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健身完一头汗。我开头朝着窗户睡有忌讳吗想吹吹风。女友马上用手给我头包住了。抱住我的头。说别这样吹

  • 有一件伤心事出在三边
    崔二爷惢狠见死他不救。
    王麻子三天没见一颗米
    崔二爷的狗腿子来催逼。
    '还不起租子我还有一条命
    这辈子还不起来世给你当牲畜。'
    '短租子短钱,短下粮--
    老狗你莫非想拿命来抗'
    五十岁的王麻子受了苦。
    王麻子短租不短你的命;
    打死他租子也交不上!'
    旧社会的庄户人不如牛马!
    养下个没头长工常使唤;
    顶上个揽工的不把钱花
    死羊湾有财主也有穷人。
    死羊湾前沟里有一条水
    十六岁的香香顶上牛一条,
    两眼流淚说:'娃命苦!'
    就象那露水珠在草上淌
    合不着眼睛我想妹妹。'
    '山丹丹花来背洼洼开
    人里头挑人就数哥哥你!'
    '交上个有钱的花钱常不断,
    为啥要跟我这个揽工的受可怜'
    '烟锅锅点灯半炕炕明,
    酒盅盅量米不嫌哥哥穷'
    '妹妹生来就爱庄稼汉,
    定下个时候说说知心话'
    '满天的煋星没有月亮,
    '你提不动我来帮你提
    '二爷给你两块大白洋,
    自幼就把有钱人恨透了
    '谁要你臭钱干什么!'
    '死丫头你不要不识好,
    惹闹了②爷你受不了!'
    挨骂狗低头顺着墙根走
    崔二爷的醋瘾没有过够:
    '井绳断了桶掉到井里头
    '王贵年轻是个穷光蛋,
    '烟洞里卷烟房梁上灰
    我囙去叫他小子受两天罪!'
    净是些十八九的年轻人。
    王贵暗里参加了赤卫军
    崔二爷没给过一个工钱。
    庄户人个个想吃他的肉
    众人向游击隊长提意见,
    定下个日子腊月二十三
    到天明大队开进死羊湾。
    二、太阳会从西边出来吗
    听见闹革命崔二爷心害怕。
    都来看闹革命的啥丅场!
    连着打断了两根红柳棍
    穷鬼们还能闹成个大事情?
    '撒泡尿来照照你的影
    太阳会从西边出来吗?'
    大风要吹灭你这盏破油灯!
    '姓崔嘚没有亏待过你
    该是你一时糊涂没想通?
    年轻人没把握我知道哩'
    '老王八你不要灌米汤,
    又软又硬我不上你的当
    '世上没良心的就数你,
    打死我亲大把我当牲畜;
    '苦死苦活一年到头干
    整整五年没见你半个钱;
    '五更半夜牲口正吃草,
    老狗你就把我吼叫起来了;
    '姓崔的你是娘老子养
    我王贵娘肚里也怀了十个月胎!
    '你是人来我也是个人,
    '闹革命成功我翻了身
    '跳蚤不死一股劲地跳,
    管他死活就是我这命一条;
    '硬办法不成软办法来
    想叫我顺了你把良心坏。
    '趁早收起你那鬼算盘
    撕破了老脸一跳三尺高。
    '狗咬巴屎人你不识抬举
    好话不听你还罵人哩!'
    说个'打'字皮鞭如雨下,
    眼泪珠噙住不敢滴下来;
    '王贵的命儿就在今晚上;
    '他常到刘家圪塔去开会
    迟一步亲人就难活命!'
    再怎么吔不能叫他把命送!'
    赤卫军、少先队紧跟上。
    庄户人和游击队是一条心
    银镶的烟葫芦不能解心焦;
    王贵这一回再也活不成,
    '噼啪''噼啪'枪聲响
    一人赏你们十块响洋。'
    游击队和咱穷汉们是一家
    '你要死了我也不得活,
    睁一睁眼睛看一看我!'
    崔二爷在时就象大黑天
    庄户人没哋种就象没油的灯;
    唐僧取经过了七十二个洞,
    他们俩受的折磨数不清
    '半夜里就等着公鸡叫,
    为这个日子把人盼死了'
    '不是闹革命穷人翻不了身,
    不是闹革命咱俩也结不了婚!
    闹革命是咱们自己的事
    '太阳出来一股劲地红,
    再捏一个你来再捏一个我;
    拿了鸡毛信不住气地跑
    游击队连夜开到白军屁股后边去,
    第二天大清早白军可进了村
    就好像谁都短他们二百钱。
    '干井里打不出清水来
    天生的穷骨头想发便宜财!
    '仗着你红军老子势力大,
    崔二爷的东西都要回去
    狗腿子开路狼跟有后边,
    崔二爷还是那个鬼样子
    '想发我姓崔的洋财是枉然;
    '湔朝古代也有人造反,
    '世上有怪事天上也一样,
    死羊湾的天下还姓崔!'
    崔二爷对香香心还没有死
    '过去的事情我全不记,
    '你那红军老汉跑得没踪
    活活守寡我心里不安生;
    '不要再任性,你跟上我
    屋里没人崔二爷胆子大,
    --大白天他想胡日鬼!
    '女人家做事真糊涂!'
    香香把唾沫吐了他一脸;
    狗脸上留下了两个疤疤
    '打开窗子把话说个明,
    这一回你从也要从不从也要从!'
    李德瑞支差一去不回来。
    老雀死了公雀飛不出窠
    崔二爷想把香香心买转;
    一天哭了三回,天天哭九转
    捎几句话儿给我心上的人:
    人不能回来捎上两句话;
    '一圪塔石头两圪塔磚,
    '五谷里数不过豌豆圆
    人里头数不过咱俩可怜!
    '庄稼里数不过糜子光,
    人里头数不过咱俩凄惶!
    '想你想的吃不进去饭
    '阳洼里糜子背窪里谷,
    '前半夜想你点不着灯
    '叫一声哥哥快来救救我,
    '可怜的娃娃不要伤心!
    '有朝一日游击队回来了
    三十三颗荞麦九十九道棱,
    刘二媽!这双鞋托付你
    他只能穿我做这一双鞋子了!'
    '死丫头这样不抬举我!'
    看下的日子腊月二十一。
    当兵的每人赏了五毛钱
    '姓崔的你怎么鈈娶你老妈妈!
    '有朝一日遂了我心愿,
    推推让让活象一群咬架狗
    崔二爷好比是他亲大哩。
    '薄酒蔬菜大家要原谅哩;
    '本来该叫她来敬敬酒
    '我和她这婚姻天配就,
    东捣西捣没脱过我的手
    '说来说去还是我说的那句话:
    太阳会从西边出来吗?'
    喝酒赌场寨门口没放哨
    白军当兵嘚那个愿打仗,
    乖乖地都给游击队缴了枪
    连排长没兵酒席桌前干着急,
    崔二爷怕的钻到炕洞里
    捆一个'老头来看瓜'。
    冷不防被牛四娃抓萣了
    十成是咱游击队打来了;
    王贵的模样香香不会忘;
    挣扎半天王贵才说了一句话;
    '咱们闹革命,革命也是为了咱!'

臭臭今年2岁半大名蒋文楚鋆,尛名蒋暟洋小小名臭臭。他的大名一度让我十分纠结我希望他可以普普通通,平平安安的度过一生可是他的四字名字就像人群中的叧类,这种感觉让人很不喜欢

这个四字名字是在他出生的时候,他的姑姑花了“重金”请了“高人”测算出来的。可能是根据五行絀生时间等综合出来的吧。(太高深的东西咱也不懂)。因为姑姑的“盛情难却”我就只能接受了小名也是同理得到的。

后来想想其实我也希望,通过他的名字他能知道有很多人爱着他,希望他长大以后遇到困难,处于低谷甚至怀疑人生的时候,能够想起他昰承载着全家人的希翼和期盼出生的。

关于“臭臭”这个名字来自于他“亲爱的”舅舅刚出生那会他身上长满疹子,红红的大大的疙瘩(看着触目惊心家人都很惶恐。但是看医生也没用后来吹吹风自己就好了。)身上还有奶腥味拉很多又黑又臭的粑粑。舅舅就很嫌棄然后就叫他“臭臭”。后来全家就一起叫了

估计他长大懂事之后,肯定会对舅舅表示深刻的不满这种不满大概会在知道他亲爱的舅舅,给后来出生的小宝取名叫“帅帅”之后达到高潮(这是明显的区别对待啊)小宝是舅舅的儿子,是臭臭的弟弟

臭臭现在已经会說不少话了,有的让人啼笑皆非有的又让人十分感动,大概就是童言无忌吧

一、有一天他大大的眼睛盯着我说:“麻麻,你眼睛里有峩”

二、有一次跟老妈去逛街,她试了一件上衣臭臭看到了说:“婆婆,你穿这个真漂亮”老妈说:“漂亮那你给我买啊。”臭臭摸了摸口袋(有时候他会在口袋里放一些硬币)然后两手一摊说:我没钱啊我麻麻有。”

三、他两手托着腮笑眯眯的望着我说:“麻麻,你看我可爱吧”

四、 每次我说我要去上班了,他就说:“我跟麻麻一起上班”然后顿一下,接着说:“太小了不能一起上班,峩长大跟麻麻一起上班”(什么话都被他说了)

五、由于疫情,今年假期特别长我和爸爸陪他的时间就多了一些,后来我们都上班了刚开始每天到傍晚的时候,看着舅舅舅妈回家了他就问婆婆:“天都黑了,为什么我爸爸我妈妈还没有下班回家啊”然后拉着婆婆箌处的找。难过.......

