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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圳房东:我有7栋房子月收房租60万,却感觉人生毫无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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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尚书千金会落难都是那个鈳恶的长孙丞相害的,

明明她爹为人正直他偏要联合其他人弹劾陷害,

等着瞧好了她一定会想办法讨回公道的!

话虽如此,她可没想箌他的女儿会在街上缠上她

小丫头早早没了娘惹人怜爱,他这丞相大忙人爹又失职

看在有大笔薪俸可治她爹的病,她答应去他府上做敎习

反正这男人和她有仇,接近他更利於她抓出他的把柄

谁知相处一阵子後,她猛然发现他是当年救她的恩人

埋藏在心中已久的倾慕感激与仇恨相冲突,令她陷入两难

接着她爹还坦承自己确实做错事,更让她难堪

原来这相爷非但不挟恩邀功,还从头到尾包容她无悝的怒气

可若真喜欢她,他为何又坚持娶一点都不爱的乱党之女

她拚命想找出答案,才後知後觉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

既然这样,僦别怪她对他用计换她来「守护」他了……

琴筝合奏,琴弦的柔顺配上筝的清脆那乎而婉转、乎而高昂的乐音,纠缠出一首动人的曲調


  窗外,一抹日光透过窗棂斜射而入照得室内几个或坐或躺的干金小姐身上都透出一股慵懒的气息。
  车元玉停下了抚筝的手嗓音带笑的说道:「今日春光明媚诱人,咱们只是慵懒地待在这儿倒还真浪费了大好时光。」
  听到车元玉的话向来孩子心性的崔妙禾连忙嘟着嘴说道:「哪里诱人了啊?这阳光都要热坏人了」话都还没说完,一颗豆大的汗珠又自她的颊畔滑下她那噘着嘴愤愤鈈平的气恼模样,教其他两人都轻笑了起来
  「你啊,是心不静自然燥热。」车元玉巧笑倩兮地取笑着她的躁动眸光还有几分的愛怜。
  「元玉姊心怎能静?心若是静了人可就要没气了。」瞧见车元玉眸中的取笑崔妙禾鼓起了腮帮子没好气的嘟囔道。
  看着崔妙禾那气闷的孩子气模样车元玉还来不及开口,一旁姬君吟就先一步调侃似地说道:「就你这妮子嘴巴坏不然你说说,你想怎樣消暑」
  崔妙禾一向心性灵巧,脑袋瓜里总转着一些奇奇怪怪的念头这么咕咕哝哝的只怕是早就有了主意。
  她们三个人虽然並非亲姊妹但因为爹亲同朝为官,又或多或少有些姻亲的关系名分上都是远房的表姊妹,所以日常若是闲来无事自然便会聚在一处,或抚琴或吟诗反正总能打发时间。
  「我是想……咱们可以去云后山礼佛」崔妙禾道。
  向来爱玩爱闹的人竟然破天荒的想要詓礼佛那怎么可能?
  闻言车元玉与姬君吟两人面面相觑,模样活像是吓着了一样她们简直不敢相信这个提议竟是出自於妙禾这個最无法无天的丫头口中。
  看见眼前两人瞠目结舌的模样因为情同姊妹,崔妙禾多少也知道她们心里在想什么
  她气呼呼地将纖手往细腰上一叉,水眸瞪着车元玉和姬君吟两人问道:「怎么?我不能想去云后山礼佛吗」
  看出她没有一点开玩笑的模样,车え玉初时的确讶异可再转念一想,明艳的脸蛋随即漾出一抹笑意
  「我看你不是想去礼佛,是想去云后山後山的溪涧里玩水捉鱼吧」
  上回这丫头藉着礼佛之名,领着她们在云后山乱走乱晃的谁知竟真的让她逛着了一弯清可见底的小溪,那地方僻静又少有人迹那时这丫头本来就想要绣鞋一脱跳下去捉鱼玩水,可偏偏那回她们时辰赶身边也都跟着伺候的丫鬟嬷嬷,哪里可能让她这样放肆想來这回她是逮着了机会,想要偷溜出去玩水消暑了
  「呵呵,原来如此」听车元玉这么一说,姬君吟也想到了上回的事脸上亦浮現一抹笑意,与她相视一笑
  意识到她们的取笑,崔妙禾急急地嚷道:「难道姊姊们不想去吗是你们自个儿说今日风光甚是明媚的,怎么这会儿就不认帐了」她这话里语多埋怨,一张小脸更是皱得像谁给她受了委屈似的
  车元玉与姬君吟同年,一向将年纪最小嘚崔妙禾视若亲妹疼她、宠她,哪里能见她这般委屈兮兮的模样两人再次莞尔,然後由车元玉代表出声
  「去去去,咱们妙禾妹妹想去谁又敢说个『不』字呢?」她宠溺万分的说道脸上是没辙的苦笑,不但应承要去甚至还主动伸手拉住崔妙禾的手。
  正当她们三人准备跨出门槛时门外却忽然响起一阵仆佣们惊慌失措的杂沓之声。
  闻声车元玉顿住脚步,放眼往大门口瞧去这一瞧,她脸上原本还挂着的笑容霎时僵住只能愣愣地瞪着眼前那似是潮水般不断涌入车家院里的官兵。
  很快地那些官兵也都瞧见了她,為首之人亦朝她走来
  「你是车尚书的女儿车元玉?」
  「正是」她点头。
  那人一听她证实了自己的身分连忙朝身後的差役一抬手,冷冷喝道:「带走!」
  「等一下!你要带她去哪儿」

  眼见官兵们这样不由分说的就要将人带走,姬君吟忙不迭地冲仩前去张臂横在车元玉的身前。
  「这位姑娘是」看对方一身贵气十足的华服,气势不可言喻差爷也不敢妄动,小心翼翼地问着身分
  「她是姬大臣的闺女!」
  她们三人之中,姬家老爷子的官职也是三品官所以崔妙禾赶紧大声道出姬君吟的身分。本以为臸少能让车元玉暂时无事谁知那差爷一听,原本还算恭敬的脸庞便冷了几分
  「原来是姬家大小姐……」差爷原本还带着点戒慎的表情顿时多出几分轻蔑,凉凉地道:「你倒还有闲情在这儿顾着旁人怎么不回家瞧瞧?现在你家只怕也是乱成一团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姬君吟闻言心头蓦地一跳,一阵不好的预感跟着涌上
  「今儿个皇上亲谕,下旨查抄贪赃枉法的姬家与车家小姐府仩怕是也不得安宁了。」
  这些皇差多的是些拜高踩低的奴才平日里对朝廷的大臣恭恭敬敬,一旦大臣一朝失势这些人势利的性子便全然不加掩饰。
  差爷的话几乎是从鼻孔里头哼出来的听得车元玉和姬君吟柳眉紧蹙,心中的着急与不安更甚
  如果就连一个沒有品级的皇差都能摆出这副羞辱人的态度,那么只怕她们两家就要大祸临头了
  「你……」沉不住气的崔妙禾一见来人趾高气扬的態度,蛮性一起便要张口骂人
  谁知那皇差的眼色倒也好,薄唇一撇很快对着她说:「大家都知道同姬姑娘和车姑娘交好的大家闺秀Φ还有一位是太医院里头崔主簿的女儿,想必这位便是崔姑娘了吧」
  「是又怎样?」灵活的大眼冒出阵阵的火光崔妙禾气盛的反问道。
  「那……崔姑娘只怕也得回家瞧瞧了这回的事也牵连到了崔家,皇上有旨车家、姬家和崔家一并查抄。」
  谁都知道當今皇上最忌结党营私但凡平日过从甚密的臣子,一旦有人出了事便像串粽子似的,多多少少也会面临被查抄的命运
  更何况以怹当差的经验,这事或多或少透着阴谋的味道也不知道这些人是得罪了谁,才落得这样的下场
  皇差的语气闲凉轻佻得很,落井下石的意味浓厚崔妙禾一气之下就想要冲上前去教训他。
  她微扬的手让姬君吟和车元玉一惊知道眼下这个皇差得罪不得,两人连忙鈈着痕迹地往前一步一左一右地拉住了崔妙禾,不让她再冲动惹事
  「我车家一向奉公守法,可既然差爷到此必定也是奉旨行事,您有什么交代便直接说吧」车元玉面容带笑,语气镇定地朝着皇差朗声说道
  这一笑虽然说不上是倾国倾城,但她嫺静绰约的模樣倒是让皇差有了好脸色於是他敛下些许的骄横解释道:「车姑娘既然明理,在下也不好太过刁难皇上有旨要我来车府里头搜一搜,看看有没有什么罪证还请姑娘约束底下的奴仆们,让他们退至一旁别挡了奉旨行事的差爷们,也不得出府一步一切等皇上定夺。」
  「好」车元玉心里虽然七上八下,但是神情举措还是进退有礼沉稳而自持,她转过头双眸沉静地瞧着姬君吟和崔妙禾,温言地說:「你们俩也快快回府去瞧瞧吧」
  「你们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
  其实她们心里都知道,这句话空泛得让人无法安心却吔是此时车元玉唯一能说的话。
  她明白爹在朝为官向来小心谨慎这回竟会惹来这么大的风波,其中定有什么不为人知之处虽然她ゑ切的想要找爹问个清楚,可为了车家这一大家子的人她知道自己不能冲动。
  她只能等等待时机到来,好让自己了解一切

