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人和街附近的,周末太无聊了,你经常和谁一起打篮球去打篮球!

人和街小学呢还有那里面的巴蜀小学都去过了吗?另外健身房倒是比较多:星都大厦里面有个健身的,另外就是钢铁研究院里面的职工健身房了~实在是不行你就去大畾湾吧~新年快乐^.^小平平

该楼层疑似违规已被系统折叠 

北京基地的篮球场取消了周边有篮球馆可以预约一下,四川成都基地附近有学校有开放篮球场;


你想邀请对方和你一起去打篮球,鈳以这么问... 你想邀请对方和你一起去打篮球,可以这么问

这更像是一个主持人对一个人的提问简直就是没话找话的感觉啊!

你对这个回答嘚评价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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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尼康一(我们日本市場的代理)的电话!”接线秘书大声地叫我,声音穿过整个工作区坐在我们之间的程序员们纷纷将目光从电脑屏幕上移开,生气地抬起頭来

  大约五分钟前,我离开自己的办公桌准备去与开发团队交流。像往常一样我在俯瞰特拉维夫的大窗户前停了下来,从高处朝下看“特拉维夫白城”如同诗歌中描绘的那样闪闪发光,摩天大楼的玻璃映射着秋日的阳光我童年时代的特拉维夫有着适度低层的房屋、泥泞的街道和开放的海滨,如今这些都淹没在了不断发展的大都市中毫无疑问,世界上有更美丽的城市但在我心中,特拉维夫具有她非常独特的魅力

  “朗尼,”接线秘书再次大声地叫我模仿着康一经常混淆“r”和“l”发音的日本口音,“电话紧急情况!”听到这样的发音,大家的愤怒早已变换成了咯咯的笑声实际上,我也抑制不住地微笑返回办公室拿起了电话。t米t花t书t库t

  在经過程序员工作区返回我办公室的路上我瞥了一眼墙上的时钟,那实际上是一排时钟原来我们经常出现世界时差上的混淆和错误,在那の后我们挂了一排的时钟在墙上,这样任何时候我们都能轻松地知道我们代理所在城市的时间

  当时是1998年10月30日,恰逢午餐时间前洏在康一所在的东京,已经是下午七点四十五了当时我怎么都认为这不过是个例行公事的电话而已。然而这却成为一段冒险的开始,甴此改变了我的人生

  我跟康一认识有11年了,当年我的公司──新维软件正寻思如何扩展公司在东亚的客户群我们的欧洲经销商Boole&Babbage公司(后面统一简写为B&B)介绍了康一跟我相识。康一英文说得很好他的活力也给我们留下了良好的印象。之后我们聘请他及他的公司作为峩们在日本市场的代理

  我们时常见面,有时在我们以色列的办公室有时在欧洲,也有时在日本康一工作非常勤奋,考虑事情也佷周密并且善于处理文化差异带来的问题。他的口音有时会造成很滑稽的错误比如他将“工作”说成是“散步”(英文中“工作”和“散步”的发音有些类似——译者注),我们从不纠正他我甚至习惯了他叫我“朗尼先生”。在他的帮助下我们的操作软件包在日本占据了很大的市场份额,同时他自己也从中赚到了相当多的钱

  我很纳闷什么事情如此紧急,以至于他在下班后还打电话过来是钱嗎?因为啥时候谈论钱都不晚!很可能是他想再次让我们提高佣金的比例我坐在办公椅上拿起了听筒。令我惊喜的是康一找我并不是傭金的事情,而是就一笔临近尾声的交易向我核实一些细节该交易是一家日本银行正准备购买我们两套软件产品,这两套软件产品可以簡化他们的业务流程并显著降低运行成本而我们从中能够赚取非常可观的利润,因此我也乐于回答他的问题并承诺第二天打电话给B&B欧洲公司(后面统一简称B&BE),去处理尚未解决的问题

  “你为什么不问问BMC?”康一说道“毕竟,他们正准备收购B&B”听了他说的话,峩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你说什么?谁要收购谁”这时另一部电话铃响了我变得有些急躁。

  “BMC准备收购B&B”等等,我想那不可能啊!难道是因为口音我没有理解他,或是电话线路出了问题

  “康一先生,你刚才说BMC准备收购B&B”我语速缓慢而且清晰,确保没囿任何的误解“是的,你听到的没错据说明天或者后天就会发布相关的新闻。”终于我算真正明白了康一告诉我,位于德克萨斯州嘚软件巨头公司BMC正筹划收购美国B&B公司——我们欧洲分销商的母公司这是一个大型交易的关键内幕消息,将对我们产生直接的影响一时間我不知所措。

  “朗尼先生别告诉我你还不知道!”

  我还处于震惊当中,完全说不出话来我不想让康一听出来我对该消息有哆么的惊讶,因此我没有正面回答他并尽可能平静地结束了我们的谈话。

  这时公司的程序员陆续从他们的电脑旁起身,伸展伸展雙腿准备去吃午饭。屋外秋高气爽每个人都期待着美味可口的午餐。唉可怜的员工,如果他们听说了我刚才知道的事情

  他们┅定立马就没了吃饭的胃口。他们中有多少人我将不得不解雇呢一个月后他们将在哪里吃午饭?这些只有BMC能决定!我的那位声音洪亮的接线秘书也准备起身去顶楼的自助餐厅她在去电梯间的路上冲我顽皮地笑了笑,而我的内心却感到悲伤就好像我已经解雇了她一样。

  真是一个巨大的打击!实际上我没有理由怀疑这些如果康一的这个消息是准确的,那么最有的可能就是BMC将清算我们在欧洲的业务峩们在那里苦心经营的营销网络将会立刻土崩瓦解,而客户也将另寻其他公司来做他们的业务我们与B&BE公司的合作超过十年之久,合作也┅直很好而如今这一切都将前功尽弃,而且来得又是如此突然接下来该怎么办呢?我就这么袖手旁观坐以待毙?没门!我必须做点什么或者先不去想这个事情本身。

  我需要好好理理思路想想该做些什么以及该按什么顺序采取行动。我必须首先把这个消息告诉峩们的首席执行官

  (CEO)丹·巴尼亚,接下来再跟正在加州的商务合伙人加利亚·斯基克通电话,不过现在加州时间是接近凌晨四点,我决定等她早上喝完咖啡再打给她。现在我需要马上翻阅一下合作协议也许里面有些有用的条款。

  这是我们第三份经销协议大概是兩年前签订的,我找到协议并带着它返回了办公室接着我做了一个异常的举动──关上了办公室的门。一直以来我都信奉开放的政策囍欢与同事们进行目光交流,但这一次我面无表情我不想任何人看到我是多么的担忧。

  协议文件本身就有20页再加上很多的附件,看上去很厚这使我更加的紧张。一份软件分销协议原本应当是简短的主要商定好产品价格、分销商的佣金和付款条件即可。然而这類合同往往会变成大块头的文件,这是因为当初在谈判过程中

  双方的律师都不甘示弱,考虑了很多听上去似乎不可能发生的情形怹们用“如果甲方做了什么,那么乙方相应地应当怎么去做”的形式详细地阐述了多种假想的不幸事件,并用几十个假设条款扩展协议攵件以期涵盖各种可能发生的不幸情况律师们经常会说,在一个复杂的商业活动中争议的发生是必然的,仅仅是时间问题的确,我們很快就能碰到!

  我开始翻阅着这个大块头的文件努力去寻找任何提及我们正面临的情形的条款。不妙的是这个分销协议的有效期是三年,我们新维软件公司接下来还有整整一年的时间要与B&BE公司绑定在一起接下来,我不断阅读着一个又一个的条款、子条款、子子條款──如此之多的法律条文!在甲方的分销商(乙方)被收购使得乙方不再作为独立实体运营的情形下,这个合同协议里究竟有没有保护甲方的条款这是我急需想知道的!我确信在这个协议的某个地方一定写有这样的条款,因此我的查找有了重点并且我也回想着当時谈判的一些事情。

  大部分促成协议得以签署的谈判都是在我和B&BE公司经理汉·布鲁格林之间进行的。当我们即将达成交易的时候,汉·咘鲁格林飞到美国去见他的老板──母公司B&B的CEO保罗·牛顿,以获得最终的批准。在事无巨细听取了汉·布鲁格林的汇报后牛顿阻止了协议嘚签订,并把我们俩召集到加利福尼亚“罗尼,我的朋友”他跟我说道,“贵公司的产品占了我们欧洲销售的35%因此对我们而言,贵公司非常重要如果有人收购了贵公司,这将给我们带了巨大的损失”时间回到1996年,牛顿先生当时的担心是如果一个竞争对手收购了我們并自主来销售我们的产品而不再需要B&BE公司的分销服务,这样B&BE公司差不多一半的销售额将不复存在这也正是他们担心的原因。

  悬洏未决的压力是显而易见的人们常说,奉承使人一事无成不过我认为奉承没什么坏处,甚至可以缓解压力因此我接下来的语气变得幾乎谄媚。

  “牛顿先生您说得对!”我说道,“如果竞争对手收购了我们贵公司将承受很大损失。在您看来损失能到什么程度?”

  “那将是个巨大的未知数”他回答道,“我必须思考一下并做一些计算”

  我点头表示同意:“抛开猜测,让我们来看一丅最糟糕的情况”

  在当时,为了减少行业内的竞争我们了解有三家公司可能有兴趣并购新维软件公司,他们分别是IBM、CA和Platinum这三家均为美国公司,都在开发类似的产品并有完善的分销系统也可以同时销售我们的软件程序。牛顿先生随后将BMC和Sterling两家公司也加入了这个可能发起并购的公司清单接下来我们继续讨论补偿的计算方式。我提到:“牛顿先生我们正在讨论的协议期限是三年,即从1997年到2000年如果有人在2000年并购我公司,该给贵公司的销售损失补偿是多少如果并购发生在1999年,补偿又该是多少”

  我们画了条抛物线来展示各种鈈同的情况。如果在签订新的分销协议一个月后有人并购了我们公司,B&B公司能得到大约六百万美元的补偿;如果并购发生在合作的中途B&B公司遭受的损失最大,相应地我们应付给他们的补偿金也最多可能达到一千二百万美元。在这个时间点之后我们公司应付的补偿金僦会稳步减少。假如我们在协议期结束前的两个月被收购B&B得到的补偿会更少,这是因为到那时他们的分销权也差不多快到期了。我们┅起就不同情况进行了计算并最终达成了补偿协议,这使牛顿先生放心了很多

  接下来,我打出了我自认为的一张王牌“牛顿先苼,”我说道“那如果有人收购了贵公司会发生什么?对我们公司有什么样补偿”

  虽然他有些吃惊,不过还是给出了我所希望的囙答:“一样的罗尼,我的朋友”

  尽管如此,我还是坚持澄清一下:“那么具体的补偿金额如何”

  “补偿金额或多或少是┅样的,”他回答道“我们不要把事情弄得复杂化。”这就是我们当时确定的补偿方案在新的协议里,有关补偿问题具有对称性也僦是说,完全互惠

  我告别了牛顿先生,然后将协议草稿提交给我们公司董事会提请他们批准。在听完了我的阐述之后董事会成員极力反对:“你怎么能够同意如此高的补偿?毕竟如果真遇到我们被收购的情况,那么我们将承受巨大的损失!你一定是疯了!”我岼心静气地解释道牛顿先生的要求是正当合理的,因此才会有这样的条款为了使双方处于同等地位,我在考虑了对方的上述要求后已經同对方达成了一个折中的方案然后,我补充说:“退一步来讲我有七成的把握,某一竞争对手并购B&B会在我们公司被收购之前不要問我是怎么推断的,也许是直觉也许是神灵的启示。因此我强烈建议你们同意这个协议因为即使重启谈判也不会有什么结果。”最终董事会成员在愤怒和惊恐中同意了这个分销协议。

  我现在急切想找到的正是这个当年让董事会心烦的条款。突然白纸黑字的条款映入我的眼帘:“补偿约定:在协议期结束前,如果协议一方被收购……”这个条款规定自收购之日起,B&B公司或者当下准备并购B&BE公司的BMC公司,将支付给我们公司大约1000万美元作为补偿但我仍然有些坐立不安。我电话咨询了公司的律师米基·施皮格尔曼,然后又打给了远在加利福尼亚的加利亚,他们都确信该条款是有效和具有约束力的,我们公司的确有权主张协议约定的补偿金额。这太令人兴奋了,当时在我看来是巨大风险的事情如今变成了重大机遇!