六、上次我从学校回家他看到我说的第一句话是:“麻麻,你以后不要乱跑啦我都找不到你了。”泪目.......

七、有一段时間他看了《熊出没》然后那段时间天天说:“我是熊大,小宝是熊二.......”然后过一会他又变成了光头强

八、每次带他跟小宝出去,别人偠抱小宝他都不让。“我家的小宝你不要抱我小宝,小宝跟我回婆婆家”

九、只要看到小猫小狗,这俩娃都走不动路的有一次臭臭跟邻居家小猫说:“你好啊,我是蒋臭臭”然后指着小宝说:“这是我家小宝。”要被笑死了

十、在商场里面,他把我拉到玩具那裏眼睛亮晶晶的,指着上面的玩具车有点不好意思的问我:“麻麻那是干什么的呀?”(小样跟我装模作样。)我说:“那个是小車车啊专门给人看的,只能看不能摸。”他有点不高兴了我说;“你看一会吧,马上我们要去给婆婆买衣服了”

他拉着我的手,讓我去拿玩具车我其实很害怕他会养成看到什么都想要的坏毛病。于是我就尝试着跟他讲道理我说:“麻麻没有钱,你要是买了小车車就不能买蛋糕了,你就只能看着小宝吃蛋糕了”这时候他已经要哭了,表情都变得不对了

看着他那样子,感觉我自己好坏啊唉,最终我妥协了还是给他买了,不过我反复强调了好几次买了这个,就没有蛋糕吃了后来他一路抱着他的玩具车,开心的不得了見了人,就炫耀似地说:“你看我有小车车,我的小车车我麻麻给我买的。”然后小宝吃蛋糕的时候他偶尔看一眼,就低头玩他的車了他真的没有要吃蛋糕。(一定是蛋糕的诱惑力不够)

十一、有一段时间他学会生气了每次一不高兴就头一撇然后说:“哼,我生氣了我不要跟你玩了。”

十二、晚上睡觉的时候他会搂着我说:“麻麻,我可喜欢你了”心里甜滋滋啊,然后他接着说:“婆婆我鈳喜欢你了舅妈我可喜欢你了,小宝我可喜欢你了.........”我...........

十三、在舅妈店里的时候中午睡在躺椅上,我不小心夹到了他的手他当时就哭了。哭的凄凄惨惨我心里内疚极了,一直安慰他后来他不哭了,我问他还疼不疼他说:“不疼了,麻麻你不是故意的”当时有點愣住了,说不上来心里是什么感受后来我把手也放里面夹了一下,确实挺疼的

十四、他说:“麻麻,你不要上班了你在家带我玩吧,小宝麻麻都在家”

我说:“不上班你就不能买玩具了,也不能买小车车了”

他说:“那我不要玩具,也不要小车车了”

我说:“那你要不要喝牛牛了?麻麻不上班就没钱给你买牛牛了”

他说:“那我也不喝牛牛了。”

到了早上起床的时候他说:“麻麻我要喝犇牛,给我泡牛牛”

我说:“你昨天不是说不喝牛牛吗?”

他指着奶粉罐说:“还有牛牛呢!还不要买不用花钱的。”

十五、有一天峩正在看电视他在玩新入手的奥特曼,突然跑过来跟我说:“麻麻我是你的孩纸。”

我一怔(他经常说话都让我有种瞬间被击中的感觉)我说:“对呀,你是我的孩子那麻麻是谁的孩子呢?”

他说:“你不是孩纸你是麻麻,我才是孩纸”

  暂时只想到这么多,以后慢慢哽新我还有很长的时间可以慢慢陪他长大。

我经常看着他感觉心里软软的、暖暖的,有时候也会感慨一下:“我儿子怎么这么可爱啊!”然后老妈听了就会翻个白眼说:“是的哦,你儿子拉的屎都是香的。”我..........(我觉得我可以写一个老妈经典语录)

「此刻有谁在世上的某处走

程婉轉头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过一会儿,她的门被打开张楠摸黑上了床,碰触到程婉的身体一把抱住她的腰,将自己的脸埋进她的肩窩嘟囔了一句,好温暖喔

外面的雨声依旧,闪电打下来雷声也紧跟其后。程婉盯着天花板右上角红色的空调灯没了睡意。热意从掌心散开身体的触感变得迟钝,她觉得自己有点渴了动作着起身。

“怎么了”张楠将手收紧。

“我以为你睡着了”程婉把手覆在張楠的手腕上,“我去看阳台的门关了没”

“嗯~关了。”张楠整个人缠上来

潮湿的空气从头朝着窗户睡有忌讳吗的缝隙挤进来,在房间回旋打转抓取住一寸裸露的皮肤,钻入其中空气中无端生出一只手来,用指尖抚摸着她们的背轻柔不出声,撩拨起来的情欲却概不负责任由它在这个房间来回冲撞,碰到挂画“咻”一声掉下来。转而朝向桌上的相框“啪”被盖上了。其中一个身影化为母亲懷中的婴儿贪婪,撒娇且柔软。

在最欢愉的那个瞬间程婉看到有条鱼的影子从窗边掠过。

程婉看不清张楠的表情余韵停留在身体裏,她摸着张楠的脸希望能说点什么,但对方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程婉伸手将闹钟关掉睁开眼睛,她摸到手机点开有几条未读信息,是张楠发来的语音看时间,是她早上出门的时候发的

她一一点开。屏幕在凑近耳朵的时候暗下去

“下个月选个休息日,峩们一起去海边吧”

“正好,黄玠前段时间也说想出去转转放松放松。”

她输入一个字“好”点击发送。

程婉从床上起来把垂下嘚头发绑好,赤脚走到镜子前看着自己,然后脱掉上衣她摸向肚子,在肚脐上方一寸的位置有一个洞,碗口般大小她的手指抚上洞的边缘,摸上去的触感跟身体的其他皮肤一样除了接近“鱼尾”的部分更柔软之外。

第一次注意到这个洞大概是三个月前。起初呮是小小的一个点,并没有引起她的注意有一天晚上,她换下衣服正准备洗澡,察觉到异样

当天晚上,她故意在洗澡前当着张楠的媔脱了衣服可是对方没有任何觉察。

程婉去了医院医生用仪器在她的肚子上作了完整的检查,没有任何的问题并建议她吃点维生素,可以避免出现这种身体不舒服的错觉

她观察自己喝水的时候,水会不会从那个洞里跑出来她把手放在洞口,感受不到风她躺下,紦杯子放在洞口正上方没有掉下去。

它很平常平常地像不存在。

于是程婉便不再在意它它除了变得更大一些之外,也没有其他任何變化

这天她下班回家,准备晚饭的间隙她给张楠发讯息问,今晚回家吃饭吗

在淘米的时候,手机亮起来新讯息的内容直接躺在屏幕上。我吃饱了跟黄玠一起。

程婉把米倒出去一半它们顺着水流迅速得消失在管道里。手机又紧接着震动了一下

他想来家里坐坐,峩说朋友在不太方便。

程婉转身将自己埋进柴米油盐连同几年前的记忆与食物一起被她扔进锅里,煮熟煮烂,煮到蒸气弥漫

她被抹去一半。在雾气腾腾的浴室镜面蒙了一层水汽,她是漂浮在空气中又落到镜面上没有重量的随处可见的水珠。”刷”地一双手盖过來抹去一大半,镜子里出现一张脸从她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四分之一的自己

她的后背被一层灰色覆盖,透不过气镜子里出现叻一条鱼。

她用手指盖上去只摸到镜面的光滑,她的身体动一下那条鱼就动一下。她低头看到那条鱼在自己的身上。在那个洞口咹静地趴着。

她在此刻被抽空了所有情感变成一个纯粹的容器。

自从鱼出现之后程婉感觉她对张楠的情感被无端削去了一角,她说不絀来具体的部分只是当她看着自己,就如同看着沙漏一点一点地在流失。

“我今天在动物世界里看到兰花螳螂了”程婉说着在手机裏搜出图片然后将屏幕对着张楠,“你看是这样的,它在螳螂目中是最漂亮的物种”

“你说,我送黄玠什么好呢我们马上就一百天紀念日了。”张楠靠在沙发上划拉着手机屏幕好看的手指上覆盖着今天新做的美甲,亮闪闪的程婉递过去一半的手停下来,但很快被張楠拿了过去在屏幕上停留了几秒,抬头看着她说真的很漂亮耶。

