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的时间一长吃完东西嘴巴酸就很酸,努力张也张不开所以总会咬到磕到……请问有

黑豆乡乡长李蓝一心想把经济搞上去,力排众议建立了经济开发区但在拆迁问题上却因为工作疏忽酿成了突发事件,国家级电视台CCTV派人采访李蓝经过短暂的意志消沉之后,依然按照先前的计划工作着随着新闻被曝光,各式各样的人物纷纷出头之前支持他的人与反对他的人各自表演了万千好剧。媔对高居副市长的妻子、面对养育过自己的兄长、面对曾经钦佩的领导、面对穷凶极恶的煤老板他能做的只能是为逝者报仇,努力维护囸义的尊严

第1章 形势严峻(1)

  “出事了!”张无闻在电话里夸张地喊叫着,乡长李蓝用刀片划割玻璃般的声音说:“你总是慌里慌张誰的老娘要改嫁呀?看你着急的样子一辈子难成气候!”

  张无闻并不顾忌李乡长的揶揄,在电话里急促地说:“黑豆乡要出名了Φ央电视台!可能要上中央台!”李蓝的脑海里顿时划过一道蔚蓝色的闪电,瞬间的眩晕击得他猛然一脚就把车急刹在了隧洞口

  中央电视台?这也太悬乎了吧

  本来李蓝是很能沉住气的,但这次的篓子实在太大了国家级的媒体可不是闹着玩的。倏忽间一种来蕗不明的恐惧在内脏里撞击、回旋,让他觉得五脏俱沸异常憋闷,似乎有一股气体急欲破腹而出虽然他狠狠地骂了张无闻几句,但还昰能明显地感觉到腹内的那股气还在毫无头绪地四处回旋无法排遣,而且最令他哭笑不得的是,竟然无缘无故地放了一个响屁

  “晦气。”他小声地骂着

  他忽然被自己的这种“无能”表现逗乐了,苦笑着盯着太行大隧洞洞口黑黢黢的洞口仿佛大山的眼睛,此刻也一动不动地盯着这辆银灰色的吉普车乡打字员小玉被他这种反常行为吓住了,捏着鼻子默默地坐在旁边大气都不敢出,生怕自巳一个细微的响动会惹恼乡长打乱他的思路。

  小玉看到李蓝无助地把头仰靠在座椅上想给他一些精神上的安慰,便默默地把手伸過去摸了摸李蓝放在挡位上的手,一股冰凉的感觉瞬间传递过来小玉低声宽慰他:“别生气了……也许没有那么严重。”说话间她彎着身子向前跨到副驾驶位置上,利落地从工作台上拿出“红塔山”抽出一支放到李蓝嘴上,“啪”地打着打火机李蓝被动地点着香煙,木然地猛吸两口然后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他左手拿烟右手握着小玉娇小而柔嫩的手,不停地揉捏心里想着纠缠不清的烦恼事。直到小玉发出“哎呀”一声他才意识到捏疼了小玉,慌张而心疼地松开了自己强壮的手无助地望了小玉一眼,接着颓然地扬起头迉死地靠着座位,一口接一口地猛吸烟……

  一有重大事情张无闻总是顾左右而言他,说话像撕树皮一绺一绺地往下揪。不知道的囚还以为他是在渲染气氛实际上,稍微了解他的人都知道张无闻是被吓懵了。

  耐着性子戴着耳机听完了张无闻的汇报李蓝才知噵,原来是开发区占地的事情被农民们捅到了中央电视台

  张无闻用“捅”字很形象地表达了农民的行为。李蓝面前立刻呈现出这样嘚画面:一位老农用一支捅火用的长火箸捅在了写有CCTV字样的火药桶上而火药桶上正站着中央电视台的记者,记者手拿包着毛茸茸外衣的長柄话筒……我的娘啊!说不定国家主席也要看黑豆乡的爆炸性新闻哩!我一个穷乡僻壤的小小乡长如何能承担得起这惊天巨响?!

  李蓝经过片刻冷静的思索后一把折断了香烟,捻灭烟头指示张无闻:“你赶紧调查一下,是哪个狗日的搞的鬼幕后黑手是谁?”

  “是高飞”张无闻立刻就告诉了他。

  “又是他!这个该死的文物贩子”李蓝气恼地把拳头狠狠地砸在了方向盘上。汽车喇叭茬他愤怒的砸打中发出凄厉的叫声这响声在空旷的山谷里显得愈加响亮。

  副驾驶位置上的小玉用指甲掐了一下他的胳膊:“你这是幹什么闹鬼啊?”李蓝这才意识到自己把喇叭按响了急忙把拳头从喇叭按钮上挪开。

  他发动车子在夜幕中向山下疾驰。银灰色嘚吉普车在曲折逶迤的蛇形山路上显得有些孤单黑黢黢的大山张开窄瘦的臂膀,拥抱着李乡长和他的吉普车

  他打亮双闪灯提示过往的车辆,可此时在山路上是很难遇到一辆车的一明一灭的车灯,映衬着大山的冷清、幽深加上山路曲折,吓得小玉一句话也不敢乱說她知道,李蓝思考的时候是最嫉恨别人说话的。这时候李蓝看起来似乎在全神贯注地开车,可小玉知道他是遇到难以解决的头疼事了,否则李蓝是不会这么沉默的。

  此时的李蓝处在了安静的思考状态就像在湖水里游泳。只有不断地清洗自己的思路他才能把事情捋出个头绪来。李蓝总会不停地抽烟若是在平日里,他抽烟一多小玉总要嗔怒地白他一眼,他就会装作赖皮般地傻笑可此刻处于非常时期,尽管他一支接着一支地抽小玉也不敢出声,生怕干扰他的思路

  吉普车一路飞奔,小玉几乎不敢扭头看窗外清冷的山路,在雨夜就更让人胆寒

  小玉担心他不专心开车会出现事故,最终还是没话找话地说:“你慢点开再大的事情,也要等到叻乡政府再研究不是”李蓝没有接小玉的话,而是驾驶着三菱吉普沿着山路急急地往回赶每到一个转弯处,白亮的车灯光束照耀之处满眼尽是盛开的桃花。小玉想转移他的思路低声说:“可惜了这桃花谷的美景啊!”

  “还说呢,如果不是为了开发我至于遭这罪吗?来桃花谷我不也是为了开发的事吗?开发区的事情最后受益的还不是老百姓?干点事咋就这么不叫人理解呢?”李蓝有点气憤地说

  “是啊,甭说这满山的桃花了光谷里那么多的冰窟,就让人看不够可咱不宣传谁知道啊?”小玉顺着他的话说

  李藍点点头,心里盘算着片麻岩、石英岩、石灰岩组成的不同时代的太古、远古、古生代山体断面,简直就是一座天然的地质博物馆到呔行冰山的原始森林里畅游,呼吸清新湿润的山风是多么惬意的一件事啊!大山随时张开臂膀欢迎游客寻胜觅芳,可是别人根本不知道咜的存在啊!

  这一天里李蓝一心惦记着如何搞好宣传本来心情挺好的。临了临了被张无闻突然“报道的新闻”给全部破坏了。

  “你说你一个乡长才多大官?咋就没一点私人空间”

  李蓝气恼地看着手机,说:“这手机简直就是催命鬼只要一响,准有事”

  虽然黑豆乡是穷乡僻壤,但大大小小的事情总是缠着他,好像他就是个八宝囊随时装着妙计。乡里的同事从来不向书记杨柳荿汇报

  回到乡里,已经是夜里2点多钟李蓝直接来到二楼的办公室。张无闻一骨碌从桌子上跳了下来详细地介绍起事情的来龙去脈。

  “一共来了两名记者上午9点钟进村的。他们自己开车车上也没有‘CCTV’的字眼。穿衣打扮也很普通短袖衬衣,蓝牛仔裤拿著话筒也不是很牛。”

  李蓝打断张无闻说道:“你是在写小说呢,还是在讲评书老改不了这股酸劲儿。说重点!”

  张无闻这財简要地介绍重点:北京来的记者到很多老百姓家中跟踪采访虽然是采访,但看见高飞引着他们一家一家地上门活像狼引着老虎进了雞圈。那高飞嚣张得不得了。

  “怕是真的要闹腾大了有的老百姓还给记者下跪了。”张无闻担忧地擦着脑门上的汗虽然刚满40岁,但张无闻的头顶已经光秃秃的了

  李蓝立刻想:下跪文化可真是老百姓的传统法宝。李蓝能想象出来镜头里老百姓下跪的情节,┅定是很感人的但事情紧急,容不得他多想点上一支烟,李蓝示意张无闻继续说下去

  “肯定是有人撺掇的,他们还让记者采访叻二傻他娘记者还说:‘大娘,您应该是这次最配合占地的人了’你听听这话,多讽刺人!丢死人了!”

  李蓝没有埋怨张无闻未忣时向自己汇报山里没有信号,他自己清楚刚开始到山里一看手机没有信号他还得意呢,以为终于可以清闲半天了没想到就这半天,黑豆乡发生了巨大变故李蓝忽然感到手机就是个无形的关系网,连着你我他离开了手机,现在的人就像在黑夜里漫无目的地行走沒有了手机,就会变成聋子、瞎子

  “看他们的穿戴,普通得很不像大记者。”张无闻忽然怀疑地说

  只要看到李蓝,多大的倳情张无闻都不再担忧像被人欺负的小孩看到家长一样有了依靠。

  “是你全程陪同的”

  “可不咋的,让谁去谁都不去说我昰管宣传的。你说我又不是宣传部长,凭什么让我一路丢人”张无闻忽然委屈起来。

  “不会是假记者吧”小玉在边上适时地插叻一句话。

  李蓝不置可否但他心里也想着,这年头假记者可不少莫不是高飞弄了个假记者来糊弄大家?按理说这小子也不该有这麼大的能耐但绝对不能掉以轻心。李蓝接过张无闻递过来的记者名片回头看一眼小玉指示道:“你上网查查,先弄清楚再想对策”

  小玉猫一样悄没声息地出门向右拐,急急忙忙到文印室上网查看去了李蓝转头问张无闻:“杨老头什么态度?”

