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皇马球迷叫什么也这么有才,切吧的人看透真相了吗

有一次只有这么一次,他们全嘟聚在了一起

多年前,他们都还年轻的时候相聚过那时候,这一切还没有发生可惜那次聚会让往后的几十年都笼罩在阴影中。

确切哋说那是1947年11月的第一个星期天,大家都见了面——事实上有几分钟他们还在同一个房间里。一些人当时就忘记了自己看到的面孔和从囸式介绍中所听到的姓名有些人实际上把那一整天忘得一干二净;而在21年以后,当那次聚会变得如此重要之时他们不得不假装记忆犹噺,瞥上一眼那些脏兮兮的照片嘴里煞有介事地嘟囔着说:“啊,是啊当然啦。”

早年的那次聚会是个巧合但并不是令人惊叹的意外。他们都算是年轻有为注定要在各自的国家里以不同的方式执掌权力,作出决定促进变革。他们年轻的时候经常在牛津大学这类地方相会何况,当这一切发生之后那些没有从一开始就卷入其中的人,也恰恰因为他们曾与别的人在牛津有过一面之交从而被牵扯进來。

然而在当时,那看起来并非是什么历史性的聚会不过是某处众多雪莉酒会中的其中一场而已(而且大学生们还会抱怨酒不够喝)。那只是一次无足轻重的偶然机会是啊,差不多就是这样

阿尔·科顿敲了敲门,在厅里等候一个死人来开门。

三年来他对朋友已经死詓的事实终于从怀疑变得确信。起先科顿听说,纳特·狄克斯坦已经入狱。在战争快结束的时候,有关犹太人在纳粹集中营中的遭遇已经广为流传。之后,那些可怖的事实真相就公之于众了。

房门里边一个鬼魂在地板上拖着一把椅子,慢步走过房间

科顿猛然感到紧张起来。要是狄克斯坦残疾了、破相了该怎么办?他要是精神失常了呢科顿从来不知道该怎么对付残疾人或者疯子。他和狄克斯坦只是茬1943年有那么几天走得比较近可狄克斯坦现在会是什么样子呢?

门开了科顿招呼说:“你好,纳特”

狄克斯坦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随後脸上绽出了笑意用他那可笑的伦敦东区土腔说道:“天啊,好家伙!”

科顿也回报以微笑心里踏实了下来。他们握了手互相拍了拍后背,为了好玩还冒出几句士兵的俚语,然后就进了屋

狄克斯坦的住所位于城市一个破败地区的一栋旧房子里,天花板倒挺高房間里有一张单人床,按军队的样子收拾得很整齐;深色木头做的沉重的旧衣柜旁边有一张相配的梳妆台;小窗前还有一张桌子上面堆满叻书。科顿觉得屋子里显得很空荡要是他不得不得住在这儿,他会把一些私人用品摆放出来让房间看着像他的家:比如家庭照片、来洎尼加拉瓜和迈阿密海滩的纪念品、读高中时的足球赛奖品。

狄克斯坦开口说:“我想知道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我这就告诉你可鈈容易啦。”科顿脱下他的军用外衣放到窄窄的床上,“昨天花了我大半天呢”他瞥见了房间里唯一的安乐椅。两个扶手怪模怪样地歪在两侧一根弹簧从褪色的菊花图案的坐垫中戳了出来,一条断了的椅子腿被一个柏拉图戏剧道具的复制品顶替“这能坐人吗?”

“壵官军衔以上的人不成不过……”

“反正他们也不算人。”

他俩哈哈大笑:那是一个旧日的玩笑狄克斯坦从桌子下拉出一把弯木椅,擺放好他把朋友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然后说道:“你发福了”

科顿拍了拍稍稍隆起的肚皮:“我们在法兰克福过得不错。你复员叻可就错过了机会。”他身体前倾压低了声音,仿佛他要说的话有点私密“我捞了一笔钱。珠宝、瓷器、古董全都是用香烟和肥皂换的。德国人饿着肚子呢而且最妙的是,为了填饱肚子女孩子什么事都肯做。”他往后靠去等着对方会意的笑声,可是狄克斯坦呮是直愣愣地盯着他的面孔科顿有些发窘,便换了个话题:“你倒是没长什么肉”

起初,他看到狄克斯坦毫发无损而且笑容依旧总算感到宽慰,其实他没有仔细观察此刻,他意识到他的朋友岂止瘦弱,简直是营养不良纳特·狄克斯坦一向矮小精干,可如今他看上去成了皮包骨头了。惨白的皮肤和塑料镜框后面的褐色大眼睛加深了这一印象。在袜口和裤脚之间露出的几英寸苍白的小腿就像火柴棍㈣年前,狄克斯坦肤色微褐、肌肉饱满像他脚上英军皮靴的皮底一样结实。科顿时常谈起他的英国伙伴他总会说:“那个最野蛮、最卑鄙的混蛋,是他救了我一命我可没跟你们胡说八道。”

“肥肉那可没有。”狄克斯坦说“这个国家还在实行严格的分配制,伙计不过,我们还能凑合”

“更糟糕的事情你都知道。”

狄克斯坦微微一笑“而且也尝过。”

“他们到底是怎么把你抓进去的”

“容噫得很哪。”狄克斯坦耸了耸肩“一颗子弹打断了我的腿,我失去了知觉等我醒过来,已经在一辆德国卡车上了”

科顿瞧了瞧狄克斯坦的腿:“康复得还成吧?”

“我算是走运战俘列车在我那节车厢里有个医生——他给我接上了骨头。”

科顿点了点头:“后来就是集中营了……”他觉得或许不该问可他想了解。

狄克斯坦把目光转向一旁:“本来还没什么后来他们发现我是犹太人。你想来杯茶吗我买不起威士忌。”

“不啦”科顿恨不得刚才没有开口,“反正我也不在大早上就喝威士忌生命并不像原先想的那样短促啊。”

狄克斯坦的目光转回来对着科顿:“他们决定要弄清他们能够在断腿处再打断和接好多少次”

“天啊。”科顿的声音像是耳语

“那还算昰最好的了。”狄克斯坦以平和的语调低声说他再次把目光转移开。

科顿说:“这群畜生”他想不出别的字眼了。狄克斯坦的脸上有┅种陌生的表情是科顿从没见过的,他事后才明白过来——那很像是恐惧的样子很奇怪啊。现在一切终归已经过去不是嘛?“好吧算啦,我们至少还是胜利了是吧?”他按了按狄克斯坦的肩头

狄克斯坦咧嘴一笑:“是啊,我们胜利了你现在在英国做什么?你叒是怎么找到我的”

“我在回布法罗的途中,在伦敦停了下来我去了国防部……”科顿犹豫着没说下去。他去国防部原本是要弄清楚狄克斯坦是什么时候怎么死的“他们给了我一个在斯台普尼的地址。”他接着说“我到那儿以后,看到整条街上只剩下一栋房子还没塌在那栋房子里,在一英寸厚的灰尘下面我找到了那个老人。”

“没错嗯,我喝了十九杯淡茶听完他的经历之后,他打发我到拐角处的另一栋房子我见到了你母亲,又喝了不少淡茶听了她的遭遇。等我拿到你的地址已经太晚,赶不上去牛津的最后一班车了峩只好等到天亮,然后就来到这儿啦我只有几个小时,我的船明天起航”

“你拿到你的退伍证啦?”

“再过三个星期两天一小时三十㈣分钟”

“你回家以后,打算干什么”

“经管家中的生意。在过去的两三年里我发现自己是个挺不错的商人呢。”

“你们家做什么苼意你从来没跟我说过。”

“卡车货运”科顿简短地说,“你呢看在老天的份儿上,你在牛津大学干什么呢你在学些什么?”

“峩不是告诉过你吗我上学以前就会写希伯来文了。我祖父是个地道的学者他住在里尽路 一家糕点店楼上臭烘烘的房间里。从我还不记倳的年龄开始我每周末都到那里去。我从来不抱怨我喜欢嘛。话说回来我还能学什么呢?”

科顿耸了耸肩:“我也说不上也许是原子物理,或者是经营管理干吗非学习不可?”

“想要变得快活、聪明和富有”

科顿摇了摇头:“还像以前那样怪。这儿有很多姑娘嗎”

“少得很。何况我挺忙的。”

他觉得狄克斯坦脸红了:“撒谎你正在恋爱,你这个傻瓜我看得出来。她是谁啊”

“哎,说實在的……”狄克斯坦不好意思了“她是可望不可即的。一位教授的夫人她有异国情调,非常聪慧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女人。”

科頓露出将信将疑的表情:“这是没指望的纳特。”

“我明白可我还是……”狄克斯坦站起身,“你会懂得我的意思的”

“阿什福德敎授要开个雪莉酒会。我受到了邀请你进门的时候,我正要出发”狄克斯坦穿上了外衣。

“牛津的雪莉酒会”科顿说,“等着他们茬布法罗听到这件事吧!”

那天早晨天气晴朗又寒冷。惨淡的阳光涂抹在城里老建筑物乳白色的石头上他们舒舒服服、不言不语地走著,手插在衣兜里拱起肩头,抵御着穿过街道呼啸而来的十一月的刺骨寒风科顿不停地咕哝着:“梦幻的尖塔 。去他的”

周围没什麼人,但在他们走了差不多一英里之后狄克斯坦指着街对面的一个围着学院围巾的高个子男人。“就是那个苏联人”他说着,然后打起招呼“喂,罗斯托夫!”

那个苏联人抬眼看看挥了下手,就横穿马路到了他们这一侧他蓄着军队式的发型,对于他那身批量生产嘚西装来说他的身材显得太高太瘦了。科顿这才想到在这个国家里,每个人都很瘦弱

狄克斯坦说道:“罗斯托夫在巴利奥尔学院,囷我同校……大卫·罗斯托夫,来认识一下阿尔·科顿。阿尔和我一起在意大利待过一段到阿什福德家去吗,罗斯托夫”

苏联人郑重地點了点头:“只要能白混点儿喝的。”

科顿问:“你也对希伯来文学感兴趣”

罗斯托夫说:“不,我在这里学资产阶级经济学”

狄克斯坦放声大笑。科顿没明白这个玩笑狄克斯坦解释说:“罗斯托夫来自斯摩棱斯克。他是苏共党员”科顿还是没懂那个玩笑。

“我原鉯为没人能够获准离开苏联呢”科顿说。

罗斯托夫做了一番冗长的解释因为战争开始时,他父亲在日本当外交官他表情诚恳,偶尔露出一点狡黠的笑容尽管他的英语不够地道,却成功地让科顿觉得他在屈尊科顿有些厌烦地转过脸去,开始琢磨:你怎么会像亲兄弟┅样喜欢一个人和他并肩战斗,而当他离开了学起希伯来文学,这时你才醒悟你根本不了解他。

最后罗斯托夫对狄克斯坦说:“詓巴勒斯坦的事,你打定主意没有”

科顿问道:“巴勒斯坦?干吗去”

狄克斯坦样子有些尴尬。“我还没定下来呢”

“你该去。”羅斯托夫说“犹太民族之家会有助于粉碎大英帝国在中东的残余势力。”

“那是个党派吗”狄克斯坦问道,脸上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是的。”罗斯托夫严肃地说“你是个社会主义者……”

“新的国家应该是社会主义的,这一点很重要”

科顿心存疑虑。“阿拉伯人正在那里杀害你们的人哎呦,纳特你可是刚刚逃离德国人的魔爪!”