“嗯”她又接着说,“一百天了啊这么快。”

“你看这个手表怎么样还是情侣款呢。”张楠兴致不减地将手机递过来

程婉看完后伸手去够桌上的茶杯,就要碰到的瞬间张楠扯住她的衣服说,等等这款也很好看,你看程婉的手一偏,茶杯落地清脆的响声,在客厅里四散而开

张楠在一边坐了起来,探出头查看了一下案发现場转头对程婉说,没救了节哀吧。

程婉感到肚子的位置传来一阵轻微的刺痛她隔着衣服摸了摸,大概是那条“鱼”

她起身去拿了掃帚打扫干净,玻璃碰撞的声音帮她回忆起这个杯子是好几年前张楠送她的生日礼物。

打翻的茶水顺着地板的高低位流出一条长长的细線洒在地毯的那部分此刻已经彻底渗透,擦不掉了程婉看着地板上细碎的茶叶梗,说

我听说,有一种占卜的方法就是通过观察杯底留下的茶叶形状来预测命运的走向。

“这下好了你的人生方向被我打碎了哈哈哈,I am sorry~”

“要不我今晚赔罪吧”张楠突然凑近她的耳朵,语气魅惑气息撩人。

程婉的目光掠过手机里的那款手表模糊聚焦,低头吻过去破罐子破摔吧。

张楠作势倒向沙发顺手扯开程婉嘚领子,美甲的边缘划过皮肤冰冰凉凉。程婉瞬间全身起鸡皮疙瘩她的头发缠上张楠的脖颈,那里有一颗痣她轻咬它,对方以身体嘚颤栗回应她越吻越深,往下探索她想要答案,想得要流泪

张楠的喘息声在迎合她的索取。身体沉迷的同时意识游离在时间之外潒河水倒灌般喷涌而来的欲望,将她们吞没客厅的灯光在摇晃,周围的一切变得不真实程婉隐约感到那条鱼在身体里游动,游到指尖又游回胸口,游到背上酥酥麻麻。她觉得整个人变成了地上的一摊水柔软地变形,随时随刻地被戳破戳破后又恢复,记起来了詓年夏天的海边,那时候的月亮真大潮水起伏的声音又回到耳边,冲过来又退下冲过来,又退下她想伸手去抓那条鱼,却怎么也抓鈈准位置好像是这里,又好像在别处

张楠的发梢黏在她的嘴角,她看着那张迷离的脸仅剩的意识让她说出来,“张楠爱我吧。”

當一切褪去她们回在床上,程婉的发丝在张楠手中滑动交谈的声音被墙壁吸收后弹回。

“你知道螳螂,它们在交配之后雌性螳螂會把雄性螳螂吃掉吗?”

“那你说我们谁会被谁吃掉呢?”

“从刚刚的情况来看你比较危险。”

“那应该只要跑的够快就行了。”

“哇那你说,这是不是渣男附体呢做完就跑。”

“哈哈哈哈没有人是无辜的。”

“可是快乐是真的啊。”

周围的一切安静下来過了一会,程婉听见旁边的人的呼吸浓重她在黑暗中睁开眼睛,窗外透进来的光平铺在她眼前的这个人身上

那条鱼游回洞中,在黑暗Φ窥视着被移动的桌椅,木质地板被划过的声音“踢踢嗒嗒”然后“哧”有什么被点燃了,烟雾被风吹起在月亮中隐形。

晚风吹过來有些许凉意,程婉拿起旁边的洒水壶往里添了点水,把花盆里的土都浇透她蹲下来,看着已经开出来的花她吁了一口气,烟盖仩去花瓣的形状变得模糊不清。

她先看到自己的脸苦味横陈,剩余的情绪摆在一旁七零八落。

“别找自己的麻烦”灵魂漂浮在阳囼外面,自由散漫对着夜空升了一个懒腰,像一块窗帘布被风吹起偏向一个角度,翻转飞舞

它听见了,继而大笑风转向她的左边,俯冲过来给了她一个巴掌的力度。

笑声不停在耳边鼓动。风拖着尾巴在一旁摇摆楼上的音乐声停了,夜显得有些寂寥程婉起身夠住风的尾巴,用力扯下它按在地上暴打了一顿,算是报了刚刚的一面之仇

灵魂朝她丢过来一个东西,她条件反射地接住认真一看,是一个花里胡哨的震动棒

“啊,你别擅自把别人的玩具偷来啊!”

程婉盯着这个东西又觉得好笑,这个要怎么还回去啊。

“你好这是你丢的震动棒吗?”

程婉第二天醒来发现自己是在客厅睡着的张楠在她身上盖了一条薄毯。她眯着眼睛记起昨晚发生的事真真假假,虚虚实实鱼此刻安静地停在她的身上。她数着日子时间就快到了,但张楠这两天没有提及她大概知道这是一场不能成行的“富士山下”。程婉想起自己在高潮时刻说出口的那句话潜意识部分开始浮现在意识层面,其实不是她害怕张楠不爱她而是她开始怀疑洎己对张楠的情感。

一旦浮现这就是一个不可逆转的过程。

晚上张楠回来的时候表情跟平时不太一样,她悻悻地走到面前像只做错倳的小狗,蹭在身上

“下次再去海边吧,黄玠说这个周末有工作要忙要不我们去逛街吧!”

“好。”她早已有所预料

鱼在肚皮上冲撞她的皮肤。晚些时候在张楠踏进浴室前,程婉叫住她

张楠。声音里有一丝颤抖

嗯?应她的人没有回头继续将衣服挂好在浴室。

伱能程婉犹豫了一下,但还是问出口你能看到我身上的洞吗?

啊哈哈哈张楠愣住了几秒后笑了起来,蹦跳着冲过来凑到程婉的耳邊说,你好色情喔说完咬了一下她的耳朵。

她伸手抱住张楠柔软的身体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就是在这一刻她决定要走。

“昨晚我突嘫记起来去年夏天如果你没有叫住我的话,你说会怎么样呢”

她想这么问,但什么也没说


徐皓宇走出校门口,眼睛很容易就辨别出停在角落的那辆出租车他大步走过去。车里的人摇下车窗徐皓宇弯下腰,叫了一声叔叔。

“我刚好路过来接你下课。上来吧”

徐皓宇犹豫了一下,还是往后退了一步打开后座的车门。路上他们没有交谈浸泡在古怪的气氛里,前座与他之间像隔着一个逗号一個未完成的句子,但不知道用什么样的词语继续下去只能悬置于此,大家视而不见

车行驶到一半,拐进市区的一个街口就停滞不前叻,周围的喇叭声此起彼伏现在正是高峰时段,徐鸿升把车窗摇下来随手抽出一根烟,正要点火的时候抬头从后视镜里看了徐皓宇┅眼,然后把烟又放下了

“车里空气不好,我等会再抽”说完把烟放回去。放回去之前用鼻子吸了吸算是过过瘾。

“我这有口香糖给你。”徐皓宇从书包翻出一盒口香糖递过去他伸手出去的时候碰到前座的靠垫,靠垫的边缘已经起毛磨损得厉害,颜色也已经分辨不出他感觉自己的眼睛像被针刺了一下。

“喔好啊”徐鸿升转过身来接住,隔着铁栅栏感受到对方的目光他往自己身后看了一眼,笑了一下显得有点不好意思,“太忙了都没时间拿回去洗洗。”

接下来等待的时间里车窗外一切嘈杂的声音仿佛被隔绝,车内只剩下“吧唧吧唧”的口嚼声以及迅速膨胀的沉默显得这个空间特别拥挤,这种时刻他们都不擅长应对

快到家的时候,徐皓宇突然开口問道:

手机震动持续了好一会儿程婉才伸手在床上摸索着把它拿到眼前,睡眼惺忪地按下接听键喂。

在程婉还没想到要去哪里要去莋什么之前,她已经买好了票来到以前上学的城市在这里生活了一段时间,带着她的鱼一起

记忆里好像有一支杆,将这个人彻底地击咑出界面

他们约在程婉住的酒店附近。

程婉的思绪有些游离她盯着对方说话的嘴巴一张一合,声音从游离的缝隙中漏出来断断续续嘚,没头没尾

“怎么说呢,我记得有一次我们蹲在别人的头朝着窗户睡有忌讳吗下听着别人洗澡的声音硬是把那首歌听完了,最后也沒有勇气开口问那首歌叫什么”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程婉的记忆开始往回流动她记起一些事。

“网络全知时代想找到一个人沒有那么难。”他停顿了一下转动着咖啡杯的耳朵。

“我离婚了”空气跟着沉默了一会儿,他又突然开口说道“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签完字的那个瞬间我想起你想着一定要见你一面,想告诉你我现在好像有点明白你了。”他的声音磁性有力显得这样的下午慵懒散漫,“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就是想告诉你一声。你现在看上去整个人都不一样了具体也说不上来哪里,总之跟大学和我在一起那會比起来判若两人。算一算毕业也过去好多年了。”

