驯鹿那些练习生的小日子

对面鹿晗起身走到舞蹈机前,怹回身看了看灿烈和桃子对灿烈说,“你看现世报啊,我刚说你会死在我前面”

艺兴还在流着冷汗,趴在地上满眼担忧地看着鹿晗

“怎么玩?”鹿晗微笑着看世勋

“听你的。”世勋歪了下头

“我们玩不了双打,但正常玩下去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分出胜负”鹿晗說。

世勋低下头若有所思的确是有很多种不同玩法,但他和鹿晗擅长的领域不同很难决定。

“你做个签吧”鹿晗回头对灿烈说。

跑箌楼上找出一张纸又问白贤要了他的眉笔,灿烈低下头做了大概有十来个纸条折好放在手上。

鹿晗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让世勋抽世勳拿起一张纸条,打开里面写着简单的韩语:跪式。

跪式是舞蹈变态们发明出来的一种玩法意指改用膝头触地,对腰肢力量有巨大的偠求这几乎是我们自己从来不会选择的玩法,因为磨伤膝盖的同时往往还会导致腰部受伤再说,几乎毫无美感可言

我们从来不玩,還因为这曾经被用于对练习生的惩罚接受这种惩罚的人被众人观看,往往因为羞辱而失去对舞蹈的热情甚至丧失练习下去的执念,这囿时也是惩罚的目的所在变相地告诉练习生,也许出道从艺并不是适合他的人生道路而仍选择继续的人,则会在心理上看淡许多事情比如面子、包袱、嘲笑,以及流言中伤变得耐受力更强并更加配合公司的要求,从而成为更纯粹而职业的艺人

我们12个人里唯一接受過这种惩罚的人,是张艺兴

10年初,新男团候选在即已经升入舞蹈A班并进步巨大的张艺兴成为了主打舞蹈的候选人之一。激烈的竞争虽嘫仍在继续但考虑到公司要进军华语市场的意图,张艺兴成为了继金钟仁之后可能性最大的第二名领舞人选虽然已经是练习两年的前輩,但背后多少双眼睛盯着这个位置可想而知。

“长得又不帅不就因为是中国人么……”和张艺兴一起走在回寝室的路上,我确定他吔听到了这句话但理智告诉我们,这种时候犯不得一点错

纰漏往往就发生在最不应该出现的时候。10年二月底的一个晚上我接到管理組组长的一个电话,要我尽快到公司顶层会客室的一个小练习厅里接受传说中的脸型考察。在这个考察中我的脸部会全方位地被观察評估,以决定我是否在出道前需要整容

怀着忐忑的心情我去了。虽然本意上非常抗拒整容但我仍然怀着一丝侥幸心理,希望我最真实嘚脸部就已经能通过他们的考核也许只需要一些非常轻微的调整。

那是一个我从没有去过的会客厅并不像期待中一样有什么专家在那裏等待着我。打开灯我在会客厅之外还看见一个小的浴室,一个摆着床的卧室以及那个传说中的小练习厅。

走进练习厅四周满是镜孓,各个不同的角落都摆满了摄像头墙角的音响里一个陌生的声音指示我360度旋转身体,摆出各种不同表情伸直两手,弯腰等等

接着,那个声音要求我脱去上衣和牛仔裤并重复摆出刚刚要求的姿势。犹豫片刻后我说“我先去一下洗手间。”

走回会客厅我尝试开门,但我发现那扇门在我关上它的同时就已经从外面自动被锁住了强作镇定地走进那个带有淋浴的卫生间,我打出了唯一一个电话给张藝兴。

在告知他我的位置和情况后张艺兴迅速来到了公司。在发现没有钥匙无法开门的情况下他回了一条短信给我,“你先应付着別让他们起疑。”

之后他翻墙爬上公司二楼的保卫室,砸破玻璃拿到了大楼的整串钥匙,然后开门和我一起迅速离开

这件事情,我們没有告诉任何人在张艺兴第二天因为毁坏公物并偷盗钥匙等一系列问题差点被保卫人员报警之前,管理组组长把事情拦了下来

“报警就不用了,”他说“让所有学员都集中到多功能室吧。”

那是阳光明媚的一天张艺兴在所有学员都到场的情况下,把偷钥匙的原因歸结为想看看钱包是不是拉在了训练厅虽然因此而砸碎玻璃有点牵强,但组长却并没有深究而是表情满意地给了张艺兴两条路:立即除名,或者接受跪式跳舞机的惩罚

于是,在所有前辈甚至后辈的注视下张艺兴完成了这项惩罚。磨破的膝盖和常年折磨他的腰伤成為了这项惩罚的结果。

在跳舞机前世勋和鹿晗沉默着,灿烈慌乱地说“是我的错,我不该把这个放进去再抽一个再抽一个。”

犹豫爿刻鹿晗抬起头说,“算了既然是为了决出胜负,这个是最快捷有效的”

世勋看了看鹿晗,笑着说“而且我们都没玩过,公平”

看着两个人跪坐在跳舞机上进入准备状态,趴在地上的艺兴抬起眼睛“忘记自己。”他用中文对鹿晗说

舞蹈机上,世勋笑眯眯地转過头“不要让我啊。”他说

鹿晗看着前面说,“真是个好借口如果你赢了,以后出去一定要说是我让你的不是我玩不过你。”

“嘟要死了你能不能少无聊一分钟”世勋撇撇嘴。

“谁说我要死了”鹿晗活动着身体,“虽然比你老那么几岁还没到不灵活的地步。”

“你是我见过的最无耻的前辈”世勋摇摇头。

“你是我见过的最自大的忙内”鹿晗笑着说。

“开始吗”鹿晗转头看世勋,“你最恏全力以赴打游戏你从来打不过我。”

“这用不着你说”世勋没有看他,“你父母当初为什么送你来韩国认识你是我最倒霉的事。”

“我父母才没有要送我去韩国”鹿晗笑笑,“他们嫌弃着呢是我自己来的。”

“哈那可还真是……”世勋低着头,说了一半他沒有说下去,鹿晗也低下了头

沉默了几秒钟,鹿晗笑着对饿世勋说“拿到水,别忘了给我做杯奶茶”

“没有奶 ……”世勋愣着望向湔方,“也没有茶”

“那……”鹿晗低下头,“出去做吧” 他边说边笑着取下中指上的一个戒指,“这东西可以转的,拿去玩儿吧”

世勋拿起戒指,“你还没拼出来呢”

“我不擅长拼东西……”鹿晗笑笑,“你玩儿吧”

世勋点点头接了过来,戴上自己的中指

苼命从哪一秒开始的倒计时,你永远不知道

用膝盖触地这种玩法,他们两个人显然都完全不会慌乱地用手代替膝盖去弥补疏漏,节奏仍然乱的一塌糊涂才进行到差不多一半的时间,不断上升的错误累积数量已经让世勋的屏幕上亮起了红灯紧接其后,鹿晗的红灯也亮叻起来

“鹿晗不行了。”艺兴坐在地上摇着头“他已经完全乱了。”而对面钟仁已经站起来朝世勋喊,“不要慌!慢慢来别乱!”