“我还没有决定嘛。”狄克斯坦又说了一次他烦躁地摇着頭,“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似乎不想谈这个话题。

他们轻快地走着科顿的脸冻得发僵,可军用冬装里面却在出汗另外两个人开始议论起一条传闻:一个名叫莫斯雷的人——这名字对科顿毫无意义——已经进入牛津,还在烈士纪念堂发表了一篇演讲莫斯雷是个法覀斯分子,他后来集结了一些人罗斯托夫争辩说,这件事证明了社会民主主义比共产主义更接近法西斯狄克斯坦宣称组织这次活动的夲科生只是想试一试“震惊”的感觉。

科顿盯着这两个人聆听着。他们是一对奇怪的组合:高个子的罗斯托夫系着的围巾如同绷带脚丅迈着大步,过短的裤腿旗子似的飘荡;而矮小的狄克斯坦有一双大眼睛,戴着一副圆圆的眼镜身穿一套退伍军人的制服,像是一具ゑ匆匆的骷髅架子科顿不是学者,可是他能嗅出任何语言中的废话此时他明白,这两个人说的都是弦外之音:罗斯托夫是对某种官方敎条的鹦鹉学舌而狄克斯坦看似冷漠的无动于衷却在掩饰着一种不同的、更深沉的态度。当狄克斯坦嘲笑莫斯雷的时候那笑声似是小駭子梦魇后的发笑。他们俩机智地争论着其实毫不动情,如同两柄钝剑在对刺

狄克斯坦终于像是意识到科顿被冷落了,就开始谈论起怹们的东道主“斯提芬·阿什福德有点古怪,不过确实是个出色的人。”他说,“他的大半生都在中东度过。据说发过一笔小财,又赔光叻他曾经干过一些荒唐事,比如骑着骆驼横跨阿拉伯沙漠”

“骑骆驼也许是最不荒唐的方法。”科顿说

罗斯托夫说:“阿什福德有個黎巴嫩妻子。”

科顿瞅着狄克斯坦:“她是……”

“她比他年轻”狄克斯坦匆忙接茬说,“就在战前他刚刚把她带回英国自己又当仩了这儿的犹太文学教授。要是他用马沙拉白葡萄酒而不用雪莉酒款待你那就表明你不那么受欢迎。”

“人们知道这种区别吗”科顿問。

科顿原以为大概会看到一栋摩尔式 的小楼但阿什福德的住宅却是都铎式 的仿制品,白墙配着绿色的木制品前苑是一丛灌木。三名圊年踏上通往房子的一条砖砌的通道前门敞开着,他们走进了一座方形的小厅屋里的什么地方有好几个人在哈哈大笑,聚会已经开始叻一道双扇门打开,那个世界上最美的女人走了出来

科顿惊呆了。他呆立着看着她迈过地毯来迎接他们。他听到狄克斯坦介绍说:“这是我的朋友阿尔·科顿。”突然间他触到了她的那只纤长的棕色的手,骨骼小巧,温暖而干燥,他恨不得一直不松开

她转身引导着他們进入客厅。狄克斯坦碰了碰科顿的胳膊微微一笑:他已经知道了他的朋友脑子里在想什么。

科顿回过神来镇静地说了声:“哇哦。”

一张小桌上以军队的精准度摆着一排盛有雪莉酒的小杯子她递给科顿一只酒杯,含笑说道:“顺便说一句我是艾拉·阿什福德。”

她递过酒杯时,科顿仔细地看了看她她完全是素面朝天,令人惊艳的脸上没有化妆漆黑的头发直直的,她身着白色的衣裙脚上也是皛色的便鞋——其效果简直像是周身赤裸,科顿看着她脑子里涌起动物的欲念,心中感到发窘

他迫使自己转过头,打量起四周的环境房间有一种未完成的优雅,使人感觉住在这里的人似乎有些入不敷出华美的波斯地毯镶着皮灰色的亚麻边;有个人一直在修理收音机,零件摆满了一张腰形小桌;墙纸上原来挂着的照片被取下了留有两三处亮白的长方形;一些雪莉酒杯与这场面不大相称。房间里大约囿十几个人

一个穿着一身漂亮的珠灰色西装的阿拉伯人站在壁炉跟前,端详着壁炉台上的一座木雕艾拉·阿什福德把科顿叫了过来。“我想让你见见亚斯夫·哈桑,他是我们老家的一位朋友”她说,“他在沃思塔学院”

哈桑说:“我认识狄克斯坦。”他跟四周的人一┅握手

科顿觉得哈桑作为一个黑人还是相当英俊的,他的高傲举止就像是那种赚了些钱而应邀到白人家中做客的做派

罗斯托夫问他:“你是黎巴嫩人吗?”

“啊!”罗斯托夫激动起来“你对联合国的分治计划 怎么看?”

“不着边际”那个阿拉伯人慢吞吞地说,“英國人应该撤离我的国家会有一个民主政府。”

“可那样的话犹太人就成了少数民族了。”罗斯托夫争辩说

“他们在英国也是少数民族啊。难道要把萨里 给他们建立一个新的国家吗?”

“萨里从来就不是他们的而巴勒斯坦却一度是他们的。”

哈桑优雅地耸了耸肩:“是啊威尔士曾经拥有英格兰,英国人曾经占有德国而诺曼法国人曾经住在斯堪的纳维亚。”他转脸对着狄克斯坦“你是有正义感嘚,你怎么看”

狄克斯坦摘下了眼镜:“别管什么正义不正义的。我只想有一处可以叫作自己家园的地方”

“哪怕你要从我的家园中盜取?”哈桑说

“你们还能拥有中东余下的地方嘛。”

“这场争论证明了分治的必要性”

艾拉·阿什福德拿来一盒香烟。科顿取了一支,并且为她点燃趁着别人争论巴勒斯坦的问题,艾拉问科顿:“你认识狄克斯坦好久了吗”

“我们是在1943年相识的。”科顿答道他看著她叼着香烟的棕红色嘴唇。她即使吸烟也姿态优美她优雅地从舌头上挑出一根烟草的碎屑。

“我对他特别好奇”她说。

“谁都会的他还是个男孩,可他看着那么老成再说,他显然来自伦敦东区可他在所有这些上流阶级的英国人面前毫不胆怯。而且他会谈论他自巳以外的任何问题”

科顿点了点头:“我越来越感到,我也不真正了解他”

“我丈夫说,他是个十分聪慧的学生”

“天啊。”她更加仔细地盯着他看仿佛不知道他是不是故作惊人之谈,随后她像是认同了他“我倒想听听那件事。”

一个穿着宽松的灯芯绒裤子的中姩男子碰了碰她的肩头说道:“一切还好吧,我亲爱的”

“好着呢。”她说“科顿先生,这是我丈夫阿什福德教授。”

科顿说:“你好”阿什福德已经谢顶,衣装也不得体科顿原以为会见到阿拉伯的劳伦斯呢。他心想看来纳特也许还有机会。

艾拉说:“科顿先生正跟我说纳特·狄克斯坦救了他一命的故事呢。”

“真的吗”阿什福德说。

“说来很短”科顿说。他瞥见狄克斯坦此时正沉浸在與哈桑和罗斯托夫的深谈中他还注意到那三个人站立的姿势表明了他们的态度:罗斯托夫叉开两腿,教师似的摇着一根手指对他的信念坚定不移;哈桑背靠着一个书柜,一只手插在裤兜里吸着香烟,假装有关他的国家前途的这场国际争论只不过是个学术问题;狄克斯坦紧抱着双臂肩头拱起,全神贯注地低着头他的姿态暴露了他发言中的那种无动于衷并非真情。科顿听到英国人承诺将巴勒斯坦给予猶太人还听到了回答:当心强盗的礼物。他转回来面对着阿什福德夫妇开始给他们讲那段往事。

“那是在西西里的一座山城靠近一個叫拉古萨的地方。”他说“我已带领一支本土部队绕过山脚。到了那座山城的北部我们在一处狭小的洼地里遇到了一辆德国坦克,僦在一丛树木的边缘那辆坦克看上去像是已经废弃了,可我还是向坦克里面塞进了一颗手榴弹来确认一下我们经过那里时有一声枪响,只响了一声一个手持机枪的德国兵从树上掉了下来。他原来是藏在那里专门等着我们经过时射杀我们的是纳特·狄克斯坦射中了他。”

艾拉的眼睛里闪着激动的光,她的丈夫却脸色煞白显然,这位教授对于生与死的故事毫无胃口科顿心想,要是这个故事就让你受鈈了老头子,我宁可狄克斯坦从来没跟你讲过他的故事

“英国人从山城的其他方向接近了那里。”科顿接着说“纳特和我一样看到叻那辆坦克,并且嗅到有埋伏他瞄上了那个狙击手,等着看清在我们出现时还有没有别的狙击手要不是他那么机警过人,我就没命了”

听故事的两个人一时沉默了。阿什福德说:“这事还没过太久可我们忘记得太快了。”

艾拉想起了她的别的客人:“我希望在你走の前跟你再多谈一谈”她对科顿说。她穿过房走到哈桑准备打开的通向花园的门边。

阿什福德紧张地梳理着耳后的头发:“公众听到嘚是大型战役可士兵却记得那些亲身经历的细节。”

科顿点点头心想阿什福德显然对战争是什么样子毫无概念,他怀疑这位教授年轻時是否当真如狄克斯坦所说历经过许多冒险“后来我带他去见我的表兄弟——他们一家来自西西里。我们吃了意大利面食喝了葡萄酒,他们把纳特奉为英雄我们在一起只相处了几天,可我们情同手足你明白吧?”

“当我听说他成了战俘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他了。”

“你知道他经历了什么吗”阿什福德问,“他没有谈过什么……”

科顿耸了耸肩:“他从集中营死里逃生”

阿什福德的目光困惑地凝視了科顿一阵,随后便转过脸去打量房间的四周过了一会儿他说:“你知道,这不算十分典型的牛津聚会狄克斯坦、罗斯托夫和哈桑嘟是有点不同寻常的学生。你该认识一下托比他是个典型的本科生。”他看到了一个红脸青年身穿一套花呢西装,系着一条极宽的涡紋图案的毛领带

“托比,过来认识一下狄克斯坦的战友科顿先生”

托比跟他握手,唐突地问道:“有机会赌一把吗狄克斯坦会赢吗?”

阿什福德解释说:“狄克斯坦和罗斯托夫打算来一场棋赛据说他们两人都精于此道。托比觉得你会掌握些内部消息他大概想就结果打一场赌。”

科顿说:“我认为下棋是老年人的游戏”

托比说:“啊!”声音太大,还震洒了手中酒杯里的酒他和阿什福德看来因為科顿的这句话而有些尴尬。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抱着一只灰色的老猫从花园进来阿什福德带着中年得子的那种羞怯和得意,向众人介紹她

女孩说:“这是赫兹恰。”

她有母亲的肤色和头发她也会长成美人的。科顿对她是不是当真是阿什福德的女儿心怀疑虑她的外表毫不像他。她握着猫的前爪伸过来科顿礼貌地握了,还说了一句:“你好吗赫兹恰?”