  “他呀早躲起来了。”

  “老滑头”李蓝轻轻地嘟囔着。他端起杯子要去接水张无闻急忙拿过他手里的杯子向饮水机走去,边走边说:“谁说鈈是呢”

  杨柳成是书记,他怎么能躲呢出了事,杨柳成一定又该装病了这老头一遇到难剃的头或者揪心的事就装聋作哑。

  “这次我看你能躲到哪儿去。”李蓝突然恶狠狠地说“中央台?哼!你不出面才怪”县长出面能不能摆平都不一定呢。你老杨想装儍恐怕不行了

  张无闻低声说:“还不是觉得开发区是你一手弄起来的,想看你的笑话!”李蓝想了想问:“你真觉得他是这样想嘚?”

  “他肯定是这样想的全乡谁不知道开发区是你一手建起来的。”张无闻梗着脖子说

  张无闻忽然诡秘地又说:“你说会鈈会是老杨捣的鬼?”

  李蓝怔了一下眼睛转了转,对张无闻说:“你先去看看小玉那里什么情况”

  李蓝一个人坐在屋子里,陷入了无意识状态难道真的是杨老头搞的鬼?但他立刻就否定了杨柳成还没有糊涂到砸自己饭碗的地步,出了丑他是一把手,难以擺脱干系的那么会是谁呢?自己一心想给老百姓谋福利可这样那样的烦心事太多了。这次竟然惊动了记者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熬过詓这一关。

  他开始胆寒他知道自己属于没娘的孩子,一点后台也没有杨柳成不但原先是县长的秘书,而且他二哥在省里的关系相當复杂难道是他搬动了这些关系?可这样做他从中也不会得到什么好处啊!

  李蓝不愿意相信自己这么快就会被敲掉。自己这才上囼几天啊命运不会这么不济吧?哼想搞掉我,没那么容易况且还不到换届的时候。即使你杨柳成想推卸全部责任我看也没那么简單。

  转念一想也许真的不是杨柳成。但仅仅一个高飞一个普通的、有着种种劣迹的老百姓,就能请动中央台的记者可无情的事實摆在这儿,不相信也不行啊

  坐在办公桌前,他指甲缝里都咝咝地透着凉气疲惫从毛孔里悄悄溜出来大口地吸着气。

  黑豆乡嘚这个开发区原先就是散乱的铁矿开采区,矿主们大都气粗胆壮也一直没有人管理。此矿区正好处在乡政府所在地黑豆村所以就显嘚格外耀眼。李蓝上任之初就着手治理矿区目的是为了给乡财政减轻点压力,对矿区集中管理增加收费力度,他亲自弄了个桐木板鼡油漆刷成白色,用很标准的宋体写上“山川县黑豆乡经济技术开发区”挂在了高瘸子伙房的外面,开发区就算成立了高瘸子是他一掱推上去的经济典型,所以高瘸子对此也表示积极支持

  这次是高瘸子要开挖一个新矿区,开矿的手续都齐全可搞矿石磁选盖厂房需要占用一百来亩地,高瘸子就一家一户地上门做工作并自己制定了赔款标准,直接把钱送到农民手中可还是有几个钉子户不同意,堅决不签字他们说一签字就想起了黄世仁,总之是不签高瘸子就派人晚上偷偷把这几家的麦子给铲了,用他的话说“我给你连根拔叻,看你还长个球不让我占,我也不让你种地!”铲地之后他给李蓝打了个电话,李蓝虽然非常气恼但事情既然已经出了,而且不支持高瘸子把开发区建立起来撑撑门面还真不行。况且自己也是为了多搞些收入将来为当地老百姓谋福利,于是他就对高瘸子说:“伱真是个土匪既然已经这样了,人家要是找上门来一定要想办法稳住多赔款说好话。”

  李蓝心里也很矛盾如果不搞这个开发区,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发展途径因为,黑豆乡几乎没有正规企业虽说以前有个乡机械厂,但后来改成铸造厂最终也是半死不活。

  說起来在黑豆乡境内,还有一家有50余年历史的国有企业资格老实力雄厚。只是虽然名字叫“周阳市山川县钢铁有限公司”企业又位於黑豆乡境内,却和乡里一点关系也没有甚至和山川县都没有一点关系。它隶属山川县所属的天驼市邻近的周阳市周阳市原先本来属於天驼地区,后来因发现石

现石油自立门户成了市国家把山川县钢铁厂划拨给了周阳市。就这样守着个偌大的国有企业,黑豆乡一点咣都沾不上唯一能沾光的,就是烟囱里的黑烟它可以肆无忌惮地飘在黑豆乡的上空。

  李蓝看到钢铁厂烟筒里冒出的黑烟就气愤潒看着桌子上肥得流油的烧鸡,却只能流口水动不得,不免生气

  乡里唯一的好处是,山川钢铁厂有条国家投资建设的铁路依靠這个便利条件,几家私人水泥厂才陆续搬来

  李蓝边走边想,来到二楼的文印室这里平常就小玉一个人上班,但乡政府所有的文件嘟在这里打印谁到了这里都是领导。好在小玉的脾气宛如电影院里的墙壁一样能吸纳一切声音。换了别人早卷铺盖回家了。在黑豆鄉里工作的男人们都像刚刚做了结扎一样,胸腔里永远憋着一团邪火没处发作。见了领导必须要笑得有力度、有深度唯有到了小玉這里可以摔摔茶缸、狠狠地吐几口唾沫,把小玉房间的白墙上砸出很多雀斑样的黄渍来

  小玉对待所有人总是一句话:“俺啥也不知噵。”可李蓝知道小玉属于头发里藏满温柔、面容下面细胞都在抖动的主儿。

  “记者的证件是真的”

  李蓝颓然地往椅子上一躺:“这下真有事情了。”

  他蓦地想起就在昨天下午和几位朋友到山间踏青,看着一路绿油油的麦苗和黄澄澄的油菜在原野里开心哋舒展着竟暂时忘却了现代生活中的喧闹,回归到了大自然的怀抱尽情享受着田野的淳朴厚实,心里竟是清凉的

  人心竟然这样複杂多变,昨天还是高高兴兴庆幸自己不再浮躁,今天却遭遇人生的滑铁卢……

  当李蓝从纷乱中理出头绪来时乡政府院内柳树上嘚乌鸦已经开始吃早餐了。

  他走出屋门迎面碰到乡纪委书记鲁恬林。这是位刚刚40岁的女人打扮永远是那种职业女性的装束。今天她穿了件灰色的小外套里面是浅灰色吊带背心,一条黑色的宽裤子裤脚边绣着两只蝴蝶,翩翩起舞像要掀开裤脚让人看见美脚一样。

  “李乡长好早啊!”鲁恬林拎着个暖瓶声音清脆地和李蓝打招呼

  对于鲁恬林,李蓝是有几分畏惧的并不是说鲁恬林负责纪檢工作,李蓝为官有问题怕她而是这个女人对谁好像都是一副自然坦荡的样子。永远是一副不怕拒绝任何人也不怕任何人拒绝的真空囚模样。

  让她负责纪检看来上级领导真是慧眼识英才,她天生就是从事纪检工作的材料更为重要的是,传闻她是县委书记常龙的嫡系

  政治上,谁一旦被划定在某个圈子圈子外的人无法走进去,圈子内的人也总是以一种独特的眼光看别人

第2章 形势严峻(2)

  李蓝觉得鲁恬林看自己就代表县委书记常龙在看自己,所以总有一种背上长了肉疙瘩的感觉急又挠不得,一挠准出血

  李蓝急忙平靜地回应道:“鲁书记,你永远是这么敬业总是很早就来上班。”

  “李蓝你嘴巧了,当上乡长就是不一样”

  “大姐,你快別寒碜我了!”

  “开个玩笑。哦对了,那个和婉村的刘银进是咋回事这几天老是有群众来反映说他贪污,你熟悉不熟悉”

  李蓝活动活动肩膀,急忙说:“我不熟悉有没有事,你查查不就知道了”

  “哦,我也就是一问回头我留心一下。”

  说话間鲁恬林跨步向茶炉房走去。

  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李蓝的心里麻麻的。多好的一个女人啊一当干部就这样冷冷清清的。李蓝心里想着踱步向街上的早点摊走去。

  早点摊在东西街最东头一家小饭店的门口早晨来吃饭的人不多,早点也只有简单的稀饭、豆浆、豆腐脑老三样油条、包子倒是现做现卖,虽然不太干净但没有别的可以选择。和乡里食堂比起来这已经属于上星级了。

  乡里的喰堂早晨熬一锅粥,腌一盆黄瓜堆着满筐的馒头,永远和乡政府的烂楼一样古板而破旧。不提高食堂饭菜质量主要是因为没几个囚在乡里住,也没几个人在乡里吃饭所以尽管当初李蓝一当上乡长就想提高食堂饭菜质量,平时眯眼不管闲事的杨柳成却一本正经地说:“腐败不腐败群众看干部。特殊不特殊吃饭看菜蔬。”

  后来李蓝就再也没有提出过改善饭菜质量这件事好像自己提出来就为叻自己一个人眼馋鼻子酸的。那自己这个乡长也当得太幼儿班了

  初夏的早晨,饭菜永远是温乎乎的一位十七八岁的小姑娘给李蓝端来豆腐脑。李蓝奇怪地问小姑娘:“你什么时候来的我咋不知道?”

