇面上先画两座城
头一座城来画北京
九门九关甚是威风
再画一座紫金城
画大院画三宫
京殿以上画朝廷
各大朝臣个列西东
白俊英心中浮想联翩
小佳人越看越喜欢
自爱城上风光好
读书人仔细观
莫笑奴家太不堪
扇面上忠孝节义不太周全
第二座城来画东京
老将军断赌才得安宁
东沟反了宋二好
陈大人摔将兵
众家儿郎向东征
东沟百姓得太平……
李国良童麦凤两口子一对好搭档,唱得很好阵阵掌声不断,百姓们也都沉浸在这种欢乐之中。在这喜庆的夜晚,却气恼了庄里的王福这个人,平时恨人家有笑人家无得他今晚被这鼓声、笑声、掌声吵得在被窝里翻来覆去睡不着觉。最后他干脆爬起来穿好衣服登上鞋子摸到戏台阴暗处站定,他窥视着每一张笑脸,在他的心目中就是一张张鬼面呲牙裂嘴的吓人。听到一声声笑语都酷似狼叫,身上起鸡皮疙瘩他用力环视台下前排就坐的田大志、刘春江、于何生三人灯光里充满笑容的脸,他咬咬牙狠命啐了一口唾沫,骂道:“这三个王八蛋,把我挤下台你们风光?好受。我他妈委屈死了?找谁诉。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有朝一日败倒我的脚下我是踩死你们!”王福发完牢骚快乐快乐嘴后就扭身离去。他沿着大队院墙根往暗处走,走着走着他摸到了供戏台照明的电源总闸箱子,摸瞎他看到箱子半开着箱子门在夜风中支牛支牛地响,他眼珠一转坏水冒出来踮着脚尖拉下总闸。顿时,就见戏台上下一片漆黑人们乱成麻营一片,王福弯腰捂嘴呵呵的一乐就鬼鬼祟祟的逃跑了。
听着鸡鸣看着窗玻璃亮起来的庄稼人,揉着睡眼抱柴火做早饭。家家户户炊烟袅袅……这一天早晨阳光照耀着桂花庄,好多人家都在议论昨晚村长挨摔的事情。电又是谁停的?一时间还成了一个谜团。
新修的公路往来着上学、上班、下地、打工、做买卖的人们,街道上热热闹闹。李国良换面开着三马车从东到西的吆喝着转过来。“有换面的到当街看看来啊,换面来啊。”熟悉的吆喝声惊破桂花庄早晨的平静。“等下卸两袋面。”王贵站在门口摆手招呼着,停下车熄灭了火,李国良跳下车来他说:“要两袋?大叔是吗?”王贵点头说:“车咋开这快?不急的叫你就走远了。”打开车邦李国良扎好围裙他说:“刚加的柴油嗡嗡响吵得人听不清。”说着就扛起一袋面走进院里。王贵紧跟在身后说:“先放在堂屋锅台上吧。”王家的院子原来很长,因修路拆了一个倒房又退近来不少看着有些短些了,现在门口院里刚刚修建好整齐严谨多了。李国良扛着面袋沿着甬道往里走,堂屋做完早饭的赵丽琴正在扫脚地,见李国良走进来就掀开堂屋里的面缸,她说:“别听那个老东西的你就给我倒面缸吧,麻烦了。”李国良应着把面袋放在缸边木凳上解着封口线边说:“大婶子吃面咋这麽废?”赵丽琴拿着地笤帚指着在外没有跟进来的王贵说:“都是这个老东西不叫分家,两个儿子媳妇孩子都在这吃能不废面吗?早晚得分,我是伺候不出好来。”“家有千口主事一人,大叔不分家,肯定自有不分的道理,在一块过挺和睦地就一块过吧有说有笑的多好啊。”“你有所不知?不是光吃我,他两处的活计我们也得管着,你说累人不累人?”赵丽琴看着李国良走出堂屋又扛来一袋面倒进面缸,他说:“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啊。”说着就要走。赵丽琴忙说:“等下把麦子收了吧,连同前几次的帐一同清了。”说着就喊在堂屋外的王贵:“老东西把帐跟国良算清了吧。”李国良忙说:“不急不急家里有活,这事先放着吧往后再说。”王贵听到老婆的喊应着跑进来说:“是,先把帐算清,干净一码是一码。我这有帐记着哪?”王贵说着就要进屋,李国良说“大叔我记着那,一共五袋面,一袋六十二斤麦子,一共是三百一十斤麦子。对吧?”王贵老两口子相视一乐。说道:“走前院抬麦子。”前院东窗前四米宽的阳台上,一张绿色军用大苫布蒙着一大跺麦子。