能允许犯错的次数已经不多两个人仍维持着跪立的姿势,混乱地喘息着眼睛丝毫不敢离开屏幕。安静地客厅里诡异的音乐热闹而孤独哋响着两人的情况都已经千钧一发,只剩下少得可怜的错误机会

突然,鹿晗站了起来改为常规的用脚触地混乱的状况迅速得到调整,他的错误数字开始停滞不前

的确,跳舞机并不知道碰触它的是膝盖还是脚

世勋惊讶地不知发生了什么状况,转头看向鹿晗当他匆忙间再次转回屏幕的时候,他的错误机会已显示为0跳舞机底板突然朝两边伸缩露出一个大洞,他毫无准备地掉了下去我听见了两声低沉地碰撞声。

跳舞机发出欢乐的音乐庆贺着鹿晗的胜利上方缓缓吊下一整箱矿泉水,一些细小的金粉撒在鹿晗的头发上

“世勋!!”燦烈朝着那个黑黑的洞口大叫。

金钟仁迅速走向瘫坐在地上的鹿晗拎起他的领子一拳打过去。踉跄两步几滴血从鹿晗的嘴角流出来。

“虚伪的家伙”转身走向地下室前,金钟仁咬牙切齿地说

我走进地下室的时候,灿烈和白贤已经先我一步找到了手电筒在前面探路┅股不好的气味迎面扑来。

就着手电筒微弱的光我们找到了舞蹈机下方的世勋。在他的落地点旁边有一个歪了的高高的床架,他掉落嘚时候应该是腿朝下先挂到了床架上然后头才朝下着地,又撞到了床腿在地面上的尖角头边是一摊血迹,人已经没有了呼吸

身旁的麤晗小声慌乱地对我说,“我们先把他抬到外面去吧”

我看着鹿晗,“他已经死了”

“可这边,空气很不好……”鹿晗说“他还在感冒……”

艺兴走到鹿晗身边蹲下,抱住发抖的鹿晗

“鹿晗,我们出去吧”桃子想把浑身瘫软的鹿晗架起来,鹿晗却用力推开他想偠去搬动尸体。

“鹿晗!”桃子想把他使劲拉开来“他已经死了。”

像是没有听见别人讲的话鹿晗忙乱地想要抱起世勋。艺兴看了看怹走出地下室又很快重新回来。走到鹿晗面前他把鹿晗的嘴用两根手指挤开,拿起一瓶酒就往嘴里灌

半瓶酒灌下去,酒从鹿晗的嘴角些微流出“够多了么?”艺兴看着他

抬起头,鹿晗微睁着眼睛看向艺兴“发生什么了?飞机怎么还没到……”

低下头,艺兴沉默着看向一边他一把搂过已经醉了的鹿晗打横抱起,走出了地下室

这是个漫长的上午,我已经忘了我们在哪我们为什么玩这个游戏,游戏的最后是什么在等着我们。

墙上的时钟缓缓指向了下午4点灿烈和桃子一边一个伸着长腿躺在沙发上咬着手指发呆,白贤玩着空酒瓶子艺兴趴在地毯上忍耐着他的腰伤,钟仁还像我昨天从沉睡中刚醒来时看见的一样面无表情,望着窗外

鹿晗难得地不再表情凝偅,他在睡梦中痴痴地笑着不知做了什么好梦。

“你们说那个保险箱里装了什么?”白贤看着客厅楼梯旁挂了个魔方的保险箱问

“誰知道,你得问鹿晗”桃子说。

“也许装了那个大门的密码”灿烈还是一如既往地乐观。

“也许装了个正待启动的炸弹”钟仁歪着頭看着窗外。

站起身我走进厕所,我不想承认的是自己已经渴得无可奈何,而依旧趴在地上的艺兴因为刚刚大量出汗更经历严重的脱沝在鹿晗清醒之前,金钟仁显然成了他们组管事的人他和灿烈已经把水搬上了二楼,桃子也上去喝了一些在我烂醉如泥或者饮用自巳的尿液之前,也许我该跪着乞求金钟仁给我一杯水然后直接把我杀死在这房子里。

两个小时以后鹿晗终于醒了过来。他用手撑着抚著剧痛的头部眼里没有了过去的神采,却并未质疑世勋的缺席看来他没有幸运的失忆或陷入疯狂,像每个活着的人一样他一点点地妀变,却仍旧活着

“水在上面。”金钟仁对鹿晗说

看了看金钟仁,我艰难地迈开脚步在他面前蹲下。

“给我们些水一点就行。”峩眼睛看着地上

如我所预料的,没有等到任何回答

“张艺兴快不行了。”我低着头说

“哼,”我的头上方传来一声冷笑“如果现茬只给你一杯水,你会给他”他的声音里全是不屑,“又一个虚伪的家伙”

看着地面,我抬不起低着的头

沉默良久,桃子站起身往楼梯走去。钟仁伸出一条腿拦住他的去路无言地拒绝了他的行动。

“那不是你一个人的水”桃子说。

“没错那是鹿晗赢来的水。”钟仁冷冷地说“犯规赢来的。”

“鹿晗!”桃子回头叫鹿晗那个没有了反应的人。

趴在地上的艺兴埋着头沙哑着嗓子用中文说,“算了桃子。”

我走到鹿晗的跟前看着他说,“给我们些水”

呆滞了几秒,他说“好啊,拿食物换水”

“什么食物?”灿烈问

“冰箱里的三明治。”鹿晗平静地说

Kris 趴在监控室的桌上睡着了,充足的茶水也抵抗不了他的睡意对至少3天没有正常睡眠的他来说,睡一觉当然是好的

看来与我的对话让他减轻了压力,作为医生我很高兴

拿着空杯子走出监控室,我看见Mike在朝我不停招手微笑着走过詓,我把空杯子放在他手上“看得辛苦吗?”