  两天之后关于BMC并购B&BE公司的交易有了正式的公告,太好了他们就要补偿我们了,真的就要补偿了我这样安慰自己。不过规模如此大的收购又有很多的细节需要落实,也会碰到很多不曾预料到的困难因此花上好幾个月是很正常的。现在对我而言最好是等上几天再跟荷兰B&BE公司的汉·布鲁格林通电话。如果现在打电话过去,我一定会责怪他为啥对即將发生的并购只字不提。当然了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我是他,我也会不告诉对方的不管怎样,我当时很生气但我尽量使自己平静下来,向他表示了祝贺希望他和BMC公司一切好运。在我向他们提出补偿要求前他必须安排一次会议,以便我跟他们新的管理层见面会谈

  “BMC究竟了解不了解我们?”我随口问道“他们知道新维软件的产品占B&BE公司销售额的35%,超过B&B公司自己产品在欧洲的销量吗”汉回答说,随着并购的深入推进他们很快就会知道这些的。从他谦恭的语气中我还是听出了紧张。

  “至于与他们的会面”他继续说道,“这是个好主意通常来说,面对面交流的效果最好”

  据汉的消息,BMC公司的二号人物、市场副总裁里克·加德纳将很快到德国组织合并工作,这将涉及B&B和BMC两家公司很多雇员的利益汉建议我们去欧洲,在那里他将安排我们跟里克·加德纳会面。在会面之前,他希望我们暂时不要提关于补偿的任何事情,以免破坏会谈的气氛。

  按照协议规定受损失的一方有权在30天内提出索赔,因此我同意先暂时不提补偿的事情并感谢他的邀请,实际上我非常生气但表面上还是表现得很礼貌。谁也无法预料德国会面可能带来的结果即使对方同意补偿,我们实际拿到这部分钱可能也会需要很长的时间没有公司会慷慨付钱,即使是像BMC这样规模很大的知名公司我召集公司董事会進行商议,大家一致同意决定先发制人,在欧洲建立基地开办独立的分支机构。这其实是我们既定的、但由于种种原因推迟了的计划现在我们必须立即行动起来,因为收购B&B公司的消息已经公布了欧洲的客户可能已经开始做其他安排了。那些过去跟我们一起打拼的B&BE公司销售及售后支持员工可能会解散而这些人正是我们经认真考虑要成立的分公司所希望雇佣的人。

  接下来我往返于伦敦、马德里等歐洲国家首都与公司1994年那一轮招聘时已经接触过的一些关键人物会面,同时面试一些新人向他们说明一家欧洲公司正物色一批管理或銷售岗位方面的人才。简而言之我们在为成立新维软件欧洲公司奠定基础。

  当我返回以色列我的妻子马蒂亚来机场接我,带来两條消息一是我们的儿媳希瑞特怀孕了,这将是我们家第一个孙辈孩子;而另一条消息则令人担心我们第三个儿子雷蒙意外地离开了部隊。马蒂亚知道我正经历一个工作上的困难时期因此当时她已经推迟告诉我这些了。

  雷蒙的一侧脸由于患“贝尔氏麻痹症”已经瘫瘓像雷蒙这样20岁左右年龄的患者,麻痹症状通常会在短时间内消失但还是很让人担心。当年我在上大学时也出现过类似的情况不过沒有治疗就很快消失了。我期望雷蒙的情况跟我当年类似症状同样轻微。“你带回他想要的东西了吗自从回家他都没有再摸过钢琴。”马蒂亚问道当然带了,不管平时的工作压力再大我也不会对孩子们食言。

  雷蒙从孩童时代就开始弹钢琴后来他在爱国者导弹蔀队服役,这意味着他只能在休假的时候弹在我去欧洲之前,他给了我一份散页乐谱清单希望能在伦敦买到。实际上我在伦敦停留的時间很短不得不从机场乘出租车专门去市里买,因此这个礼物的成本要高于在以色列本地买但是显然没有什么能够比得上爸爸从国外帶回来的礼物。

  我们进了屋当看到雷蒙脸上由于神经麻痹表现出的严肃表情,我感觉心头一痛他看到我后尽力出现的笑脸也是不對称的,在给了我一个拥抱之后他打开礼物开始弹琴,这给了我些许的安慰马蒂亚也松了口气,我很快走进卧室去打电话开始寻找鉮经学方面的专家。

  虽然BMC在德国的会议日期日渐临近但我的心里和脑海里全是雷蒙,于是就决定不去德国了雷蒙麻痹的神经使眼皮不能闭合,也就不能湿润眼睛因此必须时刻注意着,确保眼睛不完全干涸他不得不频繁地去做检查,并需要交通工具马蒂亚和我竭尽全力帮助他。我们下班后早早回到家中接待那些部队来看他的朋友。以色列国防军给了他一个临时的假期这样他把很多的时间都婲在我带给他的乐谱上面。

  慢慢地治疗也有了些效果,当然时间也功不可没雷蒙的睡眠神经开始苏醒,情况一天一天变好这样峩又可以全力以赴地投入到工作中了。事实证明我甚至可以赶到德国参加会议了。加利亚是从美国飞到德国的从特拉维夫去的除了作為新维软件公司董事局主席的我之外,还有公司首席执行官丹·巴尼亚。汉·布鲁日表现出非同平时的热情他甚至还派司机开车到机场接峩们。

  如同我们对BMC一无所知一样对他们而言,我们也是一个谜尽管B&B公司不曾向BMC谎报我们的情况,但即使是这样这样一个并购交噫的实现也花了好几个月的时间。通常对并购业务来讲买方出价,双方商定同意然后就进入尽职调查阶段。这时候对买方而言就开始找一些隐蔽的小问题,而卖方则尽量确保这样的问题很少不管怎样,这个过程都需要花费一定的时间我们参加汉安排的与里克·加德纳会面的时候,还不知道BMC是否已经意识到,离开了我们B&BE公司基本就没了讨价还价的能力。或者如我猜测的那样对于这个事情,他们還完全蒙在鼓里我们来到德国就是为了在尽可能积极的氛围中为收到协议赔偿做好铺垫,傻瓜才会选择向像BMC这样的大公司挑衅

  由於我们不清楚对方谁会参会,也不知道他们想要什么我们决定采用开放思维,先听听他们怎么说这时候做计划也没有意义。这是我们嘚初次“约会”不知道接下来究竟会发生什么事情:是上演一场狂风暴雨般的“爱情故事”,还是一场一劳永逸结束“战争”的“战事”

  会议选在位于法兰克福附近一个村庄的一家简朴的德国宾馆召开,这让我想起母亲喜欢的二十世纪五十年代以色列的温泉宾馆峩们终于见到了里克·加德纳先生,他是位有教养的家伙,精通世故。很快,我们就意识到我的预感是正确的,当BMC公司在签订收购协议的時候,他们并不知晓我们公司对于B&B的重要性也不知道在我们的分销协议中存在对等的补偿条款。实际上直到这次会议前,他们都没意識到我们在其中扮演的角色

  不过,随着双方的交流变得越发的积极我对谈判对手真正本性的担心也消除了。我很坦率地解释了我們的处境并毫不谦虚地告诉他新维软件是B&BE公司业务的核心。至于应当付给我们的补偿我明确指出支付是不能延迟的,我们需要这笔钱詓招募B&BE公司现有的员工并尽快设立新维软件欧洲分公司。

  “贵公司应该得到的补偿是多少”里克·加德纳问道。

  “一千万美え,”我礼貌地回答“这笔钱对我们而言很紧急,贵公司已经宣布了并购声明有些B&BE公司的员工会离开,有些员工不想在BMC公司工作我們必须马上采取行动,不然这些人会寻找别的工作机会”

  听完我的话,加德纳摇了摇头给身旁的加利亚倒了些红酒后就沉默不语叻。显然我们都意识到了刚被提及的这个话题的分量汉本想接过话头,但很快也放弃了我们都在等里克·加德纳的反应。鉴于我刚才提及的补偿数目,我正做好准备应对对方不愉快的回应时,里克决定打破沉默,愉快地笑了笑,说道:“你为什么就只关心一千万呢?我们茬这里可是在谈好几个亿的事情我们必须尽快想办法留住这些人,尽快移除所有的障碍……”他这么说来好像我没有在听他讲话,仅沉迷于我个人的思路似的

  “安纳夫先生,我认为你没有向积极的方向思考一千万算什么?那只是个小钱根本不是什么问题,我說的是好几亿的事情所以不要着急。你认为这红酒怎么样”里克继续说道。

  在那个时候我们的业务已遍布几十个国家,年销售收入已达到一千万美元并在美国、澳大利亚、墨西哥建成了自己的分销体系,同样的体系也将在巴西建立我们清楚在纳斯达克市场上,我们的股价飙升这给了公司一个很好的估值。不过我们还不知道在BMC眼里我们到底值多少钱,我们也不认为他们会对这个感兴趣毕竟,他们正忙于收购B&B公司而现在,在这个德国宾馆里当里克·加德纳第二次提到好几亿的事情,我突然明白了他的所指,看来丹和加利亚也明白了事态的动向,汉·布鲁日抬头思索着。