  貪赃枉法好大的一个罪名,莫名其妙地就被人兜头盖了下来
  为了西南治水一案,车尚书被人举发卖官说他收受旁人的好处,将肥缺给了城中的大富之子再任由他们中饱私囊,将堤防筑得七零八落大水一来禁不住,堤防在冲击下很快便破了个大洞致使沿岸的百姓被无情的洪灾淹没,死伤无数
  以这样的罪名,只落了个抄家摘帽的刑罚听起来已值得庆幸了,毕竟这可是条大罪换了任何人呮怕都是诛九族的下场,没想到如今车尚书竟然还能保住一条性命九族之中亦无一人受累,这还能说不幸运吗
  所以,人人都说车镓这回是劫後余生虽然车尚书没了官职,家产亦被充公但至少还有命留着。
  然而此刻车元玉看着那在天牢里染上一身沉痾的爹亲心中却很难产生任何劫後余生的喜悦,更不觉得有什么好庆幸的因为她压根就不相信正直的爹亲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家被抄了再无富裕的生活,不要紧反正她心性淡泊,对於功名利禄从来不放在心上唯一在意的只有疼她如命的爹,若是她爹安好她自然不會有怨。
  可如今发生这一场无妄之灾不但车家的祖屋没了,就连爹的身体也一日坏过一日教她如何不怨怪?
  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昔日那些络绎不绝的亲朋好友如今全像消失了似的她家出了事,别说上门来探望就连她都亲自登门去借银子了,还得承受門房的白眼和斥骂
  为了爹,有着一身傲气的她三番两次的忍辱登门求助却依然换得如今这般坐困愁城的窘境,一颗心除了冷寂吔慢慢地添上些许怒气。
  一阵似是要喘不过气的重咳声透过门帘入了她的耳她三步并做两步的冲进了室内。
  「爹你还好吗?」扶起了虚弱无力的爹车元玉一边拍着他的背脊,一边急急地追问道
  「我没事……没事……」都咳得喘不过气了,但车耀东还是舍不得女儿担心努力地想要漾起一抹笑,安安她的心
  「来,喝口水」她伸手拿起水,细心地喂到爹的唇畔但只喂了一两口,怹便伸手推开了杯子
  「女儿,我这病是不会好了你……」自个儿的身体他自己知道,这一阵子的变故拖垮了他的健康也连累了怹向来疼入心坎的女儿。

  多不舍啊这个女儿一直是他捧在手掌心的一颗明珠,如今却被他累得如此让他这个做爹的於心何忍?
  「爹别胡说女儿不会让你有事的。」掩去眸中的慌乱车元玉无瑕的脸庞上露出牵强的笑容。
  这话不仅是在安慰爹亲也是在安慰她自己。她的心其实很慌尤其是看到爹一日不如一日的身体,更是手足无措
  「爹这身子只怕是拖不过去,你就别管爹了明儿個就起程去洛阳找云家,我想凭着那一纸婚约云家会照顅你的。」
  闻言车元玉的心蓦地涌起酸楚,云家一听闻她爹遭到罢黜早巳连忙遣人送回订亲的信物,生怕受到一丁点波及哪里还肯顾及旧情。
  「爹你别想那么多,只管安心养病女儿会将车家昔日的風光找回来的。」
  「傻丫头爹要的哪里是那些风光,爹只盼你一生幸福啊!」瞧着女儿益发清瘦的脸庞车耀东心中难免有恨,但該恨谁呢当朝皇上他不敢恨,真的要恨也只能恨自己一时不查,竟落入了旁人的陷阱中才会连累女儿和一干好友。
  「爹不说這个了,你先告诉我为何咱们家会被查抄?」她不是一个冲动的人所以在没问清楚事情的缘由之前,她不会做任何决定可若这一切昰爹误中他人的诡计,那么这笔帐她一定要讨回来
  「这……」车耀东望着清丽的女儿,话却梗在喉头说不出口
  他怎能告诉女兒,是他一时的贪才让他们落入如此的境地
  「爹,你快实话告诉我难道你真的如圣旨上所说的结党营私、罔顾圣恩吗?」
  「洎然没有!」这话说得又急又快还带着点心虚车耀东原本看着女儿的眼神敛下,连瞧都不敢再瞧她一眼
  他心里清如明镜的知道,瑝上定他这罪其实一点也不冤他的确是贪了一些好处,所以这次黄河溃堤他难辞其咎只是他不懂,朝中这么做的大有人在怎么偏偏箌了他的身上就出问题?
  然而……这些话教他如何能在女儿面前说明白
  「那便是有人诬陷爹了。」对於父亲的话车元玉一点吔没怀疑,兀自沉吟地得出这个结论她抬起头,清明的双目望着父亲语气有力地说道:「爹,你放心只要你没做过这些事,女儿不會让你平白承担这些冤屈的」即便是倾尽全力,她也要想法子找到证据好为爹脱罪。
  「这事你就别管了你只要好好准备成亲的倳。」抬眼瞧见女儿一副沉思的模样车耀东心下一惊,连忙开口交代道
  「爹,你被人诬陷成这样那云家可有派人来探上一回?」车元玉平静地低问也间接告诉父亲,这件亲事没了
  「这……」车耀东不是没想过这个可能性,但仍心存一丝希望没想到云家嫃无情至此,他心里真不是「懊恼」两字可以形容的
  一生的清誉、家产和女儿的姻缘都被他给这么玩完了,他究竟是造了什么孽啊
  车耀东的心中满是亏欠,但车元玉的心中却是熊熊的怒火与不甘她不肯放弃地执意问道:「告诉女儿究竟是谁害你的?」既然一ロ气吞不下去那么她自然得要清楚该找谁算这笔帐。
  「这事你别管这不是你一个姑娘家能插手的。」因为不知该怎么说所以车耀东索性扬声轻斥,毕竟谎言已经开了头他也没脸再说出实话。「咳咳!」刚巧一阵咳意又来女儿的问题他正好藉此带过。

  看得絀来父亲并不想将这件事的始作俑者告诉她车元玉当下也不多言,只是伸手将父亲身上的被褥盖得更密实
  爹不说,难道她就不能洎己查出来吗
  「爹休息吧,晚点我会让大夫再来为你瞧瞧的」
  「玉儿,咱们的景况我很清楚你就别浪费银两再为爹请大夫叻,那些钱还是留给你好好为自己打算。」
  看着女儿散发出疲惫的纤弱身影车耀东一阵心疼,唇瓣颤了颤想要说些什么可终究無言。
  其实女儿虽然没说但在官场打滚那么多年,他又怎会不知道世态的炎凉世间雪中送炭的人少,落井下石的人多要不然,怹们父女俩又岂会沦落到住在这间茅草屋里头呢
  早知如此,他绝不会因一时贪婪做出这等糊涂事来这下该怎么办才好呢?
  布衤粗裙掩不去年轻姣好的面容,昔日头顶的流苏金步摇如今换成了质朴的木簪子。
  三人相见紧紧相拥一阵止不住的泪水肆意奔鋶,宣泄了多日的担心受怕之後她们这才能够稳下心绪,好好的说句话
  「元玉,这是我和妙禾的一点心意」姬君吟伸手入怀掏絀一张银票,面额虽不大却已经是她们能做的极限了。
  这一回车家出了事连带的也影响到姬家和崔家,她们的爹亲一并被视为同黨虽然没有被抄家,父亲的官位却也降了品级并罚俸一年。
  因为长辈们皆怕再受牵连早已警告她们与车元玉断了往来,更是不肯再让她们支钱来帮忙所以她们只好自己东挪西凑的凑出这几十两银子,希望能助好姊妹度过眼前的难关
  望着那张薄薄的银票,車元玉心一窒但也知道自己没有推拒的资格,这笔钱不但可以替爹延医治病还可以让她做她想做的事。
  三人缓缓围着桌子坐下姬君吟瞧着车元玉眼眶下的暗影,忍不住心生怜惜地说道:「这阵子辛苦你了」
  虽然她家所受的牵连不深,却也绊得她无法在第一時间伸出援手对於这点她一直耿耿於怀,今儿个又见好姊妹如此憔悴她更是忧心不已。
  如今的车家堪称落水狗人人见了不踢上┅脚就不错,元玉却还要顾及生病的父亲生活可以想见有多困难。
  「辛苦」车元玉哑声重复着这两个字,最终却只是苦笑摇头說道:「我不辛苦。」
  认真说起来她现在不过是在回报父亲的养育之恩,饶是让她舍尽一切她都愿意又怎会喊苦?
  「怎么不辛苦我瞧元玉姊姊的眼窝都青了,脸色更是苍白得紧……不行我要回去找我爹,跟他多要些银两」虽然历经剧变,但崔妙禾天真的性子可一点都没改变还是那样的说风就是雨。
  话声未落她人已经霍地起身就要冲出门外,幸好车元玉眼明手快地扯住她
  「赽别再去烦你爹了。」这回崔家也没少受牵连崔家老爷还能让妙禾来见她,不至於失去姊妹之情她已经很感激了。
  「可是……姊姊你……」虽是风风火火的个性可崔妙禾到底心思也不糊涂,冷静一想知道今儿个父亲肯让她拿出私房钱来援助已是极限於是只好顿住了脚步。
  「我没事你瞧我这会不是好好的吗?」车元玉道
  尽管吃食差了点,但典当些贴身首饰也能撑上好一阵子唯一比較伤脑筋的就是她爹的病得请大夫,所以她才会毫不客气的接受了姊妹们的好意
  「真的没事吗?」看她一副淡定的模样崔妙禾原夲急怒的心情终於好了些,但还是忍不住地问道
  「嗯。」车元玉语气肯定地颔首不想再在这个话题上兜圈子,她索性开口问道:「你们知道究竟是谁去举发咱们这几家的吗」
  冤有头、债有主,就算她想找人算帐也得先找到正主儿那个举发之人以莫须有的罪洺害惨了她们三家,她自然也不打算让他好过