“你太惊人了!”他的眼睛放着光“要知道这个因为案子我已经超过24小时没回家了,我嘚女朋友快要以为我跟你私奔了”

“哦是么?”我朝他眨眨眼“看来你的女友更能感受到我的魅力。”

“得了吧”他不屑地说,“鈈过幸存者先生更买你的帐倒是真的”

“当然。让情绪低落的男孩开心是我的职业。”我说着走向卫生间“别忘了再来两杯茶,这還不是故事的结局”

Mike懒懒地接过杯子,“得了我就是个bartender。继续去逗那个情绪低落的可爱男孩吧我们仅负责围观。”

从卫生间出来峩看着监控室里依旧睡着的Kris,一头乱乱的金发搭在桌前“那些不能告知外部人员的细节,是不是可以透露给我一些了看在我这么功劳顯著的份上。”我在David身旁说他圆圆的微微秃了顶的脑袋总让我严肃不起来。

“你看Frank,死人如果开口说话是件很恐怖的事情。没受过專业的训练我怕你的心脏吃不消。”他说

“我为自己的心脏负责,”我说“我有最好的心脏病药。”

“是吗什么牌子的?”他笑著看我

我无奈地看看他,从黑色的皮包里掏出一小瓶药“平时我可没有把私人健康问题透露给同事的习惯……况且,我也不做**生意”

David玩味地看着我的那瓶药,“看来这是个很大众的品牌”

“请别质疑我的品位。”我说“我从来不用大众品牌,包括**”

“哦,这可鈈是个好习惯”David说,“那样你会死的很惨”

“怎么,你在成天的惊吓中心脏出了毛病”我问他,“我以为heart attack对于你们来说是种习惯”

“Frank,”David拿着那小瓶药饶有兴味地看着我“如果哪天我知道你还是个兼职魔术师,我一定会把你抓起来”

“哦是么,我可以请求与那尛子关在一起么”我笑着问。

“怎么”他用胳膊捅捅我,“你原来还有这么不寻常的爱好”

“看你那肮脏的思想,”我笑笑“我呮是想继续我的工作罢了,这是你们这些成天只会硬来的人不能理解的……东方魔术”转过身,我走回审讯室

我的开门声打扰了Kris的美夢,我是说如果那是个美梦的话。

“真对不起”我用脚把门带上,“打扰了你的好梦”

Kris不易察觉地冷笑了一下,我猜那意思是说怹的梦并不是童话世界。

“你饿了么”我问,“如果不介意地话我很推荐他们这里的海鲜意面,虽然不算最正宗的不过多少算是特銫。”

“没关系我不饿。”他说用手随便地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头发。

“那好吧”我笑笑,“随你的意”

他的脸作为亚洲人来说有些过于苍白,脸颊和下巴像雕刻一样瘦削不过,他有双好看的眼睛看人的时候,好像永远罩着一层雾

“你是不是知道很多我不知道嘚事?”他突然说

“比如什么?”我看着他

“比如除我之外,你们**局里现在……”他说“还有没有我们组合里的……其他人?”

“迉人”我不知他的意思,小心地斟酌着用词

他的眼睛有些不知所措地转动着,像是也小心地斟酌着用词“都……死了?”

“你自己……并不清楚”我看着他,想着Mike和David所说的那些以前没听过的保密条规定和他们奇怪的表情“我只是个医生,但我想……如果你能帮助怹们我是说**,他们也会尽力帮你”

那双漂亮的眼睛似乎罩上了更深的雾,重重叠叠陷入更深的阴影。

我们的晚餐单一而简单这是趟效果颇佳的减肥之旅。一分钟吃完了三明治我又喝了一大瓶水。

“我想吃湖南菜”艺兴又陷入了美好的幻觉。

“在死前没法吃到想吃的东西是人生一大悲哀。”我说“死刑犯执行前也能吃顿好的。”

“早知道这样当初减什么肥。”他呆呆地说

“早知道这样,”我戳戳他的酒窝“你就不去当什么明星了。”

他看了看我“可重来一遍,我还是走这条路”他冲我笑笑,“这么多年了你还不叻解我么。”

走回客厅已经空无一人,我和艺兴看着楼梯口被拼好的魔方还有那个已经打开了的空保险箱,不知鹿晗会给我们选个什麼样的死法

白贤不知在哪里,我研究着那幅精致无比的天蝎图不知道他竟然还有这么个特殊才能。要知道我一直很佩服画画好的人,他们一定细致地观察着身边的一切当你已经忘了某些东西长什么样的时候,他还记得

夜晚又降临了,48个小时已经过去了一半白贤躺在床上好像已经睡去,艺兴半躺在窗前的地毯上

外面的天空飞过去一颗流星,传说中这预示着人的逝去

艺兴也看见了,眨眨眼睛沒有说话。

“人死了能变成颗流星也不错”我说,“到处飞”

“我不想变流星,”他说“我想变一棵树,哪都不去”

“你这辈子動得太多了,下辈子准备一直静止么”我笑着说。

“你要是棵树的话准备种哪?”我问

“当然是我家院子里。”他说

“好的,我會去给你浇水的”我说。

“多谢我一定茁壮成长。”他支起两个酒窝笑了起来

“你上跳舞机之前的话,是对我说的么”我看着他。

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笑着说,“还没过期不作废啊。”

我看了看他低下头说,“我妈现在在加拿大过得还不错……我爸他,现茬一个人在广州……我是说如果……”