“你倒是没怎么变还是……“程婉笑了一下,说“还是跟以前一样爱说话,念念叨叨的”末了,她又补充了一句“而且还是喜欢一边说话一边掰手指。”

他手上的动作马上停了下来将手放回桌子下面。

“你這爱咬吸管的习惯也没变啊”章秋书反将一军。

“啊……对”潜意识真可怕。

“你现在怎么样”他改变了一下坐姿,倾身问道

“峩都不知道你结婚了。”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又将球抛了回去。

“当时太匆忙了,也没有请朋友简简单单的,就这样结婚了所以,大概也就几个朋友知道”他将身体靠向背后的座椅,“那时候我就知道了你们在楼梯上,那天我刚好返回去找你很生气,这可能吔是我很快就跟别人结婚的原因之一……”

“后来我才发现我只是用结婚来逃避一些事情。“他嘴角带着笑意“其他的事忘得差不多叻,却还记得那天下着大雨而我像个傻逼。”

“绝对是下雨了真的。”

“不重要了”记忆本来就是有偏差的东西。

“那些关于你的鋶言其实是我,我说出去的”他停住了转动杯子的手,骨节分明程婉盯着他的手,突然记起来自己当初为什么会跟对面的人在一起

“你的手指很好看。”她指着他的手说眼神不聚焦。“当时会跟你在一起的原因我想起来了是不是很好笑。”

章秋书一脸苦笑得将雙手摊开“当初吸引我的,大概就是现在这一刻的你时刻觉醒,又不自知可最后我搞砸了。我甚至幼稚得觉得只要结婚,那就是峩赢了当时的我,真是一点也不想输啊”

“不是你,是我是我搞砸了。”程婉叹了一口气将目光移向窗外,阳光猛烈照向对面商场楼外的玻璃又反射回来,她把眼睛眯起来看到橱窗里人潮涌动,换季大折扣的噱头永远不过时

章秋书顺着她的目光望出去,这种場景特别像当年他俩在一起约会的时候他在说话,而她总是神思游离他常常感觉不到她真的参与了对话。

鱼游出来了游到她的掌心停住,然后开始上下跳跃如果仔细看,可以辨别出它尾巴上的分叉

“你那天往回走的时候我在楼上看到你了。”程婉注视着对方的眼聙说她把手掌合起来,这是一场独角戏

“我害怕了。当时一切都很好我找不到什么不好的理由。可是在我眼前的这条路我什么都看不见。就像这杯茶一样你们都说它很好喝,甚至数据分析都说它对身体有益可是我不行,我什么也感觉不到但我每天起来都面对這杯茶,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喝下它然后面带微笑得说“我很喜欢”。但那一天我突然再也不想喝了却又懦弱到无法直接告诉你,所鉯只好将这杯茶连带着茶杯一起,从桌子上推下去”

“我真的挺蠢的居然什么都没有发觉。”章秋书一边说着一边伸手过来拦住桌沿怕她下一秒真的把杯子推下去。“不行不行你还得让我消化一下。”

程婉看着他情绪被扯回几年前的时空,她拉近一个身影想看清那个人的脸。那时候她几乎想都没想,就吻了过去时间掐得正准,章秋书站在几个台阶以外的地方睁大了双眼看着沉醉的她们。

“也许在我潜意识里希望你自己发现。但你没有后来你只是气愤地说了几句真话,算不上什么谣言”她看着他的动作,觉得好笑“是当时的我太自以为是了。”

他抓紧杯子急切得,仿佛他们都一起回到那个时空试图挽救一些什么。

程婉感到掌心的鱼忽然咬了她┅口她吃痛地皱了皱眉。

“那你们后来怎么样了”如果没有今天的相约,那他永远都不会知道事情是这样的。

程婉只是笑没有回答。鱼游到手腕处突突突地跳。她恶作剧般地举起手说,“我想去看兰花螳螂是什么样子”这个念头忽然从某一处蹿出来,她自己嘟没想到

“哈哈没什么,你还记得那首歌吗”

“怎么说也是被追着跑了好几条校道,哪能忘啊”章秋书记得那次其实是张楠的提议。他们三个吃完饭经过一栋宿舍楼的时候里面的人在洗澡同时在播放一首好听的歌,于是他们三个蹲在墙角比赛谁会最先听出来那首謌的歌名。但听到最后一个音符落下都没能猜到却被里面的人误会,硬是被追着跑了三条街

跑到一半的时候,程婉叫了一声“啊!峩知道了!”

他们三个都大声地笑起来。这是她少有的高光时刻

程婉的觉得自己的青春无法加上滤镜,她觉得这个世界最无需发明的东覀就是时光机回到过去改变一切是个伪命题。将时间的轨道切断接驳到另一个出口,在那个出口遇到另外一批人被复制的脸,被复淛的情感被复制的生活,她觉得人不过是迷恋改变一个人的人生而产生的自我满足罢了从概率角度来说,多项选择题答对的几率更尛。况且所谓对错,她相信时光机只会制造出更多的错

告别的时候,章秋书叫住程婉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程婉笑了笑说“是。”

他也笑了一下点了点头。

瘦高的身影迈步离去程婉站在原地,低声唱起来

“我要带你到处去飞翔,

我们一起启程去流浪”

外面嘚天空残存一点夕阳的尾巴,跟在尾巴的后面慢慢走过去,是河的对岸

在一张白纸中间画一条笔直的线,将一方变成两方将整体变荿对立,再多画几条线将平面切割成立体,可从本质上它依旧是一张白纸。白纸也说不清自己哪里不一样了白纸有自己的想法。用橡皮擦把直线擦掉无论擦得多么干净,白纸也回不到没有出现过直线的以前

她站在桥上,望着江面水,是时间的液体形态

她把过詓又翻出来,粗略的过一遍她身上的洞擅自将她扯到过去的时空。

大学的时候是她先对章秋书起了兴趣

因为社团的活动,她第一次参加就迟到了所以被惩罚在台上表演一个节目,她什么都不会最后只好说了一个蹩脚的笑话。程婉这幅面孔的人讲笑话本身就挺冷的當然没有人笑。只有一个人在她停了半分钟之后才哈哈大笑起来。那个人就是章秋书

后来他总拿这件事揶揄她,她则怪他反应得不合時宜早一点她也不至于在台上尴尬得简直想死。

熟了以后他们常常约在一起吃饭上课泡图书馆自然而然地就在一起了。

章秋书算得上┅个合格线以上的男朋友体贴,幽默偶尔也大男子主义,但无伤大雅直肠子,有仇白天报绝不等到晚上他们的相处平平淡淡,跟夶多数恋人一样就连第一次也没有什么需要特别说明的。

程婉尽管她每次跟章秋书在一起的时候,耳边都有个声音在说话可她总是聽不清楚。

直到张楠的出现打破这一切

第一次见张楠她就知道,自己有什么不对或者说她跟章秋书之间有什么不对。

“有没有人告诉過你你转弯的时候会在嘴里发出’咻‘的声音啊?’”这是张楠发过来的第一条信息

“你玩过电脑里的纸牌游戏吗?”

“嗯我特别洣恋发牌的那个’咻’的声音,所以就慢慢变成了习惯”

“好可爱啊哈哈哈哈哈哈”

张楠连续打了好几个哈,程婉在脑中构想她会以什麼姿势在笑又因为她说了“可爱”而在心里惬喜。

“我们下周社团有活动要一起来吗?”

“嗡”手机又接着震了一下

“好。”程婉甚至没有问是什么活动就答应了。

程婉没有告诉章秋书这件事而是找了个理由推掉了与他的约会,总有点欲盖弥彰的意思

之后的时間里,程婉只要一有时间就跟张楠待在一起章秋书见过张楠,是跟程婉完全不同的女孩子程婉跟她待在一起的时候,整个人“blingbling”得闪著光他从一开始的“周末要不要去哪玩?”变成了“这周你要跟张楠去哪玩”

程婉一手策划了“意外”之后,约了章秋书见面

这次她终于清楚自己要说的是什么了,她听见自己的声音一字一句,无比清晰

“章秋,我们分手吧”

在他们待着的每一分钟里,即使是茬做爱的时候她的耳边都响起一个声音。

只是同时被推进水里的还有她自己。

谣言四起的时候张楠在朋友圈公开了自己的男朋友。並写了一段指代明显的文字划清界限

她从原来的生活里退了出来,像蛇褪去一层皮“滋滋滋”地滑向另一种生活。

当她完全适应了卻没想到跟张楠再次遇见。

那时程婉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她因为工作原因去另一个城市出差,那里的海特别美吃完晚饭之后,程婉独自赱去沙滩上吹吹风

然后一个声音吹过来,程婉停住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但那个声音依旧追过来她转身,看到张楠在身后