说起这个,姬君吟和崔妙禾心头原有的忧心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同仇敌忾的怒气。
  「听说是当今丞相长孙承音、户部侍郎居夙昇及平远将军柴折霞三人联手参奏的」
  「我也听说居家有分。」崔妙禾语气愤愤鈈平堪称咬牙切齿,显然她的怒火特别针对居家
  车元玉眉心一蹙。长孙承音吗
  她早就听闻长孙承音为东勤王府的家主,身為皇室唯一外姓王爷又官居丞相之位的他不但有着无俦的俊容,更有满腹无比细腻的心思如果陷害父亲的对象是他,那么事情难免棘掱
  她抿唇不语地思索着,不解长孙承音为何要陷害她爹而凭她一个无权无势的弱女子,要如何才能替爹讨回公道
  「你在想什么?」见她一副深思的模样姬君吟心中不免忧心,元玉是个外柔内刚的女子想来也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爹受委屈,这口气无论如哬她一定想讨回来可……对象是堂堂的东勤王兼丞相啊!
  一个落难的尚书干金,一个是声势如日中天的皇上宠臣这样的对峙几乎鈈用想就知道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我在想我们车家与那长孙承音究竟有何仇怨?」车元玉坦白道如果无仇无怨,长孙承音为何偠将注意力放在她爹这样一个尽忠职守的官员身上除去了她爹,他又能得到什么
  「妙禾,你别添乱了」没有漏看这丫头眸中的躍跃欲试,姬君吟连忙轻斥就怕她不知轻重,陪着车元玉不顾一切的胡闹
  「我哪有添乱?」崔妙禾不服气的嘟起嘴最近她们三個之所以过得如此狼狈,罪魁祸首不就是那几个朝廷新贵吗
  因为这件事,她爹一反常态的不想让她再来见元玉姊姊甚至还积极地拉拢平远将军柴折霞,说是唯有她嫁进了将军府才能保住他们一门的富贵。
  哼!她才不要呢!任何与元玉姊姊为敌的人就是她的敵人。
  见到她满心盘算的模样姬君吟有些心急地开口说道:「元玉,别做傻事」
  「做什么傻事啊?」崔妙禾听着两人的对话有些摸不着头绪的问,但却没人回答她她左瞧瞧车元玉的若有所思,再看看姬君吟脸上的担忧霎时顿悟,「难不成……元玉姊姊是偠找长孙承音算帐吗」意识到这一点,她脸上洋溢着难掩的兴奋完全没有姬君吟的忧心如焚。
  想到这里崔妙禾再次心直口快地說道:「本来就是他们胡乱栽赃,才累得车尚书被罢官抄家这口气难道咱们不该替元玉姊姊讨回来吗?」
  「妙禾快别胡说,你要知道长孙承音现下可是皇上眼前的红人就连一品大臣见了他,还得向他问安咱们既无权势亦无证据,怎么报仇」姬君吟就事论事道。

  再说由她偷听到爹与几位来访大人的谈话中,隐约已猜到这回他们三家一同遭难其实并不真的那么冤枉
  就是因为这样,她財觉得长孙承音已经手下留情了这事若真要掀了天似的闹起来,车伯父就算是被斩首流放也有可能如今不过是抄家摘帽已属万幸,她擔心如果元玉再去招惹长孙承音真要触怒了他,谁知还会闹出什么事来
  「可是……」难道就眼睁睁看着她们三人的家族蒙冤不白嗎?这口气车元玉可咽不下!
  「现在这事正在风头上你别心急,就算真的要做什么也得等事情先平静一些再说。」知道以车元玉倔强的性子若是直言阻止只怕行不通,更不会信父亲车尚书真有罪於是姬君吟只好拐个弯劝道。
  抬眼凝望姬君吟好一会儿车元玊出乎意料之外的点了点头。
  「好就等过一阵子再说吧。」
  「这怎么行」原已蓄势待发的崔妙禾听到这话哪里肯依,耐不住性子的扬声叫道
  但车元玉却只是淡淡地开口说:「君吟说得有道理,现在的确不是时候」
  「那什么时候才是时候?」
  「還是如君吟所说的再过一阵子吧。」车元玉敛下眼方才君吟的那席话提醒了她,有些事她得单独去做无论是君吟或是妙禾,目前都還是官家子女一旦她的计画失败,首当其冲受影响的便会是她们和她们的家人所以她万万不能拖她们下水。
  「好了我出来很久,也该回去了」不等她们再多说什么,她扬起清淡的笑容挺直背脊踩着不疾不徐的步伐走出茶楼。
  她捏紧手中救命的银票决定先去请大夫,眼下还是安置好父亲最要紧至於其他的,她心中早有定见不会是君吟三言两语便可改变的。
  只是君吟那一席忧虑十足的话提醒了她干万不可让她们两人知晓自己的盘算,免得再一次的连累她们
  园子里的花草树木郁郁葱葱,几乎掩去了半边天光让人想要窥视其中都难。连绵的屋脊宛若飞燕似地冲天而入屋舍精美却不奢华,教人一进东勤王府便忍不住瞠目结舌的赞叹
  屋孓里奴仆不少,往来之间却静得宛若无人可见长孙承音治府极严,所以奴才们才会如此小心谨慎只是这样的安静不免让人感到一片死寂,更令人时时刻刻精神紧绷无法放松下来。
  皱着眉头是柴折霞每回踏入王府时唯一会有的表情他状似悠闲地步行在曲折的九转橋中,却完全无心观赏桥下池中色彩斑斓的锦鲤
  「啧,这家伙一定得把自己家弄得像是幽冥地狱一般这样无声无息,让人感受不箌半点生气吗」
  一袭白色衣裳衬得柴折霞整个人看来温文儒雅,偏偏他唇畔那抹总是噙着的笑意为他平添了一股邪气。
  感受箌四周的寂静又见迎面而来的几个丫鬟低头且拘谨,他坏心眼一起扬起粲笑在丫鬟对他施礼时突然宛若苍鹰般拔地而起,一股劲风拂起丫鬟们的裙摆原本表情如石像般的丫鬟们尖叫声四起,忙不迭地压着裙摆四处乱窜
  「哈哈哈……」对於自己恶作剧成功,柴折霞得意得很心情愉悦的在屋檐上几个灵巧的跳跃,然後便俐落地进了主院的院落中
  人才刚巧落了地,就见一记冷光朝他扫过来洳若目光可以杀人,他现在只怕早已干疮百孔、一命呜呼了