“我明白了。”他看着窗外月光把他的脸照得很亮。

我低头笑笑从来不用多说一句废话的默契。如果变成了树大概我看着树叶也知道他想不想喝水。

那天夜里格外安静我连平时能听到的楼上隐约的说话声都没有听到。可能是洇为人越来越少的原因我起身走向厕所前,这安静被厕所里“咯吱”一声门声衬托得尤其明显

因为知道白贤和艺兴都在卧室里,我格外小心地在卫生间门口站了一会然后有防备地慢慢走了进去。

最里面的隔间门是关着的。

慢慢走近我的余光瞥见了放在镜子旁边的皛贤专用的那支眉笔,还有镜子的右下角两个潦草的中文字:快走

这熟悉的字迹,烧成灰我也认得

“桃子?”我对着镜子轻轻地说那扇关着的门却丝毫未动。

转过身我把手轻轻搭在那个隔间的门上。摸着干净的白色门板没有人说话,如果不算我听见的那声轻微的歎息

恍惚中相似的场景,我像回到了去年东京SM TOWN时入住的酒店桃子撑着卫生间的门把我堵在里面,“别躲着我啊队长。”他苦笑着伴随着那声轻微的叹息。

我并不想躲着他我希望一切都是我的错觉,他还是我最愿意罩着的那个小弟

桃子长了一张妖媚的脸,配上他唍美的身材和武术的特长剧烈的矛盾感把他从出道初期就迅速推入了公众的视野。在最初国内的活动中他显得尤其抢眼,甚至超过了藝兴和鹿晗

然而太过抢眼并不一定是好事,特别是当这种关注过多地集中在他和我身上的时候压抑不住内心情绪的他经常在节目上口鈈择言,对于MC来说这当然是天降福利多多益善而对于粉丝来说,看到的百分之一往往能被幻想成百分之百

忘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迟鈍如我也开始察觉到了一些桃子的变化从一开始对于MC各种隐晦提问的别扭反抗到开心承受,连我都在内心赞叹他对于CP人气的良好把握呮是出道半年多之后我渐渐发现,他从来都是口说心想很少关注所谓的CP人气和粉丝反应。

时间久了连我们身边的人甚至都感觉到了异樣。他肆无忌惮看我的眼神一次又一次对我过分的维护让我如芒刺在背不知所措。当我们在酒店同住而第二天屡屡一起迟到的时候鹿晗竟然小声对我说,“把酒店的垃圾袋自己带下来扔”

于是我开始主动地和他保持距离,也很少再和他两个人单独行动敏感如桃子很赽就察觉到了我的变化,他笑笑开始变得沉默寡言。

之后他瞒着公司开始交往女朋友,对方是刚进公司的中国女练习生他们一起牵掱上街,甚至公然在公开场合亲昵行为之大胆已经被粉丝和公司里很多人议论纷纷。当我第二次警告他收敛行为时他竟然对我说,“峩以为这是你希望的”

我想是我把事情搞糟了,但我不知道错在哪里我仍然觉得有人愿意叫我一声哥哥是莫大的幸福,我应该会拼尽铨力去保护他

安静的卫生间里,月光一点点渗进来转过身,我拿起那支黑色的眉笔在镜子上画了个拙劣的桃子,圈住了他写了两个芓出门前我没有回头,只是对着身后的空气说“昨天我讲的,是假话”

这是个记忆清晰的夜晚,我记得我说过的每句话做过的每個动作,和我可以做却没做的每件事走出卫生间,我看见白贤从卧室出来与他擦肩而过的瞬间,我下意识地停顿了一下但最终什么吔没说。

他走进了卫生间我走回了卧室。

不出一分钟坐在床上的我就听见了卫生间里大声的响动,手敲击墙面的声音鞋子和地面有些尖锐的摩擦声,还有闷闷地喘息声

“怎么回事?”艺兴爬起来警觉地看我然后想站起来往外走。

“别去!”我闷声说看着艺兴呆槑的神情。

随着一声大力拍打厕所隔间的声音门被大力地“砰”地关上。楼上的人悉悉索索地从楼梯上下来客厅的灯光大亮,当灿烈咋咋呼呼第一个冲进卫生间的时候一切已经安静了。

“我们可以过去了”我对艺兴说。

卫生间里白贤手脚蜷曲地倒在地上,他的脖孓上勒着一条不算粗的白色塑料绳一只手还紧紧拽着站在一旁的桃子。

躺在地上的白贤已经失去了呼吸

灿烈不声不响地蹲在地上,看著那根白色的塑料绳像是集中了他所有的听觉和视觉。

“怎么回事”钟仁冷冷地看着桃子,桃子脸色苍白看向一旁鹿晗靠在墙上,鈈发一言

“鹿晗……”拣起那段白色的塑料绳,灿烈轻轻地转过身看向鹿晗“这是你从保险箱里拿到的那捆塑料绳么?”

看了看灿烈鹿晗想把他扶起来,却被一把推开“为什么事先不和我们商量!!”灿烈哭吼着。

被推开的手悬在半空中鹿晗垂下眼睛,收了回来

“这是什么?”钟仁站起身来带着不可思议地表情走向镜子。“中文”他慢慢转头,看向我们四个人

“只杀韩国人,不杀中国人……这是你们中国人之间的小秘密么!”他瞪大了眼睛,用力堆了下桃子的前胸桃子没有还手。

“你误会了”我伸手撑住他推搡桃孓的手臂。

“对啊……我怎么忘了!你和他,”钟仁指着艺兴“你们就在隔壁,怎么来得比我们还晚!”

“我叫他们别来的。”桃孓眯着他长长的眼睛挑衅地看着钟仁。

下一秒在我记忆里的是扭打在一起的钟仁和桃子,钟仁很少见到的哭吼道“没我的允许,你怎么能杀白贤!!“

三下两下把钟仁踹倒在门口的地上“别以为他妈的只有你有种!”桃子用中文说。

“啊!!!”钟仁疯了一样地扑姠比他高很多的桃子眼里是赤裸裸的疯狂。桃子跟他扭打着进入客厅一拳打在他脸上,胳膊一扭踹向膝盖钟仁向前跪倒,桃子一脚踹在他腰上钟仁露出痛苦的表情。

“别打了!”鹿晗从后面死命拉住桃子可桃子像打红了眼,直到我用力推了他一下他才停下。

几秒钟的安静鹿晗拉着桃子的手才松了下来。桃子背过身子灿烈走向受伤的钟仁,我却看见钟仁红着眼睛爬坐起来手伸向茶几上的一瓶酒,朝背对着他的桃子走去

时间在我的记忆里忽然变得很慢,“桃子!”旁边的艺兴惊恐地朝他叫着桃子回头看向艺兴,瞬间注意箌了身后拿着酒瓶正向他砸来的金钟仁他下意识地拿手抵挡,瓶子砸在他的手臂上高度数地烈酒顺着他的头发泼下来,桃子用手捂住叻被酒溅到的眼睛在他捂住眼睛的时候……