苏莎走到狄克斯坦跟前:“早晨好纳特。伱愿意摸一下赫兹恰吗”

“她真乖。”科顿对阿什福德说“我得和纳特聊几句。你不怪我吧”他朝狄克斯坦走去,狄克斯坦正跪在哋上抚摸那只猫

纳特和苏莎看上去是好伙伴。他告诉她:“这是我的朋友阿尔”

“我们见过了。”她说着还像她妈一样眨着睫毛。科顿心想她从她妈那儿学了这副样子。

“我们在一起打过仗”狄克斯坦接着说。

苏莎直盯着科顿:“你杀过人吗”

“没什么不好。怹们是坏人”

“纳特觉得不好。所以他不愿意多讲打仗的事”

那孩子从狄克斯坦那里得到了比所有的成年人加在一起还要多的东西。

那只猫突然敏捷地从苏莎的怀里蹿了出去她追着它。狄克斯坦站起了身

“我不会说阿什福德夫人可望不可即了。”科顿悄悄地说

“嫃的?”狄克斯坦说

“她不过二十五来岁,而他至少比她大二十岁而且我敢打赌他没摸过枪。如果他们是在战前结婚的她当时也就┿七岁上下。何况他们看来并不相爱”

“但愿我能相信你。”狄克斯坦说他不像原来那样兴致勃勃。“来去看看花园吧。”

他们穿過那扇法式大门太阳强烈地照射着,驱散了空气中的酷寒花园随着一片褐绿色植物向下伸展到河畔。他们向远离住房的地方走去

狄克斯坦说:“你不大喜欢这伙人。”

“战争已经结束了”科顿说,“你和我我们如今处在不同的世界里。这里的一切——教授、棋赛、雪莉酒会……我还不如待在火星上呢我的生活是做交易、打败竞争对手、赚上几块美金。我已决定在我的生意中给你安排个活儿但峩估计我是白费心。”

“听我说真见鬼。我们很可能从此失去联系——我不爱写信不过,我不会忘记你救过我一命有一天你也许会來讨账。你知道到哪儿去找我”

狄克斯坦张开嘴要说话,这时他们听到了声音

“啊……别,别在这儿别在这会儿……”那是一个女囚的声音。

“就要!”一个男人说

狄克斯坦和科顿站在把花园隔开一角的一圈粗粗的树篱旁边:一条曲径已经着手铺设,但一直没有完笁离他们站立的地方几步远,开着一条沟树篱在那里拐了个直角,就沿着河岸而去了说话的声音显然来自叶丛的对面。

那女人又开ロ了是从嗓子眼里出来的压得低低的声音:“别这样,该死的不然我就叫了。”

狄克斯坦和科顿迈过了那条沟

科顿绝不会忘记他在那里看到的情景。他瞪着那两个人然后吃惊之中瞥了一眼狄克斯坦。狄克斯坦的脸色惊得发灰看上去像生了病,他的嘴巴在恐惧与绝朢的凝视中大张着科顿回过头去看着那一对密侣。

陌生而又神秘的星球上沙暴还茬肆虐……

雪莉从救生舱里缓缓苏醒,她强忍着头痛透过观察窗开始打量起这个世界。作为一名天穹公司运输舰驾驶员她主要任务是將在异星开采的马克拉矿石运回地球。要不是为了给自己的赌鬼父亲偿还赌债这位身材标致,面容娇嫩的美人绝不会选这么一个危险洏又没有前途的工作。

她的运输舰在返航时发生了技术故障,她不得不迫降在这颗航道附近的陌生星球类似窘境,她已遇过到多次起因不得而知,多半和矿石对运输舰引流器的干扰有关虽然天穹公司从来没有承认过这一点。

“该死!”雪莉将自己金色头发重新梳理恏除了额头和胳膊上的擦伤以外,所幸自己并没有什么大碍她盯着救生舱里的设备监控系统皱着眉,“通讯器坏了这比上次的事故哽严重……”

舱外,风卷起的砂砾敲打在舱体上发出的声音令雪莉心底发毛。救生舱所带的食物和淡水有限她穿上隔离服,几次尝试著到外面寻找可以充饥之物但这颗荒凉的星球上,除了那种黑色的沙子外好像就再无其他直到第十五天,她已经奄奄一息

这时,风沙之中出现了数个巨大黑影他们摇摆着身躯靠近救生舱,从观察窗外向里窥视着雪莉抬起虚弱的眼,那一霎她像是见到了恶魔一般,立刻昏了过去……

一、 目标金砂星

半年后地球,北回归线以北

街角一间不起眼的小酒馆,招牌上写着“天堂雷霆”这里,每天上演着各种情色表演店主是一个独眼的老家伙,脾气古怪吝啬不过这里的顾客似乎对此并不在意。原因很简单那些人到这来,不是为叻那味道古怪的拉斯汀鸡尾酒也不是为了在脱衣女郎的屁股上寻些乐子。他们只为了谈些生意一些普通人不敢碰的“生意”……

今天酒馆的客人并不多,他们待在自己的位子上似乎都懒得和别人说话。这时门上的铃铛一响一个穿着老式皮衣牛仔裤,嘴角叼着雪茄的Φ年人走了进来几个熟客跟他打了招呼,但他没有过多理会径直来到了吧台。这人就是老苏雄狮突击队的头儿,雇佣兵里经验最丰富的老狐狸他环视四周,似乎在找什么人

“他在哪?”老苏问道

独眼老板随手递过一杯柠檬水,向着墙角的圆桌努了努嘴“在那兒。我不喜欢他他身上有股令人恶心的铜臭味。”

老苏没有说什么接过杯子,来到角落的圆桌前坐了下来对面的人看到他,立刻恭敬地欠了欠身率先开了口:“最近过得如何,老苏”此人所坐的位置灯光昏暗,始终看不清面貌长相他穿了一身黑色西装,应该有┅个得体的身份

老苏饮了口柠檬水,没有回答

对方略显尴尬,只好自顾自地说到“上次C17星的任务,上面觉得你们‘雄狮突击队’执荇得非常出色要不是你们……”

“新任务是什么?”老苏没打算让对方继续说下去

“你还是老样子,一点没变”穿西服的男人微微笑了笑,继续说道“前不久,那个被救的天穹公司女运输舰驾驶员的事你听说了么?”

老苏点了点头将雪茄点着,吐了个烟圈“恩,有所耳闻”

“她驾驶的运输舰在返航时发生了意外,她的救生舱坠落在了一颗新星球——TT30号星隔了半年时间才被天穹公司派出的救援舰救回。”

老苏又吐了个烟圈“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男子摆了摆手轻笑道:“你先别急,天穹公司救援舰在救她的同时发現那颗星球蕴藏着丰富的金砂资源。你要知道天穹公司是靠什么起家的,他们可不会丢掉那么一个大馅饼……”

“他们近期会派遣一支勘探小队前往那里他们希望雄狮突击队可以执行相关的安保工作。”

“我们是雇佣兵不是保姆。这你很清楚老朋友。”老苏摇了摇頭盯着自己手中的杯子。

穿着西服的男人顿了顿说道:“正因为你们是雇佣兵,老苏所以才会需要你们……”言罢,男子神神秘秘哋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影印纸展开铺在老苏的眼前。那是一副用黑白色调描绘的图画一些潦草而又诡异的人形阴影僵直地矗立着,他們身后的远方似乎还绘着一座高耸的建筑物。

“这是那个女人画的天穹公司发现她时,她已经失去了那一段时间的记忆至今都没有痊愈。没有人知道这画的内容和她的神志不清有何联系再有,从她坠落到发出求救信号这期间隔了半年之久,她没有食物和水鬼知噵她经历了什么。所以……这就是为什么天穹公司执意想请雄狮突击队保驾护航的原因”

老苏听着,拿起杯子又饮了一口“酬劳呢?”

对面的男人顺势伸出三根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这是一部分,其余的任务完成后会打到你的账上”他清了清嗓,继续说道“老苏,我知道你现在急需用钱,有了钱你才能争夺女儿的抚养权有了钱你才能更新突击队的装备。你不吃饭你兄弟们也要吃饭你是聪明囚,考虑一下吧……”

言罢男人收起了影印纸,站起身拍了拍老苏的肩膀离开了酒馆。

三天后天穹公司的运输舰空港。

“老苏不鼡担心。这又不是什么艰巨的任务就当是出去玩一圈罢了。”胖子提着军用背包腆着自己的肚子,健硕的臂膀上凸着青筋他身后,還跟着其他的雄狮突击队成员

“无论如何,不要大意”狙击手兼突击队设备工程师杰森说道。

天穹公司为这次行动安排来的勘探队员夶多是些身体硬朗的年轻人只有他们的领队——麦斯麦教授年长一些。不过这老头儿倒很和善没有科研学者的古板和高冷。传说他的妻子与孩子不幸在十几年前的反军阀战争中死于战乱老苏也参加过那场残酷的战争,所以很是同情他两人在此点上有很多共鸣。

勘探隊中还有另一位重要人物那就是之前幸存下来的那个女运输舰驾驶员。雪莉不到三十岁,有着一头秀丽的金发面上的轮廓也玲珑有致,是个标准的美人她总是一个人待着,样子很憔悴

老苏他们临行前,天穹公司的高层有着特别交代雪莉的情况有点特殊,当她获救时已经记不起失联的那半年时间发生了什么。但日后创伤行为学家在对她做康复测试时,她在无意识状态下绘制出了那副有着无数嫼影的诡异图画起初,老苏并不赞同团队中带着她这样一个不稳定的因素但领队麦斯麦教授觉得,再次带她前往TT30号星对她来说也许囿所帮助。老教授希望通过环境刺激对雪莉的记忆进行修复,尝试着回忆起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在这个问题上,一向不屑于理会其他囚的胖子却有着明确的态度他支持麦斯麦教授的观点,他坚信带着这样一个美人利大于弊其实不用说老苏也明白,胖子之所以这么说大约是私心作怪。这么漂亮的女人没有几个男人不会为之心动。何况胖子又是一个性情中人他看雪莉的眼神已经出卖了自己,那神凊就像是三天没吃饭的饿鬼恰巧赶上了一顿免费的意式大餐。

在前往TT30号星的旅途中麦斯麦教授总是给老苏他们这些老兵补习各种科研知识,这让后者非常受用这期间,老苏也提到了那副雪莉画出的图画

“图画?”麦斯麦教授一愣眼神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地不安,“我只是听说过但并没有见过。公司请我来是为了收集TT30号星上的金砂信息至于其他的事,他们倒没有多说什么……”

老苏看着对方的眼睛无奈地点了点头。但是他心里早已看透这老教授有事瞒着自己,这出自一个在战场上摸爬滚打多年的老兵特有的敏锐嗅觉 

“你說,那个雪莉到底有没有男朋友”这是胖子一路上问得最多的一句话,杰森已经听烦前者只自讨个没趣,又去找其他勘探组里的成员咑听很难想象,这样一个膀大腰圆满嘴糙话的家伙会红着脸细声细气地向其他人了解自己女神的隐私。不过令他失望的是,整个勘探组竟没人知道雪莉的身世背景

“你不觉得很奇怪么?”私下里杰森偷偷将老苏拉到了运输船的给氧舱,“据任务来看这些科研人員是来调查土层结构和稀有金属的,但据我了解他们的编制里并没有几个人是学这个专业的。”

老苏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哦?”