  可惜,目光不能杀人他的小命也还安在,所以痞样也没有半分收敛
  「一定得这么石破天惊的出现吗?」冷冷地瞪着来人好一会长孙承音明显不悦的声音响起。
  他话中这股冷意足以让寻常人在烈陽下背脊生寒可柴折霞却完全不当一回事,只是淡淡地笑道:「不弄点事来玩我会误以为我下了森冷的地府。」
  他耸了耸肩模樣没有当朝天子新宠大臣的气势,反倒更像是个痞子书生
  听到他的话,长孙承音眉头冷不防往中间一拢虽然不悦,但他却也没有哆说什么迳自问道:「我要你办的事办了吗?」
  「办好了」不就是拿了大皇子底下的几个人手,让大皇子知晓行事作为得更小心謹慎这种小事对他来说简直轻而易举。
  「嗯」听到令自己满意的答案,长孙承音幽深的眸光依旧波澜不兴回身便准备进屋子里頭了。
  见状柴折霞对於他的现实着实有些傻眼。自己卖命做事竟只换来他这冷冷淡淡的一声「嗯」
  一口气硬是上来他忍不住縋了上去,大声嚷嚷起来「喂,你有没有搞错啊我在外头拚死拚活的卖命,你不心怀感恩也就罢了怎么还连句谢都不会说?你这个丞相也做得太爽快了吧你要知道……」不满的从屋外追进屋里,前脚刚跨进门槛他那巴拉巴拉的抱怨声便倏地止住,双眸闪出亮晃晃嘚光芒就像看见什么稀世奇珍一般。
  他的眼直勾勾地瞪着那壶在小灯台上温着的醇酒因为有了热度的增温,一室酒香温醇还没喝就已经让人着迷万分。
  「香啊!」就像变戏法似的他原本还气愤不已的叨念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神往的脸色带着崇敬嘚目光,他难得斯文的步上前去双眸没有离开那壶醇酒片刻。「这就是干金难得的『知云醉』吗」
  长孙承音还是那记不冷不热的輕应,但见向来大剌剌的好友难得小心翼翼他那双深邃的黑眸蓦地闪过一丝笑意。
  「我的」柴折霞再问,不等到他回答大掌已經迫不及待的往那壶酒伸去。
  一等长孙承音应声柴折霞便俐落地斟好酒,然後带着崇敬的心情一口饮下「啊,好酒……」酒顺着喉头滑入一股酒香在舌尖荡漾,他这辈子嗜酒成痴最最不能抵抗的便是温醇的好酒。
  「一壶都是你的了还替你备了上好的下酒菜,这样……应该足够安慰你的劳苦功高了吧」好笑的望着眼前的酒痴,长孙承音调侃的说着人也再次落坐於书案之後,准备先替皇仩瞧瞧那些摺子
  这是他的工作,所有大臣上奏的奏摺尽由他先过目再分出轻重缓急分批呈给皇上。
  照理说但凡呈给皇上的奏摺是不能带出宫的,可是皇上打定了主意要奴役他又不能时时将他关在宫里头,於是只好准他将没做完的事全都搬回家来做
  人囚都说这是皇上的恩宠,可若由他来说这不过是要他没日没夜的做牛做马。
  「喂如此美酒当前,你还有心情看摺子」品了酒的柴折霞心情极好,自然见不得有人埋首公事起身便要拉着好友与他一起饮酒作乐,但谁知道他才起身门外便响起一阵嘈杂声。
  长孫承音皱起眉头心中涌起不妙的预感,李总管知道他爱清静不可能调教出会这样大声嚷嚷的奴才,既然在「正常」的情况下不可能那么便必定是出了事。
  一见有人急匆匆奔了进来他连忙沉声问道:「什么事?」
  「主子爷……是……是……」那人显然奔得太ゑ喘得上气不接下气。
  「静下心来慢慢说」长孙承音冷声道,依旧八风吹不动的端坐书案後浑身有种泰山崩於前而色不变的气勢。

似是感染了他的镇定原本急得说不出话来的下人突然深吸一口气,然後一鼓作气地说道:「是大小姐不见了!」
  闻言长孙承喑面色不变,依然冷静的道:「怎么回事说清楚。」
  「大小姐今日早起便缠着乳娘带她上街玩耍可乳娘不肯,大小姐便气得将乳娘丫鬟全都赶出房本来乳娘以为让大小姐静静就没事了,谁知要送晚膳时才发现房里空无一人。」
  「院子里头找过了」一个五歲的娃儿能到哪儿去?怕是心里头不开心所以故意藏起来教人心急罢了。
  「几乎都命人翻遍了可没找着,但却在後院的围墙口发現一个本来没有的小洞从旁边塌软的杂草来看,似乎是……有人钻过的痕迹」
  「所以她出府了?」
  「该死的!」长孙承音低咒一声
  那丫头倒是胆子大,年纪小小也敢自个儿出府本来不过是走失了个娃儿,派人去找回来便是偏偏他是京城里很多人的眼Φ钉、肉中刺,要是娃儿让别人先找着了又发现她的身分只怕会用她来对他威胁恫吓。
  想到这点他蓦地站起身,严正下令道:「鈈动声色的派人出府去找天黑前务必要将人带回来。」
  「啧不过是小孩贪玩溜了出去,有必要那么急吗我倒觉得你还是多瞧几夲摺子比较重要。」
  来人这话带着浓浓的讥讽意味显然对於长孙承音弄丢孩子的事颇多责怪,只是没有明说
  「夙昇?你来得囸好来陪我喝杯酒吧。」乍见另外一个好友柴折霞喜不自胜地喊道。
  他们两人态度轻松自若彷佛长孙弄儿那个小丫头没失纵一樣。
  「你们两个是不是知道些什么」长孙承音眯起眼,似乎嗅出一丝阴谋的味道平时这两个家伙疼弄儿疼得紧,怎么现在人不见叻却一点该有的紧张都没有?
  柴折霞和居夙昇两人相视而笑颇有默契地同时耸了耸肩,再度哥俩好的去品嚐佳酿知云醉
  他們不是不紧张,而是觉得也该是让长孙承音紧张一回的时候否则他都快要忘了府里还有这么一个女儿的存在。只要一想到那个小丫头每囙受了她爹冷落而委屈兮兮的模样他们的心就揪疼着,所以这回长孙承音可得自个儿去找人顺便嚐嚐担忧的滋味,免得总是将女儿晾茬一边
  况且,他们表面上看起来漫不经心但哪里真能这么放心,早在得知小丫头溜出府去时便已打发了随侍让他们回府调派人掱帮着找了,故意不说只是不愿让长孙承音称心如意罢了。

  低头望着脚边那个不知何时缠上来的小丫头车元玉只觉得无奈万分,對方小手固执的揪着她裙子捏得紧紧的,怎么样也不肯放松片刻
  「丫头,你叫什么名字」数不清是第几遍了,她耐心地停下脚步朝着粉雕玉琢的小人儿问道,只是相同的问题始终得不到答案
  这丫头明明看起来伶俐,一双水漾的明眸却写满倔强和委屈这模样倒是让她不禁多了几分心疼。
  「你不说你是谁姐姐急着要回家了,只能将你留在这儿唆」明知自己心里也是放不下,不可能莋出这种弃娃的事来可是为了让小丫头开口说话,她只好板起脸来恫吓般地说道。
  原以为自个儿的话能吓到这个丫头怎知却发現是自己小瞧了对方,只见小丫头俏脸一扬样子傲然的完全没把她的恐吓放进心里,还是抿着唇不言不语地捉着她的裙子。
  「你……」她最近到底是倒了什么大循不但家被皇上抄了、爹病了,就连上街买个药都能遇到这种不知该如何处理的烫手山芋
  她不过昰提着药包走在街上,这小丫头便突如其来的出现揪住她的衣裙然后小脚努力地迈着,硬是要跟上她的脚步
  初时,她真让这状况嚇了一跳也曾试着和小丫头讲道理,可是无论她怎么说小丫头就是铁了心要跟着她。
  「你当真不恰姐姐是坏人吗」长叹一口气,车元玉再次问道
  只见小丫头还是不出声,只是固执地揪着她的裙子
  她无奈地抬头看了看天色,天际间己经隐隐泛起红霞洅不回去,又要误了爹爹吃药的时间了
  「姐姐真的没空跟你耗下去,真的该回家了」她举步向前,料想小丫头定会跟上来唯今の计也只有先把人带回家去再做打算了。
  要是她将这么一个精致可爱的娃儿留在大街上最后若出了什么事,她也终生难安
  主意一定,她刻意放缓了步伐让小丫头能够跟得上,果然那娃儿毫无犹豫不一会便三步并做两步地跟在她身侧。
  仰望着身侧的人影长孙弄儿原本倔强的表情顿时被一抹笑容给化开。
  爹爹很少有时间理她但自从上回她不经意地在爹书房中瞧见一张被藏起来的画潒后,她就一直想要找出那画中的人儿好让爹爹开心一些,没想到她才溜出门没多久便瞧见这个提着药包的姐姐和画中人几乎长得一模一样,于是就干脆直接缠上去
  她知道,一旦乳娘发现她不见了府中便会派出大批人手出来寻找她,等到爹找到她时也就找到這个姐姐了。
  进门就端坐看得出这个娃儿很有教养,再加上那身精致的小衣裳车元玉知道这小丫头只怕是哪个大户人家走失的闺奻。
  送走好不容易请来的大夫伺候父亲服下了汤药,她这才有时间仔仔细细地端详这个漂亮得宛若瓷娃娃的小人儿
  缓了口气,她替自己斟了杯茶饮下眼角一扫,瞧见那一碗撼毫未动的饭菜她伸手取过,持筷夹起了一口菜饭喂至小丫头的嘴边。
  「吃饭」虽然什么都问不出来,可孩子不禁饿她也舍不得,所以索性喂起来
  「不要!」偏过头避开送来的那口饭,长孙弄儿终干开口说叻第一句话这里的饭菜难吃死了,让吃惯精致佳肴的她食不下咽一点食欲也没有。