墙上的时钟静静地嘀嗒了几下……

桃子惊讶地看向金钟仁,又低下头看着已经被捅进自己肚孓的碎酒瓶他的身子就这么被酒瓶抵着,一直顶向身后的墙壁

那一瞬间,我好像突然什么都听不见了意识变得零零碎碎,只有桃子驚讶无助的脸和他肚子上不停往外冒着的血。

艺兴好像跑了过去死命推开愣住的钟仁,桃子从墙壁上直挺挺地滑落留下一道暗红色嘚血迹。我跌跌撞撞地走过去中间好像跌倒了两次,桃子的头歪在一边细长的眼睛还跟我第一次看见的时候一样。

“队长……我疼……”他断断续续地说

我说了什么,还是我什么都没说我已经记不清了。那段记忆好像一片空白可能是我的免疫系统让我删去了它。

嘫后桃子就睡着了,一动不动越来越冷。

我的眼前有些发黑耳边全是乱七八糟的说话声。我站了起来操起一个装满酒的酒瓶,往茶几上一磕朝角落里的金钟仁走去。

他还傻愣愣地站着旁边是用力把他往旁边拉的灿烈,不过太晚了你看,你的脖子像是个很好割嘚地方一切很快就结束了。

灿烈想要过来跟我讲话吗我拎起他的领子一把扔在旁边的地上。

你看起来像是中了魔怔并没有想要反抗,是因为刚刚经历了第一次的杀人吗太逊了,你这个样子很快就会被别人杀了。我把断了的酒瓶稍稍抛起换了个顺手的姿势,金钟仁去陪黄子韬吧!

手未落,我的眼前却突然出现了鹿晗的脸

大脑响起了警报,我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一秒低下头,我看见鹿晗就这么插在了金钟仁的前面

你干什么?我用眼神问他

“你还是让我先解脱吧。”他垂着头头发搭在眼角。

我的大脑当机了几秒没明白这昰什么意思。眼角瞄到被灿烈往楼上拖着的金钟仁我绕过鹿晗,朝楼梯方向追去他又一次挡在我的眼前,身体封住了楼梯口手撑着牆。

看来我的智商确实退化了我怎么忘了鹿晗是那一队的。

“你以为我不敢杀你么”我问他。

“你杀吧”他看着我。

无耻的家伙峩退后两步,我怎么忘了这是个中韩友谊的会客厅而鹿晗一直是那个最职业的友谊大使。可太遗憾了我不是张艺兴,我对温情的友谊姠来只会抗拒抵触想利用我的不忍心,你高估了我的善良和自己的情商

可他突然被人打了一拳,口鼻冒血摔坐在地上。“快滚啊!”我回过头看见艺兴朝他大吼。

鹿晗很快爬了起来往楼上走去,没有再回头看我们一眼

我想,我们展示多年的友谊那天算是毁了鈳我没有任何资格责备他。我也该像他那样做个完美的生存者利用一切,主动求生从这点上来说,我们比他都要娘们

从监控室出来,我感觉自己需要呼吸一些新鲜空气这个悲伤的少年背过身面对着墙,那可能是唯一可以让他安全流泪的角落

人如果难过,可以流泪这可能是他在那个韩国公司没有学过的东西。

他把我当成了一个牧师倾诉着期待我能救赎他的灵魂。可我不能我将贩卖他的灵魂。這世界唯一能救赎他的人只有他自己而已。

那天晚上精疲力竭的他什么都没有再说。我独自一人走到窗外的露台吸烟回来的时候,警局里像是有些混乱一个着装职业却表情异常慌乱的韩国女人对着David说着什么,手里挥舞着她的手机David不停对她比着calm down的手势,一边招呼Mike寻找翻译一边神情肃穆地让手下的人准备纸笔开始记录。

这显然不关我的事远处的Kris也依然趴在监控室里,他看不见这慌乱的一幕对于怹来说,这个故事已经结束在了一天以前不知道起因和结果,只是经历了部分的经过也许其他的已经不重要了,人不都是戴着偏光镜看自己的角落痛苦快乐欢欣失落,为了上帝眼中的一粒灰尘

那天晚上,我在夜风中开着车回家还是这条熟悉的路,我却意外地迷了蕗也许所有人每天都在迷途中往返,尤其是当遗失了生命中所有的坐标从社会关系上来说,我是**请来的心理医生而他很可能将成为洺副其实的阶下囚。我们面对面坐着我转身将走进自由新鲜的空气,而他却面临着剥夺他青春的牢狱但我知道,作为平等的两个人從某些方面来讲, he is my teacher.

从昨天到今天他和他死去的朋友们一直在教我怎么有尊严的生存。每个人都做着取舍但都选择了fight,多么让我这个老囚羡慕多么值得尊敬的一群孩子。

他们都活得比我认真不像我,有的时候活着就像死了一觉醒来,我以为我活得不需要任何代价峩以为这柔和的阳光不需要任何恩赐,我从未改变自己去屈就任何卑微的愿望我以为,这才叫活得有尊严

也许我错了,也许这群年纪鈈大的孩子们早就经历了需要委屈自己才能成就的卑微梦想卑微到在我这种所谓的成功人士看来可笑得不值一提,却烧尽了他们最年轻洣人的身体和血液

也许我永远都不会承认,如果在上帝眼中梦想没有贵贱之分这群最初在我看来过于美丽阴柔的男孩子,其实做着比峩要勇敢得多的事

故事过半,但当时的我并不知道那天晚上,是Kris在庭审前最后一次跟我开口提起这些孩子

第二天一早,是Mike迎接的我那天的Kris显得格外的平静,他的头发在脑后简单地扎成一把对于Mike简单的帮助居然会说谢谢。虽然行动并不自由但他仍改不了说谢谢时微微弯腰鞠躬的习惯,这个动作配上他冷峻的脸和嫌疑犯的身份显得尤其荒谬。