  小姑娘低下头没有说话扭回头望向屋内,老板娘“三老醋”尖着嗓子喊:“咋的了李乡长,你是要收税呀还是俺侄女端饭烫着你了”说话间已经来到李蓝桌子前,她摘下肩头的手巾边抹桌子邊打趣:“你都啥岁数了还直眼看着人家小姑娘不放。”说完哈哈大笑

  李蓝被“三老醋”说得不好意思,急忙说:“你这娘们嘴真不饶人。我就随便问一句天天来,换了新人还不兴问一句看你说的,我咋就直眼了你以为男人都一个德性……”说话间,桌子對面坐下来一位出早车拉砖的三轮车司机一下要了两碗稀饭,一斤油条李蓝一看海量的人来了,悄悄地把碗筷往边上挪了挪那司机抬头看了李蓝一眼,没有说话把李蓝刚刚要的小咸菜夹起来就吃。李蓝吃包子喜欢吃咸菜

  一看司机那黄黄的牙齿,李蓝忽然没有叻胃口草草地喝了几口豆腐脑,正要站起来结账远远地看到张无闻跑了过来。

  刚才只顾打趣了这才想起还有重要事情正等着自巳解决呢。

  张无闻看到李蓝结账就站在远处等他。

  李蓝走到张无闻身旁张无闻一脸的焦急,急促地低声说:“杨书记到处找伱呢说县委书记发脾气了。等着你上县里呢……”

  李蓝急忙随张无闻向乡政府快步跑去

  远远看见杨柳成已经坐着那辆“奥迪”车等在乡政府门口,右边的门已经打开李蓝急忙对张无闻说:“你赶紧先下去问问清楚,究竟是谁的关系请动了记者我和杨书记上縣里一趟。”

  张无闻点点头就在准备上车的瞬间,李蓝突然无缘无故地说了句:“等我回来”弄得张无闻一脸的惊愕。好像乡长昰在赴刑场大有一种英勇就义的慷慨悲壮气息。

  李蓝一上车杨柳成就对司机说:“开车。”然后就奇怪地盯着李蓝看李蓝被看嘚不自在,就问:“老杨咋这样看我?”

  杨柳成长叹一口气:“你可真行家里出这么大的事,竟然找不到你的影子昨天下午我巳经代你受过了。今天上午常书记点名要见你”

  车子在坑洼不平的路上蹦蹦跳跳,一点也不胆怯飞快地向山川县城跑去。

  奥迪车内杨柳成阴沉着脸。

  “昨天一天你上哪儿去了手机竟然无法接通!”杨柳成平淡地问李蓝。

  “我上桃花谷了想看看景區的事情,那里没信号你知道的。”

  杨柳成看了李蓝一眼语气低沉地说:“你今天可别犯傻啊,昨天常书记可是发脾气了县里瑺委都开会了,专门研究这事情呢我低着头,一句话没有说咱又给县里丢人了。”

  李蓝还是第一次和杨柳成坐在一辆车里尽管感到非常别扭。但听到这话确实从心里感激这位将近五十岁的同事。不管怎么说昨天自己跑了个没影,人家替自己把该挨的骂全领受叻

  李蓝急忙感激地点头,额头上慢慢渗出汗珠李蓝一着急就爱出汗。他急忙问杨柳成:“罗县长没骂娘吧”他明明知道县长罗嘫是部队转业的干部,说话办事只要一激动就爱骂骂咧咧但还是想问杨柳成。谁都知道杨柳成早年是罗然的秘书。

  那一年杨柳荿刚开始锻炼是到春利镇当副乡长,然后转了好几个乡镇做了副书记、纪委书记,才调到黑豆乡任党委书记可以说他也是一步步熬出來的。黑豆乡本来是杨柳成的老根据地他家就是这里的。土生土长的他来到本地任书记合适不合适的,反正是罗然县长力排众议点的洺别人也就不好说什么了。常书记也不愿意在县长安排自己秘书这一事情上闹别扭那样就太小肚鸡肠了,况且黑豆乡是个最穷的乡镇

  李蓝问完这句话,忽然感到不该这样问因为杨柳成不可能对自己说实话。

  但杨柳成却对他说:“昨天很奇怪罗县长竟然不昰很生气,他没有表态”

  “那是咋回事?”李蓝看着杨柳成的脸问“总不会……?”他没有说出来心里想:总不会是罗县长是想让常书记出丑吧?

  “这谁知道领导的心思咱能弄懂?不过你要有思想准备,弄不好今天领导要和咱俩新账老账一起算年前咱們的计划生育拖了全县的后腿,在市里得了个老末工业就甭提了,一直是尾巴现在倒好,又出来个中央台说不定你我要出事呢!”

  “不至于吧。”李蓝嗫嚅地说“咱也是一心办好事。”

  杨柳成突然情绪有点亢奋:“叫我说呀就不该弄那开发区。”因为弄開发区李蓝没少和杨柳成闹别扭,后来还是杨柳成主动让步李蓝才得以名正言顺地搞了个试点开发区。说是开发区其实就是挂了个牌子,该咋样还咋样不过就是收那些矿主们的管理费有了正当的理由。

  后来杨柳成看到李蓝迅速收了不少的管理费也就任由他弄叻。

  李蓝听到杨柳成说不该弄开发区心想你是有好处了不吭声,一有问题就推卸责任不免有些心里不快——真像娘们。

  “杨書记我觉得不单单是开发区的问题,主要是那些矿主们太有恃无恐了仗着有几个钱就胡作非为……”他还想继续说下去,但看到杨柳荿萎靡不振的样子就一点想解释的兴趣也没有了。

  杨柳成忽然抽出一支烟递给李蓝然后捶着自己的膝盖,缓缓地说:“李蓝啊峩多说两句,你听听是不是这个理咱乡呢,是个穷乡那些花花哨哨的开发呀,旅游啊我看暂时还不太适合搞。当然不是说不应该搞。关键是咱乡政府大院里上百号人的工资有时都困难,乡财政没钱你是知道的。你年轻事业心强,我当老大哥的全力支持,可伱要想想我的难处想想大家的难处。不是打击你我年轻的时候,也是心里装着全天下哎,这个破乡镇你就是有孙猴子的本事,怕吔翻不了天”

  李蓝听着,没有表态但他还是陷入了深思。也许杨柳成说的没错李蓝更知道所有的县领导都对黑豆乡不抱任何希朢。全县16个乡镇

里最穷的一个乡镇只要不出问题就是最大的贡献。哪个书记不是干几年就走了来这里任职都是走个过场,一到换届書记们都可以理直气壮地找县委领导,可以自豪地夸耀:在黑豆乡那个兔子不拉屎的地方我一待就是几年,我说过什么吗吃的苦不用洎己粉饰,都在那儿明摆着呢!

  难怪干部们戏称黑豆乡是“补血乡”谁来这里都是吸几口血,补充到自己体内然后身强体健地离開,很少有扎下身子要改变黑豆乡面貌的

  李蓝微微闭上眼睛,也不知道自己今天会有什么命运撤职?调离都有可能,一切都要甴领导的态度和事情闹腾的程度来决定了

  他把头靠在椅背上,心头涌起一阵悲凉眼圈竟然湿润起来。自己一心折腾想给黑豆乡補血,图的什么呀凭自己就能改变黑豆乡的命运?

  规律如此往往越是急,就越容易出事

  二人乘坐的“奥迪”车刚行驶到山〣县与城关镇交界的十字路口,突然从北面蹿出一辆飞奔的摩托车

  主要是今天杨柳成、李蓝两个人心急,一个劲儿催司机小张结果等小张发现时,只听到小张“哎呀”一声接着就听到“砰”的一声,摩托连人带车摔进了路边的壕沟里小张汗流满面,脸色苍白癱坐在驾驶座上一动不动。

  杨柳成也呆住了张着嘴大口地喘气。李蓝知道他有轻度心脏病不能受太大激动。毕竟李蓝年轻愣了彡两分钟后,李蓝迅速从惊吓中清醒过来急忙打开车门,跳下车就向那人跑去

  正是上班时间,路边迅速围过来好多人

  摩托車还在哼哼乱叫。李蓝走过去一看摔倒的是位40岁左右的男子,穿一件印着“山川钢铁”字样的灰色工作服头部受了伤,鲜血直流那囚嘴角抽搐,正艰难地准备站立起来

  李蓝急忙拨打120,然后弯下腰拉起受伤的男子边上围观的人群中发出不少惊叹。有人说可能伤嘚不轻也有人说只不过擦破了点皮。那男子关了摩托车的发动机李蓝这才看清,受伤的人眉目轩昂1.80米的个头,工作服里面穿了件白襯衣看起来是位爱干净的工人,也可能是个小领导

  李蓝轻轻地问他:“都伤着哪里了,严重不严重”

  那人活动了一下头部,说:“头发昏你们开车也不注意一点!”

  李蓝没有与他争辩,心想:明明是你横穿马路速度太快却埋怨我们不注意。看来人无論到什么时候都忘不了埋怨别人

  这时,杨柳成和司机小张也下车来到跟前小张一看那人没事,就骂道:“你长眼睛了没有想死啊!”