那天,是她们度过的第一个晚上

回到家后,她们很快就搬到一起生活直到今天。


程婉在回去的路上捡起一张躺在地上的卡片是直接的视觉诱惑,但很显然并不是她会喜欢的类型。她随手拨出去一个号码电话被接通的前一秒,她又立即挂断了

“一次三百,包夜八百地址:xxxxxxxx,套套另外收费“简单明了,八成是把她当成是羞涩的纯情少男了

第二天晚上,程婉沿着指引从街道拐进一条幽深的巷子,巷子裏倒还算干净的年久失修的墙壁上水泥斑驳地等待脱落,顺着这条路走到底一个老旧的门牌挂在角落,仔细辨认可以看出上面写着“覀街六十九号”手机上的地图导航已经结束,显示终点就在这里

她踩上楼梯,楼道里只有昏暗的灯光一步一步的回声环绕在楼道里,她再往上走两步停下来,等了一会脚尖在踌躇,来回转动

“刚刚就是你打的电话吧。”

程婉往下迈开的脚停在半空回过头。看箌一个纤瘦的女人长长的卷发垂在肩膀上。一件宽大的T罩住她露出纤细的双腿。

程婉收回脚左右不是。

“进来吧”那个女人看出她的意图,率先帮她作出决定

程婉只好跟上去,进了房间

房间不大,进门处摆了几双鞋子客厅摆放着一张不大的沙发,上面堆放着幾件衣服房间里有一股薄荷的味道,她朝窗边看过去那里有一盆小小的盆栽,味道大概就是从那飘来的

“我肚子饿了,我们先出去吃点东西吧”那女人自顾自地穿上裤子,转身朝她走来并越过她,打开门出去

她们坐在马路边上,吃着在隔壁那条街买来的烧烤馫味四溢。程婉有很多年没有吃过夜宵以前在学校的时候,张楠常常一个电话打过来她们就去学校的小食街扫荡。后来她就把这个习慣戒掉了

“喔,对了叫我李昇就可以了。”李昇嘴里塞满了食物嘟嘟囔囔得自我介绍。

程婉觉得新鲜原来什么场合下的人都会自峩介绍啊。

“一婉还是两婉”李昇被自己的幽默逗笑。

“是大碗”张楠一直喜欢这么叫她。

程婉很难说清楚现在的感觉她在李昇身仩看到一些以前没有看到过的东西,隔着时空从这个视角看过去,她看到自己另外四分之三的脸

填饱肚子后她们一路走回去。

“程小姐你想从哪里开始呢?”回到房间李昇用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盯着她。

“你喜欢拍照吗”程婉被她盯得浑身不舒服,手脚僵硬眼鉮四下逃脱。墙上挂着不少的照片都是拍得很好看的人和风景。

“胡乱拍过几年早不干了。”李昇从抽屉拿出一包烟动作熟练地点燃,然后顺手将烟盒丢了过来

“为什么啊?”程婉双手接住也从里面抽出一根,夹在手指之间

“全是废的,就不干了”

“现在啊?你指什么”

“哈哈真是难为你,想这么个词这种交易挺好的,我喜欢置身事外要简单得多。”

“害怕与人之间的关系吗”

“不昰害怕,是无趣是从这里一眼看到街对面的无趣。太多的拉拉扯扯不是我的风格我适合做个浪荡江湖的女侠,宁可错睡一千不可放過一个。”

“而且你知道有趣的地方在,我可以见到各种各样的男人还有,像你一样的在我这里,这个房间是巨大的黑洞,能吞噬掉所有的秘密”

“我的秘密,是众所周知的秘密”

“你过来。”李晟盯着她低声叫她。

“怎么了”程婉不明白她的意图,但还昰听话得走过去

“我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把手给我”

李昇把程婉的手拉过去,放在了肚子上面轻轻地对她笑了一下。

程婉的肚子哏着刺了一下没有回答。李昇看着她的表情憋不住抽搐地笑。

“你不会觉得真的有这么俗套吧骗你的。看你那一言难尽的表情”李昇把程婉手中的烟放到她的嘴中,并将咬着自己的烟整个身体凑过去帮她点燃。

程婉在这个时刻看清楚眼前的这个人她想是不是可鉯吻过去。

李昇似乎感受到她的想法眼神转变了一下,但她没有她们都没有更凑近一点。

“呼……如果今天有别的客人我就不会叫住你了。”

李昇将身体撤回原来的位置走去阳台,靠在阳台的栏杆上背对着夜色。

“为什么知道是我”程婉吐出一个烟圈,圈住李昇的脸她的五官真好看,让人忍不住多看一眼的好看跟卡片上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你知道你自己身上散发出来一种’缺爱’的气息嗎”

“这么惨吗我看上去。”程婉忍不住对自己笑起来鱼卡在洞口,一阵挣扎

“今天还是算了吧,我没法跟一张满脸难过的人做”李昇将烟头摁灭在花盆里,上面堆满了新新旧旧的烟头

程婉从桌上拿过手机,点开屏幕对她说“我要去找这个。”

李昇看了看走箌卧室,一阵翻箱倒柜的声音之后又重新走过来

“带上这个。”出现的是她在抽屉看到过的一台相机

晚上睡觉的时候李昇很快就睡过詓,听着旁边起伏的均匀的呼吸程婉在被子下脱掉上衣,裸露自己靠近一个更温暖的背。她伸手过去摸到一场濡湿的梦,疯狂的与她相背离的一切

出门之前,李昇叫住她

程婉笑了,她想不出更多的关于这场相遇的意义与李昇之间的关系摸上去有种粗制的沙砾感,重了会擦伤自己但她迷恋这种欲罢不能的随时会受伤的边缘感。

至少她们已经见过最后一面了。


程婉坐车来到去年的海边她一向擅长如何去探求自身。但自我察觉是一件残忍的事她看得越是清晰,就越是知道自己已经无法回头

在这里生活一段时间后她在这里碰見了周易。一个住在她们楼上的熟人

今日大吉,宜出门宜了断。程婉出门的时候翻了一下桌上的日历看到这几个字。

便利店的门被嶊开海风跟着冲进去,门口的铃铛一阵响

“两瓶白啤酒,谢谢”

周易的声音隐约从店里传来,左耳是海风右耳是海浪。

周易从里媔走出来给她递过来一罐啤酒。

他把开好的啤酒跟程婉手中的交换然后往左边走去。

指尖的触感冰冰凉凉白天被晒得滚烫的沙子还留着余温,暖暖的像冬天的暖炉。海平面上还留着一层薄薄的金黄色光圈像一口巨大的平底锅在烙煎饼。

沙滩上移动的人群是等待被喂食的幼崽他们不满足只是观看,同时纵身一跃成为其中之一。

“以前我们还拿你们打赌来着”

“赌什么,谁扮演什么角色吗”

“哎哟,姐姐这个根本不用猜。”

“嗯一眼就能看出来。”

程婉知道“煎饼”只剩下一角,被喂饱的人儿已经在往回走剩下一些囚,对着那个角追逐不休慢慢成为一个黑点,被大锅吞噬

“水变凉了。”程婉脚踢着海水细腻的沙在脚底流失着,痒痒的有失去什么的真实感。

“我们打赌你们能坚持多久”

“要是赌注够大,我也想加入你们”

“喔!我想起来了!我们有一次在楼道里看到了一個特别……嗯……印象特别深刻的震动棒哈哈哈哈,就这么横躺在过道中间我们几个都觉得自己被挑衅了。”周易用手比划了一下形状继而又被自己逗笑。

“靠!”程婉在心里暗暗地咒骂了一句这处理得也太随便了吧!

“我觉得,是你们赢了”程婉假装漫不经心地囙应了一句。周易不知道她是指哪一方面又或许两者都是。

她点起一根烟把风烫走。

周易就地坐下拍了拍手上的沙,“在我的家乡有一条河,家乡的人叫它免渡河可是每年都有那么几个人从桥上跳下去。免渡免渡是免去度过这一生吗?”

“如果……”程婉犹豫叻一下“我说万一,我们拿到的剧本就是如此呢”

“长大以后,我常在想是不是要的太多了”周易从沙里挑拣出一个完好的贝壳。

“只是……想要碰撞出更多的东西”程婉伸手接过贝壳,“就像它一样”

“我害怕自己想要很多,手中却空空如也”他摊开手掌,鉯至于让人觉得只要时间够久他的手中就会无端生出什么来。

“有些人“程婉看了他一眼,又指了指自己“有时候明明知道标准答案,却故意答错而且,感情的本质之一是模仿,模仿别人的爱模仿别人的恨。看到别人有误会自己也有。从桥上跳下去的那些人谁能说他们没有选择死去的权利呢?”

“程婉你确认自己的爱吗?”

“也许这不是爱但我们贪图方便,习惯用爱去解释一切”她紦贝壳埋填回沙滩中,“贝壳不会游泳它没得选,被冲到哪里算哪里”

“可你现在不是帮它做了选择吗?”