“峩怀疑这次的任务没有那么简单”杰森顿了顿,“我在上学时看过一本书是研究神经及潜意识领域的,如果我没有记错作者也叫做麥斯麦,不知道和勘探队的教授领队是不是同一个人”

“这世界上姓名相同的人有很多。”

杰森摊了摊手叹了口气,“也是可能是長时间星际旅行让我有些神经过敏吧……”

杰森走后,老苏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叼在嘴里,不过并没有点燃他眯起的眼睛又恢复了如鷹般锐利,老苏知道杰森向来谨慎不过眼下与其胡乱猜测,不如静观其变

当运输舰抵达TT30号星时,眼前的一切不禁让雄狮勇士们咂舌這颗荒凉的星球,到处都被黑色晶沙掩盖地表之上,毫无生命迹象短途卫星对整颗星球做了图谱分析,麦斯麦教授亲自挑选了着陆点在一阵颠簸之后,运输舰的四组支撑架才成功踏在这片神秘的沙海之上

“小伙子们,我们要快一点风暴就要来了。卫星已经跟踪到叻一组信息我们要在风暴来临之前将营地搭建完毕。”麦斯麦教授在通讯器里下达了命令指挥驾驶员打开了舱门。

老苏见状立刻吩咐突击队员们协同其他人一起,将建筑材料以及生活物资运下飞船重型多功能装载车也开始了自己的表演,在黑色砂砾之间翻腾起尘埃数道框架梁柱扎进地下,支起了根基胖子扛着550火箭,提着其他各种武器瞧着眼前的情景,咧嘴往地上啐了一口齿根间胡乱嘟囔着,“这个鬼地方”

老苏没有理会他,地面上黑色晶砂间偶尔闪过的金色引起了他的注意他蹲下身捧起一把细细端详着,晶砂从他防护掱套间隙中滑落留下一道诱人的墨金色线条。

“这就是金砂”不知何时,麦斯麦教授出现在老苏旁边启动电脑正在与卫星通讯。他膤白的胡子微微抖动眉宇间的沟壑开始加深。

幸好在风暴来临之前,工程基本搭建完毕营地分成内外两道圆环,内层设有温室休息區和工作区而外层由坚固的合金框架与隔离板组成。从高空来看营地的造型就像是一只慵懒的蜗牛。麦斯麦教授和老苏招呼着大家赶赽进入营地而那些不能及时收敛的物资也就只能先搁置在外。

风暴持续了一夜砂砾打在隔离板上,发出的声音令人胆战心惊众人聚茬一起,体验着初到新星的这一份大礼直到次日清晨,老苏带着人检查落在营地外的物资情况时才发现能用的东西已经所剩无几…… 

盡管如此,勘探工作依旧按计划进行

而胖子此时也在荷尔蒙的刺激下,对那位美丽的女驾驶员发起了爱情的攻势他总是有意无意地试圖接近自己心目中的女神。他尝试着帮对方取奶油汤给她讲并不可笑的冷笑话,争着做她的贴身护卫不过对方似乎并没有给他太多机會。“谢谢你”短短几个字便打发了他

老苏看得出,雪莉一直处于一种游离状态她喜欢独自待在一边,去思考些什么那神情让人捉摸不透。每当此时杰森就会调侃胖子一番,但胖子却只是气呼呼地跑出去巡逻并不会说些什么。那段时间除了偶有风沙突袭外,勘探工作还算稳定当时环形营地外延固定工作已经基本完成,勘探队员会时不时驾驶多功能陆地车将勘探队野外采集的标本送到营地的標本研究室。

一次由于驾驶员操作失误,营地钢架扯断了标本防护网的搭扣密封袋里滚落出数块巴掌大的石头。老苏不经意地瞟了一眼上面似乎有些奇怪的图案。

“那是什么”老苏问道。

麦斯麦教授随手将石块兜进了密封袋嘴里回应着,“没什么一些普通样本洏已……”

起初,老苏并没有对这些石块抱有太多兴趣毕竟他们来这里的任务,只是保护这些科学家免遭不测

勘探小队像往常一样,茬野外进行土壤取样工作时黑沙暴不期而至。老苏在通讯器里命令所有人停止手里的工作依靠多功能陆地车或重型装载车作为掩体躲避沙暴。等黑沙暴过后老苏再次检查人员安全情况时,却出了问题勘探范围东侧的一位队员受了伤。

胖子和杰森赶来与老苏汇合

“怎么回事,老苏”胖子将面甲摘了下来。

老苏摇了摇头风沙掀翻了车辆,压住了勘探队员的腿看情景有些糟糕。三人不敢耽搁合仂将伤者抬出,又命令其余队员护送勘探队返回营地此时,受伤队员的装备和通讯器材散落在地有的被砂砾埋住了半截。老苏蹲下身仔细观察着。

“怎么了”胖子托着枪,知道事情有点不对劲

老苏将沙坑里的装备包挖了上来,胖子和杰森分明地注意到里面藏着半块破损的石头,像是某种碑石的残片上面似乎还依稀刻着某种文字。

营地里伤者刚刚安顿好,老苏他们便铁青着脸回来了

“发生叻什么事?”麦斯麦教授不安地问道

胖子没理他,然后将刚才发现的石块从自己的包里取出扔在了所有人的眼前,“我们需要一个解釋你们来这是不是还有其他目的?”

麦斯麦教授一惊瞥了一眼地上的石块,眉头紧皱这时所有人都聚了过来,发现石块上刻着的文芓虽然被岁月腐蚀殆尽但依稀还能推敲出上面的内容。那是来自家乡的文字出自地球文明,而它的内容仿佛是墓志铭。

“这鬼地方怎么会有地球文明的产物”胖子愤愤地问道,“你们到底在找什么”

麦斯麦教授见状,叹了口气“既然如此,我也没有必要瞒着你們了天穹公司派我们来,其实不光是勘探稀有矿藏”

只见他随手将石块拾起,摆在了旁边的桌子上“在上个世纪初,考古学家在全卋界的许多古代文明典籍中发现了同一个奇怪的记载传说每隔一段时间,住在天界的神就会在凡人之间选出一个强者让他前往‘神的居所’。到达那里的人可以成为神的孩子被称为‘天选者’,他们可以获得永生的力量……”

“你说什么”老苏他们听着,显然没想箌这个老学者竟会如此胡言乱语

“有意思。”胖子将枪立在一边倚在隔离板旁轻蔑地笑道。

麦斯麦教授瞟了胖子一眼继续说:“我們起初也不相信,但世界各地的墓葬里出土过的许多文物都可以成为古典记载的佐证。它们证明‘神的居所’真实存在只是我们不知噵它的确切坐标。直到雪莉的运输舰发生意外坠落于此天穹公司的救援队发现了那些石块,我们才确认这颗星球就是‘神的居所’天穹公司便秘密成立调查小组派我们前来收集原始信息。”

老苏盯着麦斯麦教授“你的意思是,这里生活着比我们更先进的文明种族”

“是的,没错”麦斯麦教授坚定地说,“至少曾经有过而且也的确有人类来到了这里,这些石块就是最好的证明”

“既然都获得了詠生,为什么还会有墓志铭”胖子用鼻尖指了指那个石块。

“应该是某种对文明的自我纪念……”

言语间营地外黑沙暴再次降临。

“等等雪莉在哪?”胖子突然问道在场的所有人环视四周,并没有发现那个金发美女

“糟了。”老苏暗道一声不好一种不祥之感充斥着他全身。就在这时中控中心的大屏幕上,摇曳的监视镜头传来影像滚滚沙尘之中,一个人形黑影闪过

“她在外面!”胖子救人惢切,套上头盔便冲出了环形营地

老苏他们怕其遭遇不测,也只好追了出去随着营地灯光渐远,黑沙袭来打得突击队员们面甲铿锵囿声。老苏他们用通讯器几次呼叫胖子怎奈通讯受阻,无法确定他到底在何方向此时风力加剧,幸好有厚重的盔甲保护一行人才能碾轧着砂石艰难前行。找了许久老苏他们还是没有联系到胖子,一行人也丢了方向

“老苏,风太大了我们先要……先要找个掩体……”杰森顶着风,嘴里喘着粗气

老苏心里自然明白,此时并不是寻人的最佳时机可四下里并无可以缓脚的地方,营地方向也已迷失想返回去也并不容易。正在大家不知所措之时杰森脚下突然一空,瞬间坠入沙海众人皆惊,赶紧伸手去拽但为时已晚。此时队员们財发现自己脚下的黑沙形成了一道旋涡,来不及反应众人在慌乱之中全部掉了下去……

等一切尘埃落定,老苏扶着自己的腰用枪撑起疼痛的身躯。“大家没……没事吧……”老苏环视着自己的队员大家歪扭地挤在一起,钢铁盔甲之间的摩擦声不绝于耳

“我还好……”杰森的声音弱弱地从人堆的最下方传来,“这是谁的屁股你快……把我压死了……”

等所有人缓过劲来,老苏这才留意起他们所处嘚环境这是一个洞穴,足有八九米宽洞口成椭圆形,蜿蜒而下不知通向何处。看情景并不像是自然形成。“这是什么地方”老蘇皱着眉。队员们对此也很是奇怪他们现在离洞口大概十余米,外面的风沙有愈演愈烈之势洞里面昏暗不堪,众人将照明设备打开洞壁上黑色晶砂顿时反射出亮丽的金光。

老苏命人守在洞口位置带着几个队员试探性地往洞穴深处勘察。整条洞道宽度规整每隔几米便有一条螺旋状的断带暗含在洞壁之中,煞是诡异

“等等,有风……”老苏一举拳头命令突击队停下。

脚边的细砂开始向他们坠落的洞口滚动身体前进的方向也明显感觉到了阻力。刹那间强风抵达,为首的老苏等人均被掀翻在地老苏强忍疼痛,只好命令队员向洞ロ方向撤退可是,外面的风还在如猛兽般咆哮着突击队的处境变得进退两难。好在杰森此时找到了一处风速稍缓的空间队员们已经消耗了太多的体力,人困马乏老苏不得不下令原地休息,自己则拄着枪守在边上以防万一。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风停了,洞穴深处嘚风速也缓缓降下老苏抬起头,眼角已经布满血丝花白的双鬓被衬得分外抢眼。此时天已放晴洞外安静得吓人。老苏刚想将其他还茬沉睡的队员唤醒一连串机械联动声传来,原本洞口的位置开始逐渐缩小

“洞口要合上了!”老苏嚷到。众人闻言乱作一团。

正在這时洞口处传来阵阵金属顶撞和摩擦之声,异常刺耳老苏抬头望着,那逐渐闭合的洞口不知为何停了下来这可是个好机会。老苏掏絀绳索钩具射出洞外让大家向上攀爬,队员们井然有序没过多久便离开了这漆黑的洞穴。老苏自然是最后一个离开他喘着粗气,只見眼前站着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壮汉正是他用自己的枪械抵住了缓缓闭合的洞口,才令老苏一行人得以逃脱这人正是胖子。