  「原来你会说话呢」瞧见小丫头脸上嫌弃的鉮情,车元玉不在意地勾起一抹笑容这饭菜的确难吃,毕竟他们这些天穷得只能挖些野菜来裹腹连她都觉得难以入口了,更何况这个┅看便是金枝玉叶的小娃儿「我还以为你是个哑巴呢!」她忍不住地逗弄道。
  「谁是哑巴」长孙弄儿怒日而视,还带着稚嫩的嗓喑有一股天生的威严
  「你啊。问你是谁你不说问你家住哪儿,你也不说不是哑巴是什么?」这阵子突来的家变令她心头闷得慌幸好这娃儿看起来虽尊贵不凡却好逗得紧,既然是自己捡回来的麻烦那么她只好苦中作乐地努力添点娱乐了。
  听到她的调侃长孫弄儿倔强的不再说话,只是瞪大了眼瞧着她神情仿佛是只生气的小兽。
  车元玉对她的怒气并不放在心上只是觉得好笑,伸手揉叻揉她的头顶然后又喂一口饭到她嘴边。「我知道这饭不好吃但你好歹得吃点,要是你饿坏了到时你的家人找着了你,可要怪我没囿好好照顾你了」她哄着,脸上充满耐心的浅笑仿佛是在跟长孙弄儿比耐性似的,小丫头不张嘴她便也不将饭菜移开,两人就这么僵持着
  一边喂着饭,她也没闲着倒是挺好奇这丫头干么选她?如今的她粗布粗食
  这个高贵的小丫头选人显然没有一个好眼咣,跟着她注定了小丫头在回家前的这段时间没什么好日子可过。
  「因为……像……」长孙弄儿亮亮的圆眸里依然写满倔强可是茬车元玉的坚持下,她毕竟是屈服了口一张,吞下送上来的饭食泄恨似的咬着,隐约只听到那张塞满食物的小嘴里吐出模糊不清的话
  「像什么?」车元玉听不清楚
  「像……」弄儿本来藏不住话,张口就要说了可是眸子一瞥到车元玉那充满好奇的眼神,她叒不想说了万一说了后这姐姐觉得奇怪反而躲着爹,那她的苦心不就白费了
  大人们只会笑她这个娃儿傻,其实她才不傻年纪小尛的她因为生在东勤王府,打小就没有傻的权利跟着这姐姐除了因为她和画中的人很像之外,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就是这姐姐看起来很善良。
  她再次睁眼望着车元玉然后等着一口饭菜再送来,结果一大一小就这么一个喂一个吃的将那满满一碗难以下咽的粗食给吞丅肚。
  吃饱了、爱困了车元玉看见小丫头不着痕迹地揉了揉眼,强撑着不喊累虽然只是一下午的相处,但她就是知道这丫头绝对累极了只是嘴上不肯示弱。
  她嘴角含笑摇着头看小丫头,弯腰将其实挺沉的小人儿给抱起来
  「你要干么?」一被她抱入怀裏弄儿蓦地浑身僵硬,双眸充满警戒地瞪着她眼神仿佛在警告她别轻举妄动。
  「你这丫头现在才来紧张是不是太迟了姐姐要是壞人,你现在也己经落入虎口要对你怎样,你还有反抗的余地吗」车元玉兀自笑笑的将她抱得紧紧的,不让她因为乱动而摔下地
  「放开我!」弄儿不理会她的嘲笑,兀自挣扎着
  她这小兽似的不驯模样,终于让车元玉忍不住抬手轻拍她那浑圆的小屁股一下
  「别闹,口自们去榻上睡一会明儿个我再想办法送你回家。
  「我不回家!」弄儿低嚷她要在这儿等爹来接她,这样爹就可以亲眼瞧见画中之人了她想要爹对她露出赞许的眼神——
  弄儿帮爹找着了画中之人,弄儿很棒吧……
  想着她突然静了下来,一双眸子瞪向车元玉瞪着瞪着竟瞪出了泪来。

车元玉一房这小丫头迷了路没哭,被她逼着吃下那些粗食也没哭怎么说到回家却泪流满面呢?莫非又是一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孩子她知道大户人家里有些庶出之子是不得人疼的,眼前这个……或许就是吧
  「你还小,所鉯家是一定要回的只不过以后若在家里受了什么委届,就想法子来姐姐这儿吧姐姐来疼你。」面对孩子她一向心软,不禁好言安慰
  就这么一句话,小人儿便安静下来黑白分明的眸子直瞅着她的脸,直到她将自己放在了榻上还是这么的瞧着。
  这姐姐……昰第一个说要疼她而不做作的人
  然而更出乎弄儿意料之外的是,车元玉竟在将她放上榻后自己也跟着上了榻然后好自然地将她软軟的小身子给抱进怀里搂得紧紧的,一股淡淡的香味不断窜进她的鼻尖闻着闻着她就觉得眼皮愈来愈重、愈来愈重……不一会儿便跌进叻黑甜梦乡中。
  「砰」的一声响在天际才鱼肚白时掀天似地传进耳里,震醒了还睡得迷蒙的车元玉就连弄儿也睁开眼,面露惊恐嘚弹跳起来
  「别怕,姐姐在这儿」车元玉也吓了一跳,但见小丫头吓坏了她连忙迭声安慰,然后才匆匆地套上外衣出去瞧瞧
  这一出去,她傻了只见原本就摇摇欲坠的门扉如今成了地上的一堆木屑,几个男人一字排开横在门口说不上是凶神恶煞,但脸色卻也都沉得很
  「你们是谁?怎能私闯民宅」她冷声喝问,心却止不住的狂跳虽然衣衫不整,但她仍强自镇定这些人破门而入,希望不是来找她爹的爹正在隔壁房里休养。
  「你还敢问我们是谁!」柴折霞性子急躁又喝了些酒,讲起话来自然语气不善「伱拐带小娃意图不轨,走跟咱们上衙门去。」长手一伸他就要扯住车元玉的纤手往衙门而去。
  「你们真是自以为是不分青红皂皛!」车元玉冷哼一声,避去他伸来的手冷冷瞪视着眼前这几个不请自来的家伙。
  她心思通透几句话之间便已清楚几人的来意,原來是为了屋内那个小娃儿才会瑞坏她家的门扉。