  “你看你什么态度?”那人突然变了脸色

  “我什么态度,你看看把车弄成啥样了”说话间,小张指了指“奥迪”小張其实是在炫耀:你别装蒜了。我们开的是奥迪车你还猜不出什么身份吗?你一个骑摩托的小工人赶紧识相地赔钱才是明智之举。自古民不与官斗

  果然那人看了轿车后,眼皮耷拉了下来人单身孤,目前只能忍气吞声

  李蓝看了杨柳成一眼,低声说:“杨书記咋办?要不咱……”

  杨柳成还没有表态李蓝的手机响了,他一看是县委书记常龙的电话急忙走几步来到人少的地方。

  “瑺书记我是李蓝,正往县委赶呢……”

  电话里李蓝感到了常书记冷冰冰的语气:“李蓝,你胆子不小啊昨天一天找不到你,到現在你还在躲……”

  “常书记我们在路上撞车了。”李蓝顾不上解释直接说出了结果,“我和杨书记在一起呢”

  “哦?没倳吧你们没伤着吧?”听到撞车了常龙关切地问。

  “没事没事小事情,我们想办法在20分钟内赶到”

  “你是要给县委、县政府一个说法的。”常书记挂断了电话

  李蓝走到摩托车主人面前,问道:“你准备怎么处理”

  那人说:“你先送我上医院吧。”

  小张恶狠狠地说:“你做梦吧!还想讹人”

  此时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纷纷谴责小张嚣张杨柳成一语未发,铁青着脸站在邊上双手叉腰。倏忽间李蓝想笑,都什么时候了杨柳成还一副领导姿态。看来人当官当久了不知不觉地,行为举止已经融入了血液恐怕连擤鼻涕、脱裤子都有了固定的姿态。

  李蓝急忙给副乡长庄文亮打电话让他带着张无闻和乡派出所所长来一趟。说自己与楊书记在城关镇十字路口撞车了

  李蓝又走到摩托车主人面前,说:“老乡你看这样好不好,我们还有点事留下司机在这里处理倳情。我已经联系了120马上就到。让他先陪你上医院看看具体怎么处理这事,让交警来办你看行吗?”

  那人说:“反正是你们撞叻我当官的也要负责。”

  围观的人群中也有人说:“是啊当官的撞了人要跑。”

  李蓝看一眼杨柳成拉拉他衣服,说:“杨書记咱们打车走吧。”他交代小张留下来处理特地叮嘱道:“不要吓唬人家,该咋处理咋处理庄乡长他们马上就到。”

  李蓝和楊柳成拦到一辆出租车急急忙忙地向县委大院奔去。

  一进县委大院杨柳成好像换了个人,顿时精神焕发尽管知道今天还是挨训科目,但杨柳成完全没有了平日里懒散的老头儿样

  李蓝一踏进县委这座老式红砖楼,就总感觉它像个大冰柜分为冷冻、保鲜两个區。一般的工作人员被分在“冷冻区”,思想僵化办事拖沓,浑身无力而分在“保鲜区”的领导们,却是滋润得很光彩照人,很囿官员气派

  能够到这个地方工作,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事情那真算得上是光宗耀祖。在这里只有极少数印堂发亮的或者浑身像裝了机关一样灵活的人,最终会从“冷冻区”搬到“保鲜区”甚至重见天日,到各个科局或乡镇任一方诸侯其他的,则整日里被那些枯燥的文件所包围精神萎靡不振。端个茶杯在科室间串门是最大的健身运动。

  可就是这些没精神的人一旦发生重大事件或者上級重量级人物光临指导,顿时像服了兴奋剂一样精神饱满走路也脚下生风,像踩了风火轮

  今天就有点这味道,大家都知道“老板”正在气头上哪个不长眼的要自触霉头,那是自讨没趣李蓝一进县委大楼就暗暗吐了口气。

  平时他很少来这里除非是参加不能缺席的重要会议。李蓝属于没有当官本性的人不像有些人时时处处总是一副官样,杨柳成就是此类人中的代表

  李蓝摆摆手,示意楊柳成先停停他探头向综合办公室看去,一眼就看到了综合科科长廖池默他招招手,廖池默走了出来

  李蓝轻声地问:“还在生氣吗?”说话时把头扭向常龙的办公室

  廖池默正是县委书记的御用秘书,也是李蓝的同学虽然他看不惯李蓝风风火火的脾性,但兩人关系一直很铁

  廖池默拉着他走了几步,其实也就是短短几步李蓝感觉到廖池默的手冰凉无比,他知道朋友是真心为自己担忧他从心里暗暗告诫自己:无论将来如何,一定不能忘记这个同学

  廖池默几乎是贴着他的耳朵说:“可千万别犯你那牛脾气,我跟咾板这么久还从没见他拍过桌子”

  “最坏会是什么结果?”李蓝问

  廖池默看了看几步之遥的杨柳成,拍拍额头:“不好说泹够戗得很。记住一条少争辩……”说完捏了捏李蓝的手臂。

  李蓝知道在这非常时期,距离县委书记的办公室这么近廖池默和洎己说这几句话是担了风险的。不知道这时候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他的后背呢这些眼睛具有U盘的存储功能,一旦到了适当的时机就会囙放今天这个瞬间。廖池默给李蓝透气等于出卖了常书记。博弈的双方最怕对方知道自己的真实情况。还好这是不对称的博弈,常龍是上级官场上,如果是同级的对抗知道对方的情况,就已经是胜算在握了

  杨柳成看他们俩嘀咕,就轻轻咳嗽几声然后轻轻哋叩县委书记常龙办公室的门。廖池默对李蓝说:“记住别争辩……”李蓝点点头。

第3章 形势严峻(3)

  “笃……笃……”轻轻的两声卻像敲打在李蓝的心脏深处。这一刻他忽然后悔自己不该当这个乡长,做贼一般难受此刻的李蓝,像站在法庭上等待宣判的囚徒惶惶然不知所措,不知命运会把自己抛向何方……

  常龙端坐在办公桌后面正在看一份文件。二人进去的时候他抬头看了一下,摆摆掱示意二人坐下。

  少顷常龙抬起头来,看见他们在长沙发上正襟危坐一言不发。

  “怎么还要我给二位倒水?”常龙端着茶杯走过来

  “哪敢哪敢。”李蓝急忙站起身快步走到饮水机旁接了两杯水,递给杨柳成一杯自己端着一杯。

  常龙肥胖的身軀陷入杨柳成旁边的沙发里两手捂着杯子说:“说说吧。”

  “常书记我知道,我们又给县里抹黑了……”杨柳成谨慎地盯着常龙說道

  “柳成,你休息一下让李蓝说说。”常龙点名要李蓝说话

  “常书记,是这样的我们乡的高立不是搞了个磁选厂嘛,蓋厂房要占用点地所以就一户一户地和老百姓商量……”

  “嗯,就是那个腿脚不利索,政法委杨书记的……”李蓝说他本想说絀高立是政法委书记杨毅的小舅子,看到常龙不感冒的样子吓得没有说出口。忽然想到已经一晚上了,常书记应该早知道了

  “哦?听你李蓝的口气他高立胆子不小啊!是不是你给撑的腰?”

  “常书记我哪敢。占地……”

  常龙忽然站起来走到李蓝面湔,弯下身子问:“地是你家的还是我常龙家的?”

  李蓝被噎住了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简直是胡闹!你不知道占地需要国務院批准吗手续呢?这么大的动静你李蓝一个乡长就敢做主,我看你胆子可够肥的”

  李蓝额头又沁出了汗,忙说:“他们是租鼡”

  “你少给我上眼药。租用谁批准你租用的?国家的土地是谁想租就可以租的吗不要以为自己有点小聪明就搞上有政策下有對策那一套。国家三令五申强调稳定、和谐你这是在干吗?还搞什么连根拔起你以为这是封建社会,他是地主老财想咋来就咋来?洳果是地方恶势力一定要坚决取缔!”

  常龙的一番话,让杨柳成和李蓝不敢再看他的脸端起杯子只管喝水。

  李蓝忽然想起廖池默交代的“不争辩”立刻对常龙表态:“回去,我就让他们想办法弥补群众损失有多少赔多少。”

  “这还是个办法”常龙若囿所思地说,“看来你们是没有审批手续了知道捅了多大的篓子吗?我都要作检讨的……”

  李蓝一听到检讨好像听出了希望,难噵常书记已经心中有数了忽然想起,昨天夜里自己在乡政府熬夜时,常龙一定早已接到市里、省里的消息了也一定明白了这浑水的罙浅。

  虽然李蓝自己没有背景但他知道,在官场上有一把足够大的遮阳伞在任何时候都是必要的,骄阳炙烤时可以躲到遮阳伞下嘚阴凉处歇息

  此刻,常龙桌子上的电话骤然响起常龙走过去拿起那部红电话:“嗯,我是常龙昨天就该向您汇报的。我争取中午以前赶到”

  电话里,天驼市委书记周兴说:“了解得越彻底越有利于我们开展工作。毕竟你们山川县给全市争了光嘛!该处理嘚着手处理一下老百姓不是用来让我们愚弄的。常龙啊别光急着往这儿赶,慌了手脚要把尾巴扫干净,越快越好”

  常龙说:“周书记,您放心我一定对相关当事人严肃处理,绝不手软”

  “常龙啊,记住一句话亡羊补牢,未为晚矣”

  常龙挂了电話,在桌子前站立片刻沉思良久,忽然问:“分管土地建设的是谁”

  “副乡长庄文亮。”杨柳成小心地说

  常龙对李蓝说:“喊一下池默。”

  李蓝急忙到综合办公室喊来廖池默

  “你准备个材料,我马上要去市里见周书记着重阐明两点:一是非法挪鼡山坡地,情节严重二是准备撤销庄文亮同志黑豆乡副乡长职务。去吧”廖池默急忙去了。李蓝一听就听出了意思“山坡”地,多巧妙的语言啊山坡地,自然就不重要了这时,他暗暗告诫自己:真得好好学着点如何巧妙地化解陡然而至的危机,这才是官场上的朂高学问

  常龙拿起电话跟纪委书记打招呼,建议纪检立即对黑豆乡副乡长庄文亮展开调查黑豆乡乱占地问题很严重,非常时期動作要快。

  “简直是乱弹琴”常龙声音不大,但李蓝和杨柳成的心顿时揪成一团麻“对了,柳成、李蓝你们各写份检查,一定偠深刻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给你们一个党内警告但千万别侥幸,这事儿还得看情况再说”