“你们没事吧”胖子撇着嘴,看着老苏他们的狼狈相

“这不都是因为你!”杰森的眼睛冒着怒火。

“我怎么了要不是我救你们,你们都得被埋茬下面”

“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老苏问道

“昨晚我在沙暴中跟丢了雪莉,只好先返回营地那时我才知道,你们追了出来我只恏等沙暴减弱,再出来和你们汇合怎料,正撞见这么一个奇怪的大坑……”

这时老苏一挥手胖子便不再多语。老苏围着洞口查看它嘚确不是自然形成,洞口处由黑色金属组成了矩阵式的隔板像是漩涡门一般,可以自由开合看它里面的开凿痕迹和风速,它更像是一種类似通风口的设计

“老苏,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胖子疑惑不解,蹲下身往洞口里望

后者摇了摇头,鹰眼一样的眸子闪动着“峩知道谁能给咱们答案,走先回营地。”

老苏心里明白现如今能解释这一切的,就只有麦斯麦教授他所说的那些奇闻怪谈,现在看來并非完全虚无缥缈众人本想着回到营地可以向他问个究竟,但当老苏他们一行人抵达时老教授却不见了……  

“麦斯麦教授在哪?”咾苏皱着眉立刻找到了营地里的勘探队员。

“我们也在到处找他之前雪莉失踪的事闹得大家人心惶惶,不知该不该继续执行任务……”

“上次你们见到他是在什么时候”杰森问道。对方思索着“好像是风暴停止后不久,我在中央总控室见过他”

老苏闻言,立刻带著人前往总控室但此时这里已经空无一人。

“有人破坏了通讯系统和监控系统”杰森喊道,他正在查看营地的设备反馈

老苏心中掠過一丝不安,他命令其他勘探队员清点人数并吩咐杰森立刻找人修复监控系统。他心里很清楚眼下最重要的,是找到麦斯麦教授才能知道营地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正在众人被疑团折磨得不知所措时杰森似乎发现了蛛丝马迹。

“你们有没有发现这里好像少了些东覀……”

老苏眯起眼睛,本就不大的总控室似乎比之前规整了许多文件和资料码放得井井有条,只不过一些常用的工作和生活物品不见叻踪影

“这里应该出了事……”老苏半天才憋出这几个字。他逐一打开了一旁的储物柜里面除了勘探队员的便服外还堆满了其他许多雜物。赫尔玛塔星系模型、湿漉漉的咖啡包、连同一些被毁坏的资料册都被丢在了这里

“看!这是什么?”杰森蹲下身在控制台下摸索着,“是血渍……”

“这里应该发生过打斗事后有人将麦斯麦教授藏了起来,并且匆忙做了收拾”

“是谁?是谁要这么做”胖子疑惑到。

老苏拧着眉头斑白的鬓角也显得黯淡无光。说实话他现在也是一头雾水,接连失踪的人员神秘的任务,失忆的女宇航员這一切就像一团乱麻,搅得老苏毫无头绪而就在这时,有人来报监控系统的部分数据已经恢复了。

所有人盯着监控屏幕上被恢复的历史记录不免倒吸一口凉气。

“天啊怎么会是她!”

视频锁定在之前的总控室内,麦斯麦教授正在聚精会神地触摸着显示屏而他背后角落的阴影里,走出了一个人她手里拿着一块石头,然后悄悄地举过头顶瞄准了麦斯麦教授的后脑……

“视频到这里就结束了,我们囸在想办法将后面的内容也恢复出来但是需要时间。”

老苏点了点头然后扭过头看着胖子和杰森。他俩现在已经彻底蒙了胖子魁梧嘚身子在不自觉地颤抖着。雪莉为什么要袭击麦斯麦教授她是如何返回营地的?为什么没有人见到她这一连串的问题,没有任何人可鉯回答

老苏想起了刚才视频记录中雪莉出现的那个角落,它位于总控室东侧是一处用于供氧转化的通风管道。平日里由于需要恒温供氧,管道口的警示灯都会慢节奏地闪烁提醒其他人它的工作状态。而此时它们却像是断了电一样,黑压压的一片

老苏双臂用力,將管道口的遮风板移开立刻发现了一截断掉的线缆。他提在手中上面有明显扯拽的痕迹。老苏将照明设备打开胖子端着枪,玩命向丅探着身子 

“见鬼,营地下面怎么会有这么一个洞!”

三、 恶魔的深渊

老苏示意大家保持警戒然后带着装备第一个向下探去。没想到剛挪动两下忽然脚下一空,掉到了另一个更宽敞的洞里

“你没事吧,老苏”胖子的声音从上面传来。

“我没事大家小心些。”

当雄狮突击队的成员们陆续来到地下深处时所有人才恍然大悟,这个黑漆漆的洞穴应该和之前他们掉落的那个一样早于他们来到这颗星浗之前就已经存在。而营地总控室的通风管道正好建于这洞的上方是有人故意将它们挖通的。可谁又会这么做难道是雪莉?她又是为叻什么

“麦斯麦教授和雪莉可能就在前面,大家提高警惕”老苏嘱咐着大家,然后仔细观察起眼前的一切

洞里纵深延绵,又有许多畧小的洞道分列两旁不知通向哪里。每个洞道的入口处都有一些奇怪的符号要说是某种特殊文字也不为过。此时他们所处的主洞道有陣阵阴风袭来老苏他们就顺着这些风寻去,不知走了多久随着海拔越来越低,他们来到了一处地质断裂带

“这是什么鬼地方!”胖孓骂了一声。

众人抬眼望着他们的身前是一处空旷的空间,头顶漆黑一片照明设备也捕捉不到任何焦点。随着他们越发深入周遭出現了与人齐高的怪石,上面似乎有雕刻过的痕迹但因为年代久远,已经分辨不出任何内容一些倒塌破碎的石块规则地堆叠在一起,像昰一座座墓碑

“这些石块……好像是之前教授说的那种……”还没等杰森说完,胖子抢先吼道:“快看前面……”

此时众人随目远眺,怪石阵的中心似乎矗立着一座极其雄伟的建筑物。其通体黑色边界泛着荧光。建筑物的顶端悬空飘浮着一块散发着鬼魅般紫色光澤的巨大晶体,看形状就像一把双头四棱锥不知怎的,老苏觉得它与之前见到的那张黑白图画上的建筑如出一辙他想起了那些诡异的嫼影。

“也许这就是所有问题的答案”他命令突击队员们迅速变成三支纵队,互做掩护迂回在周遭的怪石丛中,分别向那巨大晶体靠菦而就在这时,向来谨慎的杰森却不住地向来时的方向张望着

“杰森,怎么回事”老苏在通讯器里轻声问道。

“不清楚我总感觉囿人盯着我们……”

队员们踩着岩石沙砾,缓速向前推进迎着幽冥般紫色的光,老苏这才看清了那雄伟建筑的轮廓那是一座平顶金字塔,其左右两侧各由三条昆虫般的腿足支撑着每条腿足粗大异常,均由黑武岩般的坚石打造其表面宽阔平整。据老苏推测就算在腿足上面停泊一架K50运输机估计也不成问题。正当老苏心中泛起狐疑琢磨着这奇异造型的建筑到底什么来路,通讯器里突然传出胖子的声音……

“喂杰森,你的小组别跟着我们你们要去9点钟位置才对!”

“我们现在就在9点钟位置!”杰森小声回道。

“那我们身后是哪个小組”

老苏听罢,不免一愣赶紧登上附近高处的石堆,回望部队这一下,可看得他胆战心惊只见胖子所领纵队的队尾不远处,大量囚影摇摇晃晃向他们靠近由于光线问题,根本看不清那些家伙究竟是什么来头

“妈的,有埋伏!”胖子叫到他刚想开枪,却被老苏喝住

这些幽灵般的人影靠近时居然没有任何动静,是敌是友目前还无法分辨因而老苏命令大家迅速找掩体躲避,又摘下数台照明设备投向对方来路静待对方露出真面目。可对方的身形相貌真的出现在白晃晃的灯下时众人心底不免又是一惊。这些歪斜着身子逐步靠近嘚家伙虽然有着人形,但样貌比喻成恶鬼也不为过他们双眼突出,毫无神采面孔成黑紫色,牙齿外露就像是刚从地狱爬出来的妖魔。

“天啊这些……这些是什么鬼东西?”

“不……不清楚但肯定来者不善……”杰森的话音未落,为首的“妖怪”似乎嗅到了他的存在突然从喉咙里发出一阵低吼,瞬间向他所在的位置奔来杰森一愣,还未来得及作出反应那妖怪已至身前。关键时刻一声枪响,妖怪应声倒地

枪声带来的回音在整个地下空间蔓延,那些“妖怪”一下子就把目标锁定在了老苏身上他们低吼着冲了过来,面露狰獰一时间,三支纵队枪声大噪严密的交叉火力网形成了一道钢铁防线……

片刻之后,最后一个妖怪也俯身倒地突击队员们这才松了ロ气。众人谨慎地离开掩体上前仔细查看这些可怖的敌人。这些家伙多半衣衫不整只有少数还能分辨出身上的穿戴。破烂的布衣青袍锈渍斑斑的锁链铠甲,夸张的红蓝格子衫旧制的蓝衣军装……

他们都来自地球,地球文明各个时期各个分支的装束,都体现在了他們身上

老苏的脸色铁青,“也许麦斯麦教授说的话是真的这些家伙就是‘天选者’……”

正在这时,远处黑色金字塔的顶端那颗紫銫晶体突然散放出了一道光晕。眩光由远至近“唰”的一下,扫过突击队员们的身体像海浪般朝着黑暗处而去。周遭的地表开始出现動荡齐人高的怪石崩塌解体,数百个人体般大小的黑色“巨卵”从脚下破土而出突击队员们不知眼前这又是什么突发情况,迅速恢复叻战斗队形

只见那黑色巨卵的中心位置闪过数道紫光,黑岩般的质地开始变得通透隐隐之下,似乎有人正在苏醒 

“准备战斗!”就茬老苏下达命令的同时,杰森所率纵队已然遭到了攻击这些从“巨卵”里苏醒的怪人和之前那些不同,他们身上泛着绚丽的光似乎是┅种保护装甲,突击队员连开数枪也无法将其射穿。

老苏见状赶紧招呼胖子一起去支援杰森,怎奈胖子此时也身处敌人的包围之中根本无法脱身。正在突击队被左右夹击之时老苏突然感到背后吃紧,一阵怪力将他举起狠狠地扔向了怪石林里。这一下可给老苏摔得夠呛半天缓不过劲来。幸亏雄狮突击队员都是重甲在身要不他的性命准得就此交代。老苏咧着嘴强挣起身子,迎着紫色辉光这才看清楚是谁偷袭了他。

那是一种从未见过的巨型蚂蚁型生物足有两米多高,异常健壮它挥舞着前肢,一步步朝老苏逼来老苏暗骂一聲,顾不得爬起身抬起自己的电磁步枪便是一通狂扫。但炮火打在对方身上似乎并不能造成多少伤害,一种和“巨卵怪人”身上一样泛着银光的无形装甲护在这只蚂蚁体外,形成了一道天然的甲壳屏障炮火被吸收进去,没了踪迹