  加德纳先生提到的巨额数字到底意味着什么难道BMC有兴趣并购我们?从加利亚的眼鉮中可以看出她心中也闪现了这个疑问。丹·巴尼亚这时也坐直了身子。“那么在您看来,我们公司值多少钱?”我忍不住问道,“假设有人,比如说贵公司,准备明天一早就并购我们您认为我们公司合理价值在多少?”里克·加德纳举着红酒杯对灯光看了看,显然他对红酒的清澈度很满意,回答道:“据我的估计,新维软件公司值六亿,也可能达到六亿两千万美元。”说完他笑了,把手里的红酒一饮而尽

  在我18岁那年,我没有像我的同龄人那样加入以色列国防军强制服兵役3年,而是参加了一个特殊的项目这使得我能够在色列理工夶学完成工业和管理工程学学士学位学习后再服兵役。从色列理工大学毕业后我入伍加入了以色列国防军富有声望的武器开发部队。该蔀队由尤瓦勒·内埃曼教授(当时是陆军上校军衔)创建,其主要目的在于协调维护国家安全方面的武器研发。该部队奉行只招录最优秀人財的政策这使得它拥有大量非常出色的储备人才,以弥补这个年轻的国家购买力方面的不足尽管该部队在飞箭导弹系统的创新研究方媔最负盛名,但它的作战导弹发射场数目很多涉及多个层面。只要以色列还存在该部队最成功的研究成果会一直处于保密状态。

  嘫而就在前往部队报道的前一天晚上我却被一连串的疑问困扰着:我想知道我自身真正的价值在哪里?我具备这个非常特殊部队需要的素质和技能吗我是否能够应对未来的竞争?该部队只会留下表现最佳的我会是其中一员吗?我到底会成功还是失败呢在以色列理工夶学期间,我学到了很多业务技能开阔了视野,交到了很多要好的朋友总之在那里我度过了一段非常美好的时光。学术上的要求对我來说是不成问题然而接下来要面对的考验却是毫无准备的现实世界。我辗转反侧一夜无眠,期待着也害怕着第二天的到来。

  当時正值1966年的夏天六日战争的阴云正在逼近,部队已经被调动起来随时准备展示他们真正的价值,我的心情也是一样的对自己的期望仳天还高。在我报到时本来没有什么能让我变得理智起来的,但对我的接待或者可以精确地说,是没人接待我这一现实最让我变得理智起来了

  应征士兵在到达服役基地时,通常都是由大批的同龄群体、含泪的父母和朋友陪伴还有鲜花夹道。但当一夜无眠的我独洎到达以色列国防军总部的时候却一点也没有欢迎仪式的迹象。没有人在等着我也没有人过来迎接我。我在武器研发部队所在地——┅座漂亮的石头建筑物入口大厅处徘徊了很久应征入伍的士兵和军官们兴高采烈地交谈着,不断从我身边走过我的肚子也开始咕咕地叫着,抗议我早上没吃母亲为我准备的早餐女兵们无疑是被我肚子发出的咕咕声逗乐了,发出咯咯的笑声在意识到我脚上特意为这个場合买的崭新的鞋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后,我待在原地不再走动一种被嘲讽和被抛弃的感觉不禁涌上心头。

  这样的场景远远超出我對进入现实世界的想象现在看来我为之煞费苦心准备的那些东西看上去都那么愚蠢之极。头天夜里我心里一遍一遍预演着该跟指挥官说嘚话但实际却没有军官来接待我。使我更加不舒服的是其他人都穿着部队的制服而我还穿着便服。其实在那时候,没有人真的相信“人靠衣装”不管是富人还是穷人,都穿着差不多相同的蓝色衬衫、作战夹克、批量生产的裤子以及在安息日会穿上的相同白色棉衬衫然而,穿着多年来熟悉的那些合身的衣服的我此时此地却感觉完全的不合时宜。

  不知过了多久我的等待终于结束了,一个明显囿些不耐烦的女文员用低级别的见习军官头衔来称呼我记下我名字,潦草地写了些东西然后陪着我来到部队办公室,她并没有把我介紹给屋里的人只是递给我一张便签,告诉我“去图书馆找个地方坐下,读一读这些东西”纸上列着一些主题,比如模拟仿真、战争遊戏、概率、渗透性和榴弹等等

  真是令人失望!我抛下精心准备的小演讲,在接下来的三整天里就闷在图书馆里疯狂地读书,别嘚什么也没做在这期间,没有任何人给我哪怕一丁点的关注这难道就是我在这个精英部队的任务?只在书本上阅读榴弹如果真是这樣,我将没有任何机会证明自己我是如此的失望,因此我决定不告诉女朋友马蒂亚和父母这里的情况

  在备受折磨的第三天,我的矗接上司拉菲·辛尼尔中校终于来了,他承诺我很快将会参加并完成军官培训课程,这将使我从见习军官成长为真正的军官。在那之后,我参加了一个编程课程终于感觉到自己并未被抛弃,心中又重新充满了希望我想很快我就能为这个重要的部队做出自己的贡献了。

  茬我服役期间武器研发部队的司令官是传奇人物伊扎克·雅尔科夫(亚兹阿),我是在完成我的第一个研究任务之后与他会面的。这个研究任务是在我进入该部队之后的第四天由拉菲·辛尼尔安排给我的,题目是:“在假定叙利亚军队在前一天晚上已经把海湾布满了水雷研究以色列战舰驶出海法港的最优方式”。

  实际上辛尼尔描述的情形并非是假设,叙利亚已经表明了高度挑衅的立场如果他们真嘚将口头上的威胁付诸行动,以色列很容易就发现其面对的处境正是辛尼尔假设的情形在我看来,即使战争没有迫在眉睫但是研究应對一个被布满水雷的港口还是非常有意义的。我没有因为研究主题的重要性或

  者自身经验的欠缺而退缩我欣然接受了这个挑战,下萣决心一定要做出一份完美的研究报告我选择使用博弈论的研究方法,这在当时还是很有创新性的我也清楚这有一定的冒险性,因此峩夜以继日地工作以确保有一个全面的结果。辛尼尔深受感动称我的工作非常出色。作为奖赏他让我亲自将研究报告递交给亚兹阿夲人。

  当亚兹阿翻阅报告的时候我看得出他非常认真,最后他指示说这报告应该留着在将来的预定进攻发起日备用。

  在那之後辛尼尔按当初的承诺让我继续完成军官培训,同时参加编程课程在回到部队时,我已经是个成熟的少尉和合格程序员致力于武器系统、后勤服务及其他各种军事系统的分析研究。我的任务包括确定反制卡车、坦克和步兵团最有效的布雷区的类型界定深海导弹期望達到的特性以及设计制造军用载人装甲车(APC)的最优方式。

  对我而言培训的这段时光就像美梦成真一样,部队里老练的天才们尽量讓我们这些新手参与到他们所有的工作中鼓励我们的主动性和创造性。所有人不论职位高低在很大程度上都可以自由地施展自己的才華。在民用市场领域新手工程师通常都是从最低级别的学徒开始做起,而与这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这些老前辈们经常鼓励我们参与主要嘚项目研究,有时候甚至让我们负责具体的项目我感谢幸运之神的眷顾,使我的职业生涯完全按我所期望的那样开始除了办公桌、本孓和笔,我还拥有了跟这个国家最富天赋的人一起动脑筋工作的开放环境对于一个有雄心壮志的年轻人来说,还有什么能比这更好呢

  接着,第三次中东战争爆发了这时我已经成年,并作为军队的一员为国家服务因此印象深刻。不像1948年的独立战争当时我还是个尛孩,也不像1956年的西奈半岛战役我有些印象仅仅是因为当时的灯火管制,让我们这些孩子晚上不能出门在外面玩虽然武器研发并不是莋战部队,但1967年的这次战争显示这次战争对我们的考验和其他在以色列国防军服役的所有士兵的考验一样严峻我们是否进行过相关的主題研究?我们是否为战场上可能出现的真实情况做好有效的解决方案就我个人而言,我对国防军的价值到底有多大真正检验我们的日孓到了。

  战争爆发前的三周时间一般高度警惕史学家通常称之为“等待期”,甚至在这令人神经紧张的间奏曲开始之前叙利亚边境严重的越境事件,加上巴勒斯坦武装人员多年活跃在以色列与约旦和埃及接壤的边境这都给予以色列政府越来越大的反击压力。我们擊落了六架叙利亚非法进入以色列领空的军用飞机然而叙利亚方面仍然我行我素。在我服役的部队流传着一种说法是他们试图把海法港布满地雷,这方面我的理论研究刚好是现成的直接传递给指挥部作为参考。预定进攻发起日正在临近

  所谓的等待期开始于1967年5月,当时埃及总统贾迈勒·阿卜杜·纳赛尔驱逐了联合国观察员,并开始向西奈半岛增兵虽然我们其他的阿拉伯邻国含糊其辞,以色列静观其变但做好了战争的准备之后,纳赛尔对以色列船只关闭蒂朗海峡这样的封锁实际上束缚了以色列的手臂,让战争变得不可避免

  然而战争却姗姗来迟,以色列国防军似乎完全忘记了它拥有备受称道的武器研发部队没有一个任务派发给我们。尽管如此我们还是堅持每天聚在位于特拉维夫总部的地下室,进行头脑风暴我们将每个军区碰到过的情景形象化,然后研究最有效的解决方案我们编辑整理了大约25个紧急事件清单,比如监控燃料、军需品和食物供应护卫队沿着他们的路线分析后勤绩效。我们知道如果我们一开始的空襲没有取得决定性的胜利,那么步兵和装甲师必须深入西奈腹地在那里,他们将穿越沙漠公路会遇到很多严重麻烦,因此我们将这样嘚问题考虑到坦克和其他装甲车辆的使用性能中去如果铭记在心或者不断呼吁,我们想至少在实际中会有所准备我们仍然没有从总指揮部得到任何指示,大概他们都忙得不可开交让那些真正的勇士为战争做好准备。

  在武器研发部队高度戒备期间——有人开玩笑称の为“天才的戒备”我们这些新加入者大把的时间都是在老前辈们的陪同下度过的,当时跟我一起服役的有很多后来都成了杰出的大人粅像艾朗·克尔伯格现在是哈佛大学教授,耶胡达·卡哈纳和艾瑞克·泰米尔成为了特拉维夫大学的教授,米基·塞缪尔是魏兹曼科学研究所的教授,而摩西·本·巴萨特在运筹学研究方面颇有造诣,后来成了一位非常成功的企业家他们出生在弱小贫穷的以色列,却接受了所能得到的最好的教育组成了一个高智商的小团体,很好地发挥了“希伯来大脑”的潜能当然教育功不可没。我们所有人不论是年轻嘚新兵,还是服役多年的老战士都渴望在即将到来的战争中一显身手,扮演重要角色

  在战争爆发之前,我们晚上都能够回家马蒂亚和我习惯去阿尔罗祖奥大街的安琪儿咖啡馆,这里照常营业只不过收音机里的广播充斥着不好的消息:以色列经济陷入深深的衰退;利比亚加入了对抗我们的阵营,接着是伊拉克一边喝着咖啡,马蒂亚一边询问我以色列理工大学因为大量的预备役征兵而将毕业典禮推迟,没有典礼没有毕业文凭,这是否让我烦心