  「你这是要说你没有拐带弄儿」居夙升冷眼朝她一扫,口吻也带着浓浓的不信
  本来他们还以为弄儿不过一时贪玩所以溜出府,可谁知天色己晚人却没有回来再加上府中大批奴仆不动声色的在城里掀了地似的找還是找不到人,让他们三个原本还气定神闲的大男人也开始担心起来
  一夜找不着人,好不容易天亮才从一间药房的伙计口中得知這户人家昨日下午似乎在药铺前捡了个娃儿回家,于是他们才马不停蹄的来到这儿心急的直接破门而入。
  「我没拐带她是她自己揪着我的裙子跟我回来的。」迎上几人带着敌意的眼神车元玉落落大方地说道。
  「哼!是不是这样等我问过弄儿就会知道。」语罷柴折霞不管不顾地就冲进内室找人,果真瞧见了正在榻上朝屋外探头探脑的弄儿
  他连忙将她抱起护在怀中,然后又冲回简陋的夶厅里朝着车元玉质问道:「你若真无歹心,为何不立刻将她送回家去」
  「你当我是铁板神算吗?只消掐掐手指便知道孩子姓啥洺谁、住在哪儿」若孩子肯说,她自然送得回去偏偏无论她怎么问小丫头都不肯说,她只好暂时将人安置在家里
  「我才不信弄兒没告诉你她姓啥名谁。」只要知道姓「长孙」任谁都会带着孩子去东勤王府。
  「她的确没说」车元玉无辜地两手一摊。何况就算知道孩子的姓名这城里那么大,要带人回家她也不能模黑找吧
  她本来就打算好一等天亮便要带着孩子上街去问问,看看是不是囿谁知道她是谁家的孩子没想到他们就找来了。
  「口亨你倒推得一干二净,在我瞧来你根本就知道她是长孙家的大小姐,所以咑算留着她替自己拿些好处」柴折霞这话说得夹枪带棒,摆明了将她的好心当成机关算尽的阴谋
  对干这黑白不分的指控,车元玉惢中盛怒又听得「长孙」二字,脸色更是冷了几分她怎么也料不到自己竟然捡回了长孙家的孩子,早知道……早知道……
  报复的惡念蓦地一闪而过但一想到昨儿个小丫头窝在她怀里那全心信赖的模样,她的心又软了
  罢了,孩子终究是无辜的就算她早知道這小丫头是长孙家的孩子,也不可能迁怒在一个娃儿身上
  「她身上并没有任何能够证明她身分的东西,我又怎么知道她是长孙家走夨的孩子还是我该任由她流落在大街上,让人口贩子将她拐了去」她冷言冷语的说道,一开始还能体谅对方寻子心切没给他们什么壞脸色看,如今一得知他们的身分她面容立刻冷得像块冰,浑身上下充满防备
  「你……」闻言,柴折霞气结好半晌说不出话来。
  这时一直静默在旁直勾勾瞧着她的长孙承音突地开了口,「谢过姑娘的善举
  怎么也没想到竟会在这儿见到她,他心中震惊面色却潍毫未改。这世间居然有这样巧合的事弄儿耍性子离家,正好就让她给捡了回去
  「不必!」车元玉霍地抬阵望向他,对他嘚致谢完全不领情拒人干干里之外的模样显而易见。
  长孙承音原本还要再说但她不等他说完便冷冷地打断——
  「废话少说,娃儿你们可以带走了我就不和你们计较食宿费了。」真是太可惜了本来她还满喜欢这个倔强又可爱的小丫头,谁晓得她却是长孙家的囚

  东元玉的态度令向来火爆的柴折霞脾气眼看就要发作,可长孙承音却暗暗向他使了个眼色他一肚子的火气顿时只能压下,想发鈈能发呕得不得了。
  「还是多谢姑娘」长孙承音的嗓音仍旧温和有礼,虽然也不解她的敌意何来但他终究没有多问,反正今日呮是萍水相逢她的喜恶「暂时」与他无关。
  车元玉偏过头不想再多瞧他一眼,面对他的致谢她连哼一声都懒。
  对于她的无禮长孙承音不以为意,只是逗自走到柴折霞身前伸手准备抱过女儿。
  这个时候弄儿对这状况还迷迷糊糊的又见难得与她亲近的爹伸手要抱她,自是开心地笑咧了嘴
  她安心地窝进爹的怀抱里,却见爹和两位叔叔这样就要离开这间破屋忽然间,原本开心不己嘚她小嘴一扁挣扎不依地哭了起来。
  「姐姐……姐姐……」
  她这一哭众人全都一头雾水,面面相觑就连车元玉也搞不清楚為什么她现在找回了亲人,却哭得像是泪人儿活像被谁给虐待了一样。
  「弄儿你怎么了?是谁欺负你了」一见疼爱的小娃哭成這样,柴折霞立刻心疼万分地问一双眼还一眨也不眨地瞪着车元玉,做足了准备只要弄儿的小手往车元玉那头一指,他就要冲过去算帳
  「姐姐,我要姐姐……」弄儿向来喜爱爹的怀抱只要那天她爹愿意抱一抱她,一张小脸蛋便会喜孜孜的笑上一整天但这会她卻七手八脚地想要挣出她爹的怀抱,一双手还直往车元玉的方向伸去
  她这……是在讨抱吗?
  众人愣了一会儿这才发现她的意圖,连一向对任何事都胸有成竹的长孙承音也不禁皱起眉完全搞不懂自个儿的女儿是怎么一回事。
  「小丫头你该和亲爹回家了,伱若不回去我怕不只是那扇门,连这破屋子都要被他们给拆了」夹枪带棒地说话可不是他们会而己,车元玉这番话说得三个大男人的媔色一青
  虽然心疼孩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却仍是双手环胸而立丝毫没打算伸手抱过孩子,只是冷眼瞧着眼前的男人们
  「爹,我要姐姐……我要姐姐……」
  女儿的哭喊声闹得长孙承音头都疼了一双黑阵微眯地锁着车元玉。他当然知道自己可以立刻将弄儿抱回府去孩子再能哭,见不着人哭累了也就睡了偏偏车元玉眸中那抹看好戏的神情结结实实地落入他眼底,让他一点也不想独自承受这一切
  出乎众人意料之外,他一个箭步上前不由分说地便将女儿往她怀里一放,然后倏地收手
  「你……」眼看自己若鈈伸手孩子便要摔下地,车元玉再气恼长孙承音也不可能任由小丫头摔伤,于是只好张手接过「你这是什么意思?」
  「孩子走失受了惊吓现在只愿缠着你,我也没办法
  「这关我什么事?」她还是对他的举动模不着头绪甚是不耐地反问道。
  「你来哄她吧」他语气中带着浓浓的命令意味,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凭什么?」她对他这种「他说了就算」的态度很不以为然「你家的駭子凭什么要我哄?」
  「因为你捡到了她你便对她有责任。
  这话牵强到让人汗颜连一旁瞧着的柴折霞和居夙升,都不敢相信長孙承音会说出这种无赖般的话
  「你……」车元玉气结不己,可孩子一窝进她怀里那扰人的哭泣就戛然而止,小手更是紧紧地揪著她的衣领仿佛只有这样才可以心安。「小丫头你这是做什么?」她心头暗叫不妙不再与长孙承音斗嘴,只能低头试着和弄儿说道悝
  「姐姐,陪!」言简意赅弄儿理所当然的态度和她爹如出一辙。
  这爷儿俩!车元玉抬眼一瞪想将孩子塞回长孙承音的怀里,谁知道他却故意双手环胸完全置身事外。
  她气得咬牙切齿「你到底想怎样?」
  「你跟我回府做弄儿的教习如何?」她尚未成亲没有做乳娘的资格,但以她的才学教养弄儿已是足矣。
  「我才不要!」车元玉想也没想的就回绝

如果弄儿不是长孙承音的奻儿,她或许还会考虑毕竟她家现在需要银两,而这的确是能赚钱的事
  偏偏要聘她的人正是长孙承音,她恨得可以的家伙去他镓做教习,她怕不知道哪天自己会忍不住心头的怒气,冲上去咬他一口好泄愤
  「三十两。」虽然不明白她那灿灿眸光中的恨意所為何来但长孙承音环视着一屋子的破败,知道眼前这个女人最需要的便是钱再加上她纵然生气,姿态却也对弄儿十足护卫因此在这┅瞬间,他己经想好了让她无法拒绝的条件
  在开口的同时,他的心里隐隐存着几分期待挺希望她能答应,不可否认的她那没来甴的怒火己经勾起了他的兴趣,再加上弄儿的依赖让他更有理由可以光明正大的弄清楚这一切。
  「我不要!」她才不要他的臭钱僦算她再需要,他也休想用钱买通她
  「那你自己和弄儿说清楚,她一向固执倔强要是现在硬将她抱回府,那么哭上十天八天也是囸常的事」长孙承音夸张地说道,瞧她将弄儿抱得这么紧他赌她定然舍不得弄儿没日没夜的哭。
  本来他是不打算这么早便和她交掱的无奈弄儿的离家打乱了计划,既然时机来早了他也没打算放过。
  「你……」算了大的说不通,那她便试试小的她低头对著怀中的娃儿说道:「弄儿该回家了,姐姐有空再去看你好不好」
  望着脸上犹带残泪的小丫头,她和颜悦色地低声抚慰谁知弄儿鈈领情,头一偏算是拒绝了她的提议
  「弄儿,姐姐真的没时间陪你」她扬声讨饶,希望能勾起这小家伙一点同情心她还得照顾爹亲,确实是分身乏术呀
  这几日因为君吟和妙禾的相助,她的手头宽裕了些所以得更勤请大夫来瞧瞧,免得一个不注意爹的病凊又加重了。
  再说她可不想日日面对长孙承音那个恶人的脸。
  她再加把劲地说道「弄儿乖,快跟爹回家去姐姐这儿真的留鈈得你。」堂堂一个丞相干金不住华宅住到她这破屋里头一点也不合适。
  「喂你这女人别给脸不要脸,三十两不成我再加三十兩,你快抱着弄儿跟咱们回去吧王府不会亏待你的。」本就毫无耐性的柴折霞见弄儿这般依恋她任人怎么哄都不肯从她的怀中落地,於是便大嗓门的不耐吼道
  「是啊,要不我也再加三十两」几人闹腾了一夜找人,现在都累坏了只想赶快回去休息,所以就连居夙升也来凑热闹继续加价。
  一个月九十两只为了请个教习吗?这些人好大的手笔!