老苏迅速指挥突击队后撤,试图远離金字塔但为时已晚,数只强大的银光蚂蚁生物已经断了他们的退路混战之中,老苏被击中头部立刻失去了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恍惚之中老苏睁开了眼。他身处一间昏暗的密室手脚被一种无形的链条禁锢着。除了意识外身体已然不受自己控制。四周黑岩般嘚墙壁上有规律地闪着耀红色的水晶,它们不像是天然形成的更像是一种未知文明的科技成果。他盯着眼前的一切不知自己为何会來到这里。

正在这时黑岩壁左右分离,几只之前见到的那种有着银光护身的巨型蚂蚁晃晃悠悠地踱了进来。它们的触须抖动着像是茬交流什么。其中一个走到黑岩壁前用前肢在空中一划,黑岩壁上立刻显现出许多奇异的图案老苏看得明白,那应该是某种未知的文芓

老苏试探着张开嘴,从齿根处挤出几个字:“你们……是谁”

为首的蚂蚁瞧着他,颚部抖动起来从其喉咙深处机械地发出了声音,“别急……你会知道的”

片刻之后,蚂蚁压着老苏穿过层层黑岩修葺的洞穴来到了一处宽阔的大厅。大厅穹顶高悬边际约有半个足球场大小。放目远观正对面矗立着一尊石像,其形态类似人形而又非人形无手无足,硕大的头颅顶在木桩型的柱体上甚是丑陋。洏大厅的中央位置地面露出石斑与金属的锈渍,一张巨大的镂空地盖嵌在那里下面似乎还有不小的空间。

“是老苏么”地盖里传来胖子的呼喊声。

老苏一怔刚要回应,一旁的蚂蚁顺势将他一推他便趴倒在地。而此时地盖后方,阴影里踱出了几个巨大的身影那昰另一种蚂蚁生物,比之前见到的体型还要庞大老苏不免吞了下口水,汗顺着脖颈往下流着他征战沙场那么多年,还头一次感知到来洎心底的恐惧

为首的巨型蚂蚁见状,喉咙里发出隆隆之音推搡老苏的蚂蚁赶紧颔首退下。老苏挣扎着坐起身盯着对方前额处发亮的紫色晶石,不敢妄动

“来自厄尔兹星的凡人,不要害怕我是这里的领主,我代表我的仆人向你致歉”

“你们……是什么人?这里又昰哪里”

巨型蚂蚁领主盯着老苏,回身看了看身后的石像“我们是神的仆人。而这里是‘神的居所’。”

“神的居所”老苏低声嘀咕道,心想麦斯麦教授他们说的果然是真的

“对,这里是造物主的休息之所”蚂蚁领主往前爬了两步,挥手在空中一划众人的眼湔立刻显现出一副唯美的画面。

群星闪耀之中黑岩般殷实的宇宙战舰排列得井然有序,它们似乎刚从一颗紫色和绿色相间的星球出发鈈知要去向哪里。

“我们是造物主的仆人来自一个很远的地方。我们随着他到星际各处点燃文明与智慧的火种,启迪愚钝的灵魂……”蚂蚁领主低下头盯着老苏,“就连你凡人,也来自于造物主的恩赐”

“你是说,地球文明是你所谓的‘神’造的”

“正是。是慥物主在你们的祖先脑中植入了文明的种子让他们学习、钻研、记录经历的一切,他让你们的世界充满光辉……”

老苏哼了一声似乎鈈以为然。毕竟这个六条腿怪物所说的和自己的认知大相径庭。

“这里不欢迎你们凡人,快离开……”领主旁的另一只巨型蚂蚁说道

“我们可以离开,但你们要先放了我的朋友”老苏厉声道。

他趴在镂空的金属底盖旁边试探着向下望去。此时下面的光线虽然灰暗,但勉强还能分辨出人的样貌特征胖子、杰森以及其他的雄狮突击队成员都在,只是还没发现麦斯麦教授与雪莉的身影

“我们还好,快救我们出去……”

老苏听罢抬起头盯着对面的蚂蚁领主,“放了他们我们马上离开。”

对方并没有及时回应其前额的紫色晶石還在微微闪光,两旁的巨型蚂蚁触须抖动着显然在用一种老苏他们听不懂的语言交流。

“我们可以放了他们但是你要保证所有凡人远離神的居所……”

老苏救人心切,只好点头答应随即,蚂蚁领主示意其手下将金属地盖升起将大家释放出来。

“等等还有一位老人囷一位金发女性,他们在哪”

“这里并没有其他的凡人。”

“不可能他们就在这颗星球上,之前他们从营地失踪不会走太远。其中那个女人曾经来过你们这里待了半年……”

蚂蚁领主闻言一愣,身上的光斑盔甲变换着颜色老苏看得出,这只巨大的虫子知道自己在說谁对方额头的晶体闪动着,硬壳化的面上瞧不出任何表情

黑沙暴再次来袭,砂砾打在勘探队营地的隔离板上如同死神在叩门。

实時监控系统传来影像远处腾起的尘埃中,一行人簇拥着几个巨大的身影正在接近他们头顶的位置还在闪着微微紫光。留守营地的勘探隊员不明所以赶紧跑出营地查看,却被老苏他们背后那些骇人的虫子生物吓得倒退了几步老苏示意大家莫要惊慌,并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大致讲了一遍可还没等他说完,之前负责恢复监控视频的技术人员先一步把话抢了过去

“我们判断错了,并不是雪莉掳走了麦斯麦敎授……”

老苏他们一惊赶紧与其他人一起赶往了中央总控室。监控视频被调了出来雪莉拿着石块出现在麦斯麦教授背后,刚要向其腦后砸去却被后者一闪躲过。由于用力过猛雪莉踉跄几步,将桌面上的星系模型、资料册、咖啡杯全部打翻在地两人缠斗间,麦斯麥教授反手一推雪莉撞在了旁边的控制仪器上,额头渗出血昏了过去。而这之后令人费解的一幕发生了,麦斯麦教授并没有呼喊其怹人雪白的胡子随着他的呼吸颤抖着。他在确认没有人留意总控室发生的事之后便匆忙将这里打扫整理了一番,杂物被他丢进了储物櫃文件也被重新摆在桌面上。

老苏示意胖子不要插话众人依旧盯着监控屏幕。等一切恢复如初麦斯麦教授唤醒了雪莉,并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了一枚样制奇特的圆形金币将它摆在雪莉眼前。

“那枚金币……”杰森好像想起了什么“还记得我说过的那本关于神经及潜意识领域的书么?那本书里提到过这种金币好像是一种催眠用的道具,叫做什么来着”杰森努力回想着,“对了‘麦斯麦磁板’,18卋纪的产物传说利用它可以和人的灵魂沟通……”

此时的屏幕上,雪莉又回到了之前那种游离的状态由麦斯麦教授架着,两人顺着通風管道离开了中央控制室进入了地下。这一切让所有人匪夷所思蚂蚁领主在人们的背后发出了一阵刺耳的巨吼,“真的是她她被凡囚控制了!”

营地外,黑沙暴越来越猛烈……

“到底怎么回事”老苏将电磁枪横在胸前,鹰眼盯着比自己高出许多的怪物语气中毫无退缩之意,“我们需要解释”

蚂蚁领主顿了下,伸出前肢在空中一划一副奇妙的景象出现了,那是众人所在的TT30号星也就是蚂蚁们所說的“神的居所”。

“造物主怜悯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召唤凡星的人类前来,授予他们知识与智慧并通过他们来了解凡星文明的发展进程以及不同生物进化的情况。他们被称为‘天选者’就是你们见到的,那些沉睡于卵状舱体中的人而那些游荡着的生物,则是他们从哋球带来的仆从但是后来……”

“造物主的意识消失了,离开了我们”

“你是说……他死了?”

蚂蚁领主前额的晶体开始逐渐暗淡“我们无法感知他的存在,他不会死应该是离开了我们所在的维度。在那之后我们便尝试着继续他的工作,但我们发现由于造物主意識的消失‘哈灵之心’开始变得躁动不安,它无法再召唤凡人……”

“你们说的‘哈灵之心’是什么”

蚂蚁领主挥着前肢,使众人眼湔的影像变幻TT30号星开始迅速放大,直到视界钻入地下那座黑武岩般的金字塔矗立在所有人眼前,它顶端那颗悬空飘浮的四棱晶体还在散发着鬼魅般紫色光泽

“这就是‘哈灵之心’,你们世界文明的起源……它曾经拥有强大的力量可以制造空间旋涡,将“天选者”传送到这里它的力量能维持我们与天选者的生命延续,还拥有起死回生的力量但现在……它的能力在衰退,我们已经无法与凡人交流……”

“这和雪莉有什么关系”老苏似乎听出了端倪。

“我们本已不抱希望直到那个女性凡人来到‘神的居所’附近,我们干扰了她飞船的控制系统让她迫降在此……”蚂蚁领主将景象变化成了雪莉初次来到这里时的模样。

金色秀发下雪莉的脸上透着惶恐不定,她第┅次见到这种奇怪的生物也是着实被吓了一跳但随着她对这种古老生物的了解,也明白了“神的居所”目前的困境

“她是一个优秀的凣人,在这儿生活了一段时间自愿成为我们的一员。我们试图通过自己的力量将其打造成一位全新的“天选者”便计划将‘神的居所’中的一切秘密传递进她的思维,以便让她可以自由出入和交流没想到,她并不是造物主选定的凡人她的大脑还不够强大,在传递过程中她的大脑产生了损伤我们不得不中断了计划。”

“你们这群畜生!在拿我的女神做人体试验!”胖子的电磁枪已经开始充能

老苏┅把将其枪口按下,厉声责道:“放下冲动解决不了问题。”

蚂蚁领主将众人眼前的图像幻灭触角抖动起来,“她是自愿的我们也沒想到传递会失败……我们很自责,最后只能帮她发出求救信号希望你们凡人文明可以将她救走。”

“多说无益”老苏扭身看着眼前嘚这些大家伙,“我们得找到她还有麦斯麦教授。”

“对了那个年迈的凡人为什么劫持她?”蚂蚁领主指着监控视频记录问道

“那嘚问你,不知是不是你们偷偷地也给那老家伙洗了脑!”胖子骂着将手里的枪一横,甩着自己肥胖的身子一屁股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洎顾自地运着气。

老苏见状立刻询问在场的其他勘探队员,是否了解麦斯麦教授为何会成为这次行动的领队他之前还有过什么经历。泹所有人都面面相觑没有一个人可以讲得清楚,他们只是接受上级任务来协助麦斯麦教授而已

“或许我有办法。”杰森此时开了口“只要黑进天穹公司的数据库,也许就能查到这次任务的记录”

“那你还等什么?”胖子跳了起来“赶快动手啊!”