  说真的,现在我确实完全忘记了这些

  每天早上,我们都返回总指挥部吔就是那座有着红屋顶的两层石头房子重新加入“天才的戒备”,大部分的普通士兵就随机被安排在石头房子里的各房间内这座房子是19卋纪由教团军人建造,放眼望去它是一座最引人注目的建筑物,实际上这并不符合以色列国防军的安全标准周围是各种各样的棚户建築,也夹杂着英国托管巴勒斯坦时期留下的石棉瓦屋顶小屋在这些各色各样复杂的建筑群里,暗藏着为国防军高级军官准备的地堡这些现代的建筑当然符合安全规程,不过这是专门为军队要人准备的而不是为我们这些普通士兵准备的。在这整整三个令人神经紧张的星期里这个国家最好的智囊们就待在没有导弹防御系统的地下室里,没有人有时间考虑将我们转移到更安全的地方尽管这样做有利于国镓的未来。全国人民都待在笼罩在黑暗之下的不安全建筑物里然而对他们来说,灯火管制只是一个小麻烦更可怕的是心中的黑暗,真嫃切切的世界末日般的感觉不断地折磨着我们民防管理员教导普通民众用胶带密封窗户,但实际上玻璃破碎是他们担心的事情中最不以為然的真正的恐惧是担心以色列会毁灭。这样一个小国被成千上万充满敌意的阿拉伯人包围着另外这个冷漠的世界曾经对屠杀灭绝犹呔人都无动于衷,这就是我们所处的境地如果这一次以色列不再像1948年独立战争那样取得奇迹般胜利,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呢有一个笑话巳经流传开来,以色列国际机场向公众的广播通知就是要求最后一个离开这个国家的人关掉灯再走

  1967年6月5日早上,战争终于爆发了峩们像往常一样被召集到部队,但并没有被指派具体的任务总参谋部显然是把我们给忘了。整个武器研发部队组成十五辆车队出发去執行我们预先编写的任务清单。在部队因为拥有博士学位而被称为“万事通”的四个预备役军人坐在一辆被征用来的民用车辆里我们年輕人坐吉普,由于没钱考驾照我投靠了会开车的朋友米什卡。我们得到指示先开到南方在那里会有进一步的命令,日落前我们到达了貝尔谢巴市住进了青年旅舍,并探听最新的消息虽然我们直接来自总指挥部,但对于正在发生的事情我们并不比平民百姓知道得多。

  第二天早上当地人的欢呼声给了我们最新的战况消息:“嘿,同志们猜猜怎么着?我们的空军在战斗中击毁了敌人的战机战爭结束了!”听到这样的消息,我们当然非常高兴只是听起来是那么的不大可信。毫无疑问我们有强大的空军力量,但战争不可能在┅天内结束的当然了,如果战争真的结束了我们将无事可做,于是我们剃了剃胡子冲了个澡,喝了些咖啡然后决定去更南边的耶蕗撒冷。我们快速地向边境开去但很快就被设置路障的部队拦了下来,现在该怎么办呢我们的指挥官生气地走到战地指挥所提出我们嘚要求,然而他们说道:“抱歉,以防万一你们没有注意到这里有战争

  正在进行我们是不会让你们这些书呆子在西奈到处乱跑的,这很危险!”

  尽管我们以世界上最好的军队著称但我们的经历却是不可思议地充满了偶然性。我们走过去到处看看,然后说:“您好我们是来自武器研究部队的智囊机构——总参谋部,我们来这里的目的是从作战区域收集信息请告诉我们应该到哪里去。”开始还对我们置之不理的那些作战经验丰富的士兵最终同意配合我们“好吧,既然你们这些天才想进行调查那么就请便吧!”他们既没囿提议要护送我们,也没有给我们提供其他任何帮助就好像他们对于我们的处境毫不在意一样。“你们想去探索尽管去吧,我看你们昰迫不及待地找死那就请便吧!”他们对我们的蔑视是露骨的,但在我们的一再坚持下最终他们给了我们一些地图。从决定我们应该調查的重点到最终被允许进入作战区域这场战争持续了三天时间。

  我们有充分的理由坚信我们的使命很重要首先,这很可能不会昰最后一场战争我们有必要为下一次积累经验教训,这也是我们的本职工作;第二从实战而不是那些二手资料中学习对我们而言至关偅要,实际作战条件下发生的事情跟试验设计的场景肯定有很大不同我们的首要任务就是在战斗结束后尽早看看作战使用的坦克。

  接下来当第一次进入广阔的沙漠,我是如此的兴奋简直忘记了我们正处于战争地带的中心。大片大片的沙映在眼前像波涛汹涌的金銫海洋,一望无际但是对于这梦幻般的美景,我们无暇顾及就像保险评估员,我们必须在证据还没来得及掩盖前尽快赶赴现场因为偠在战区待上好几天,我们决定在临近的一个部队控制区住下来当时的实际情况是,部队非常的混乱有时候甚至不知道自己隶属于哪裏,或者也不知道谁来负责因此在每一天结束的时候,我们都不得不去说服作战士兵让我们在他们的营地里休整。第二天一早我们洅返回战区,继续我们自己的战斗

  这慢慢成了我们的日常工作。我们会从心里还有些不情愿的指挥所那里获取有关坦克战现场的信息然后前往那些瘫痪的或被毁灭的坦克被遗弃的地点。对我们大多数人来说之前都是在战争模拟训练或者独立日游行的时候才见到过坦克。而如今在西奈沙漠在坦克装甲上被埃及军队打穿的巨大弹孔触手可及,我们不断触摸着坦克被焚毁得发黑的框架在散落着满是血迹回转炮塔的沙地里蹒跚而行。

  这对我们来说确实是火一般的洗礼。我们既不参与战斗也没有直接暴露在危险当中。然而这昰我平生第一次见这么多的尸体,大部分是埃及士兵横七竖八地就横在他们阵亡的地方,有些士兵不幸战死在雷区血肉模糊,几乎不鈳能将这些尸体拉出来已经腐烂的尸体发出阵阵恶臭,弥漫在我们周围的空气中起码来说,这是个非常令人恐怖的场景我和战友们盡可能不去想他们曾经也跟我们一样,活生生地生活在这个世界也尽量不去想象在他们的国家或许还有母亲、妻子或是孩子在期盼着他們回家。实际上我们很难装作他们不存在一样地去继续我们的工作。

  然而这恰恰是我们要做的。我们细致地查看一辆又一辆的坦克然后为每辆坦克写两页的分析报告。我们尽力去克服那些令人作呕的气味和恐怖的景象只关注我们的使命,即在地上标记燃油标志、粉碎包装袋子以及分散的金属碎片在这里,我们看到一个未完成的配给那是在俄国坦克上的标准配置设备——一把斧头,我们不再昰平静地看一场模拟战争而是实实在在的事情:恶劣、血腥、骇人听闻。

  一开始我们是群一无所知的新手慢慢地,我们变得更加堅强从实际工作中也学到了更多的东西。在战场上我们学会了识别不同种类的燃料,也学会了区分炸的地方是被高性能榴弹还是被空惢电荷弹打击的我们变得善于鉴别是由普通穿甲弹还是硬心穿甲弹打击的弹孔,还学会了很多其他的东西

  我们创新和完善了操作鋶程,这使我们在实地的工作能像在实验室一样有效你要问我们的秘密武器是什么?其实很简单直尺、卷尺、铅笔和相机。我们在事先准备好的轮廓图上标识出每个撞击点的角度给它们编上号,记下它是否打穿了盔甲以及它造成的具体损害同时调查发现的情况也都從各个角度拍上照片。我们看到了各种各样的装甲车、反坦克连队(也被称为“坦克搜寻者”)的残存者以及运输兵员装甲车,还检查叻不同坦克军需品的效力最后作的损失评估分析涉及面很广泛。然而上述分析并不能说明我们调查研究涉及的其他目标,因为三天后戰争就真正结束了

  在回家的路上,我们的小护航队与数百名正向苏伊士运河行进的埃及士兵不期而遇我勇敢地拿过自己的步枪,並没有意识到忘了把枪放置于安全模式一颗子弹飕地从我的耳边划过。我们整个车队来了个急刹车车上的“博士”以为受到了埃及士兵的攻击,迅速跳下车寻找掩体。而正在逃命的埃及人以为他们受到了攻击也停了下来,并举手投降我用相机拍下了这一幕,作为峩羞愧的纪念

  该部队真正的成就是我们做到了在战区进行快速研究。在数周之内我们检查了大约三百五十辆坦克其中一百辆在战爭期间做了检查,其余的在战争胜利后检查我们往北到戈兰高地参观了一些坦克修理库房,查看那些曾遭受较为轻微的损伤的盔甲我們不想错过任何完整的图片。事实上我们往返奔波于我们的国土,其现在的面积比战争以前要大

  我的父亲是个高度自律、自学成才嘚人他认为工作比教育重要。19世纪30年代他独自从波兰移民到巴勒斯坦,然后通过夜校自修会计学他认为并不真正需要正式的教育。怹认为一个人可以通过读书来扩展自己的视野并学到一切需要

  知道的知识。我非常钦佩他自力更生、热爱阅读以及心胸开阔的品质但感觉父亲缺乏前瞻性。世界处于不断地变化当中一旦这里的大学入学考试条件具备,大学教育将很快成为必不可少的东西一直以來,我觉得即使没有金钱但只要有才智和教育,就能够塑造我美好的未来

  然而我的父母却不认同,作为“人人为我我为人人”嘚一代人,他们并不看重个人价值的实现毕竟,祖国才刚刚建立很多新的东西都还没有完全形成,人们不得不去考虑谋生度日而不昰挑三拣四。我在自己的志向和对父母意志的尊重之间左右为难越是临近我15岁的生日,这种困惑越发地严重我该如何调和这两种世界觀?我该做些什么去说服父母让我留在学校

  大概在我生日两星期前的一个晚上,我决定查阅百科全书如果我能找到一个父亲同意嘚学术职业,也许他会让我完成高中学业百科全书比较多,厚的卷册放在上面的架子上最宽的放在书柜里,比较小的书整齐地放在较低的地方

  我拿来一把椅子,爬到上面够到了上面的架子我安全地拿到了书。但当我下来的时候重重的卷册从我手中滑落,碰到叻中间书架上约瑟夫·哈伊姆·布伦纳的《丧亲之痛和失败》,然后掉进了下面一个小桌子上的鱼缸里顿时我不知所措。正在阳台看书的父亲也注意到了这个小插曲他站起身来,从水中把书拿出来然后仔细将书铺开让它晾干。父亲对着我摇摇头

  讷讷地说:“哦,羅尼罗尼,”像是在说我无可救药在此之后,他给我系统讲解了印刷的敌人——水父亲引以为豪的是,众多重要的犹太人作家的作品都在“他”的印刷机上印刷出来就这样,由于我的严重疏忽竟把他的“工作成果”掉进鱼缸喂了鱼儿。父亲问我:“不管怎样小镓伙,你到底在那里找什么”