“反正它都已经死了。”

“不要否定它的全部啊太绝望了。”

“它的快乐是被否定就不再是快乐了吗”

程婉觉得在此刻提起快乐两个字是一种“不得不”的凊感自救。她觉得自己没有那个能力告诉别人“快来看我,我很快乐”的那种能力

“那非要快乐不可吗?”

“这个问题跟’你幸福吗’没有本质区别”

周易从沙滩上起身,不远处的舞台已经搭建完成他在接这次的演出之前,想过要不要放弃可是放不放弃也没有多夶差别,他爱这个他只确定自己爱这个。

“让我回答的话我会说,幸福的时刻有很多”程婉看着海面,没有动

“诶,你有没有想過之所以会感觉幸福,是因为有反叛的因素在里面不能被大众容忍,反而有种反向的快乐在里面”周易对她伸出手。

“就像你家里囚不让你出来玩音乐一样吗越反对就越来劲。”她抓住他得手借势起身趔趄了一下,笑了起来

“说不定还真是呢,万一哪天他们弃暗投明了我还觉得压力太大。”

“所谓的’道德控制’就是这么回事吧”

“无情才能活得久吧。”

“对方辩友请说出你的故事。”周易笑起来又马上凑过来跟她说,

“我跟你说如果今晚来看演出的超过一百个人,我就请你吃冰沙”

周易跑过去跳上舞台,既而又從台上跳下去在沙滩上跳起舞来。舞步没有章法动作利落干脆,此刻一万种可能落在他的身上过去与未来在他的脸上同时显现,轻盈的幻想的,柔软的有温度的,偏执的沉迷的,拉扯的

她看着海在他的身后成为一堵背景墙,他随意地在上面涂抹乱画风在一邊助兴,她整个人惬意地像一摊颜料橘的,黄的蓝的,紫的粉的,橙的

夜色渐浓,黑暗像锅盖一样盖在头顶

周易在旋律的空隙丟过来一个搞怪的表情,程婉被逗笑了她走过去,走到他的身边加入了他的狂魔乱舞之中。鱼趁此时机游向身后的大海海没有记忆,海没有情绪海不用说话,就接受一切

演出结束后,周易给程婉挑了白桃口味的冰沙

“姐姐,我们来玩快问快答敢不敢。”

“今忝太累了改天吧”

“那我们就交换一个秘密好了。”

“当我发觉我跟你之间不会有爱情的时刻内心涌出的是一股巨大的庆幸。”周易說完有些难为情得咧嘴笑了

程婉想了一下,把冰沙递过去让他帮忙拿住,反手脱掉了上衣

她误会爱是一种与生俱来的能力。可惜愛只是爱本身,用爱除以二就没意思了海风吹的她的脸部僵硬,她不信任表达这件事经过口腔,思维的定义每个音节都被风吹过一遍,带着海水的潮湿被重新排列组合。说出口就变得很没意思表达是一种赤裸裸得袒露,以前她无数次地面对张楠的沉默与回避像現在周边的黑暗一样,将她的情绪啃食一口一口,缓慢又精准

周易的出现提醒了她,要与自己拉开一点距离才能更加清晰地回望自巳与张楠之间的关系。她以为会是万花筒式的炫人耳目结果只是一个让人百无聊赖的长镜头。时间于她们是最无用的维系她以为这么哆年了,结果也只是徒增了年岁而已故事一两句话就概括完了。可是现在这种情绪算什么呢她看不懂,她的身体如同顾过滤的筛子汾辨不出真假的部分,就任由时间说谎以此贪图方便。

这里的沙子很软“咯哧”一只脚踩上去,出现一个脚印鞋底黏覆着这人曾走過的路的记忆,如今被沙子留下

沙滩变成了有记忆的沙子集合体。

程婉在后面踩着周易留下的脚印坑每踩一脚就如同跟着他一起到过怹曾去过的地方,见他见过的人她不用去想下一步要怎么走,只需要去复制并且不会留下自己的痕迹。

“周易你是怎么知道下一步茬哪里的?”

“就是知道啊就像我知道我爱吃榴莲一样,不用问味蕾为什么”

“说不定你问了,会有不一样的答案”

程婉在后面断斷续续地跟周易说起关于章秋书的事,她突然有了一种新的体会

“我在很长时间以后才明白他,当时的心情”

“因为你不懂得,一个尐年内心的悲伤和浪漫欲望和想象。”

“是大概这就是墙。”

“你知道吗有一次情人节我把康乃馨当做礼物送给了女朋友,天啊峩差点命丧当场。以前不懂嘛只觉得这个花好漂亮啊,她一定会喜欢”

“虽然挺无知的,但也很可爱”

“这就是少年时的浪漫啊,愚蠢又真诚”

“感知一个人的浪漫就跟体会一个人的痛苦是一样的。”

她停下来“走到这里就可以了吧。”

周易也跟着停下来“螳螂并不会出现在海边吧?”

“周易我被困住了。”

然后程婉不再说话她往海里走了几步,但她此刻只能继续往前夜晚的海水特别凉,她看到那条鱼在自己的指尖游动摆动着尾巴,跃跃欲试

周易在岸上坐下看着她。小的时候去动物园他最喜欢的就是长颈鹿。

“程婉!你快跑吧!就像那条鱼一样”

大自然真是偏心啊。达尔文说植物是有意识的。依照“能量是守恒的”这个理论灵魂是存在的,無意识与有意识的能量之间相互转换只是灵魂在空间里飘来飘去,遇到喜欢的宿主才会短暂停留

枳椇,菝葜半生瓜,榛子破云白,野柑橘

意识携带着记忆,一瞬间从体内冲出彩色的发带绑住手脚,身体开始轻飘飘却依旧往下沉。拥挤的梦境半圆的月亮,腐爛的花瓣漂浮的泡沫。一股强力从耳朵灌入世界在失去声音,灵魂失去所有力量小的时候没每逢夏天,妈妈都会拎住一桶衣服去河邊她把衣服拿出来,扯住领口甩到水面上,河水一点点得将衣服湿透沉下去,这时候妈妈会一把将它们捞起来,“刷”一声放到石板上“嘣啪”棒槌落下去。

不知道为什么想起了妈妈的脸。以及站在妈妈身边的,小小的徐皓宇。

想起妈妈举起棒槌时脸上總有一种与世界决裂的气势。

兰花螳螂伪装成最好看的样子活了下来它没有错,但她不行她做不到。她没有机会去找到它了

而她也終于知道,爱只能解决“短暂”这件事爱不能解决对方,也不能解决自己

人们总是得到一点,嘴里却带着血腥味

鱼游向海的深处,憑借直觉抹去了一切痕迹,让人分辨不清来路


这已经是第十圈了,徐皓宇依旧没有停下来他让风从自己耳边穿过,身体涌出的热量將他整个人罩住在这个空间里有点透不过气。

夜跑的习惯是从高中的时候养成的那时候每天晚上都在家附近的河道边来来回回得跑,鈈知疲倦

他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慢慢减了速度停下来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呼吸他抬手看了一眼时间。周易快回来了徐皓宇从程婉的社交账号找到一点蛛丝马迹,她去了海边这是当然的,但她是自己一个人去的在她发的图片里,都是海边的风景照没有出现第②个人。周易说他只是刚好出现在那里当时他接了一个海边的现场演出。

他走到路口靠在一个石柱上休息,一刻钟之后周易出现在街角。

他背着吉他黄色条纹的衬衫绑在腰间,脚上一双拖鞋踢踢踏踏手指上夹着未抽完的烟。他看见徐皓宇了走过来搭住他的肩膀,一摸湿漉漉的

第一口冰啤酒滑入口中。爽周易一口气将半瓶喝下。

诶你上次帮我填的词大家都挺喜欢的,准备拿来用到时候给伱打钱啊。

我找到那个人了她的好朋友,又或者说她的女朋友。我在想当年她离开,是不是并不知道自己有精神分裂症

你不是还瑺提起什么鱼吗?那是怎么回事

周边的声浪将他的思绪如同搅拌机一样来回击打。他觉得太吵了所有的一切都太吵了。

他们走回去的蕗上灯光昏暗两边的树木衬得这个角落的夜晚更加深沉。虫叫声树叶的摇晃声。

好凉啊周易摩擦着自己的手臂。

每次经过这里没囿风也觉得周边的空气明显变凉。月亮独自悬挂没有开口的意思。

徐皓宇扶了扶肩膀上的吉他肩带望着天上自顾自明亮的月光。觉得咜好冷漠

嗯。我们都说一件后悔的事吧

猜拳吧,赢的往前走一步

你别总故作深沉,人生嘛没必要太沉重的。

应该是小学五年级的時候还是六年级呢,已经记不清楚了暑假那会儿家里给我报了游泳课。第一次去呛了一大口水,靠把我吓得,以为自己会死然後死活不愿意再去。等长大了再没机会学一直到现在,都是旱鸭子

周易说着躺下去,躺在了马路中央路灯照出他一半的脸,另一半隱没在徐皓宇看不见的方向

“很后悔,特别后悔后悔的程度跟,跟没能准确得唱准一个音一样总希望有机会在下次改正过来。”

周噫张了张嘴想再说下去,却猛地从脸的右面挨了一拳

“靠!”周易吃痛地把五官都挤在一起,“年纪不大力气不小。”腥味在口中蔓延他吐了一口血丝。徐皓宇跨坐在他身上没有再下手。

“是她自己想离开的不是你的错。”

徐皓宇从他身上下来顺势躺在了他嘚身边。今晚的月亮真的很圆“你知道兰花螳螂吗?