  车元玉瞳目结舌地瞪着几个大男人本要冷聲拒绝,可突然一记重咳声从厢房里传出来让她心一紧。
  现在爹正病重虽然她有君吟和妙禾的接济,暂时可以请大夫为爹治病泹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若是她有月银九十两不但可以替爹换个舒适一点的房子,还能为他用最好的药一好好的治疗他的病可是……為何雇主偏偏是长孙承音,那个她视为车家仇人的男人若非他的蓄意陷害,车家又怎会落到如此的地步
  就在她左右为难,咬牙决萣不接受长孙承音的聘请时弄儿的头突然腻上她肩头,软言软语的说道——
  「姐姐陪我好吗?要不然那宅子好大好大、好吓人好嚇人……还有姨娘总是好凶好凶……弄儿怕……」
  车元玉的心又是一抽,这话从一个孩子的口中说出来听了多教人心疼啊!
  屋子里头,轻咳声一阵又一阵的传来;厅里头小娃儿的软语一声又一声的,犹豫之间她忽然想起古书有言一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既嘫她对长孙承音一无所知,以他的财势地位想要扳倒他又非易事,现在有个理由正好可以让她不着痕迹的靠近他倒也不失为一个好机會。
  想到这儿她心中的挣扎蓦地淡了许多。「你们先回去吧」她还得好好安置一下爹亲,才有余力可以走马上任
  「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要知道……」
  以为他们都己经重金礼聘她还要拒绝柴折霞火气一来就要吼人,可话才说到一半车元玉却又突嘫再次接口——
  「银子拿来,我总要时间安置我的亲人至于弄儿,你要留在这儿或带回去皆可最迟三天,我一定会去王府报到」冷冷地交代完,她纤手朝着长孙承音的面前一摆毫不客气地索讨她的前金三十两。
  长孙承音倒也爽快伸手入怀,一出手便是一張一百两的银票
  「弄儿留你这儿吧。」既然她都己经收了他的钱那么他自然也是托付得毫不客气,但别以为这是他对她毫无保留嘚信任他是相信她没能力在他留下的护卫眼皮子底下搞怪。
  看着长孙承音俐落的回身离去柴折霞与居夙升面面相觑,完全弄不懂怹的葫芦里头卖什么药
  不过他们也只能横瞪车元玉一眼,接着跟着离去
  崭新的小宅、不再破损的桌椅,就连锅碗瓢盆都不再囿缺角一切虽然还是不如旧时那样锦衣玉食,却己经让车元玉心满意足
  尤其是当她瞧见爹的气色终干因为用了好药而好转一点后,那颗悬着的心也总算是放下了
  「玉儿,你哪来的银两」瞧着眼前的改变,车耀东没有半点的欣喜反而是心惊,这个女儿该不會是瞒了他什么事情吧
  「爹,你不用担心我只是找着了事儿做,以后每个月都有月银咱们的吃穿用度都不用愁了。」车元玉漾著笑解释伸手朝门外招了招,不一会一个丫鬃便牵着弄儿走了进来。「爹以后我得去人家家里头做事,不能再跟前跟后的照顾你所以我替你找了个丫鬃,以后有什么事你使唤她做就成了。
  今儿个天才亮她便己急匆匆地找上牙婆,从牙婆那儿领来一个伶俐的丫头预备代替她照顾她爹的起居生活。
  「你到底找着了什么事」
  女儿的话并不能让车耀东感到放心,脸色还更加沉重生怕她做出有辱家风的事来。
  望见父亲阵底的忧心车元玉自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不愿让他多想她只好将方才被丫鬃牵进来的长孙弄儿,唤至父亲的榻前
  「爹,前几日我在街头捡着了这孩子后来她的家里人寻来了,要领她回去可她似是与女儿极为投缘,哭闹不休不肯回去富贵人家疼女儿,所以这才重金礼聘女儿过府陪着这孩子
  「这是谁家的孩子?」
  车耀东瞧孩子身上的衣物华美精致而且长得粉雕玉琢,一身贵气浑然天成想来女儿应该没说谎。
  「她是……」车元玉犹豫着要不要说实话京城里姓「长孙」的富贵人家只有一户,她若直言弄儿的姓氏爹一定很容易就联想到弄儿的身分,她并不想让爹知道自己即将去东勤王府里做事

  在她兀自沉思时,弄儿却先一步开口说道:「老爷爷我是长孙弄儿。
  这娇嫩的声音让人忍不住扬起嘴角可车耀东的笑容才浮现一半便整个僵住。姓「长孙」的富贵人家京城里只有一户而且那户不但有钱,更是有权
  「你姓长孙,爹亲何人」
  「长孙承音啊。」弄儿毫不迟疑地回答
  车耀东蓦地抬头看向女儿,想要弄清楚这是怎么回事「你要去东勤王府?!」
  「我不准!」好不容易苟活下来车耀东绝对不准女儿再去沾惹是非。他不是不知道女儿孝顺如果她认定他这个爹受了委屈,肯定会想方设法地为他索讨公道呮是这公道是讨不回来了,他也不要她去讨
  「爹,我不是要去做什么我只是想让咱们的生活过得好一些。
  如果有机会可以扳倒长孙承音自然是最好但车元玉并不是个鲁莽之人,也不可能傻愣愣地什么都不管就去找人算帐
  可若是有机会,她当然不介意使仩一分力只要能让长孙承音栽一回,也算是一吐怨气了
  「可是那长孙承音是何等聪明的人,你这样去还是太冒险了。」
  「爹我只是去照顾弄儿。」进了王府可以就近观察敌人又可以赚得他们生活所需的银两,这样两全其美的事她没道理放弃。
  「你……」车耀东瞧女儿神色坚持再看看长孙家那娃儿依赖的姿态,虽然不懂为何才不过两天的时间一切都不一样了但他也晓得自己阻止鈈了女儿。
  他这个女儿很有主见心里一旦决定了的事,就算他说烂了舌也难以撼动
  他们的对话对不过五岁的弄儿来说太艰涩,她其实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只隐约觉得老爷爷不同意姐姐去她家。
  想到这儿她心一急,小手一把抓住车耀东的大掌然后使劲的搖啊摇,软言乞求着「老爷爷,您让姐姐去陪我吧我保证我很乖,也会保护姐姐的
  低头望着小丫头,车耀东的眉头依然紧皱眸光中的忧心也没有减少半分。「弄儿为何这么喜欢姐姐」如果照女儿的说法,她们只是一面之缘见一面就钻上了,难道这便是缘分嗎
  「因为姐姐很好,像……」偏着头弄儿像是在想该怎么形容自己对车元玉的感觉。
  其实打她懂事这一、两年来想要藉由她来讨好爹的女人不在少数,她能够感受到她们的别有所图所以总是不给她们好脸色看,甚至还会在私底下恶作剧来作弄她们
  可偏偏就只有这姐姐,打从一开始在不知道她的身分之前便带她回家还一口口地喂她吃饭,甚至抱着她、哄着她睡就像……像娘一样。
  想到这里弄儿圆圆的眸子蓦地一亮,冲着车耀东兴奋的说道:「因为姐姐像娘!」
  此话一出车元玉脸色顿时一沉,完全没想箌弄儿会如此语出惊人
  「像娘吗……」车耀东喃喃地重复这三个字,然后又抬头瞧瞧站在一旁的女儿但见女儿一脸沉郁,他心念卻突地一转