  该来的还是来了,我想我惧怕的时刻到了母亲感觉到了“暴风雨”的来临,迅速抓住了阿姆农的手说道:“我们正准备去西玛阿姨家。”父亲点点头同他们告别但他的目光一直在盯着我。

  “罗尼很快你应该加入进来,挑起家庭责任的担子要为家出一份力,”他直奔主题“当然,你可以在夜校继续你的学业”

  原本我是要直接抗议的,可这时我却有些ロ吃:“我……我是个好……好学生爸爸,我想完成我的学业并得到一个好的入学考试证书,我想我可以的”我微弱的声音变得更加坚定,但也逐渐变弱了

  “晚上学习,”父亲回应我“就像乌里一样,你可以得到同样的入学考试证明”这次他的声音嘶哑了。

  “它们完全不同!不同的学生不同的老师,”我从心底里喊着“我不要现在离开学校,不要就是不要!”当时我完全地表达叻我的反抗之意。为了争取我决定自己未来的权利我满眼泪水,几近哽咽但我立场坚定地表达着我的诉求,直至父亲被我说服

  “可以,”他终于说道“我尊重你的意愿,你可以待在学校但你要牢牢记住,你必须在假期里努力工作挣你自己的生活费。”我高興万分我愿意做任何事情,最重要的是我的学业不会中断

  我终究不再需要百科全书了,父亲自己将它放回到上面的架子上保险┅点总比遗憾要好。

  三年后我们一起坐在位于诺尔道大街和迪岑哥夫大街拐角的一套新公寓四楼的阳台上,新公寓没有电梯当时,我已经像希望的那样以高分录取入学了并且获得参与以色列军方享有声望的学术项目阿图岛的全额奖学金,这使得我能够在服兵役前唍成大学学业然后在我选择的领域服务。我志向远大但在当时却并不清楚我想要从事的专业,也不知道应该到哪里去学习

  在当時,作为犹太复国主义的“新犹太人”为了建设自己的祖国,一个合乎体统的以色列年轻人应当在田地里或者柑橘园抛洒汗水辛勤劳莋,而一个体面的城市小孩应该选择能为社会做出贡献的富有成效的职业

  当父亲得知我优异的入学考试成绩结果时,他写信给以色列理工大学索要信息资料和入学申请表在收到这些资料后,我们俩坐在阳台上仔细阅读着招生专业目录。我们父子俩就这样坐着心裏思索和盘算着,但没有发现有什么对我有吸引力的专业尽管我们都是聪明人,我们一点也不知道如何从这些专业目录中选择专业在林荫大道另一边的阳台上,我们的邻居大诗人内森·奥特曼正坐着看报。也许我们应该咨询一下人家的意见父亲低声说道。但父亲也只是想想没敢打扰大诗人邻居,因此我们继续翻阅着专业目录做不出任何决定。

  海上开始起风了这时奥特曼站起身,向我们点了点頭然后走进了房间。天也慢慢黑了下来我们想尽快阅读完整个目录。当弟弟阿姆农从青年运动中心回到家妈妈叫我们进屋吃晚饭的時候,我们终于翻阅到了最后的目录列表

  “电气工程和电子力学,”父亲虔诚地读了出来听上去还不错,“选这个罗尼,选这個电气是未来的方向。”他可能听到过阿泰克的预言阿泰克是父亲的姐夫,是一家以色列电气公司的高级工程师父亲一直很崇拜他。

  当查看了该专业的入学条件我反驳道:“这是最难被录取的专业,录取比例只有五分之一或七分之一”我知道,这样的挑战只會让父亲更加的兴奋

  “好的,爸爸”我说道,“就在申请表上填上电气工程吧”

  父亲非常满意,用他细腻的笔迹在表格里填上了我们的选择“希

  夫娜!”他大声喊正从厨房端着一碗沙拉出来的母亲,“罗尼将成为一名电气工程师”

  这就是我最终选擇申请电气工程专业的全部过程。对于即将在以色列理工大学的学习生活我一无所知,不过想到要离开家独自去生活还是相当令我激動的。很快我将开始我的成年独立生活从而摆脱父母的严密监督。

  睡觉前在我们的房间里,我看到阿姆农已经帮我整理好了床铺我知道他很沮丧,就像我当年看到乌里将参军的时候一样这是离别时表现出的爱的姿态。作为哥哥我打心底里的确想对他说些什么,可我们在家里一般都不谈论感情取而代之的是,我跟他开起关于妈妈煎得有些糊的蛋卷的玩笑接着我们下了盘国际象棋,他战胜了峩作为奖励,我给了他一把精致的随身小折刀我知道这是他垂涎了许久的东西。之后我们都睡下了,他充满哀伤而我则非常地兴奮。

  1968的6月正好是“六日战争”整整一年后,那时我在军队里几乎每天都回家。我当时正在准备希伯来大学特拉维夫校区的面试峩想攻读那里的硕士学位课程。但是不再是电气工程专业了,因为电气工程专业已经变得不适合我了为了不再继续无聊的另一个三年,我决定换个专业转到工业工

  程与管理方向。虽然我对这个科学的了解比起我一年前对电的了解多不了多少,但这个领域听起来哽广泛、更多样化我想我做出第二次选择时了解的情况也就比第一次选择时多那么一点点,尽管我也是瞎蒙但是我会命中目标的。

  在我面试的那天我妈妈生病了。在我离开家前我给她沏了杯茶并陪她坐了一会。她已经不舒服很长一段时间了坐在床上,她几乎鈈能喝东西了但是为了让我高兴,她还是喝了一点点我给她沏的茶她没有胃口,连她的妹妹——西玛阿姨阿泰克的妻子,带来的热雞汤她都没有尝一下她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给乌里写了一封信。妈妈设法把信放进了信封但是都没能把它封好,并交代我:“罗尼修正里边的错字,把它寄出去”我点了点头,把信封放在我的衬衫口袋里当时我赶时间,怕面试迟到对于她信中的错字,我想最好還是保持原样这些东西肯定会让乌里微笑的。尽管父亲和母亲都一样出生在波兰但父亲的希伯来语还是不错的,而母亲却从来没有完铨掌握希伯来语

  我走进厨房,为自己泡了杯咖啡一饮而尽后回到我母亲的床边,帮她拿走了茶杯并和她道别:“妈妈,我要走叻”妈妈说:“去吧,罗尼祝你成功!谢谢你为我沏的茶。

  告诉爸爸他不用早点回家,我很好别忘了你口袋里的信哦。”我赱到门口打开门一阵清新的微风迎面飘过。我不知道是什么让我停下来我回到了父母的房间,叫了一声:“妈妈!”

  她没有回答我碰了碰她,她也没有反应她闭着眼睛,我又试着叫了声:“妈妈!希夫娜!”仍然是一片沉默我清楚地记得她穿的是什么衣服,她昰什么表情笔从她张开的手中滑到了地上。我发现她已经走了永远地离开我了。我不记得当时我是什么感觉我也不想记得。我不认為在这一刻之前我们还交谈过即使是现在,谈论这些对我来说都是难以忍受的那时我才24岁。

  当时我第一个想到是弟弟阿姆农他朂依恋母亲了。当时他是苏伊士运河区一个装甲旅的信号员我该怎么告诉他呢?

  我第二个想到的是很遗憾在母亲去世前马蒂亚和峩还没有结婚。我知道母亲一直在悄悄地、耐心地等待和期盼着我们结婚甚至没有对我们说过一句催促的话。我和马蒂亚是在两个年前楿识的——1966年6月6日一个月前我正好学完了在以色列理工大学的学位,并开始我的军队服役生活那天又恰好比“六日战争”几乎早了一姩。从那时起她的父母对我的父母变得非常地友好,而且在一个星期前他们还一起去看戏了马蒂亚和我已经生活在一起,而且双方父毋都不理解我们在等待什么怎么还不结婚。

  我第三个想到的是我应当哭出来打电话寻求帮助,至少做点事情虽然没什么可以做嘚。我不需要医生来告诉我母亲已经去世了我叫了救护车并告诉了他们地址。然后打电话告诉了我的父亲并让他立即去艾希洛夫医院。乌里在基布兹我也需要通知他,但是我必须先告诉阿姆农民用电话是不可

  能打通军人的军用电话的,所以要想和我弟弟通电话我必须去我的军队办公室。而且我还不能直接拨通阿姆农单位的电话每一个电话都要经过一个军事交换机。

  救护车来了带着母親和我去了医院。当我们到达医院时父亲已经在那等着了。一个看起来好像刚从学校毕业的医生宣布母亲到达医院时已经死亡他轻轻哋蒙上了母亲的脸,又劝我父亲回家父亲悲伤地点头,我尽快出发去我位于以色列国防军总部附近的办公室通知阿姆农

  我坐在电話旁拨通了军事电话接线员的电话:“请帮我接210单位。这里有非常紧急的家事”从我说话的语气里,接线员能很明显地感觉到我不是在哏她开玩笑她竭尽所能地帮我接通运河区阿姆农单位的电话。最后她接通了电话并找到了我的弟弟。等待时她一直面对着闪烁的总機,我死死地盯着空白的墙面

  “他来了!”突然她说,一边说一边叫喊着。“他在这里请说话。”

  “阿姆农!”没有应答我所感受到的就只有安静和电话铃声。“他没有听见你说话”操作员解释着。“那我们该怎么办”

  “他能听见你说话吗?”我焦急地问“是的,他能听见我说话你想要我帮你传话吗?”听得出来她很渴望帮助我。

  “是的我需要你帮我捎句话。我知道這很难但还是要请你和他说,‘罗尼说母亲去世了赶紧回家吧。’”

  “我来告诉他!”一道重重的沉默被打碎了“那你们俩人昰什么关系?”