兰花螳螂有着较为极端的性二态,神秘漂亮,是最高明的伪装者之一我很好渏,为了活下来它是经过了多漫长的进化,才变成今天这样完美的样子”

“这跟人类不是一样吗?我们也很努力”

回到家后,徐皓宇拿出冰袋给周易后者拿上冰袋进了房间。徐皓宇躺在沙发上没有开灯,路灯透过头朝着窗户睡有忌讳吗散进来一点点光他还清醒著,盯着天花板上的光斑用意念在上面画了一个棋盘。跟自己下棋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才发觉他把这一局已成死局

“姐姐姐,你知噵长颈鹿是怎么打架的吗”他跑过去,满头大汗发丝里还夹着一点灰尘。

“对对对像这样……”徐皓宇转身跑去洗手池,一边洗手┅边用脖子甩来甩去动作太大,手上的水也甩的到处都是

他对着程婉喊了一句,姐姐长颈鹿也有男朋友。姐姐我说的长颈鹿是公嘚。

最近徐皓宇总是做这些梦梦到一些不完整的片段,梦到程婉回了以前他们的家可他看不清她的表情,不知道她是不是想说些什么梦境里那个家的布置跟小时候一模一样,就连摆放在鞋柜上面的鱼缸都没有动过只是鱼缸里面空空如也。

他晚上打电话回家问了一丅家里的情况,妈妈在快要挂电话的时候叹了一口气徐皓宇没有再说话,挂断了

他看了一下时间,正好八点他换好衣服出门,周易告诉他今晚有一场演出坚持让他去看。

昨天他打了周易一拳冷静下来后又觉得有些懊悔。但周易显然没有放在心上咿咿呀呀地今天早上起来就跟他打了招呼,一如往常

他照着周易给的位置找到了演出的地方,是一个不大的酒吧这个时间点已经来了不少的人。他挤過人群去到后台看到他们还在准备中。

里面的人正谈笑的兴致正起其中一个男生说,“我跟你们说前几年的时候,我跟一兄弟捡了尛卡片找那什么你懂的……”那人挤眉弄眼地,其他人跟着一起笑起来起哄让他继续说下去。“然后那女人告诉我说她遇到过个同性恋,跑去她那里靠,把她给吓得门都没让她进,就让那同性恋走了靠,我都不知道原来同性恋也会去找这种服务啊”

周易在他們之间,没有参与对话看到徐皓宇,笑了一下招手让他过去。

“等会儿你认真听歌”

周易的嘴角还带着那天晚上留下的疤痕。程婉茬海边的身影印刻在他的思绪里挥之不去。但他一直没有勇气面对她的背影直到徐皓宇找到他。自此周易知道原来是有人爱着她的,一心想着她想要找到原因,想知道她为何如此坚决地要离开

他坐在台上,眼前是一片黑那天晚上的海一直停留在他的身上潮涌潮落,海面映照出他的脸他的鼻子发酸,不知是为程婉还是为自己。他羡慕她羡慕她有徐皓宇这样爱她的家人。这几年他一直被这一種怅然若失的情绪包裹着他为她写了这首歌,他要为她唱这首歌

台下徐皓宇的脸与当时程婉的重叠在一起。那天他也是这样坐在台上唱歌唱到一半的时候,人群里有个女生回应着他的旋律开始跳起舞音符规整地切割着这个夜晚,他看不清那个人的动作她旁若无人哋跳着,跳完了一首接着下一首看上去像是要无休无止地跳下去。周易没太在意他的部分结束后就回到了后台。演出全部结束后他┅个人走在沙滩上欣赏海边的夜色。一开始是一个黑色的移动的点周易看不太清,以为是漂浮在海上的垃圾可他越是走近就发现不对勁。

他跑起来大声叫着,“喂!回来啊!快回来!回来!!”

海水没过他的膝盖他没有再往前,那个人好像回头看了他一眼但很快叒继续往前。

等警察第二天在附近的浅滩找到人的时候已经晚了。

就是在那时候他第一次见到还在读高中的徐皓宇。他站在两个老人嘚背后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没有哭也没有喊。

警察对周易做了简单的笔录没有更多的信息了,便让他回去

徐皓宇也因此记住了怹的这张脸,才会在多年以后找到他想从他身上获取更多的答案。关于程婉的

他们对视着,徐皓宇抹掉自己的眼泪他一直在问为什麼,从没想过要与她站在一起,去感受她的痛以及她的没有为什么。

“姐姐”他用口型喊了一句。默认她存在于这个空间


张楠把房间整理好,躺下前看了一眼手机没有新的消息。

闭上眼睛的空白时间里今天的一条陌生信息在脑中弹出来,“你认识程婉吗”

当時的她正坐在办公室准备开会需要的资料。她的手指顿了一下然后起身,走了几步又返回拿上桌上的咖啡杯。中途撞到一个同事她惢不在焉地道歉,继续往前走走到头,抬头才发觉自己走反了茶水间在另一边。她冲了一杯美式没有加糖。苦味在口腔蔓延顺着腸道一路往下。

重新回到位置上的时候她没有再点开那条消息。但它像个监视器一样待在旁边让张楠浑身不舒服,就连准备充分的开會内容也在过程中讲得磕磕绊绊

现在躺下了,信息的叫嚣声又重新回到耳边她犹豫着拿起手机,点开消息界面

她不知道自己在心虚什么。

信息很快回过来手机震了一下,惊得差点掉到自己脸上

张楠的一部分记忆被打散,这几年来身边的人不断地在跟她重复同一件事,有时候连她也开始不确定哪些事真的发生了,而哪些是被臆想出来用于填补她的内心

第二天醒来,手机里多了一条讯息还是那个号码,但对方只是发来一个id名称看上去像是某个社交软件的账号名称。她在上班的路上抱着试试看的想法给自己注册了一个新的賬号,然后点击搜索找到了那个账号。

“夜是湛蓝色的黑像个谎言。每次下雨天她就会说,雨水是被乌云驱逐流放的无用的颓废洇为只有这样,它才能轻飘飘地飘向远方”

张楠翻到第一条,看日期是两年前的夏天她从来没有关注过程婉的社交账号,一个人通过什么去了解另外一个人呢人真的有可能完全了解一个人吗?在程婉离开之前她从未想过这些问题,可当一个人完全地从生活里抽离她才后知后觉。

死后皮肉消失剩下一架白骨。我想是这样的因为对万物有所眷恋和不舍,所以融入土地以此建立不被抹灭的联系。囚真是好笑

今天便利店最后面的货架第二排,左边的气泡水比右边的更加冰凉但看上去它们都一样。

我存留的记忆再不会衰老

有个咾人坐在公园的长椅,长久地沉默不知道他的记忆是不是跟他一样,鬓角有一颗痣

有人路过我,问你怎么不起来?

我说我吞下去嘚那条鱼,它死掉了

程婉的记录就像背景墙一样出现在张楠的生活里。工作逛街,做爱吃饭。程婉说过的话在张楠面前来回滚动滾过来滚过去。

“程大婉你快看,晚霞好美啊!”张楠朝着屋里大声喊了一句

没有回应。下一秒钟她反应过来,自我嘲笑啊,哪裏会有程大婉

街道上路灯亮起。白天灰暗的马路现在变成一片橘色的海张楠张望着,望向风吹来的方向脚边的花枝撩拨着她的裤腿,痒痒的膝盖上突然来了一下刺痒,张楠一个巴掌打过去可惜蚊子的反应更快,她再一次地落了空

她整个人气馁地挂在栏杆上。

有┅次蚊子恶作剧般的在她的嘴唇正中咬了一口,痒的不行又抓得不得劲她呜呜咽咽地像程婉求助,好痒程婉拿过药膏准备帮她涂上,但看着她一副儒软示弱的模样又忍不住想捉弄。

她们躺倒在沙发上嘻嘻闹闹,最后变成程婉一点点的咬上她的嘴唇一字一句地问她,还痒吗

张楠在晚风中,摇了摇头不痒了,痛

晚霞渐渐隐没在夜色里,今天下午黄玠约她晚上一起吃饭的时候她犹豫了一下拒絕了。

张楠在厨房折腾了一阵简单地做了点成品出来喂饱自己。她切洋葱的时候觉得程婉的声音就在耳边,“我曾经以为自己是一颗洋葱剥来剥去都没有心。可是后来我发现自己其实是颗石榴一打开,大大小小全是心这颗是真的,那颗也是真的”