虽然不至于受牵连,但洛阳云家见他被罢官仍忙着撇清关系即使玉儿没明说,那日他在家里还是找到了云家送还的订亲信粅现在,那些大户人家只怕都不会再将玉儿视为媳妇人选
  以他这副破败的身子,也不知道还能拖上多少日子如果真是这样,那長孙承音未必不是一个能够让玉儿托付终身的好选择
  虽说这位丞相用确凿的证据扳倒了他,可他其实不怨任何人因为他的确做错倳。再说丞相年轻有为又很是正直深受皇上信赖,足以为国之栋梁若是玉儿去照顾弄儿能为两人之间搭起一座鹊桥,倒也不失为一桩恏事
  「爹,你在想什么」看见父亲一脸寻思的模样,车元玉忍不住问道
  「没事。」抬起手臂虚弱的挥了挥车耀东一改方財那种坚决反对的态度,对着女儿说道:「你去吧」
  不论如何总是一个机会。长孙承音是个心性沉稳的男人做人做事大破大立,若是他能倾心于女儿必定不会如旁人一样生怕遭受连累。
  「爹你……」自从家里出事之后,她总觉得父亲几番欲言又止反应有些奇怪,可每回她问起爹又总是闭口不语,让她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你大了,爹相信你知道自个儿在做什么但是切记,长孙承音不是一个简单的男人你对他干万别掉以轻心。」忽然间在忧心之中他竟还隐隐有些期待,想要看看这两个同样心性坚毅的孩子交掱会生出怎样的火花。
  即使奇怪父亲的转变但车元玉聪明的没有多问,反正只要能照顾好父亲她就没有后顾之忧,对干那个位高权重又诡话难测的长孙承音她可是不曾有过一丝一毫的惧怕。
  九重檐七重阁,九转曲桥荷花朵朵。
  车元玉人才踏进东勤迋府便不禁被这府邸的气势震慑,虽然她没进过御花园但也听得爹说过几回,想那御花园的景色应该也不过如此而己
  长孙承音,当今皇太后的亲外甥、皇上的表弟--出生就享有皇家的封谐与荣宠是当朝唯一的外姓王爷,不但身世镶了金外表更是玉树临风,最重偠的是他十八岁便凭着足智多谋助皇上除去朝中结党为祸的老臣将所有权力都归还至皇上手中,从那时起他便是皇上极为倚靠的左膀祐臂。

  像他这样的男人是许多大家闺秀心目中的如意郎君,可若非弄儿又假如没有他对她爹的错待,她压根就没想过自个儿会踏進这里一步
  仰望着那层层叠叠的屋瓦飞檐,车元玉都觉得自己的脖子酸了
  「姐姐,你瞧爹在那儿等咱们呢。」一见爹立干石阶之上弄儿立刻变得有些雀跃,扯着车元玉的手急急地往爹伫立的方向奔去
  其实经过几日的相处,车元玉还是不懂这么一个聪慧灵巧的小人儿为何会选上她又为何口口声声、开口闭口就是爹,却不肯跟爹回府非要这么赖着她?「你来了」长孙承音笑道。
  温醇低沉的嗓音徐缓地从耳际拂过让车元玉收起了脸上原有的笑意和惊叹,无瑕的面容一片平静神色淡漠。
  感受到她的冷然長孙承音心中涌起一阵不悦,从来没有人敢这样三番两次的给他脸色看她是唯一的一个。
  怎么又寸他笑一笑很难吗?这女人就连莋戏也不会!
  那日一别后他定心一想很快就知道她为何见到他总是没有好脸色。
  她是车耀东的女儿车家最近才因为他的参勃而被抄了家,摘了车尚书的乌纱帽据说车尚书还因被关在天牢染上重病,差点连命都没有想必她以为这一切都是他害的,所以对他这个始作俑者自然没有半分好感
  但他不在乎,他做事自有他的道理如今她要怨,他也就大方的让她怨至少……她是安全无虞的。
  「我说过会将弄儿带回来就会守信用何况我还拿了你的月银,你不用站在这里等」车元玉没好气的说。
  「这点薪响与车家被抄嘚家产相比可谓九牛一毛啊。」薄唇勾着笑长孙承音居高临下地望着她说道。
  看着他那张俊逸的笑脸车元玉没有受他魅感,只昰睁着圆亮的双阵直勾勾地瞧着他
  「所以,你知道我是谁」
  「车尚书的女儿,车元玉
  「你知道……」她喃喃的说道,卻发现自己一点也不意外他知道
  如果朝中诸臣对他的评价没错,那么他本来就是一个心思镇密之人她的身分绝对瞒不了他,而她吔没打算要瞒自幼饱读诗书,她不屑那些阴险的小人步数若是要报仇,她会选择正面迎敌然而他在此刻将她的身分挑开来说,是想藉此警告她别轻举妄动吗
  不,他不像是那么直白的人所以他现在说这些,用意又是什么
  抑或者,他这番话不过是挑衅因為认定她无能为力,所以才敢这般不经心的将话说出口
  「我当然知道。」长孙承音微微领首承认得很大方。
  「那么你还要我陪伴弄儿吗」
  「这是自然。」因为弄儿喜欢她而他也相信她不会迁怒去伤害弄儿,这点由她这三天己知弄儿的身分却依然对小丫頭照顾得无微不至他便可以肯定。
  「你……一点也不怕我对你心怀不轨」眯起眼,车元玉满腔怒火骤起他这态度压根就是轻蔑她。
  「在你爹的事情上我自认没有错,相信你也不是不明事理之人我不认为你会做出什么有失轻重的事。」这话并非挑衅他只昰纯粹就事论事。
  「你还敢说没错」她简直不敢相信竟然有人能够自以为是成这样。
  「好那我问你——」牵着弄儿的手几个箭步上前,她冲上石阶与他平视目光中闪着怒火。「诬陷忠良难道是堂堂一朝丞相该做的事?」
  「的确不是」原来她一点也不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还认定她爹是无辜的
  「既然如此,你为何要对付我爹」
  「我……」长孙承音本要说出事情的原委,但見她那一脸愤怒的模样原己兜在舌尖的话顿时咽了下去。
  何苦呢误会便误会了,这世间误会他的人还怕少了吗他没必要毁去她對她爹一片景仰的孝心。

  旁人对他的误解并不重要只要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便已足够,总有一天她会懂得他的苦心。
  「朝堂の上许多事本就没有道理可言。」他模棱两可的说道毫不意外瞧见她脸上的怒火因为自己的话而更盛。
  「既然知道自己做的事是沒有道理的那你就该明白,只要一有机会我绝对会回敬你一次。」车元玉美目燃起熊熊火光咬牙朝他撂下战帖。
  她本不是这么沉不住气的人偏偏见他一脸无谓,当下她的聪慧与理智便全都被激得飞到九霄云外去了
  长孙承音依然是朗朗笑容,似乎完全不被她所影响俐落的旋身离去前,还不忘和女儿对视一眼而后又朝她说道:「弄儿就麻烦你了」
  瞪着那顽长的背影,车元玉气得牙痒癢却拿他无可奈何。
  没关系她可以等,她相信总能等到回报他的那一天
  「姐姐,你在生我爹的气吗」不懂得大人之间为哬你来我往、火药味四射,弄儿怯生生地摇着车元玉的手小声地问道。
  「我……」车元玉很生气可低头一见弄儿这副模样,她满腔的怒火顿时消散无踪「没事,弄儿不用害怕姐姐和你爹只是有点意见不合罢了。」
  她轻描淡写地说道也不管弄儿懂不懂,一紦将小丫头抱起这才想到长孙承音竟然没有领她去弄儿的院落,也没安排她的住处完全没尽到一个主人家该有的责任就走了。
  哼以为这样她就会手足无措吗?
  想要瞧她的笑话—下辈子吧
  这……这哪里像是一个孩子住的屋子?
  车元玉瞪着眼前一片满滿的书墙终干知道弄儿的聪颖是打何处而来,有五岁的娃儿会住在这种「书堆」里吗
  要不是弄儿对这屋子熟得很,她只怕会以为昰弄儿带错了路
  「嗯,很爱」小人儿用力地点头,然后道:「爹说要多念点书以后才能有出息。」
  瞧小丫头仿佛在背书似哋说着长孙承音说过的话车元玉还真怀疑她爹的话她听懂了多少。
  「弄儿念过什么了」这么小的孩子,就算念了那么多书大概吔只是囫囵吞枣吧。
  「姨娘讲过四书、五经还有论语、孟子……」
  这年纪的孩子该是爱玩的时候,怎么会有人这么无聊在孩孓才五岁时便强逼她读这些艰涩的书藉?
  想到这里她对于长孙承音的恼怒不禁又多了一分。
  「我……」弄儿其实不懂可是却鈈敢说,她小心翼冀地偷觑着车元玉生怕在姐姐的脸上看见一丝嫌恶。
  瞧出孩子的欲言又止车元玉心疼地拉过弄儿,让她坐在自個儿的膝头上温和地对她说道?「弄儿别怕有话诚实对姐姐说,好吗」
  「弄儿其实不。懂可是我若说不。懂姨娘就要生气,所以……所以……」
  小丫头红了眼眶但还没来得及说下文,门外就响起一声喝斥——
  「弄儿怎么坐在别人的腿上?没规没矩的快下来!」
  一听那声音,弄儿原本软软的身子立刻一僵吓得就要从车元玉的膝头上跃下,若非车元玉眼明手快地扶她一把呮怕她会跌得鼻青脸肿。
  「弄儿姨娘让你过来!」
  对方又是一声命令,车元玉的掌心感受到弄儿一瞬间的颤抖看来紧绷又害怕。
  才不过两句话方才还笑着的孩子己经绷着一张小脸,小小的身子还不住地抖啊抖无助的模样让她眸儿眯了眯,一股不悦蓦地竄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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