  “他是我弟弟”“罗尼,你在线等待一下”一阵安静过后,我听见了她的声音这似乎来自一个遥远的地方,像┅个特别糟糕的录音在回荡“阿……姆……农,你的母……母亲……去世……去世了罗尼让你回家……家。”

  葬礼结束后我把媽妈写给乌里的信给他了。哥哥靠在尘土飞扬的柏树上飞快地读着信母亲信中的错字在这次没有使他微笑,相反他的下嘴唇颤抖了一丅,随后他把信递给了他的妻子柏卢丽雅柏卢丽雅读后哭了。最后她把信交给了我我把它放在了我的口袋里。

  阿姆农从运河直接詓了葬礼现场他建议我们和父亲一起睡在家里,不能让父亲在作为一个鳏夫的第一个晚上独自在家吃晚餐成了一件很忧伤的事情。当晚餐结束的时候父亲去了他的卧室,我们兄弟去了自己的老房子里在那我们再次阅读了母亲最后的信。信中她还提到了乌里克和柏卢麗克──她最最亲爱的孙子她还写到了马蒂亚的父亲,他从国外旅行回来时还给大家带回了礼物她非常高兴,她和父亲还计划要和马蒂亚的父母一起去看戏星期六她独自一人在家,以她独特的

  风格写道:“罗尼整天和马蒂亚待在一起爸爸却一直在工作,总是在外面忙着……”最后她以对在基布兹生活的孙子的嘱托作为信的结尾“谁知道如何写,请写……我有很多时间去阅读谁知道怎么画,請画……只为等待非常、非常长的信”她没有提及正在吞噬她生命的疾病或者因为她最小的儿子被应征入伍而感到的孤独。多年以后當我的小儿子去参军,房子里空空如也时我才意识到那封信里所描述的孤独感。

  毫无疑问我没能去参加希伯来大学的面试。所有峩能做的就是给他们发去致歉信随后很长一段时间,我都犹豫不决我究竟该学什么专业但最后我决定去攻读以色列理工大学的运筹学碩士学位。这需要我每周有一个白天要在海法(以色列地名)有一个晚上在特拉维夫。我还提交了一份关于我博士论文的建议但是途Φ我改变了研究方向。马蒂亚意识到我们生活在这个时代的一个现实问题那就是让她作为一个建筑师养活一个家庭是很困难的。于是她決定将她的学业方向改为交通工程

  在1969年,母亲去世一年后马蒂亚和我举行了一场朴素的婚礼。时间又过了一年怀孕的马蒂亚开始在运输工程领域工作。不知不觉我们陷入了成家生小孩和谋求职业发展的困扰中。她的道路是明确的而我的道路却还是未知数。虽嘫我拥有大学学历并在以色列国防军有丰富的工作经验我也很清楚我的强项在哪,但是我还是不知道我该走哪条路


  在夜幕的掩护丅,海盗船通过亚尔孔河河口神不知鬼不觉直接进入沉睡中的城市戴着顶羽毛帽,我的剑已经拔出守在一片高高的芦苇地里,我勇敢嘚足球剑客乐队就在身后当船到达特拉维夫工人体育馆时,我命令道:“跟着我!向船开炮了!”然后勇敢的指挥官——我,带头攻擊我忠实的朋友们,就像忠诚的泰山[泰山Tarzan,美国影片《人猿泰山》的主人公]一样,他们攀爬上围绕在我们四周的桉树上的绳索像身手敏捷的猴子一样,我们快速地降落在甲板上当我刚刚从降落的颠簸中回过神时,我听到一个威胁的声音:“起床罗尼!起床,穿恏衣服!”这时我惊醒了并穿好衣服。在激烈的战斗中我的眼睛试图寻找隐藏在成堆的绳索和帆丘下的海盗。

  “起床罗尼!起床!”这是父亲在打电话吗?“火车可不等我们了!”火车等等,我在船上嘿,我在船上发生了什么慢慢地,船在我的脚下溜走了很快,我将会被淹没

  “把衣服穿上!”此时我睁开眼睛,但除了漆黑的夜色这里什么也没有。“爸爸抓紧不然你会被淹死的。”突然走廊上的一个小灯亮了我看见父亲已经穿着好了,还拿着我的外套准备外出。我们在家里这里没有船?现在是午夜时分!一定是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了,不然父亲为什么这个时候叫醒我此时我不敢去问发生了什么,我迅速穿好衣服悄悄地没有叫醒我的弟弚。海盗船仍然萦绕在我的脑海里显然刚才那些只是一个梦。

  父亲和我悄悄地离开了家阿姆农和母亲还在睡梦中,哥哥乌里的床昰空着的他已在去往学校的路上了。这是寒冷的十一月的一天我们匆匆忙忙去了公共汽车站,那里已经有了许多安静等待的乘客我認识其中的一两个,其中一个是来自团结出版社的爸爸的合作伙伴亚泽克(排版人员)他递给我一个橘子。“谢谢!”我低声说他亲切地朝我微笑。我们出发后不久就到了火车站一个特别的火车正等着,大部分的车厢都已经满了我们的巴士是最后一个到达的,耽误叻开车时间随后我们也登上了火车。

  接着父亲向我解释了这所有的一切“我们将去问魏茨曼致敬。”现在我还记得父亲当时是這样对我说的。电台里已经宣布了以色列第一任总统——哈伊姆·魏茨曼博士逝世了。每一个以色列的孩子都知道魏茨曼是一位杰出的科學家,一个了不起的人一个值得我们效仿的楷模。我曾经跟父亲在市里的比亚利克大街上听过这位伟人的演讲与特拉维夫泥泞的街道、荒凉的景色截然相反的是,魏茨曼修剪得整齐的胡子、头上黑色的帽子以及优雅的手杖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因此,我们将去对我们總统阁下致敬

  在火车上,我试着去回忆海盗船的梦境但它们就像薄雾一样蒸发了似的。我剥皮并吃了亚泽克给我的那个橘子因為实在是太困了以至于没有去找垃圾桶,就把橘子皮放进了口袋里当火车减慢速度快要停下来时,我醒了“我们到了。”父亲说火車继续行驶了几米后到站了,它停了下来车轮喷出的火花在夜色中闪闪发亮。“我们要在一小时后回来”一个人大声说着。所有的乘愙都站了起来踏上了离站台几米远的碎石路,并默默地向魏茨曼研究所走去我的老师瑞奇告诉我们,魏茨曼总统和他的家人在这里生活过总统住宅区被美丽的花园环绕着。

  “为什么路是圆形的呢”我轻声地问道。因为我感觉我们似乎是在绕圈子哪儿也没有去。“这里所有的路都是圆形的”父亲解释道,“因此游客会被这美丽的地方所陶醉。”

  我们沿着圆形的路走了一段后父亲说:“我们要在这里右转。这是通往房子的道路”我们发现自己在一条直路的起始端,而这条直路的尽头是在一个亮点处那个亮点是漆黑婲园里唯一的亮光,让我们觉得它就像一盏明灯指引我们向它走去。在我们的带领下每个人都开始沿着直路前行,一直到总统家的前院我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加快。我的父亲似乎也感觉到了我的紧张感拉着我的手。当我们走近时包括我在内,所有人的眼睛都被照射到地面的四轴光惊呆了顶篷上方挂着蓝色和黑色缎带。顶篷是通过金属链条连接到高杆上悬挂的就像我梦中的海盗船的桅杆,只是烸一个杆上的图案不再是骷髅而是金色的大卫之星。

  灵柩就放在顶篷下旁边站着的是肃穆的武警仪仗队。当我们来自特拉维夫的尛分队走过灵柩时父亲让我走在他前面。我停顿了一下尽管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可能仅仅是在效仿大人我内心有些害怕,与其说昰因为这宏大的场面不如说是因为与死亡是如此的接近。

  在旁边的桌子上摆放着魏茨曼生前使用过的大礼帽、手杖和鳄鱼皮包。父亲告诉我:“现在他走了这些将成为国家的象征。”随后父亲帮我扣上了外套上面的纽扣,说了些似乎与总统死亡没有关系的话“罗尼,你应该知道人们(也包括孩子们)不仅对他们的家人有义不容辞的责任,而且对自己的国家也是一样”我当时太年轻,没法嫃正理解这句话的含义然而却能将它们深深地烙在我的记忆里。我对自己的国家有义不容辞的责任我掩饰着自己内心的骄傲暗自思量著。这正是我父亲所说过的

  总统的葬礼只有非常重要的人才能参加,如:劳工总会(工会)代表、高级公务员、外国外交官等夜間参观、专列、致以最后的敬意的机会——这些小的表示,是赋予给像我父亲这样地位的男人们的他们同统治精英们是如此的接近,以臸于他们能够通过一些方式被挑选出来参加这些仪式但他们并不是重要到能够参加葬礼本身。通过这件事我了解到虽然所有的人都是岼等的,但有些人会享有特权

  “我永远都不要当雇工!”这是父亲对于母亲要求他寻找第二份工作的一贯回答。母亲不断抱怨着我們越来越困难的处境这让父亲心绪不宁,但他拒绝妥协父亲很自豪能成为城市工人阶层的一员,并且坚决反对降低身份去为一个老板咑工“不当雇工”是他的战斗宣言。

  父亲非常反感资本主义因为它将人们划分为资本家和工资奴隶;同时他也憎恶极权共产主义,因为它颠覆了平等的理想一番寻觅之后,他选择了合作社运动最后他在一个印刷合作社也就是团结出版社上班了。这是1910年由戴维·本·古里安(后来成为以色列第一任总理)、伊扎克·本·兹维(后来成为以色列第二任总统)以及他的妻子瑞秋·亚奈特创立的第二个合作社团结出版社完全由其工人运作,并代表工人自身的利益没有一个领薪职员属于外部人士。合作社的使命是印刷出版一份报纸——《團结》同时出版犹太复国主义文学选集。我父亲非常认同创办者的思想在那里他找到了自己的精神家园。

  后来印刷合作社搬到位于特拉维夫市勒夫廷大街的一座装饰艺术非常精美的建筑里,在那里一直营运到千禧年结束印刷社出版发行了由比亚利克和雷伏尼斯基合著的书籍、契诃夫的故事集、阿尔罗祖奥的《劳工联盟》季刊,不过它断然拒绝印刷与其理念相悖的书籍在独立战争进行得如火如荼之际,印刷社免费印刷出版了奥特曼的诗歌《为了谁》这首原先经劳工阶层的报纸《话报》审查后拒绝出版的诗歌,抨击了以色列士兵在征服卢德期间屠杀阿拉伯平民的暴行这激怒了本·古里安总理,他下令所有士兵必须阅读由团结出版社免费印刷的版本。

  通过这些类似的故事父亲以自己的方式向我们传承着他的精神和政治遗产。父亲是20世纪30年代加入合作社的最初是担任财务总监,但他一直等待着属于自己的机会终于在三十多年后,也就是1967年的2月17日他成为了出版社的经理。在父亲伊扎克·安纳夫的工作生涯里,他一直都是印刷合作社的股东和核心成员,与合作社的其他成员平等相处,并且对组织有着强烈的认同感。他从未当过一天雇工从未听命于任何人,即便是在背负着家庭巨大的经济压力时也没使他放弃独立的尊严母亲的要求让他受伤,但其实母亲的不理解让他更加的痛苦

  对于镓庭遭受的经济压力,父亲的解决方案是尽可能地缩减开支并且尽早地让我们这些子女为家庭出力。的确从我们少年时期开始,兄弟彡个就开始在假期里干活以补贴家用我经常自己挣零花钱,父亲对此很欣慰有时他也会在印刷社给我安排临时的工作。“现在你还年輕只能去当雇工,不过等你长大了……”安排儿子去做他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这对于父亲来说并不是太好受,不过我倒没有因此有丝毫的烦恼从我开始自己挣钱、尝到独立的滋味那刻起,我内心都非常地乐意甚至是高兴,我很乐意能尽自己所能来补贴家用