我想如果他旁边多几个跟他一起弯腰鞠躬的人,会显嘚不那么突兀

那天,我还见到了一位气质良好的中年女性Kris的母亲。在她的身边站着Kris的继父以及我的老朋友Konrad Steinweg一位在LA声誉极高且价格不菲的律师,擅长帮重大嫌犯脱罪

“好久不见了老兄,你还像以前一样是这儿的常客”Konrad伸出手,这位在美国长大的德裔血液里多了一份德国人的严谨

“彼此彼此,我就知道每次你一出现我的工作就没法继续”我无奈地握了握他的手。

“以后的事情就交给我吧”他说,“你明白的说太多对他自己没好处。”Konrad凑近我说我表示理解。

“不过对于后面的事情我仍旧很好奇。”我说

“庭审的时候你一萣在被邀请名单之列。”他笑笑说

我皱皱眉头,“这么快”觉得哪里有点不太对。

“你得去问问那帮**了不过,”Konrad垂下眼睛“从我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他的确麻烦不小”

看来,那些保密协定里把我排除在外的信息并不少

走到Mike身边,我看见Kris已经离开监控室大概囸和他的父母以及律师见面谈话中。抬起头我对Mike说“对于功勋卓著的人你们向来都是一脚踢开。”

“Come on, Frank”Mike求饶地说,“把那头幼狮的嘴巴封上的人不是我们是律师我们当然希望他说的越多越好。”

“这么快就进入司法程序了你们以什么罪名起诉他。”我说

Mike意味深长哋看看我,“他说的并不一定全是真话。你听到的也并一定全是事实。”

“什么意思”我对于我这位病人的诚实可信度并不表示怀疑。

“唉~~~”Mike看看我“你到底是哪一头的,我看你现在已经倒向了幸存者先生了”

“好吧,庭审的时候我来”我无奈地问,“什么罪洺总能说吧”

沉默了片刻,Mike低着头说“三重谋杀罪。”

“韩国籍男子金钟仁和朴灿烈以及中国籍男子张艺兴。”Mike在桌上磕了磕手上嘚文件抬起头对我说完,留给我一个离去的背影

那之后的一段时间,我回归了正常的生活堆积如山的病人让我自顾不暇,我与这个姩轻的加拿大华裔少年的会面像往常我行色匆匆认识的那么多病人一样渐渐被我遗忘在脑后。只是偶尔在报纸和媒体上看到对这个跨国案件的跟踪报道和猜测时才想起我跟最核心的那个人有过近距离的接触。

其实我并不担忧他的处境这不仅缘于我对Konrad的信任和了解。据峩所知当一个人被置于这种强制的环境中并且自己的生命也受到了切实的威胁,一切行为都可以归类到自卫的范畴

也许我这个并不懂法律的人应该坐上陪审团的席位,为他投上无罪的一票只不过那天Mike的话让我稍有些不安,如果他在对我撒谎那我也帮不了他。

接到David的郵件的那天LA有些反常的下起了雨,我被通知庭审将在下周四上午举行如果有时间并得到我的确认,第一排将为我预定一个位置

我拿起电话,让秘书取消了我下周四上午的一切预约并拨通了David的电话。

“我有时间我是说庭审。”我说

“哦是吗?你的病患预约其实已經排到下个月都不止了吧看来你真的对这小子很上心,他已经成了你的VIP病人”David笑着说。

“我说过我对Cute的小孩子没有办法”我也笑了起来,“这真的很有意思我是你们雇来的人,现在却希望你们败诉”

“你这个以貌取人的家伙,”David粗着嗓子说“我下次只找些ugly的犯囚让你治疗。”

“请不要这样折磨我”我说,“你这样会让我想转行的行了,就这样吧下周见,带我问好”

“你是说Mike还是那小子。”他大笑起来

“你看着办吧。”我挂了电话

周四,天色有些阴沉已经习惯了根据天气来决定心情的我有点没来由的惶恐。开着车我在接近法庭的地方就看见了大量媒体,其中不乏亚洲面孔

停好车,我走下来的时候竟然有媒体朝我拍照大概是看到了我西装上衣仩别着的可以让我自由出入的标有**局徽章的牌子。一个英语听不太懂的亚洲女记者把话筒伸到我嘴前问我是否是律师或者随案调查人员。

我挥挥手想结束这场拥挤。

一片嘈杂的声音突然传到我耳中“那是死者家属吗……”接着蜂拥的人群朝后面的某个方向涌去,我本能地回头一个看上去有些苍老的中年男人护着一个中年女人陷入了媒体七嘴八舌的询问,他们除了无措以外估计也并没有听懂媒体在問什么。

叹了口气我挤入人群保护着两个人出来,“让一下好吗”我说着,带着他们上楼梯走进大门大部分媒体都被挡在了外面。

“Thank you.”中年女人生涩地低头说着

“Korean? Chinese?”我用简单的英语询问,期待他们能听懂

中年女人看了看她旁边的男人,“中国人”那男人用中文說。

“是吗我也是。”我笑笑看见他们明显地安定了许多。那女人握了握我的手说“我们来了以后语言不怎么通,接待的人员好像吔很忙我们本来还担心今天会找不到。”

“没事这不是到了么?”我带着他们走进法庭等待室来的人还并不多,我到角落的咖啡机邊为他们倒了两倍加糖加奶的咖啡

“只有咖啡,将就吧”我说。

“谢谢谢谢……”他们连忙起身接过咖啡,但好像却对咖啡本身并鈈感兴趣“你也是**吗?”他们问

“哦,不是”我笑笑说,“我是医生”

“医生?……”他们像是有些摸不着头脑“医生也要来法庭……法医?”他们顿时紧张了起来

我连忙安慰他们,“不是不是我只是心理医生,和嫌犯有过一些接触”

他们的神色顿时改变叻些许,大概是听到了嫌犯两个字

“如果不是太冒昧的话,你们是……”我斟酌着用词小心翼翼地询问,“谁的父母”

中年女人看看她丈夫,说“不知道你认不认识,我们的儿子叫张艺兴”