王贵两口子把它掀开里面是一个个鸡料袋子装的麦子,扎着嘴严严实实跺的齐齐亚亚四层高四层宽四大溜。每袋至少也有一百五十斤开外,这跺估计说至少有五万斤上下。李国良一见大吃一惊说道:“这些麦子咋不买啊?放着会坏了?”王贵抿嘴一笑不语,赵丽琴说:“不买,留着。你知道那一年地里没有收成?是贱年,到时就抓瞎了吧。”“你们这还是长远打算呢……”李国良还要说啥王贵说道:“别废话,抬麦子。”赵丽琴不慌不忙地唠叨:“金龙、金虎在家这活都是他们哥两的事。”李国良看出这老两口子光说,抬麦子不伸手瞅着麦口袋发愁。他笑着说:“看我的不算啥。”李国良话落弯腰就抱起麦袋子轻快的过堂屋、过后院搬到车前。这两人瞅着细胳膊细腰细腿的李国良还真棒,王贵看一下老婆他说:“还是小伙子,大米白面给他们吃不冤枉。”李国良抱第二袋麦子时脑门也挂满汗珠,他把袋子放到夯称上过着麦子喘着气他说:“大叔有五十了?”“五十有八了,不行了,白天干点活一宿也歇不过来啊。”王贵说:“完了。”说着帮着李国良往自己的口袋里倒麦子挣着口袋嘴。又听国良说:“我大婶今年多大了?”一边站着的赵丽琴说:“五十有六废物人。”“那可不能这麽说,啥事没有帮他们干了不是软手。”李国良一句话说的赵丽琴呵呵直笑。这会的李国良把称好的麦子扎好嘴装上车兜就要走,这时王贵扫一眼老婆他压低声音问李国良说:“你是一个爱打听事的人又爱说,我问你:这话那说那了啊,昨晚大队门前的事,电是谁停的?听说还失火着是吗?”说完老两口子眼珠不错的看着李国良。他骂道:“谁知道是那一个王八蛋干地,田大志肋条骨摔断两根。”“咋碰地?”王贵问。“电停了一片漆黑,大队房后身麦根躲又失火?村长就带着大伙救火我也在场,慌乱中村长迈进了一个修路时,铙挖的沟里两米来深啊,就一头下去了多险了,那边救着火,这边就把昏迷不醒的村长从沟里拉上来,送进城里医院挂急诊一检查胳膊腿没事,就是摔断两条肋勃骨输了几瓶子液,拿了一些药瓶连夜回来了。”“咋没有多住几天医院?”赵丽琴说。“我们大伙都劝田大志住几天医院,他执意不住,说大队事多一天都离不开他,下一步听说要修自来水?”“当村长我看不容易啊。”王贵深沉的说:“大志,大志啊你快好好地养病吧,不要再闹腾了,修个路就出了这些事,在办自来水?指不定还会出啥乱子。”他的脸上充满了同情的叹息。赵丽琴也跟着说道:“就是这年头人心隔肚皮做事两不知啊,平时见面都挺好的,脚底下使绊这种人查出来活包他剁剁包饺子吃。”“瞎说啥?”王贵瞅一眼身旁的赵丽琴。李国良看看这老两口子笑笑说:“没事这年头言语自由随便说,昨晚大队门口还来警车着你们知道?”“啊,都报案了。”王贵一惊说道:“不好查,没有证据?无头案子。”说完摇摇头,李国良信心十足地说:“没问题,现在的公安部门本事大了,啥案子都难不倒他们。庄里这点事放他们手里算个啥?张飞吃豆芽小菜一碟。”“我看国良说的有道理。”赵丽琴说:“把坏人查出来枪毙他,吃个子弹。”三个人正在说话,就见路上王福的老婆牛丽霞,手拎着一个化纤篮子由西往东走过来。李国良看见搭闲话的问道:“王大婶、哎、头几天的面吃没了吗?”牛丽霞知道李国良在和自己说话就停下脚步说:“还有面了,孩子们都不再家吃,出门东西省啊,往后啥时要面我电话叫你就是了。”说着就要匆匆而走,王贵笑着说:“着啥急?在这呆会。”牛丽霞忙说:“上超市买些水果营养品,趁着上午头看看田大志去,昨晚上不是摔伤了吗没住院在家哪,我走了有空呆着。”说完牛丽霞就向东走去。看着离去的影子王贵醒悟的说:“哎呀,咱们也得看看田大志去,人家王福家都看去?咱们还犹豫啥。”“国良你们看了吗?”赵丽琴问。李国良点着头说:“我老婆大清早买东西就送去了。”“你小子咋不早说?”王贵埋怨道,瞅一眼赵丽琴说:“归着、归着我这就去。”说着弯腰抓着地上的两个空袋子,看着老婆转了身,他也随后走进院子。