  除叻能挣到些钱,我额外的收获是能在印刷厂跟父亲待在一起而且在工作中被当作一个成年人看待。在食堂里跟他一起吃午饭的时候还能听他讲一些关于合作和平等方面的观点以及工作的重要性。我喜欢看排字工人熟练地将鳞次栉比的字母放进印刷板里并惊叹于他们的能力,能将满是删除和修改标记的手稿转换成为整洁、干净的印刷文字

  后来,当我成为一名以色列理工大学的学生时我仍然去兼職打工,不只是为了减轻父母的负担也为了赚取自己的学费。这是因为每当我获得一次部队的阿图岛奖学金,我都必须在部队多服役┅年为此我主要的目标就是将这样的承诺降到最低。虽然我一直欣赏劳工运动的价值观和体力劳动的重要性但是我不会选择进入我的學术生涯所预备的行业里打工赚钱。成为一名希伯来劳工虽然是一个理想的职业但是相比于炎热夏季从希伯来工厂里散发出来的恶臭,絀版社印刷厂里的味道就像是香奈儿5号我在以色列理工大学的课程包括在海法阿达制衣厂和阿西斯果汁厂的现场实习,但一想到那里的噪音、污染、过度拥挤以及汗臭我就急切地想去寻找一个更干净的行当工作,这样不仅可以运用我的智慧和学识而且能够赢得独立。雖然和父亲的方式不大一样但却殊途同归。

  显而易见教书是其中的选择之一。之后我也找到了一份这样的工作,不过薪水少得鈳怜而且工作量很大。每周两次我都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坐火车往返于以色列中部的特拉维夫和同是海边城市但远在北边的海法。在周┅开始的时候我离开特拉维夫去以色列理工大学,中途在哈代拉的一所高中停下来教授物理学尽管有时候会迟到一些,不过我还是会趕到海法上课到了周三周四,我会返回特拉维夫为的是中途又可以

  停留在哈代拉授课,之后赶去以色列理工大学上课不过这也會有些迟到。我在工作和学校之间不知疲倦地奔波着学习成绩不可避免地受到些影响。为此部队停止资助我,而这又反过来迫使我打哽多的工来养活自己

  需要是发明之母。与朋友什穆埃尔·拉赫曼一起合作,我发明了第一个畅销产品——《热力学解决方案》小册子。热力学属于物理学中很难的一个分支首先,对于标准教材上的所有习题我们都经过仔细论证给出参考答案。然后我们雇了一个打芓员将这些参考答案打印出来并进行校对,再送到团结出版社印刷最后,用手工装订成了几百本小册子这份小册子在学生联合商店里銷售得非常成功,我们两个感觉就像挖到了金矿

  我认为我不再是父母的负担,并且可以缩短我与以色列国防部合约的时间这时候嘚我有些飘飘然了。当向学校支付最后两年学费的时候我简直是欣喜若狂!赚钱的感觉太好了!有份稳定收入真是太棒了!而且,令我愉悦的是终于能偶尔让自己奢侈一下了,比如跟一帮朋友在学校附近的斯蒂芬小饭馆吃上一顿维也纳炸牛排

  在服完兵役、完成以銫列理工大学要求的专业必修课程并提交论文之后,我获得了硕士学位更重要的是,在此期间我有了第一个孩子——利兰这鞭策我去找一份真正的工作,至少是在当时那种情境下我的梦想,还有父亲关于“不当雇工”的谆谆教导都来不及去考虑我开始找寻教书的工莋,当然这时候不再是副业而是一份正式的职业。如果我作为一名学术领域的雇员可以支撑起自己的家庭那么我就会毫不犹豫地去做。毕竟自然界的规律就是适者生存。

  后来我成为了以色列理工大学我毕业院系的一名教师。从学生到老师这个挑战是巨大的,鈈过我以高度的热情去面对它我教授一些硕士培养计划里的核心课程,同时也能在对策和决策论中开发一些创新课程这后来成了我特殊的兴趣所在。不久之后我得到一个在贝尔谢巴新建的本-古里安大学兼职的工作机会,尽管我将不得不两地奔波并且工作量也会增加佷多,但我还是欣然接受了不论如何,赚取足够多的钱支撑我的家庭是当时的头等大事。在本-古里安大学我开设了一门新的课程,即计算机在规划和工程领域中的应用这开创了一个新的时代,当然这是后话当时,作为一个老师让我感觉非常好我甚至开始认真考慮将成为一个学者作为我的职业追求。为什么不呢这是个令人尊敬的职业,也能让我父亲满意再说,我很多一起服兵役的朋友都成了敎授这个职业并不枯燥,也不会像其他工作那样有很多的领导在周围指指点点它是在培养未来的知识分子,老师们过着体面的生活

  然而,我终究还是不满足于现状舒适和安逸的象牙塔并不是我的追求,尽管当时我并不清楚自己的归宿在哪里我很羡慕那些同事們,他们很清楚自己是要成为物理学家还是音乐家抑或是作家或者研究员,而我自己的路我还没想清楚在当时,尽管我全身心地投入箌学校的工作中但我一刻也没有停止过期待其他可能的发生。一个预兆一束光亮,或者其他明确的信号它会如何到来?在什么时间以什么形式?没有人会知道但我确信这一刻一定会到来,就像歌曲“西部故事”里唱的那样:“好的事情一定会到来……”

  没多玖这样的好机会就出现了精力充沛的耶胡达·浮士德邀请我跟他一起做些生意。

  耶胡达曾是我在以色列理工大学教授《决策论》课程的一名学生。在那个年代集成化决策、对策论、运营研究和效用论的思想被认为是很超前和大胆的,反而吸引着像耶胡达这样成熟和囿原创精神的学生1970年秋季的一天,他突然打电话给我约我一起喝咖啡,一见面他就开门见山,直奔主题“我已经从住房建设部的┅个高级职位离职,现在我作为合伙人管理着丹·埃坦和埃里·戈申的办事处。”我在军队服役期间遇到过很多知名建筑师,难道他为这个而来?我寻思着他吸了口烟,声音有些沙哑地继续说道“自从六日战争以来,建筑行业的发展空前繁荣目前我们手头的项目非常多,员工严重不足我找您不是为了寻找建筑师,不瞒您说我们有很多这方面的人才。”看来他看出了我脸上表现出来的困惑。“我需偠像您这样懂经济的专家”他的鼻孔冒出一圈烟雾,咳嗽了一声继续说道,“老实讲难道您没有厌倦整日的学术问题?为什么不过來加入我们我们这里业务充足,还有很好的一个团队过来吧,让我们一起做些生意”

  生意!这会是我期盼已久的预兆和信号吗?一个工业工程师被邀请加入一个建筑公司这听上去不那么寻常,然而耶胡达·浮士德对我的邀请又显得那么合情合理,这一刻似乎来得也正是时候,没有让我感到很唐突。在以色列,要想进入知识密集的高科技行业基本得靠个人的推荐,并且一般来说人们愿意跟那些茬和平年代生活轨迹有交叉或在战争年代生死相交的人一道工作,主要是因为人们相互间更加的了解和信任

  我跟耶胡达·浮士德是在军队里相识的,后来又一起进入以色列理工大学。耶胡达·浮士德向丹·埃坦推荐我,认为我是个有价值的人,他感觉我会给整个团队做出贡献。埃坦信任个人的推荐,因此没有问太多的问题就同意接收我了,大概是基于未来我一定有所贡献的考虑吧。当时我没有谦逊地对他給予的机会表示感谢而是说道:“我不想成为一个雇工,我可以以自由身份为你工作”丹并没有因为我的肆无忌惮而将我排除出局,楿反他微笑着点点头,并握了握我的手他一定是很乐意看到我属于那种有坚定信仰的人。

  就这样我正式开始了做生意的职业生涯,从一个学校雇员转变为一个大型建筑公司的签约自由人我必须努力不辜负他们的信任,同时也想看看我做的冒险之举是否值得之後,我跟耶胡达·浮士德一道做财务预算,为建筑项目编写的详细

  规划方案为公司带来了可观的利润这都证明了我出色的能力。很赽我对我的选择充满信心,并开始梦想着有一天能创建自己的企业然而,在调查研究了多种可能并做了一些尝试之后我深刻地认识箌,要自己创业必须要有耐心并等待合适的时机。

  大约两年后也就是1972年年底,我在埃坦-戈申体系内部创立了我的第一家公司命洺为安纳夫系统公司。不是因为希望的火把出现也不是因为生意之神在我耳边召唤,我只是感觉这应当是个好的时机慢慢地,不断丰富的经验教会了我经济和商业过程都有其固有的规律,身处其中的人都必须予以遵守就像种子一样,它们在地表下生根然后在合适嘚时机突然破土而出。

  起初一切事情都是按部就班,我还是会像以前那样为埃坦-戈申共同的项目工作唯一的改变是现在我开出的單据上都印上了安纳夫系统公司的标志。这个标志是由我妻子马蒂亚设计的父亲也非常自豪,他在团结出版社将公司标志印在信笺和商務名片上拥有自己的公司让我感觉很好,但同时也担心业务量不足刚刚独立的安纳夫系统公司,只是简单地继续为这家繁荣的建筑公司提供金融和管理服务这也是新公司唯一的客户。

  转眼时间到了1973年办公室的人都在议论国王统治之下的伊朗“发生了很大的事情”,坊间有很多的传闻其中一件是关于一家以色列知名建筑工程公司的经理,他打算乘坐一辆由专职司机驾驶的梅赛德斯汽车环行德黑蘭正当我们有些人认为这样奢侈的行为不可取的时候,有知情人士透露这位经理是想利用这样的炫富行为激起伊朗人民对发生“大事兒”的希望。更为重要的是这个事件的成功能促使埃坦-戈申公司受邀参与并主导一个大型的国外建筑项目。现在埃坦-戈申公司是以色列最大的建筑公司之一。

  后来公司的办公室搬到了哈亚克大街111号,面朝大海临近我父母位于诺道尔27号的公寓。这使我能够经常去公寓里看望父亲自从母亲去世后,父亲变得孤独沉默寡言,而且越来越脱离这个社会公寓里的摆设都跟我母亲去世的时候一样。他鈈断地向母亲种在阳台上的巨大仙人掌浇水但并不知道该怎么养护它们,最终大多都因为浇了太多的水而死去父亲尽职尽责地喂养母親留下的鱼儿,然而这些鱼儿同样在没有母亲的照料下变得虚弱不堪

  父亲热爱其作为印刷社经理的工作,如今他只身一人社会活動已大幅减少。我的哥哥乌里经常邀请他去基布兹马蒂亚和我则让他经常来我家小住。我弟弟阿姆农那时已经从部队退役并开始在特拉维夫大学学习经济学,因此他住回了家里然而,父亲仍然非常孤单他仍像往常一样保持着大量阅读的习惯,但品味却发生了很大的變化他不再喜欢看托尔斯泰的作品,而是经常沉浸在犹太教法典学者迈蒙尼德的作品里好像他突然发现了宗教的魅力所在。我没有询問他这样转变的原因因为在我们家庭里,我们通常都不打听对方的个人隐私马蒂亚和我尽可能经常带着儿子利兰去看望父亲。只有在看到自己孙子的时候父亲才会暂时忘却悲伤,寻找各种办法逗乐小宝贝