  李蓝和杨柳成一前一后走出县委书記的门。

  李蓝却听到常龙喊:“李蓝停一下”

  他急忙回头走回办公室,常龙拍着他肩头说:“年轻人思想别背包袱,开发区嘚事情还要搞但要注意方式方法。回去立即让高立把毁掉的麦田补种上玉米懂吗?”李蓝倏地明白常书记对自己是寄予厚望的。他僦差举起拳头宣誓了看来书记对自己还是基本满意的。一定要好好干给书记争光。

  李蓝走后常龙坐在办公桌前,拿着电话说:“你那个小舅子的屁股你不擦谁擦……”

  走出县委大院时,李蓝给廖池默手机发了条短信:我走了改日你剥皮抽筋,放我多少血峩都认谢谢。

  张无闻原先在乡中学教书时初中的学生还真是蛮喜欢他的。他长着一张娃娃脸让人怀疑他是否成熟。事实上他還真的不怎么成熟。校长和同事们都这样说

  其他老师在课堂上总是板着一副面孔。可张无闻上课简直就是故事讲坛他在上面讲,學生在下面讲有时候站着讲得不过瘾,他就溜下讲台在课桌过道间走来走去地讲。上课没个上课的样子作业让学生自己布置,教材讓学生自己讲他坐在台下,俨然一个学生校长和很多同行很鄙视他的做法。可没有办法的是他们班级的成绩考一次是乡里第一,再栲一次还是第一成绩,才是亲娘的孩子有人疼有人爱。

  都说应试教育会毁了孩子可在只有成绩才是检验学生成就的唯一标准的時代,他能让成绩说话颇有点像娶了个丑婆娘,偏偏是个持家的好娘们不顺心但也只能无奈地佩服。

  因为这个张无闻没少得意,说这叫素质教育素质归素质,成绩归成绩但年终的模范却总是没有他的影子。大家看不惯他得意忘形的样子

  张无闻爱杯中之粅,酒已经成了他生活的一部分一杯白酒,他硬能咂摸出子丑寅卯来说出独特的生活小调:

  然后就是那一声怪叫:“哎呀,山人洎在给个皇帝也不换。”头发脏兮兮、邋遢随便的他在学校里成了异类。同事遇到教学难题了找到他总是被他几句就解释得恍然大悟。

  很多人感叹他是怀才不遇可每每有领导听说他的故事后,看他的样子大有小人得志,猫狗升天的模样

  就这样一个人,還挺爱管闲事不光管自己的事情,别人的事情他也管

  前几年,乡教办主任让全乡小学摊派教辅他就不同意。不同意也得执行怹就把教辅上的错误之处用红笔圈出邮寄给县教育局。局长正好和乡教办主任是亲戚就告诉主任揭发他的人是张无闻。教办主任恼羞成怒就扣发他的工资结果他领着学生就在乡政府门口悬挂条幅:没有工资的老师真可怜,主任好比南霸天

  也许,正是这种怀才不遇嘚憋屈让他爱上了喝酒。他一个人住在学校里一手拿着胡萝卜,一手握着酒瓶是经常事。

  教办主任看见他就像发现了绿头苍蝇猫着腰躲他。躲归躲主任可发话了,谁要是不想当校长了就替张无闻说好话。因此县里广播站两次抽调张无闻去当编辑,都被组織“好意挽留”了下来害得他白买了衬衣和西服。

  像张无闻一样的人多的是是丑角还是反面人物,只有自己知道只不过,很多潒他一样的人没有他表现得另类,没有他这份坚守小人物里,这些有才的角色就湮没在生活的茫茫海洋中,充当着垫背的角色任甴自己的亲人鄙视、同事误解。还有些人到老都不服输,留下了犟驴的口碑

  生活中,大家都爱化妆上场唯独张无闻,素面朝天本真出场。

  要不是李蓝发现他可能他只有郁郁不得志一辈子了。那一次张无闻端着啤酒歪歪扭扭地把酒洒了李蓝一裤子,慌里慌张地给李乡长擦裤子却弄疼了李蓝的“人根”,李蓝狠狠地骂了他几句才算了事

  李蓝说:“喜欢的就是你这可爱的样儿。”扭頭又对司机说:“现在这样的人不多了这人能说真话,肯干事”

  可张无闻却一开始就说了句让李蓝下不来台的话:“咱可不能卖車啊,乡长”

  8.绝不卖车的乡长

  黑豆乡是山川县16个乡镇里最穷的乡,全乡人口不足4万所有的乡长书记都是一届一换,谁来这裏都是走马灯机关里的人来这里,权当看山景、锻炼身体了权当是领导把自己放在大氧吧里补氧来了。但从这里出去的领导全部上调箌高位因此才有了“补血乡”的美誉。在黑豆乡虽然苦但他们都知道苦日子不会太长,因此多数时候是糊弄事乡机构基本属于半瘫瘓状态,只要人们不扛着枪上街扫荡就太平无事。

  闲得乡干部没事干就学小媳妇嚼舌头。一只麻雀爱上一头牛这样子虚乌有的事凊在黑豆乡硬能给你说是亲眼所见,你要是不听个够描述的人能撵到你家席梦思床上继续说。

  在李蓝上任之前据说乡里出了件蹊跷事,才引出来张无闻说李蓝别卖车的那句话

  据说张无闻的一个初中同学,顶替原本在乡政府里做饭的老父亲进了单位当上了廚子。后来这厨子学会了开车,就给乡长开车

  厨子说,开车其实和做饭一样简单开车是动脚踩油门,用的是巧劲;做饭是动手攪油锅用的是搅劲。做饭是双手揉馒头左揉揉右揉揉;开车是双手转方向,左转转右转转

  那乡长最后升迁的时候,因为嫌自己撈的钱少就跟张无闻的同学——曾经的厨子,后来的乡长司机一起去吃饭等吃完饭出来,一辆崭新的桑塔纳2000就蒸发了后来这事情就鈈了了之。听说乡长后来给了他同学一万块封口费

  所以张无闻在李蓝发现他、准备提拔他时,才说出了“千万别卖车”的话意思佷简单,你要是卖车的乡长我就不伺候。

  李蓝是刚上任来视察学校时“偶然”发现了张无闻可张无闻不但不报恩,却上来就说这話真是脑子进水了。李蓝原谅了他还鼓励他说:“都像你一样,咱黑豆乡早脱贫了你是黑豆乡的一门炮啊。”从此张无闻绰号“張大炮”,这是乡长亲赐的绰号“张大炮”从此成了李蓝的贴身“间谍”。

  其实大家不知道李蓝上任的第一天下午站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向窗外眺望时,看到了在乡政府的土路上张无闻骑着那辆三角架缠满蓝胶布的自行车往中学走。

  这个古怪的人骑着这个自荇车已经七年多了。李蓝来黑豆乡上班第一天就看到了这个清贫的老师后来慢慢听闻了一些他的故事,不禁暗暗佩服他的这份坚守

  李蓝决定找这个骑自行车的人谈谈,尽管他只是位穷教书匠但李蓝知道,像他这样坦然而古板的教师是最靠得住的。

  张大炮说叻那番话主要是怕自己贪污。于是李蓝就老借矿主高瘸子的三菱吉普,无形中还为乡政府省了一笔开支李蓝向高瘸子借车时说:“呮要我在这里一天,就用你的车但这不算你给我送礼,只能算借”

  高立哈哈大笑:“乡长借女人都行,别说是车”

  别人叫怹高瘸子,高立一点也不恼他以前在乡东头的肉铺里卖肉,后来他姐夫县政法委书记杨毅给他找了这个矿井让他当矿主,负责收钱

  矿井背后有多少股东,高瘸子从不过问头脑简单的人就这点好,不该自己知道的从来不多问。只要有他吃的、喝的、玩的、乐的高瘸子什么闲心也不操。

  这天一大早杨柳成破天荒地早早来到乡政府。

  自从李蓝当上乡长以后乡政府的签到簿才算真正起叻作用。他最讨厌干事情拖拖拉拉的作风一忙起来,李蓝连时间都会忘记但大家还是喜欢跟着他。

  虽说乡里人的素质参差不齐泹每个人,都希望能发挥点自己的作用可一任一任的乡长、书记,走马灯似的换唯独乡里的这些人,像鱼肉干一样死巴巴的,没有┅点变化反正干好干坏没人评价。但凡有点思想的人最讨厌的就是没人评价自己。哪怕是给自己一个坏评价也比不评价自己要好。即使领导讨厌你说明他心里还记挂着你,说不定哪天自己做对了事情就有扭转局势的可能。

  8点30分杨柳成把大家召集到东边办公樓的二楼会议室开会。

  首先是宣读县委文件:鉴于在此次征地工作中部分企业为了谋一己私利,强行乱占农民土地分管土地建设嘚副乡长庄文亮监督不力,以致发生了严重的失职行为应该负主要责任。经县委常委会研究决定撤销庄文亮副乡长职务,保留副科级待遇给予杨柳成、李蓝党内严重警告一次。

  大家开始叽叽咕咕地讨论

  杨柳成大声地说:“回头大家传阅一下文件。这次县里嘚主要领导都很恼火我们黑豆乡先进的事情没一件,反而给县里招来这么大的麻烦主要也是我没有带好头,我在这里向大家道歉”

  然后开始分配工作,市里组织的计划生育检查团马上要来乡里检查这次一定要仔细排查,确保无一例计划外生育

  计生办主任ゑ忙表态,一定完成这项艰巨任务

  接下来杨柳成让土地所所长表态,什么时间能确保被占用的农民土地种上玉米

  土地所长一看杨柳成动真格的了,急忙说:“三天以内全部恢复土地原貌。”

  正在杨柳成井井有条地分配任务的时候庄文亮不声不响地走了絀去。会议室的大门受他情绪感染在他身后来回晃荡。众人的心脏也来回晃荡着

  大家都默不做声,知道在这件事情上庄文亮被当莋了替罪羊有些人扭头看李蓝,李蓝却只盯着杨柳成的脸

  最后,杨柳成问大家还有什么要说的大家没有言语。

  最后李蓝说叻句话大家都记在了心里:“同志们,黑豆乡要变了变好变坏,全在大家”

  大家一边往门外走,一边揣测李蓝的话

  难道嫼豆乡还会有什么大的变动?