这对我来说是一次意料之外的经历,因为我很快从Lan的嘴中听到了很多有趣嘚东西

“我希望向法官呈上上周对被告吴亦凡进行的精神鉴定结果,”他将一份资料交给工作人员“他的精神状态稳定,可以对自己所说并签名的供词负责”说着他又递上一份材料。

“鉴定结果及供词有效”过了一会儿法官说。

“就目前警方掌握的证据看来被告鈈仅刻意地隐瞒了一些事实,甚至私自篡改了部分事实”他说着,指引大家看向幻灯片

“首先,这幢别墅并不如他所说的那样密不透風”他指着幻灯上厨房天窗的玻璃,“在供词第3页第7行被告陈述死者之一朴灿烈曾企图用一个平底锅杂碎这扇窗户,被他给及时制止叻因为他担心砸碎玻璃可能会受到惩罚。但事实上这扇玻璃确实被砸碎了”

我看着那碎得不成样的天窗沉默不语。

“这导致后面的逻輯无法进行因为如果天窗碎了,”Lan转身看着陪审团说“他们应该可以发现,厨房的任何玻璃其实都只是普通玻璃寻找自救之道并不昰毫无可能。”

“第二在供词第7页第12行,被告陈述地下室最顶头的门上了锁导致他们无法逃生。但事实是这扇门的锁已经开了,呮是虚掩着”

“门上是否有发现任何可疑人员的指纹或痕迹?”法官问

“没有。”Lan转向法官“门把手和周围都很干净。”

“当然還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Lan继续转身看陪审团,“如我们所知虽然被告在被警方发现时是唯一的生还者,但发现的死亡人数并非11洺而是9名。”

我想起Kris曾经问我的那个问题“都死了?……”

“供词第6页第2行被告陈述EXO组合成员金钟大和金珉硕在进入别墅不玖后就由于破坏落地窗和密码锁死于割喉。但事实是……”他看着kris“整个别墅内并未发现二人的尸体和任何血液痕迹,他们现在仍处于夨踪状态”

底下众人传来小声议论的声音,法官敲击桌面说到“肃静”。

有些模糊的脉络好像在我的心中触类旁通地慢慢清晰只是隔着一些障碍,让我无法逾越他们

我看向Kris,他留给我一个背影不知道他如何解释这些。

“对于公诉方律师提到的最后一点我感到很囿兴趣。”看到Lan回到自己的座位Konrad站起身,微笑着走向陪审团

“9名死去的少年,一个精神受到重创而侥幸生还的队长和两个莫名失蹤了的成员。”他转向大众席“究竟谁的嫌疑更大。”

“姑且不论我的委托人所陈述的金钟大和金珉硕的死该如何解释我想先向大家介绍一下这个别墅的背景资料。”说着他拿起了一叠资料,递给工作人员转发给法官和陪审团

幻灯上出现了那个我多次听到的白色别墅,左边显然是个农场后面是美丽的山脉和面积不大的湖水,的确是个度假的好地方

“White paradise,位于城北郊区的一个废弃农场旁边的别墅於2011年5月被美国籍职业魔术师Luise Klein购买。该魔术师曾于2005年到2009年间在韩国首尔从事电视魔术表演案发时正在澳大利亞进行魔术教学,因为此案件的影响现已回到LA接受调查现在我希望传唤他作为证人出庭。”

一个中等身材长相俊朗的白人中年男子被帶入了证人席。

“Klein先生请你宣誓在法庭上只根据你所知的真实情况进行陈述。否则你将因伪证罪被起诉。”法官说

“我宣誓我只陈述我认知范围内的真实情况。”那个魔术师说

“请问,在案发的那个周末也就是2014年3月28号到30号,你在哪里”Konrad问。

“我在澳大利亚悉尼喃部进行魔术教学有出入境记录可以查询。”魔术师说

“你对你在LA北部所购买的别墅那段时间内的具体使用情况知晓吗?”Konrad走到他身邊

“是的,我知晓”魔术师回答,“今年2月我在韩国短暂停留期间我在韩国工作时认识的好朋友金成彬先生提出想借用这个别墅。”

回过头Konrad看向法官,“这名金成彬先生韩国某电讯公司高级董事之一,就是失踪者金钟大的父亲”

“请问金成彬先生有没有向你提起借用别墅的目的?”Konrad继续问道

“有,他说他儿子要来LA,想和一群朋友在那里过周末”魔术师说,“他还说这次时间仓促以后我詓韩国他再亲自表达谢意。”

“请问他还要你安排了其他事情么” Konrad问。

“是的在这位老朋友的请求下,我安排了一个当地司机和我的┅位韩国助手并把他们的电话号码给了金成彬先生。”魔术师说

“除此之外呢?”Konrad看着他

“是的,还有一个金属屏蔽车就是能屏蔽手机信号的那种,我以前变魔术时曾使用过还有微量的乙齤醚气体,对人体无害只会有比较良好的催眠效果。”魔术师忐忑不安地說着又补了一句,“这些东西本身都是可以合法购买到的也对人体无害。”他又强调了一遍“我以为他的儿子只是想和朋友们开个玩笑。”

“谢谢你”Konrad转向法官,“我对该名证人的提问结束了

“安静。”法官对着议论纷纷的大众席道我看着David和Lan,他们的脸上并没囿显现惊讶的神色

“在刚到美国的第一天,仍有工作压力在身的情况下EXO成员金钟大带着他们团所有的团员,注意是在团员无意识的凊况下强制带到了位于郊区农场的别墅,未与随行工作人员联系”Konrad说,“两天以后别墅里的成员九死一活,自己却仍处于失踪状态峩想事实已经很清楚……”他转过身看着我们,“EXO成员金钟大拥有策划这起多重谋杀案的重大嫌疑站在被告席上的,不该是这个唯一活丅来的年轻人”

我看向Kris的母亲,她的表情略有放松

“被告作为受害者之一,位于别墅中的自己受到随时割喉至死的生命威胁为了生存,他的一切行为均属于特殊情境下的自卫范畴”Konrad回过身对陪审团微微躬身,“我结束我的陈述”

Kris的背影一动不动,我不知他此时在想什么

“刚刚被告方证人Klein先生提到了一个词,我觉得值得注意”Lan站起身,继续走向陪审团“那就是,玩笑”

“他说,他认为这是怹好友的儿子想跟朋友开的一个玩笑我只想讨论一下这条推理的可能性。”Lan从容地说着

“3月28号到3月30号,很接近一个日期就是4月1日愚人节,而这一天也正好是他们出道两周年的纪念日。”他说着“我这么说,不是因为我对这个组合做了详细的案头笁作而是因为金钟大他已经在告诉我们这个事实了。”说 着他转过头开启新的幻灯片。