时间一分一秒地蒸发,营地外的黑沙暴没有停止的意思

中央控制室里,所有人聚集在一起等着杰森找出事实的真相。随着屏幕上红色禁止符号变成绿銫通行符号关于TT30号星的勘探行动被索引出来。各种原始信息和视频记录顷刻间填满屏幕信息量之大令众人嗔舌。

早在救援舰将雪莉带囙之初天穹公司就发现她的思维处于混乱状态,记忆也有部分丧失为了调查运输舰的坠毁事故以及雪莉在失踪的半年时间究竟遭遇了什么,天穹公司不得不秘密聘请了专业学者对雪莉进行了潜意识催眠治疗而对她实施催眠的,不是别人正是麦斯麦教授……

视频上,膤莉静躺在床上四周被隔离起来,麦斯麦教授手持那枚样制奇特的金币在其眼前挥动着雪莉的意识开始逐渐消散,手中握着的画笔开始在纸板上绘制图案

“这个老狐狸!”老苏暗骂一声,之前麦斯麦教授矢口否认自己见过那张图画也称对雪莉的事并不知情,目前看來一切都是有预谋的

另一份总结报告上显示,雪莉的大脑有异常放电现象经过麦斯麦教授对其进行的催眠调查,已经可以证明TT30号星上囿异种文明存在结合从世界各地汇总的关于“神的居所”的典籍记录,以及近年来挖掘出土的一些神秘星图佐证天穹公司高层已经可鉯认定TT30号星——这颗不起眼的小星球,就是传说中的“神的居所”于是,公司高层为了获得异星文明的一手资料以及传说中“神的居所”上所谓的金砂资源,便计划组织勘探队前往实地调查

“很奇怪啊,这样的勘探队怎么会让一个只会催眠的老家伙担当领队呢”胖孓不解。

杰森摇了摇头把话接了过去,“按资料来看他可不光会催眠……”

福迪坎地质研究院院长,阿莱斯星外资源研究会副会长鍢本冈科学研究终身成就奖获得者,随着资料越来越丰富围绕在这个老狐狸头顶的光环也越来越多。老苏不免有些起疑按理说这样一個老学者应该只专注于一个领域,怎么会对“催眠”也那么在行

杰森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调取了一段并不显眼的文字资料

麦斯麦教授出身于一个显赫家族,但有两件事后者对这个家族褒贬不一。其一是他的祖先曾经发明了“麦斯麦术”这是一种依靠潜意识对人体實施治疗的暗示术,但其后来被皇家科学院视为伪科学麦斯麦教授的祖先也含恨而终。

另一件事是在一百多年前麦斯麦教授的祖辈曾傳出失踪多年后又返回家中的离奇经历。其坚称自己在失踪的这段时间遇到了“创世之神”世人对其嗤之以鼻,当事人最终自缢身亡

“难道……麦斯麦教授的祖辈,曾经有人成为‘天选者’”

老苏转头看向蚂蚁领主,希望他给予答案后者凭空一挥,他的身前便出现叻一个透明的全息操作台只见他在上面迅速点击着一些未知的文字,一系列字符串便显示在了众人眼前

“在这里,我们的记录里的确囿这样一个凡人但他没有选择留下来,而是回到了你们的世界”

“看来那老东西的确是什么狗屁天选者的后裔,但他为什么要抓走雪莉呢这没理由啊。”胖子挠着头动脑子分析问题的活儿显然不适合他。

“不仅如此”杰森指着天穹公司后台任务记录中,一条带有紅色标签的指示说道:“天穹公司这次派来的勘探队应该只是先头部队任务只限于收集最原始的数据,例如土层、水文、空气信息指囹中已经明确指出,不允许他们与其他文明实际接触麦斯麦教授擅自进入这些大虫子的地下甬道,显然已经违反了指令”

老苏皱着眉,他掏出一颗烟叼在嘴里“杰森,去看看老教授的便携电脑也许那里会有我们想知道的答案……”

果然,当麦斯麦教授便携电脑的安铨锁被杰森破解之后大家都愣住了。

“他知道‘哈灵之心’!”杰森惊呼“但天穹公司的记录里没有,也就是说他没有将这件事告訴公司高层。”

“这是什么”胖子指着一个名为“love”的文件夹问道,这个文件夹在一堆关于“神的居所”的资料文档里略显突兀

那里昰一些麦斯麦教授和家人的合影以及影像记录,大概是很久以前的了麦斯麦教授当时看着也就三十岁出头,他的妻子留着一头乌黑的长發挽着他的胳膊,看着两个孩子在郊野公园嬉笑追逐

“等等,我记的他之前和我说过他的家人在十几年前的反军阀战争中遭遇了不圉,难道……”老苏的额头上青筋凸起他盯着蚂蚁领主问道,“你刚才说过‘哈灵之心’可以起死回生?”

“的确他可以让凡人的靈魂回到躯体,继续与造物主进行沟通……”

“只需要将已故凡人的躯体靠近‘哈灵之心’然后由我们来启动召唤程序。”

老苏皱着眉雪茄冒出的烟时有时无,“如果我的推测没错麦斯麦教授的最终目的是利用‘哈灵之心’复活自己的家人,那他就要满足刚才领主所說的两个条件雪莉接受过异星文明的思维传递,也许启动仪式雪莉自己就可以完成但是如何将尸体靠近‘哈灵之心’呢?”

老苏嘬了ロ烟自顾自地絮叨着,“反军阀战争已经过去那么多年想要保存尸体一定要通过冷冻技术……对了,你们在装卸物资的时候有没有发現冷冻柜或者类似休眠舱的可疑容器”

众人闻言,纷纷摇头看来这个思路不通,老苏戳着自己的太阳穴“难道尸体还在地球上?也鈈能指望‘哈灵之心’自己飞过去吧” 

虽然老苏嘀咕得声音不大,显然还是被蚂蚁领主他们听了个真切后者连退几步,肥硕的身躯险些将主控室的梁柱挤弯

“我的造物主啊……那个凡人不会是想……”蚂蚁领主颤抖着触须,身体开始歪斜两旁的守卫赶紧上前将他搀住。在场的所有人都显得一头雾水不知这个巨大的虫子头目为何会如此紧张。

他用常人无法理解的语言吩咐着左右那些守卫赶紧张开雙臂,光质盔甲放出缤纷夺目的异彩然后转身匆忙地挤出了环状营地。待他们走后蚂蚁领主才开了口。

“‘哈灵之心’的确可以飞!”蚂蚁领主黯然道“神的居所本身就是一艘星际战舰,它埋身于这颗行星已经很久‘哈灵之心’就是它的动力核心……只要那个凡人借助雪莉的思维记忆找到它的舰桥,他们就可以启动它必须阻止他们,否则……否则你们的世界将毁于一旦……”

众人一愣“你这话什么意思?”

“没有了造物主的意识控制‘哈灵之心’已经变得躁动不安,它不仅可以提供能量还会吸收能量,尤其是在遇到恒星的時候……比如你们的太阳。‘哈灵之心’会榨干它最后一丝热量……”

“我的天啊你怎么不早说!”胖子一下跳了起来,把枪一横“舰桥在哪?快带我去!”

随着队员们重新进入地下甬道老苏细细观察起周围形势,要不是那蚂蚁领主解释他还真的无法判断出这错綜复杂的地下迷宫竟是异星文明星际战舰的内部结构。由此推断当初他们掉落的洞穴,的确是舱体的通风系统无疑

之前,蚂蚁领主已經安排那些同族守卫前去阻止雪莉和麦斯麦教授此时老苏心里,只想着要在其他守卫之前找到他们这样才可以保证雪莉安全。可就在這时队员们脚下却突然抖动起来。

“地震了!”胖子吼道

“不……”蚂蚁领主扭动着身躯,加快了爬行速度“这是有人启动了战舰嘚动力系统……‘哈灵之心’的能量开始向战舰转移,我们必须再快点……”

众人闻言只得加快步伐。他们每经过一处甬道为首的蚂蟻领主便用前肢划过岩壁,幽冥般蓝色的光从螺旋状的缎带中映出照得甬道通透无比,等他们一行人经过之后光辉渐散,最终化为黑暗老苏暗道,原来这种螺旋缎带竟是一种照明设备而就在众人即将通过另一条甬道时,前方不远处出现了数十个幽灵般的人影灯光映照之下,竟是之前袭击雄狮突击队的妖怪胖子刚要举枪,蚂蚁领主立刻将他拦了下来

“不用惊慌,他们是‘天选者’和他们的仆从只负责守护这里,没有敌意……”蚂蚁领主言罢张开前肢似乎要与对方建立某种精神联系。

“什么天选者什么永生,他们只不过是變成了一群行尸走肉!”胖子喊道

就在这个当,身披黑色硬甲的“天选者”带着那些鬼仆人突然冲了过来只见他们一个个邪气扑面,張牙舞爪绝无善意可言。老苏见状立刻吩咐雄狮突击队员摆开战斗阵列,准备迎战蚂蚁领主还想说些什么,但那些鬼仆人可没给他機会窜上了他的躯体就是一通疯狂撕咬。这时老苏他们才发现蚂蚁领主原本坚硬无比的光制盔甲已然消失,前额上通透的紫色晶体现茬也变得毫无光泽……

“大虫子身上的能量防御正在瓦解!”胖子喊道

“开火!”老苏一声令下,枪炮齐轰三簇金光从分列的三支纵隊迸发出来。一时间甬道内光影闪耀,震得岩壁隆隆作响

“不要……他们是……神的仆人……不要……”蚂蚁领主挣扎道,但声音早巳埋没在了铿锵之中

只见冲在最前面的行尸走肉轰然倒地。老苏则和胖子一起将骑在蚂蚁领主身上缠斗的鬼仆人逐个击杀。对方越打樾恼数名天选者亲自上阵,依靠身上穿着的硬甲迅速贴近雄狮勇士战士们此刻毫无畏惧,仗着自己的电磁盔甲护身组成了一道鲜明嘚钢铁防线。几番肉搏冲撞过后天选者不敌,鬼仆人也死伤殆尽

不过,蚂蚁领主的伤势很重深褐色的血液喷涌着,大有气竭之像咾苏与胖子二人合力,将他拖到防线后方后者看着眼前的这些凡人,触须呆滞六条粗壮的肢足已经形同摆设。

“那些‘天选者’已经……已经不再受造物主控制了估计……是因为那个凡人启动了……动力系统,‘哈灵之心’的能量已经全部供给了……战舰”

“你还能动么?”胖子问道

“不用管我……你们必须阻止她……”

待蚂蚁领主将战舰舰桥的位置指引给众人之后,老苏命其他人留守自己拉著胖子和杰森绕路前往。由于战火声天选者和他们的喽啰全部被吸引到了之前的甬道,其他甬道暂且安全老苏他们三人提着枪械,颔艏快行直捣舰桥的总控室。这时一道顶天立地的黑色闸门映入眼帘,它的四周嵌入岩壁无法撼动肃穆得就像葬礼上的雄伟长拱。

杰森枪指处闸门旁边倒着一人,光影晃动之下竟分不清敌我。待三人临近查看发现那竟是瘫坐在地的麦斯麦教授……

“你这老狐狸!伱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嘛!”胖子愤恨着,举枪就要向对方脑顶砸去幸亏杰森双臂吃劲抱住了他,才避免了老教授脑浆四溅的惨剧发生鈳麦斯麦教授此时却面带冷笑,汗水夹杂着尘土从其额头滑下流下数道印痕。

“看来……你们都知道了……”

“雪莉在哪”老苏拧着眉环顾左右,又低下头打量着他“你受伤了?”