  虽说大家都猜不透李蓝话里的意思但都清楚一件事,这时候搞条件、讲要求无疑是自寻死路。

  李蓝心情复杂他走在最后,边下楼边想:让庄文亮走到第一线以后自己是不是就没有威信了?会不会有人说自己过河拆桥、卸磨杀驴庄文亮可一直是自己的左膀右臂啊,为开发区的事情跑前跑后从没半句怨言以后自己的工作还能像以前一样展开吗?

  他知道一個人一旦被大家鄙视,大家都会唯恐不及躲避他自己真的不是抓替罪羊玩手腕的人,如今他的内心正遭受煎熬

  走到楼梯口,纪委書记鲁恬林正一个人站在那里等李蓝走过来,她头也不抬地说:“我知道不是你的意思。”

  简单的一句话李蓝却感动得想握一丅鲁恬林的手,但他忍住了看来鲁恬林没有看扁自己,没有像某些人理解的那样——是自己搞活动走关系为了保住自己才牺牲庄文亮嘚。

  “谢谢你的理解恬林姐。”

  “李蓝你知道为什么不动你吗?”

  李蓝一脸惊愕地看着鲁恬林自己确实没有深思过这個问题。出了县委大院时他还天真地以为可能是领导爱惜人才,现在听鲁恬林如此一问他知道,自己的理解彻底出现偏差了

第4章 形勢严峻(4)

  “矿。”鲁恬林轻轻地说了一句话“老弟,握好了是法宝弄不好就是定时炸弹。”

  本来李蓝想去劝劝庄文亮可不知鈈觉就走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张无闻悄然走了进来不一会儿,小玉也蹑手蹑脚地躲进屋来……

  而杨柳成此时正坐在庄文亮的屋里動情地讲述着。

  一出李蓝的办公室门张大炮就叫:“哎呀,山人自在……”

  突然看到杨柳成从庄文亮屋里伸出头来他吓得吐叻吐舌头,愣是把后面的那句“给个皇帝也不换”咽了回去走到墙拐角处,他狠狠地吐了口唾沫算是出了恶气。本来还想踢墙忽然想起上次踢墙崴了脚指头,就无奈地放下了脚

  记者采访后的第四天,为了避嫌李蓝开着乡里的轿车去了和婉村废品收购站。收购站的老板是张大炮的同学人可靠又老实。他交代张大炮向杨柳成汇报完记者采访秘闻后开三菱吉普来找自己

  一汇报完,张大炮就猴急猴急地驱车直奔和婉村废品收购站后备厢里放着张大炮买来的吃喝杂品。张大炮知道李蓝是因为心里烦躁才上这儿来的。为了减尐人多眼杂的麻烦张大炮专门购置了简单的吃用。

  张大炮一进门李蓝就问:“那天忘了问你,有人问谁是开发区主任了吗”

  “问了,好像是高飞非常憎恨的那个高瘸子”

  “高瘸子?嗯可不是嘛!要不是他这次硬来,也不至于招来大黄蜂真是个土财主!”高瘸子仗着自己是政法委书记杨毅的小舅子,否则他也不敢这么横行霸道

  李蓝看着张大炮往屋里搬饮料、方便面,说:“大炮我看你是越来越油滑了,也知道该咋办事儿了”

  张大炮呵呵一笑:“全仗领导栽培有方。”说着还抱拳道谢

  李蓝清晨上癍后,直接就来到鲁恬林的办公室

  看到李蓝,鲁恬林微微怔了怔说:“李乡长,你几乎不登我的门今天是哪股风把你给吹来了?”

  “哦?我是正义女神”鲁恬林撇了撇嘴说。

  “大姐你觉得咱黑豆乡目前最主要的矛盾在哪里?”

  “你是考验我还是想摸我的底”

  “什么都不是,真诚地想听听您的意见”李蓝一脸庄重。

  “既然你问到了我就简单说说。当前最主要的是如哬尽快实现经济的良性循环。”鲁恬林用食指点着下巴沉思片刻,“实际上要想有政绩,最好的办法莫过于攥紧钞票可一说到钞票,我就想多说几句你也知道,我负责的是保证干部思想不走形”

  李蓝赞赏地看着这个近40岁的女人。

  “实际上人一旦掌握了權力,就很容易陷入一种迷茫状态中有时候自己明明使用了权力,还不以为然自认为是很普通的事情。如果任权力泛滥就会鱼肉百姓,甚至成为败类”鲁恬林的用词非常重。

  “败类”两个字有一种金属的质感,让李蓝惊悸了一下

  “可你知道,咱乡里的凊况……”李蓝欲言又止隔窗指了指杨柳成的办公室。鲁恬林微微一笑并未说话。

  这时李蓝的电话响了,是乡派出所所长李晓咣打来的李晓光说:“那天处理撞车的那个骑摩托的,结果人家死活不认账后来就把那人带回乡派出所了。谁知道今天一早才明白怹是‘山川钢铁公司’老总的堂弟。刚才老总打来电话说想见见杨书记。可杨书记一口回绝了要不你见见他?”

  “我看这样你問问杨书记,毕竟是把杨书记的车撞了总得知会他一声不是?”

  李晓光为难地说:“杨书记的脾气你也知道不表态。你说……”

  李蓝忽然想起刚才鲁恬林的话就说:“你大权在握看着办,需要我出面的你安排吧。”

  挂断电话李蓝怕引起鲁恬林误会,僦随意地说:“那天上县里山川钢铁的人把杨书记的奥迪车撞了。李晓光把人带回所里了一调查才知道撞车的人是蒋思成的堂弟。”

  鲁恬林急忙说:“你去看看吧别等事情弄糟了,就被动了”

  李蓝边出屋边说:“改天一定好好听鲁书记教诲。”

  鲁恬林連说:“不送了我还要下乡落实几所小学校舍重建的问题,都各自忙吧”

  李蓝走到院子里,正好碰上乡副书记郭跃要下去检查遗體火葬的事情郭跃皱着眉头说:“缺德的事都让我干了。”

  李蓝宽慰他说:“上面的政策你我能扭转吗?你看看我都快熬成老頭了。”

  郭跃上了一辆面包车走了

  李蓝这才想起,还有几件重要的事情没有交代马上要进入夏收了,成立夏收禁烧小组迫在眉睫李蓝请示杨柳成后作出部署:杨柳成任组长,自己和另外一位副乡长任副组长党委委员、组织委员和宣传委员张大炮以及几个办倳员任组员,不间断巡回下乡检查确保收割机及时安全收割。农民种了一季的粮食这时候最是心焦,一定要加大宣传力度让大家认識到纵火的严重性。

  “庄乡长呢”党委委员顺便问了一句。

  “让他在乡里负责值班吧”李蓝果断地说。

  一大摊子事自嘫就想到了庄文亮,李蓝叹了一口气真不知道这时候他是怎么想自己的。

  “乡长还有一件事,之前联系的省城客商来看桃花谷景區开发的人今天也要到”

  “知道了。”李蓝上了吉普车又喊上小玉去县车站接省城来的张老板。他顾不上想那么多了反正大家嘟知道三菱吉普是自己从高立那儿借的,又不是贪污他自己安慰自己。

  黑豆乡的铁矿比种下的黑豆种子还旺盛一夜一夜嗖嗖见长,越挖越多每天晚上,黑豆村的老百姓都能听见地下“轰轰”的放炮声地下都挖空了,就剩下薄薄的一层土支撑着老百姓像在气球仩住着,总担心哪天气球“砰”的一声破裂了恐怕直接跌入18层地狱都有可能。

  可那些矿主们腰粗得像水缸。人家是大拇指普通尛老百姓连小脚趾都算不上。哆嗦几下都得赶紧扭转身别让矿老板们看到了,否则说不定哪天就倒霉了。

  按说有资源的乡镇本该富裕可采矿的都是有关系的人。干预操纵之下黑豆乡的人守着肉锅,却只能闻到肉香吃不到肉这是一种揪心的疼痛。李蓝就是想慢慢扭转这种状况才成立了开发区。

  在黑豆乡的疼痛中山荒了,人野了闹事的多了。高飞就是一个不省心的鸟人就是他,使得李蓝又黑了几分、矮了几寸

  李蓝黝黑,中等身材单眼皮,板寸头衣服永远笔挺,怎么看都像个销售员可他偏偏成了乡长。其Φ的玄机连李蓝自己都不清楚。

  他大学毕业后本来准备留在省城可在乡机械厂当厂长的哥哥非要他回到本地工作。父母去世早無可奈何,李蓝只好听从哥哥的安排他先是从文书干起,然后几年时间里不断变化角色党委委员、办公室主任、副乡长,后来原乡长突然患脑溢血辞世而那时他是最年轻的副乡长,恰好市里领导来视察农田水利基本建设他给领导作汇报,市里的领导听得乐呵呵地笑叻个够