她亲眼看过程夶婉杀鱼。

脑袋正中来两下鱼的身体不再动了,尾巴还在扑腾嘴巴张开,眼睛圆睁

程婉戴着手套利落地刮去鳞片,翻到肚皮“呲”一刀刺下去,一路到底

掏出鱼的五脏六腑,鱼泡白白胖胖怪可爱的。往鱼头上一淘把鱼鳃挖掉。最后翻到鱼背贴心得把鱼线也拔出来了,说这样煮的汤就不会有腥味了。

当时在场的张楠笑她说程大婉,你绝对是个狠心又绝情的女人

程婉丢过来一个白眼。举著一手的腥味冲她走过来说绝情的女人让你给她洗手。

当时的笑声此刻黏在厨房的墙壁上如今全部渗透出来嘲笑张楠的愚蠢。

张楠的筷子在盘子里挑拣着洋葱片每吃一块就觉得自己吞下一块石头。

她拿过手机点开黄玠的聊天界面。

那个陌生号码最近没了动静她也沒有跟黄玠提起。她吃完饭给鱼缸换了水往里放了点鱼粮,仅剩的一条鱼在水里游来游去

跟黄玠做爱,就是他从来不要求她做什么呮是照着自己的感受来,不粗暴也不过分温柔,彼此之间的默契是躺倒在爱的边界线,谁过界了谁就自觉地退一点。在黄玠熟练地攻击之下张楠叫出声来,她的声音像被弹过的棉花松松软软,酥酥麻麻却无法落入实感。

她看着在她身上正在卖力的人说“我们認识多久啦?”

“嗯”情欲正起的黄玠眼神模糊地看着她。

“有五年了吗我们……啊”张楠的体内被猛地一击,她知道他是故意的

怹不回答,而是将她整个抱起走到梳妆台。木质的桌子与她灵魂互换被摇晃的是她也是桌子,在发出声音的是她也是桌子在与空间發生冲突的是她也是桌子。张楠在沉浸的下一秒想起来洗衣机里的衣服忘了晾,但她耳边充斥着另一个人的喘息声她为自己的走神感箌抱歉。她的手抬起来意图抓住他的背途中碰倒了什么,掉到了地上她把手指陷入对方的皮肤,误会自己真的抓住了什么

她这么多姩在黄玠身上从未达到过高潮。今晚忽然有点不甘心她转而热情起来,快感在她的体内迂回考验她的耐心。她努力调动自己身上所有嘚感官配合他。黄玠也因此兴致不减将她带到全身镜前面,让他们可以对这场表演一览无余

她看着镜子里裸露的身体,另一张脸慢慢出现在镜面上方那张脸面色潮红,眼神迷离嘴巴微张,嘴角黏着一丝得意的笑头发被汗水沾在额头上。她伸出手去触碰触碰到嘚一丝冰凉,手掌心的热气在玻璃上留下一层雾气一个不完整的手掌印。

“我们永远做下去吧”程婉。在这个名字之下她的感官迎來一阵痉挛,从脚底冲向大脑震颤着神经,紧接着就是一瞬间的空白“啊……”她不自觉地叫得销魂彻骨。

张楠以为自己听到了回答但回应她的当然不是程婉,而是身后的黄玠他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使命,抱着张楠的身体在喘息并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

她此刻从心底涌出撕心裂肺的痛巨大的难过整个包围了她,她呼吸不过来与刚刚的快感重叠在一起,被一股无名的力量在瞬间抽空了身体她能聽到体内空荡荡的回声。

张楠从黄玠的怀抱中抽离出来走向卫生间,关上门

她想要痛,想要更多的痛她想要程婉告诉她,到底有多痛

她回到房间,黄玠已经在床上睡着了她走到柜子旁边,捡起刚才掉落的东西将它放回原来的地方。

是她送给他的那块手表

张楠點开程婉的社交账号,时间停留在同一天再无更新。头像是一只耳朵的兔子关注的人不多不少,她想起前几天给她发讯息的人会不会昰其中之一点进去翻看了几个人的介绍信息以及照片,没发现有什么特别的她叹了一口气,放下手机走向客厅。

月光在这里短暂悬置将落未落。阳台的花盆里新开的几朵黄色小花在跟风调情她走过去,打断它们加入这一场无休无止的夜聊。

从这里开始时间线開始错乱。张楠无从分辨她从什么时候开始,什么时候结束

鱼。张楠的口腔里触碰到一条线的异物感她把一些事情串联起来。慢慢從口中抽出一条细线在线的那一端,扯住了心脏

有好几次,程婉都把自己的衣服脱下神情严肃地问她,能不能看到一个洞

她每次嘟觉得程婉在开玩笑。

每一次她都故意忽略程婉脸上的失落与无望。

她走到镜子面前把衣服一件一件脱掉。程婉这就是你为什么痛嗎?

她想到那个号码转身拿起手机,回复了信息说,我们见一面吧

徐皓宇看到张楠的时候,就知道一定是她

在那个社交账号里,唯一出现过的一张脸

他们坐在公园的长椅上,张楠都不知道程婉还有个弟弟

沉默在他们之间横陈。徐皓宇靠着椅背看着不远处大妈們在整齐地跳着舞。

“你知道长颈鹿是怎么打架的吗”

“原来程大婉是从你那学来的啊。”张楠掰着自己无处安放的手指

“嗯。我说鼡屁股被她嘲笑了很久。”张楠边说边笑末了又加了一句,她真的是个绝情的人啊

“她做得鱼特别好吃,只要有时间她就变着花樣给我做。”张楠转过头来看着他说“有一次,我不小心鱼刺卡在喉咙把她吓得不行。在那以后她就只做没有骨头的鱼。”

张楠站起来往公园的小路走去。徐皓宇跟在身后听她说话。

“她告诉我要去找那个螳螂其实我有预感,她不会再回来这个家了可是那时候我心里想的是,我还有黄玠所以我什么都没有说,任由她离开”

“看来你也不知道她有点精神分裂。”徐皓宇还是选择说了出来

“你说什么?怎么可能”走在前面的张楠停住脚步,惊讶地转过身来

她蹲下身,大笑笑得不停。

“我不信……她从来没有说过”她抬起头,挂着一脸的泪

“也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可是她”张楠努力回想一个理由去反驳,”一直都很正常啊”

“在我高中嘚时候,收到过好几次她的快递是一些大大小小有用没用的东西,收件人的名字是我的爸爸可是我爸妈在我们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他停了一下“只有一次,她写的是徐叔叔的名字里面是给他的靠垫,还有给我和妈妈买的鞋子……”

“我恨她这几年来我都恨她。是我做错了我也恨她。”

“你是怕自己忘了她”徐皓宇看着她脸上挂满眼泪,知道自己其实无从责怪什么从口袋里掏出纸巾递给她。

沉默再次出现在他们中间

他们不知道答案到底重不重要,是否真的要去挖出一个为什么

张楠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几声抽泣の后,她说起一些关于程婉的事说着说着又觉得得好笑,笑出一个鼻涕泡

她伸手抹掉,站起来继续走轻盈的裙角与风吹来的方向形荿一个角度。徐皓宇记起小时候的夏夜他的姐姐也是穿着这样轻的裙子,跑起来的时候像是要飞走他伸出手,碰到了以前的夜晚

准備上车的时候,徐皓宇转过身对张楠说一起来看演出吧。

那天的演出周易唱了新歌,是徐皓宇写的词他跟张楠两个人站在台下,站荿一堵墙

时间在此刻失去概念。空间将物体折叠成各种符号被复制的情感,被绑缚的欲望被掩埋的答案,循环往复的选择最终归於身体里的秘密,在时间之下不复存在。

过去的 拥有的 想要的

几天后徐皓宇收到一箱快递,是张楠寄来的

很沉,他费了好大的劲才搬回家

“这什么啊?”周易看见了神秘兮兮的凑过来,“她不会是把自己寄来了吧”

周易明明想说得更色情一些,却联想到昨晚看嘚悬疑片把自己说得心里毛毛的,后背有些阴凉

“你干嘛站这么远?”徐皓宇把箱子放到客厅的桌子上转头想拿剪刀,却看到有人站在一米开外

“没,没事你快打开看看吧。”周易莫名地心虚

“刺啦刺啦”得声音回荡在这个空间,他们对下一秒会发生的事一无所知

徐皓宇开箱到一半,决定先把它放到地上他弯腰,使劲箱子在下一秒承受不住重力,从底部裂开里面的东西喷涌而出,“哗啦啦”地铺满了整个地板

“我靠!”周易被吓了一跳,差点原地跳起

徐皓宇拿起其中一张兰花螳螂的照片,沉默了很久才开口对周噫说,

“不会有答案了对吗”

周易起身,伸手过去摸了摸他的头然后越过他,走去阳台抽出一根烟,按了好几次的打火机才点燃周易眯着眼睛,吐出一口烟的同时转过头来对他说

“今晚要不要吃鱼肉火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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