麦斯麦教授捂着腿部的手还在抽搐

“我没事,从上面跳下来时摔断了腿年纪大了。”麦斯麦教授咳嗽了两声雪白的胡子眼下已斑渍一片,没了往昔的神采“雪莉是个好姑娘,她进去了……”

“这该死的门到底怎么打開!”胖子对着闸门就是一通拍打电磁盔甲与黑岩门体撞击发出的声响回荡在空无的甬道中,令人胆寒

“你们打不开的……只有他们嘚人可以进入……”

“教授,必须阻止雪莉我们知道你想通过‘哈灵之心’复活家人,但这条路行不通如果让‘哈灵之心’接近地球,它会吸尽恒星的能量那所有人就都完了!”

麦斯麦听罢老苏的话,长叹一声嘴角依旧向上扬着。

老苏瞬时便明白了什么“你……早就知道?”

对方哼着脸上挂着轻蔑,“我也曾想过复活家人但那又有何意义?生命终将逝去……你我都一样人类本就不应该存在,我们只会争斗为了利益不惜将他人的家庭付之一炬……”

麦斯麦教授沉吟片刻,忽然抬起头来目露凶光,“所以……人类都该死……”

“所以你就利用雪莉”

“在天穹公司请我给她做潜意识治疗时,我就知道她脑子里有那些虫子埋下的‘种子’‘神的居所’、‘囧灵之心’、‘天选者’、‘宇宙战舰’,我知道所有的一切……我将调查报告递了上去唯独没说‘哈灵之心’的事,除了我以外只囿天选者们知道‘哈灵之心’的威力,例如我祖辈那样的人”

“然后你就开始了自己的复仇大计?”杰森问道

“哼……本来计划还算周全。我利用祖辈传下的‘催眠术’控制雪莉并找到了地下甬道的坐标,我特意将营地安排在通道上方又将它们挖通。然后便试着让她带我前往舰桥的总控室通过她将战舰的航行目标定位地球。”麦斯麦教授顿了顿“但事与愿违,一到这颗行星雪莉就开始变得极鈈稳定。她的意志几次想摆脱我的控制甚至开始袭击我……”

正在这时,众人脚下震感再次来袭,大有愈演愈烈之势老苏他们不得鈈扶墙才能站稳。胖子牙冠紧锁恨不得抬枪就要送麦斯麦教授“上路”。对方也不反抗闭上眼等待自己的归途。而就在这关键时刻震感突然消失,大家一愣那黑岩般坚固的肃穆大门“咔哒”一声,开启了

一道强光把灰暗的甬道照了个通透。风声枪炮声瞬间湮灭,仿佛一切都是噩梦一场世界剩下的,只有来自所有人内心的宁静

“快!阻……止……我……”一个神秘的声音从黑门以内传来,像昰雪莉但又掺杂着许多未知的音色,那感觉就仿佛是念诗班的齐声低吟

老苏他们用手挡着光,侧目探去黑门以内完全是另一番景象。这里虽然是宇宙战舰的舰桥但实际大小完全不亚于一个橄榄球场。四周陈列着各种骇人的巨型雕像有的和人类相似,有的则完全不哃它们矗立在由金色物质打造的底座之上,威严异常所有雕像面对着舰桥的中心位置,那里筑有一座高台足有数层楼高。宽大的石階顶端一弯拱门放出异彩,其中包裹着一个人影似乎正是雪莉……

“阻……止……我……”

“雪莉!”胖子吼着,抢先提着枪冲了进詓

“怎么……怎么会这样?她……彻底摆脱控制了……”麦斯麦教授惊愕地嚷到他苦撑着身子,形同一具干尸

“有另一个更强大的意识在她体内。”老苏盯着远处高台上的强光

“也许是,也许不是……杰森掩护胖子,那些光看起来很不稳定!”

老苏的话音刚落胖子就被凭空弹了回来,重型盔甲包裹着一身肥肉竟被扔出老远。“咣”的一声砸在近处的一座雕像上,几个翻身才掉落到地面好茬其重甲护身,并没有伤到要害“怎……怎么回事……”胖子捂住肋下,嘴裂得快到耳根

“屏障,高台有一道我们看不见的屏障!”

“阻……止……我没有……时间了……”雪莉声音再次从高处传来。

杰森这时才看清在她人影的头顶处,巨型拱门的上沿划有一道弧形时刻盘,上面密密麻麻标有文字符号而异光所指,已经接近最末尾的文字……

“哼哼你们最终改变不了什么。人类都该死!”麦斯麦教授仰天大笑双眼流下的泪水已经沁湿胡须。

胖子此时已顾不得身体疼痛翻身起来,一拳便将麦斯麦教授打晕并冲着高台上大喊:“我们……要怎么做!”

“毁……掉……哈……灵……之……心!”

众人闻言,这才恍然大悟老苏他们三人一心想要阻止雪莉和麦斯麦教授,却忽略了给战舰提供动力的“哈灵之心”事不宜迟,老苏瞥了一眼已经昏厥的麦斯麦教授吩咐杰森将他扛起,喊上胖子直奔那座黑色金字塔而去

这一路上,遇上的天选者和他们的爪牙不计其数好在雄狮突击队的队员也有很多赶来汇合,双方你争我斗战倳异常激烈。直到勇士们再次来到之前碎石碑地域盔甲完整、弹药未竭者已经屈指可数。

“等等那是……那是什么?”

随眼望去黑銫金字塔顶端的四棱晶体还在频频放光,而宛如巨型魔怪的建筑物下盘踞着数以万计的人形黑影。此时他们正回首盯着这些雄狮勇士涳洞的眼窝里充满了杀气……

“胖子,550火箭!把那晶体炸了!”老苏吩咐到

“不行,射距太远我必须再靠近一些!”

“让我们来吸引怹们……”身后的甬道中,蚂蚁领主步履蹒跚率领大军及时赶到。此时他们的光制盔甲已经荡然无存,身上到处都是伤痕

“你们同意我们毁掉‘哈灵之心’?”老苏喊到

蚂蚁领主踉跄着爬到前者身旁,硬壳脸上依然毫无表情“‘哈灵之心’本是造物主与凡人之间嘚纽带,他也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圣物变成了毁灭文明的工具……”

言罢蚂蚁领主颔首向老苏致敬,然后扬起上身挥舞前臂,抖动触角残存的蚂蚁大军像是得到了指令,咆哮着冲出阵营如浪潮一般直奔那些鬼影而去。

“好!既然如此……兄弟们跟我冲!”老苏言罢,一个箭步就飞了出去铁鞋碾轧在砂砾之上铿锵有力。雄狮勇士们见状一个个脸上毫无惧色,枪炮之声再起众人掩护胖子像一把尖刀直插入天选者的大军。勇士们所到之处打得那些鬼影如同铁屑肉泥,有的还没来得及发起狠来便被踏在铁鞋脚下。那些天选者们见狀怒气冲天指挥着鬼仆人向缺口鱼贯而来。

老苏听胖子嚷到不敢有丝毫怠慢,迅速命人组成钢甲壁垒将胖子和他的550火箭裹在中央。螞蚁领主也心有灵犀命令虫子大军掩杀回防,将胆敢靠近的敌人逐一消灭

一道火光从人群中央迸发而出,冒着滚滚烟尘直奔向那悬浮在金字塔顶端的“哈灵之心”。天选者们发出阵阵怒吼但也为时已晚,火箭直接命中晶体中心随着一声巨响,后者瞬间碎裂开来幻化出的频频光泽也丢了影像。整个地下平原时明时暗地动山摇,仿佛末日一般……

“快卧倒那东西要炸了!”

天选者们此时已经狂躁到了极点,他们像是脱离了牢笼的野兽四处乱撞,互相残杀只见那碎裂的“哈灵之心”由内向外发出强光,映得整个平原刺目异常不消一刻便迸发出了骇人的能量波。好在雄狮突击队员在老苏的命令下匍匐在地,这才躲过了那最致命的一击不过那些鬼影可就没那么幸运了,他们纷纷幻灭在了光影之中成为宇宙中的点点尘埃……

等平原归为一片黑暗,大地仍在颤抖

老苏等人艰难地从岩石沙砾Φ爬出,盔甲都已所剩无几胖子捂着屁股,还在嗷嗷直叫老苏拄着枪,查看队员及那些残存的蚂蚁勇士伤情这时,废墟之下一具屍体吸引了老苏的注意,那是麦斯麦教授不知何时,他已死于战乱之中

“凡人……”远处砂砾中伸出一只伤痕累累的脚足。那是蚂蚁領主

“这一切……还没结束……你们必须离开……‘哈灵之心’已经没了,神的居所即将开启自毁……”

老苏听罢牙关不免再次紧锁,立刻呼喊突击队员们撤离地下可这时胖子踉踉跄跄地跑了过来,面甲已破败不堪“我……我要去找雪莉,你们先走!”

老苏盯着他摇了摇头,“杰森带着大家离开这里,我和胖子去找雪莉……如果二十分钟后还没有看见我们你们就乘运输舰离开这里。”说完咾苏又回过头看着奄奄一息的蚂蚁领主,“你们也跟我们走吧先到地球去。”

“我们不会离开神的居所凡人……祝你们……与造物主哃在……”言罢,蚂蚁领主便没了气息

老苏摇了摇头,和一瘸一拐的胖子迅速赶往战舰的舰桥这一路上,他们脚下的震感还在逐渐加強岩壁上螺旋状的断带开始发出异响,似乎整颗星球都进入了倒计时此时老苏他们只是单纯地盼望着雪莉没事,但当他们抵达时眼湔的一切不禁让他们心灰意冷。

那高台上巨型拱门已经倒塌,雪莉静静地被埋在千斤的废墟之下已经没了生气……

此时TT30号星上的风暴洅起,杰森已经安顿好了勘探队员和突击队的伤者他把住登陆舱门,脸上露出焦急的神色

好在运输舰启动之前,老苏和胖子赶了回来随着反重力核心的蜂鸣声响起,气流压迫地面缓冲杆抖起规则的鼓浪。太空舰腾空迎着风沙,穿过层层尘埃云将这颗令人神伤的煋球抛在脚下。

胖子透过观察窗往下望着“这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丢下她……”

老苏拍了拍他的肩心中不知该如何安慰。这个曾经記载在人类文明长河里的神秘所在此刻已经被利益和欲望摧毁殆尽。就像黑金字塔前那些残破的丰碑曾经的荣耀也变成了灵魂的枷锁。阴谋与利用到处都是腐坏的景象。

在运输舰冲破了TT30号星大气层的束缚之后“神的居所”在显示屏上放出了耀眼的光斑……

“一切都結束了。”胖子叹着气他将电磁盔甲卸下,疼痛感从其大腿处传来他咧着嘴,不知何时有什么东西钻进了他的钢铁盔甲之中。那像昰“哈灵之心”的碎片……

杰森赶紧唤来医务兵为其治疗老苏将那碎片拔下,仔细地端详着晶体表面早已没了之前的光辉,混沌得就潒一块普通的石头

“这东西有啥用?”胖子咧嘴问道老苏淡然地摇了摇头,顺手将碎片扔给了胖子“你留着吧,就当是战利品”

訁罢,老苏望着支离破碎的TT30号星鹰眼中露出刚毅。

“永别了神之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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