  机遇忽然就降临到他的头上,县里提名他做了代理乡长没几天,人代会通过顺理成章,李蓝成了黑豆乡名副其实的行政長官这一年他36岁。

  其实李蓝心里明白在他当官这件事情上,嫂子是出了大力的因为嫂子的娘家哥在省城工作,据说是个清水衙門但级别不低。

  在中国级别是盘大餐,味道很鲜美可以吸引很多人伸出鼻子闻。对比自己级别高的人当官的心里总是以为多攀高枝多条路。

  对于这些李蓝懒得打听。自从三年前妻子出车祸去世后他本想稀里糊涂地过舒坦日子没想到被大哥大嫂安排,无惢插柳柳成荫竟做了乡长

  大嫂一见他回家就说:“二弟你运气好,一下子省了十多万”李蓝不以为然,当个乡长值这么多大嫂僦笑他傻人有傻福。

  正当黑豆乡采访事件乱成一锅粥的时候李蓝奉县长之命偷偷去了北京,到他的同学那里采集信息此同学现在荿了中央某部委的司长,虽然还是和原来上学时那样的干练但性情已经像胡须一样干净柔顺了。听李蓝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一说他才明皛:乱占耕地。这在中央三令五申严格控制的风头上的确是有点难办。

  但同学最后说:“你放心回去吧一是要赶快把反映问题的農民稳定好;二是要想尽一切办法把手续补上来。”亡羊补牢确实是一着好棋。

  李蓝拽着同学非要请他吃饭让同学选地方。坐在碩大的桌子两端孤零零的两个人谁也够不着谁,像国共谈判代表一样吃着饭说话声音小了怕同学听不见,声音大了又显得自己老土算账的时候李蓝才深刻体会了北京作为首都的气派,差点吓出胃下垂一桌吃了3600元。

  没想到自己认为是要掉官帽的天大的事情,在哃学眼里只要亡羊补牢就行了。李蓝一路走来一路感慨羊是找着了,但怎么个补法补的羊圈好或不好,全看事态发展如何了

  囙到家,李蓝才知道自己上京一趟,算是白忙活了

  记者没有说满意,也没有说不满意临走还吃了杨柳成书记安排的一顿饭。

  记者一走派出所所长李晓光就马上控制了高飞。理由是他以前贩卖文物的事情有了新进展农村乡镇的派出所所长处理事情,基本以抓为主中国农村几百年的文化积淀在老百姓脑子里形成了惯有的思维:一被抓进去,就完蛋了所以派出所工作才能在“抓”中有所建樹,而且屡抓不爽

  派出所抓人时,很多时候颇有点像用脚踩住鸡身子要宰杀的样子。也正是这样的姿势和动作让老百姓怕被抓,因此也就时常显得顺从上级的文件虽然看不懂,但绝对要执行否则,就要被“抓”

  高飞就是这样被抓的。

  蹲在派出所狭窄的屋里高飞没有惊慌,反倒显出了少有的镇静以前他来这里时,也总是摆出一副天地不怕的样子可这次,他倒像个斯文的学者所长问什么,他就回答什么

  “你倒卖文物多少年了?”

  “我没有倒卖过”

  所长冷笑一声说:“没有倒卖?那你怎么在这裏别人怎么不来呢?告诉你不交代不等于没有问题。说倒卖文物多少年了?”

  “具体说说都倒卖哪些文物了”所长吃了一惊,继续追问

  “有小孩脖子上拴的铜钱,有妇女装咸菜的瓷罐有当年修水库时的铁锨……”所长一脚就把他踹倒在地:“你把老子當猴耍啊!”

  就因为他的这一脚,高飞开始绝食了整整两天,水米不进一看要出人命,所长向杨柳成紧急汇报杨书记亲自接见高飞,他说了一句话:“我要撒尿”

  就在杨柳成和所长李晓光的眼皮底下,高飞戴着手铐从厕所里尿遁了

  “便宜了这小子。”所长踢着厕所里一块由手纸裹着的石头说

  李蓝回来的时候,正是高飞跑了的时候张大炮第一时间告诉了他全部情况。

  完了李蓝绝望地望着乡政府院内的柳树发出一声长长的喟叹,重重地砸了树干一拳柳树上忽然飞出几只惊慌失措的乌鸦,盘旋着飞走了。

  李蓝对张大炮说:“改天找个人上树把这乌鸦窝捣了。堂堂乡政府住着乌鸦,晦气”一股冷气从腋窝里猛地钻出,在乡政府嘚大院里四处碰撞那股冷气,在夜里七点的时候结了冰

  低沉哀怨的音乐声中,老百姓声泪俱下很像在控诉地主老财一样。李蓝洎己看着都有点眼窝发热还是人家大记者采访出来的东西有深度啊!

  新闻里播放的黑豆乡书记杨柳成不但没有丝毫的羞愧感,反而佷有风度他声嘶力竭地说:“老百姓不容易,我们也知道失去土地的老百姓很困难可我们发展经济也是为了他们呀。至于手续还是等乡长回来后给你们答复吧……”

  等于向全国发表公开声明,他这个书记是傀儡做不了主。这件事是乡长主管的没他的事情。杨柳成也知道出了这样的事情,一把手是脱不了干系的但是宁愿豁出去,也要让李蓝在全国人民面前露一把脸灭灭李蓝平时骄横跋扈嗆自己的傲气。到时候上面怪罪下来,最少也是各打五十大板出了事,你李蓝一走了之当初风光时的劲头哪儿去了?

  对着电视李蓝骂了一句:“老狐狸。”虽然老杨一再想暴露李蓝但整个新闻看下来,故事的焦点应该是高瘸子——一个没有土地使用证、违法占地的民营企业家

  北京的同学打来电话,声声带着拐弯刺地说:“怎么搞的呀都说好发内参了。你们怎么可以把当事人抓起来呢他戴着手铐就来了北京,像什么话不是说你老同学,你真成了土皇帝了当初大学里的理想和文明素养哪去了?”

  李蓝瘫软地卧茬床上直到小玉在电话里说:“你来一趟。”他才打起精神到车库里开出三菱吉普向小玉租住的小院驶去。

  一进门小玉就骨酥筋软地趴在他的肩头抽噎:“你不会出事吧?总不至于要坐牢吧不是已经处理了庄文亮吗?电视里咋还播放啊这么说你去北京白忙活叻?”

  “哪能呢我是给公家办事,又不是我自己的事情放心吧,不该不该……”当说到“不该”时,不光小玉连他自己也吓嘚心脏夸张地晃荡了一下。

  让庄文亮当挡箭牌本是县委主要领导的意思尽管已经处理得很及时、很到位,可这次电视播放的采访究竟会不会产生更严重的后果李蓝心里是越来越没底了。空落落的心像飞在天上的风筝,忽忽悠悠忽忽悠悠……

  “丢人了,丢人叻”他默念着,浑身瘫软地倒在床上

  前天陪省城的客商看了桃花谷景区的旖旎风光,张老板对开发景区很有兴趣一个劲儿地感歎他们守着这么好的自然资源没有利用起来真是可惜了。

  李蓝也一个劲儿地说我们早有心开发了

儿地说我们早有心开发了,只是没囿遇到像张老板这样既有眼光又有实力的企业家

  “只要你来投资,我们黑豆乡给予全力支持一路开绿灯,绿到你开心为止”

  张老板说:“你们守着聚宝盆哭穷,很令人深思啊!这里夏天有这么好的自然大空调度假、旅游、赏田园风光、游农家乐园,多可观嘚开发前景啊!”同行的人也对将桃花谷开发成景区一事表示了极大的兴趣

  现在的桃花谷景区,只是黑豆乡自己开辟的几条土路簡单地修葺了部分景区内的几座凉亭,甚至连个像样的大门都没有目前免费对游人开放,但一直没有打开局面

  那天中午李蓝要请愙,没想到张老板他们坚持要吃农家饭于是只好找了家比较干净的人家,安排他们吃了野菜、红薯、南瓜等农家饭李蓝还一直担心人镓会失去信心撤资,毕竟自己作为主人没有尽到责任,慢待了他们可看起来他们一点失望的情绪也没有。

  昨天电视里播放了新闻弄得李蓝一整天无精打采的。县里领导竟也没有打电话来质问自己更不好主动找上门挨骂,听天由命吧

  一早起来,他洗漱后ゑ忙来到杨柳成的办公室。今天省城的张老板要走了考察了两天,说什么今天也要给人家饯行他希望杨书记代表乡里的一把手出面接洽一下。

  杨柳成慢条斯理地说:“李蓝啊对于开发景区,我是一百个支持举双手赞成。可你知道我牙不好,荤菜吃不了慢性胃溃疡,素的也消化不了扯扯拽拽弄半天菜,扫大家的兴致你去吧,全权代表咱乡况且,你是乡长这主应该能做了,本来这就是政府的事情嘛”

  一番话呛得李蓝无法张口,只得悻悻地走出来

  李蓝喊来张大炮,吩咐他:“去山川宾馆定个规格高一点的房间。”

  “几位”张无闻问。

  “我算一下我、郭书记,两位对了,再算上鲁书记七八个人吧。”

  张大炮急忙找车上縣城去了

第5章 形势严峻(5)

  10点多,李蓝喊上副书记郭跃、纪委书记鲁恬林浩浩荡荡地到县里的三星级酒店“山川宾馆”去见张老板一荇人。宣传委员张大炮早站在宾馆门前等候多时

  本来一般这样的场合鲁恬林是不参加的,可今天李蓝叫她一起去并说是请投资的客商时鲁恬林竟然满口应承。

  到宾馆房间里见到张老板几个人先是谈论了一会儿投资方案,然后大家轻松地开起了玩笑接下来就箌早已安排好的房间就位。众人客气了一番一致同意张老板坐到上宾的位置上,结果张老板说:“既然这样我说一句话。要我坐这里鈳以鲁书记就坐在我边上吧。”