李国良拍打着身上的面尘土气围着车转了一圈,瞅瞅就要放心的开着走了。迎面路上骑着自行车风风火火的赶来马三琴见到李国良就跳下车喘着气说:“国良你让我好找啊,从南街到北街从北街到西街,又从西街反过来这才找到你。快给我家卸两袋面去,中午还等着吃那。”说着手指很自然的捋捋飘到眼前的一缕头发,看着李国良。她说:“家里没人你就放在堂屋的锅台上吧,麦子下回一块算。”瞧着满脸忙碌的神色,李国良答应着就听马三琴还在说:“你知道吗?家家户户都在买礼物瞅村长,我想下午去,别人说下午不吉利,我就上午去吧,这都快晌午了?”马三琴说着就骑上车子匆匆而去。李国良开着三马车吆喝着:“换面了,有换面的出来看看啊。”在庄里做着他的买卖。
花开两朵各说一枝,再说田家这一天是个热闹事;女人杨美丽送走了这拨,又迎来那拨没有个清闲。眼看着晌午快了,杨美丽系上那件白色的围裙做午饭,在厨房一把芹菜在水盆里洗着摘着不一会当院里的狼狗就‘汪汪’的叫个不停。拴着狼狗的铁链撞得哗哗直响,杨美丽放下手中的活赶忙来到院子,只见院门口王福满脸笑容的站在那里,手里拎着一个大塑料兜鼓鼓囊囊的装着两排香蕉漏着一多半,看意思是在显示这礼物不一般。见到杨美丽用着围裙擦着手吓唬着狼狗迎了出来,他有了胆子干咳一声低头就往里走,大狗很懂事主人言语手势一见就懂,很乖巧地悄然卧到墙根边哒了着舌头警惕的目光盯着来客。王福看着杨美丽他说:“村长摔伤了?我刚听说,瞅瞅来了。”“是啊”。迎着往大屋里走她说道:“上屋坐会,还花这钱干啥,瞅瞅就挺好了。”王福几步就跨进堂屋,掀门帘瞅瞅在炕上躺着的田大志单被盖着合眼正在睡觉。跨进里屋的一条腿不由得又退了回来,正和杨美丽蹭个满怀说道:“睡觉哪?不打扰了。”“屋里坐啊。”杨美丽说。王福一乐说道:“我这一点小意思无论如何收下。”说着就往杨美丽手里递。“快拿回去吧,家里有的是。”“当官不打送礼的。”王福说:“叫我拿回去?就是看不起我?就是闲礼物少?”他这麽一说,杨美丽不好再客气就接过来那两盘香蕉,推开西屋的门走里进去,王福借着半开门缝看到西屋脚地上、床铺上、大包小兜,成箱的礼物摆满了,杨美丽走进去脚都没处落。他想:还是当官好有权好,我王福一定要和他田大志挣到底不可。想着想着就说了一声:“我回去了。”没等杨美丽送出来就低头匆匆往外走。大狼狗又忽的起身扑着叫着,这回王福有胆了,他得意洋洋的想:叫吧反正咬不到我,要是咬我了?你们家主人阔给我治。那我还不满意哪,打官司要五万少一个仔不行。低头想着这些走到门口,就与正往里来的王贵,怀里抱着一个纸箱子撞到一起。王贵怒道:“想啥哪?我这里是鸡蛋,你别给我撞坏了。”王福赔笑道:“对不起。”他点着头就溜走了。
王福有些心惊胆颤骑着电车还慌张的要命,走过了一条街又拐了一个弯才算好点心情。电车正要给速就听耳边有人小声在喊他:“王大哥干啥去着?”他停下一看是李国栋站在树荫里看着他还笑嘻嘻,走进他说:“田大志伤的重不?”王福说:“看样子不轻啊,半年也干不啥。”“你去他家了?送礼?”李国栋猜着。王福轻蔑一笑道:“你没有拍马屁吗?今天不去明天你也得去。”“我才不去了。”李国栋说:“修路时我和金龙媳妇打架他都不大管我?我生他气。”“你不去看?你老婆准去。”王福一语说准。李国栋避开了话题沉思一下一本正经问:“昨晚上大队门口戏唱得好好的,咋就突然停电了?听说大闸被人拉下是吗?你说会是谁?房后身麦秸躲又失火还有……”没有等李国栋说完王福的脸上一通火烧火燎的热,他说:“不听你扯蛋了,我的回家睡觉。”说完电车一动就飞快的走了。李国栋一手扶着大树干一手望着王福的背影骂道:“笑面虎,老狐狸。”瞬间沉默之后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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