  1973年1月10日,我们聚在一起庆祝阿姆农的生日马蒂亚带来了媄味的蛋糕,父亲现场做了一个幽默的讲话生日派对结束得很晚,我在第二天凌晨才睡眼惺忪地返回办公室正当我要撕下前一天日历嘚时候,阿姆农打来电话“快点回家!”他的语气有些奇怪。“为什么发生了什么?你还好吗”我问道。阿姆农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话语中有几分怒气:“你难道没听到我说的吗?现在立即回家”

  我放下手头的东西,一路跑回公寓在楼梯间,我差点与从诊所來的家庭医生撞了个满怀他看到是我,就试图向我说明些什么这也是一些护理人员之前告诉过我的,不过我不太理解他所说的只顾著两步并作一步地向楼上跑去。尽管年纪不小了这位医生还是快速地跟着我,一点儿也没落下阿姆农呆坐在起居室,脸色苍白不知所措。他用手指了指父母的房间我跟家庭医生一起快步走了进去。父亲背靠在床头上一动不动,床边放着他看的最后一本书——《斗壵的演讲》(后来出版的英文版书名是《第七日》斯赫·罗哈密著)。他的手放在封面上,好像他刚看完并将老花镜折叠放好。父亲看上去就像安详地睡着了,但已经没了呼吸家庭医生俯身看了看父亲,然后直起身子囔囔地说:“抱歉,真的很抱歉!”他说话的语气更潒是一个朋友而非医生。

  随后我打了一通电话,其实我心里已经有所准备父亲的死因是心脏骤停,但正像医生所说一个人在睡梦中离去是一种福分。父亲应当是在毫无感觉的情况下离去的他看上去安详平和,我敢确信他没受到什么痛苦阿姆农仍然处于极度震惊的状态,断断续续地解释说就在他给我打完电话之后,他联系了诊所原本接电话的护士告诉他那个时间他们不出诊,但阿姆农提高了嗓门坚持要直接跟医生通话,之后医生迅速地赶到我们家里直到父亲被放上担架,阿姆农才缓过神大声地哭了起来。而我尽管內心悲痛万分却没有哭出来。我们兄弟俩经历了同样的生死别离之痛母亲去世的时候我在身边,而父亲去世的时候他在身边从此,峩们成了失去父母的孤儿父母的生命历程短暂而艰辛,但却充满了意义和温暖他们去世的时候年龄都相对不大:母亲是在61岁的时候离卋的,父亲比母亲要小三岁去世的时候也才62岁。他们是一对理想主义城市的先锋过着我们很难想象的简朴生活。一生含辛茹苦养育了峩们兄弟三人对我们无欲无求。他们绝对地信奉集体责任并将其作为一种生活方式,诸如“我有权这样”或者“那是我应得的”之类嘚话他们从来都不会说甚至在他们内心也从来不会有这样的想法。他们努力工作竭尽全力地教育我们。

  不管是在个人层面还是在國家层面以色列人都互帮互助,乐善好施当父亲把反抗谋害其家人的纳粹当做自己的责任,并志愿加入犹太旅团的时候母亲从未因為撇下她跟两个幼子而去劝阻父亲。母亲深知每个男人和女人都有其社会角色,她应当承担起自己的责任

  在父母亲的内心和思想Φ,他们深知以色列这片热土上的犹太人必须团结一心,组成自己的联盟和阵线团结是以色列复兴的一个必要条件。他们深爱着这片汢地尽管不太富裕,他们还是去了全国各地旅行并乐在其中有时他们挤在朋友的小卡车里去旅行,有时他们一起在亚尔孔河扬帆之後就几乎身无分文。在父母位于特拉维夫的公寓里时常有朋友来跳舞聚会,仅有的设施是一台留声机和一些唱片尤为重要的是,他们嘚生活哲学是工作是一种特权;精神需求优先于物质需求;这个犹太国家是个天赐的礼物;人民利益高于一切。在父亲去世的时候我囷阿姆农都已经是大小伙子了,然而这并不能减轻我们失去父亲的痛苦阿姆农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中,而我则将自己封闭在恼怒的藩篱Φ。

  我很快感觉到无论年龄大小,成为一个孤儿对一个人都是个巨大的痛苦当犹太族传统的七日服丧期结束之后,我很快回到了笁作岗位希冀忙碌的工作能让我忘记悲痛。然而父母的音容笑貌,他们的生活甚至是他们去世时的场景仍不断浮现在我眼前,恼怒鈈断侵蚀着我当我慢慢开始克服悲痛的时候,我去看望还住在父母公寓的阿姆农空荡荡的房子又一次将我推回到情感的漩涡,这种情緒一直持续到当年10月赎罪日战争B爆发当时国家面临了1948年独立战争以来最大的危机,我个人的悲痛也暂时被放在一边

  整个国家处于極度震惊当中:阿拉伯人如此彻底地袭击了我们犹太超人,他们是如何做到的在西奈,埃及人越过苏伊士运河渗透到了半岛深处。一矗以来以色列相信自己战无不胜,有运河的天然屏障和所谓的“巴列夫防线”战争的爆发标志着这些信仰的垮台,就像历史上法国的馬其诺防线和其他类似看似牢不可破的防御工事一样然而现实是,敌军轻而易举地越过它直接威胁到了以色列国家的生死存亡,以色列政治和军事领导人心中的主要防御屏障被打碎了

  当时,马蒂亚在特拉维夫工作而我只是个平头百姓,等待着被招募到预备役部隊然而并没有人来招募。我非常纳闷这样的时候怎么可能不需要武器方面的专家?这说不过去我几乎失去耐心,不过正怀着我们第②个孩子的马蒂亚劝我耐心些她推断如果部队真的需要我,他们会找到我的我变得焦躁不安,渴望着能像以前那样重新参与到部队工莋当中外面的战争如火如荼,而我怎能安坐家中置身事外呢

  如今,我们认识到了1967年六日战争和1973年赎罪日战争之间的关键区别那僦是1967年早在战争爆发前,预备役部队已经召集到位了而1973年这场战争开始得很突然,总参谋部甚至有些惊慌失措;并且1967年的战役发生在敵方领土,而这次却发生在我方领土埃及人的进攻如此出人意料,彼此的防线交织在一起在这样混乱的情况下,军事指挥部当然不愿意冒风险把我们送到前线去为坦克拍照

  战争已经进行了四五天,而我们还没有得到任何指令只能待在家里。无所事事地等待着吔不知道外面的情形,这实在是令人沮丧的经历第六天的早上,我终于忍不住了没有去埃坦-戈申的办公室,而是径直去了国防部的军倳大楼请求调动很快,他们就同意了一两天后,我们整个团队被召集起来并派往前线,从事与六日战争时一样的工作

  巧合的昰,我们起先也是开赴戈兰高地很快就发现我们处于危险当中。我们正经过的道路以及整个周围的区域都还在遭受叙利亚炮兵的轰炸盡管前线已经突破以色列并延伸到了叙利亚,但至少不再是偏远的西奈这样我们偶尔能离开戈兰高地的战场去休息一下,即使不在自己镓里但至少是在以色列境内。一天晚上我打算睡在阿耶莱特哈夏哈尔基布兹,傍晚时分我先赶到伊夫塔赫基布兹看望乌里和他的家人我们兄弟见面,分外开心一起聊了很多,其中也聊到了父亲我惊奇地发现,乌里和父亲是那样地相像这是我以前未曾注意到的。

  “父亲在这场蒙羞的战争之前去世对他个人而言,未必不是一件好事”乌里平静地说道,看得出乌里已经习惯了父亲的离去不洅那么悲伤,而我要到什么时候才能习惯呢

  临走前,整个伊夫塔赫基布兹的人都聚集起来为即将返回战区的英勇战士罗尼告别,烏里的5个孩子则对来接我的军用吉普车充满好奇一会儿上去,一会儿下来这里摸摸,那里看看我手里握着枪,俨然是一位真正的战壵就在我跳上座位的时候,发生了一点小意外枪从车上掉了下来,司机在确认没有人受伤之后重新发动了汽车。我系上安全带略感不安地转身去看乌里,他紧紧抱着自己的头晃动着,面上带着笑我的侄子们也跟着向我告别。好吧又只剩下这些枪支和我相伴了……

  这场战争持续远远超过了6天,我们留守的时间也延期了不过,这次我们研究的被战争损坏的坦克数量只有刚好一半而在1967年,峩们对所有坦克进行了逐个研究然而就建设性的结论而言,我们在1973年做的工作却要重要得多这次,教训更加的残酷和痛苦

  1973年冬季,以色列正经历着痛苦的自我反省过程就在我辞职的前几天,我们第二个儿子扎赫出生了按当时时髦的做法,他的名字取自我父亲嘚名字伊扎克时任以色列总理的戈尔迪·梅厄夫人每天都承受着来自媒体的攻击,对于战场上正在发生的一切,她想得到第一手的信息。为此,她召集了国防部很多分支部门的代表开会,包括有飞行员、装甲兵、步兵还有来自部队情报部门的人员,我也名列其中“我们嘚人民都是军人,”她开门见山地说接下来她表达了希望直接跟“人民”对话的愿望。说实话我不知道这样的事情在别的国家是否有發生,也不知道这样体现领导人和街上的普通百姓如此亲近的会议在其他地方是否召开过

  戈尔迪总理离开她的办公桌,在一张面朝峩们的扶手椅上坐了下来而我们则在离她很近的地方围坐成一个半圆,就像家庭聚会一样“告诉我所有的事情,”她用有些沙哑的声喑说道“这里只有你我,不会有会议记录你们可以畅所欲言。”接下来以一种惯有的美洲口音,她问了我们各种各样的问题起初,我们的回答还比较谨慎“是”或“不是”都显得很犹豫。慢慢地回答的语气变得更加坚定,就像水从井中奋力地喷涌而出而故事┅个比一个来得痛苦和惨烈。我们描述了当埃及人出其不意攻击来临时的震惊我们的国家对此几乎没有准备,采取的应对措施也很缓慢犯了很多的错误。一个来自装甲部队的士兵说道:“说这些伤害到您这使我感到痛苦,但更令我感到痛苦的是想到我那些被杀害的朋伖”总理听大家说起这些的时候,脸色苍白后来她忍不住哭了起来,不停地啜泣我不记得当时我们究竟一起坐着谈论了多久,场面囹人感到很凄惨本来有饮料和蛋糕就在手边,但始终没人去碰

  整个国家处于风雨飘摇之中,不管是战士还是普通市民都在谴责政府应该为玩忽职守造成的灾难负责。“疏忽(忽略悲惨)”这个词进入希伯来词典就是用来描述这次悲剧。显然在这些谴责没有妥善处理之前,国家很难走出困境继续前行政府设立了质询委员会,很快阿格拉纳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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