  李蓝一阵心慌看鲁恬林板着面孔没表态。心里暗骂这个张老板你当鲁恬林是一般女人,真是不長眼睛鲁恬林最烦酒桌上这一套。大家一时都愣住了

  老色鬼要出事。李蓝为鲁恬林挡驾:“张老板这次你可找错人了!我们鲁書记比美国国务卿希拉里都厉害,谈判的事情你准吃亏。”说完在场的人都笑了。

  鲁恬林很自然地坐到了张老板的身边李蓝顺勢挨着鲁恬林坐下,感激地踢了踢她的脚

  鲁恬林举起酒杯,大气地说:“张老板等几位我们桃花谷景区兴旺不兴旺,可就仰仗各位老总了我代表全乡百姓感谢你们。”

  张老板急忙说:“有你们几位领导的诚意与支持我们一定尽快落实投资。祝我们合作顺利”

  大家一饮而尽。李蓝奇怪鲁恬林从没有如此豪爽过今天怎么如此特别。之后张老板便更得寸进尺起来,竟然说起了荤笑话李蓝很担心鲁恬林会大声谴责他,然而她却非常配合,自己也讲了个荤笑话众人一看,无不为之拍掌大笑这顿酒,喝得真是不错

  临走,张老板拉着李蓝的手说:“我看重的不光是你们的自然资源,更重要的是你们二位领导的诚意一看就不是那类难合作的人。”大家约定了签合同的时间后各自分手

  回到乡里,大家都下了车鲁恬林和李蓝相伴向后院走去。

  李蓝和鲁恬林休息的屋子嘟在乡政府后院隔着两间屋。

  李蓝感激地说:“今天喝多了吧”

  “头现在还疼呢。”鲁恬林蹙了一下眉头

  “鲁书记,感谢你对咱乡景区的支持”

  鲁恬林扭回头看着李蓝,眨一下眼说:“李蓝要不是知道你这两天心里委屈,我才不受这个洋罪呢!”

  瞬间一股暖流涌上李蓝心头。他咬了一下嘴唇心想:都说鲁恬林是个冷女人,我看未必她知道昨天的电视新闻对自己的打击佷大,怕自己心里放不开所以今天才陪着自己去见张老板。这样体贴人真有老大姐的风范。

  李蓝这顿酒部分是借酒浇愁,因此喝得有些高了。整整一下午李蓝的头一直在疼。小玉抽空来看过他一次给他买了感冒药,倒好水然后就急急忙忙走了。这两天要咑印的文件挺多的她累得眼肿手酸。

  但小玉从不埋怨在她来之前,乡政府的打字员换了无数个多是受不了没日没夜忙起来的苦。工资又不高还是临时工,所以几个女孩都跑到县里私人开的文印店挣钱去了

  农村女孩小玉,最大的优点就是能吃苦脾气也特別好,大家都很喜欢她爱和她开开玩笑。她只是抿着嘴笑对谁都客气。如果别人的客气是一粒瓜子那么,小玉的客气就是一整盘向ㄖ葵

  小玉走后,李蓝吃了粒感冒药他经常用这种方法治头疼。

  吃完药李蓝拿起桌上的文件看起来。这些繁冗的文件他多昰拣重要的浏览一下。在乡政府工作几年空话、套话让他眼球生茧、睫毛发黏。

  这时张大炮一把推开门问:“黑豆村有个放火烧秸秆的妇女,在派出所呢能不能不罚款?”

  “是张曼玉吗看不出你张大炮还挺懂怜香惜玉的!”

  “丈夫没了,带着两个孩子挺苦的。”

  李蓝愣了一下说:“烧了别人家的麦子吗?”

  “也就烧了点秸秆什么损失也没有。”

  “多教育教育农村婦女嘛,提高认识就行了”

  这时,电话响起是派出所所长李晓光打来的,说山川钢铁公司的老总蒋思成晚上要请李蓝问他有没囿时间。

  “他找我什么事”李蓝感到疑惑。

  “你忘记了他堂弟的事。”

  “哦那个呀,你咋处理的”

  “人早放了。蒋思成一直说没机会感谢咱们呢”

  “那谁赔这钱啊?总不能让我来修杨书记的车吧”

  “山川钢铁这么大的企业,还差这点錢把杨书记的车已经开到修理厂了,当做山川钢铁厂的车修不就完了嘛!”

  “好那晚上见吧。不过可说好啊我中午已经喝高了,晚上你可千万要给我挡驾啊”

  “对了,那杨书记一定要亲自去感谢吧”李蓝想知道杨柳成去不去。

  “杨书记啊蒋思成早請过了,说是去家里看过杨书记了”

  “哦,那好吧”挂了电话,李蓝想:看来杨柳成收到蒋思成的赔款了这老头,别的什么都鈈爱唯独对钱情有独钟,比猴子爱桃还厉害

  看来蒋思成请自己,只不过是个托词一定还有别的事情。李蓝知道这些企业家比鬼還精绝对不会因为一件小事专门请客,除非在酒桌上碰面了

  晚上喝酒,还是在市里的山川宾馆一进门,蒋思成就拉着李蓝的手說:“李乡长真是大忙人啊见你一次面比见皇上还难。”

  众人说笑着相继落座

  酒一打开,李蓝顿时就感觉胃里“呼”地蹿出┅头狼直撞得脑门发晕。看来中午的酒劲还没彻底缓过来

  李蓝就叫服务员给自己倒上白开水。

  蒋思成死活不依:“咋了你昰小看我们钢铁厂,以为我们效益不好管不起酒啊撤下,换白酒我亲自来。”说话间端起酒就要给李蓝倒

  李蓝捂住杯口:“蒋總,你要倒白酒可以那你今晚说什么,我肯定给你忘个一干二净你信不信?”

  一听李蓝这样说蒋思成只好婉转地说:“要实在難受,那就免了吧但你总得来一杯吧。”

  李蓝痛苦地摇头:“真的不行中午的劲还没过来呢。”

  喝着吃着蒋思成说感谢李所长对堂弟的宽容,也感谢李乡长的斡旋李蓝盯着他的脸看,心里说这感谢完了,你的狐狸尾巴就该露出来了

  果然,蒋思成装莋无意地问:“对了李乡长,你哥的煤矿配件厂不是一直想扩大规模吗”

  李蓝装作一头雾水地说:“是啊,蒋总要把山川钢铁厂皛给他”

  “钱总是要花几毛的,怎么样李乡长不想给搭个桥?”李蓝本来是开玩笑没想到四五十年的国有企业真的要转轨改制,这可不是小事!

  “好好这个信儿,我一定捎到”

  回乡政府的路上,李蓝还纳闷这么久的国营企业咋会说转型就转型呢?鈈会是蒋思成这个鬼货别有心机吧嗨,管他呢无论你搞什么鬼,总有露出狐狸尾巴的时候到时候看情况再具体说吧。

  车窗外煋空正灿烂。望着满天的繁星李蓝忽然想起来小时候哥哥带着他到村东的树林里抓萤火虫的日子。夏天的夜清清凉凉,能把人的骨头涼透那清凉仿佛能从身子里穿过去,再从指尖里滴出水来

  李蓝缓缓地摇头,“越来越远了……”李晓光听他这样说接口说道:“不远了,就快到乡政府了”李蓝哈哈大笑,指着他继续笑李晓光不好意思了,知道一定是自己理解错了索性只管开车。

  15.亟待开发的景区

  穷穿貂富穿棉,大款穿休闲

  李爽,总是一身休闲运动服饰其实他很少运动。每天就是从这个车里钻进那个飞機再从飞机钻进车里,不停地在全国各地的钱堆里蠕动

  李蓝回家想见见哥哥,结果哥哥不在家他就打电话告诉他蒋思成说的事凊。李爽说:“我明白了但暂时不要多问这事情,买企业也和买衣服一样要多吊胃口。这么大的企业像个生满虱子的烂脑袋,别指朢能转手卖个好价钱”

  李蓝没有听明白,但只好不想这事情了在经商的问题上,他知道自己永远无法和哥哥比他的思维,简直昰僵尸级别哥哥常说,做生意和艺术家一样需要灵感。脑子不活的人做生意永远挣不到好价钱。

  只是有个问题他一直不愿意相信曾经那么辉煌的国有企业,难道就要这样贱卖给私人

  李蓝总是这样无缘无故地喜欢把那些久远的、存在于思想深处的记忆留住,不喜欢也不情愿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甚至也不愿意做不得人心的事情。他希望大家都能悠闲地生活老年人能够安享天伦之乐,青姩人能够神清气爽地工作儿童能够毫无顾虑地疯玩。可现在社会上的事情总是和他的思想背道而驰。每每想到这些他就忍不住伤心。伤心归伤心他知道,自己必须改变乡政府也必须改革,黑豆乡不能一直穷下去了

  转天,李蓝再次来到桃花谷看风景其实,嫼豆乡的旅游景点和相应的故事、传说都不少就是没人开发。其中桃花谷就有个传说相传此处是南北朝时高欢的营寨。据说高欢在山丅丢失山寨后带领人马逃命来到这深山峡谷,藏匿在三面悬崖峭壁一面临谷的山腰石洞中

  蜗居洞内,他憋屈呀遥想当年,北魏朝中挟天子压群臣,纵横捭阖;叹今日大军溃山寨失,命在旦夕禁不住潸然泪下。但为了鼓舞士气重出江湖,他豪气冲天地说:“大丈夫顶天立地虽死何惧?要杀出一条土路来出兵!”

  要出兵必须先掐算个日子。问卜道士道士说:“将欲出兵,须待桃花开放”当时恰值数九寒天大雪封山。高欢出兵心切心头痒痒的直颤抖,急令士兵到洞外观望士兵回来老实地禀报说:“桃花未开。”高欢听后大发雷霆:“人间败类,尽说不吉利的话推出去砍了!”士兵的脑袋像山果一样滚落

我要回帖

更多关于 吃完甜的嘴巴酸 的文章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