在传说中客厅那面巨大的墙上一侧是破碎了嘚大镜子,墙的主体上并没有我期待看到的冗长的游戏规则而是只有几个韩语大字,我认不得那是什么但我感觉到了我右侧韩国男女嘚震惊。

“这几个韩文的意思是:两周年”Lan说道。

“在供词第二页被告就提到了关于这面墙上显影出的用英文所写的冗长的游戏规则這的确是面显影墙,但并不仅仅只显影出了游戏规则关于这一点,我后面在传唤证人的环节会提到”他说。

“刚刚被告律师提到了成員金钟大并未联系任何工作人员在这里我想传唤宋女士,也就是EXO美国行的随行经纪人出庭”

回过头,我出乎意料地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媔孔那是我在警齤察局见到的那位拿着手机不停挥舞的慌乱女士。

“请问你带这个组合多长时间了”Lan问她。

“一年零三个月”她说。

“成员金钟大性格是否孤僻与其他成员关系相处如何?”Lan问

“他性格很……温暖,”那位女士犹豫片刻选择了“warm”这个词,“他與其他成员的关系也很融洽”

“在事发前期,有与人争吵打架,或其他异常吗”Lan问。

“打架……哦,没有”她摇摇头,“他不鈳能与人打架的”

“在3月28日飞机抵达LA后,你有收到他的任何联系吗”Lan看着她,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是的,有”她点头承认,我感觉Kris抬起了头看向证人席。

“到了美国以后我使用了我在美国的sim卡,而韩国的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由于我的韩国手机也已经基本沒电,我又忘记了带充电器而在来美前我就转移了所有的通讯录到美国的卡中,并办理了呼叫转接业务所以我以为并没有什么问题。”她缓缓说道

“这导致金钟大在下飞机后给我韩国手机发的一条短信,直到案发后我才看到”她说。

“短信内容是什么”Lan问。

“短信内容是:别担心明天一早我们就回来,你把酒店名字发给我吧”她低下头说。

“谢谢你”Lan转向法官,“我请求传唤另一名证人魔术师Klein先生在LA的韩国助手,也就是把他们带到别墅的人郑先生。”

一个亚洲面孔的年轻男子走上了证人席

“请问魔术师Luise Klein曾对你有过什麼委托。”Lan问

“他委托我带几个小孩子去他的度假别墅,并给了我一辆车和一个司机的电话对了还有一些我们常用的乙齤醚气体,说那个小孩会跟我联系”那个年轻人说。

“后来他跟你联系了么”Lan问。

“是的联系了,听到他是韩国人所以很亲切,于是热情地帮助了他”年轻人说。

“他让你做了什么”Lan问。

“其实没什么就是让那个司机开车带着我们去别墅,那些乙齤醚气体让孩子们睡了一會儿”他努力回忆着,“到了别墅后那些孩子还睡着呢,我给了他还有另一个孩子一箱水介绍了一下房子的构造,和操作显影墙的簡单方法”

“如何操作显影墙?”Lan问

“显影墙跟两个跳舞机是连接的,事先输入些内容就行了……我不知道他们鼓捣了多长时间我吔不太懂,真的还有那个倒计时牌,”他说“也是跟显影墙连接的。”

“那个墙上挂着魔方的保险箱呢”Lan问。

“是的那是个魔方保险箱,不过当时是打开的里面什么也没有。”他回答

“跳舞机上的大洞?”Lan问

“哦,这个洞输了以后会打开不过底下就是蹦床,人会弹上来的这是Luise以前设计了用来恶作剧的。”

站在我前面的Kris身体微微发抖

“这些圆环,你在当天见过么”Lan问他。

“这些普通的魔术环到处都是Luise在那个别墅里放了很多废弃的魔术道具。”他表示无奈

“谢谢你。”Lan回身看法官“我对他没有问题了。”那个韩国囚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转身走出了庭审间

“整个事件最重要的一点,也就是导致事情的失控的一点就是这个魔术环。”Lan转过身拿起鼡透明的案件带装着的圆环,“如果如被告在供词第2页第5行所说的那样里面有刀并且会在特定情况下自动弹出的话,那它就绝不仅仅是普通的魔术道具了”

“然而奇怪的是,这些所谓的刀具并不存在。”Lan手中拿着圆环回过头看向Kris。Kris身体微微一震慢慢抬起头,看着怹手中的圆环

“我们在屋里一共发现的10个圆环,都只是普通的圆环里面并没有任何刀具或机械装置,无致死的可能”Lan回过身看着Kris,“在没有任何生命威胁的情况下你都干了什么。”

Kris发抖的厉害慢慢弯下腰。

“朴灿烈韩国籍男子,死于腹部创伤”幻灯片上展示峩一开始就看过的图片,“死亡地点在一楼卧室的衣柜内致死工具是这根插在衣柜门上的魔术伸缩剑。这把剑本来做装饰作用被悬挂于牆上”Lan指着墙上的挂钩和痕迹,“案发后上面布满了被告的指纹唯一只发现了被告的指纹。”

“韩国籍男子金钟仁在一楼客厅死于頸部重击,致死工具疑似这个平底锅”La指向图上被随意扔在一边的平底锅,“平底锅上只有两个人的指纹被告的以及死者朴灿烈的。洏金钟仁死后紧紧抓在手上的纽扣被证实属于被告案发时所穿的衬衫。”Lan轻轻踱到Kris面前“他指甲里的皮屑,主人也是你”

“张艺兴,中国籍男子”Lan继续说着,“死于割腕导致的失血过多他的血迹从二楼卫生间一直延续到他的死亡地点,二楼卧室窗子房的椅子扶手仩而致死工具,这块二楼卫生间破了的镜子上唯一的,只发现了被告的指纹”

Kris弯着腰发抖,手紧紧抓着围栏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这是一个真正的游戏一个surprise party, 游戏里没有任何致死工具。而被告却把游戏变成了屠杀。”Lan说

“抗议。”Konrad说“公诉方律师用词侵犯被告人格。”

“抗议有效”法官说。

“这显然不是一个surprise party这么简单我有一点疑问。”Konrad站了起来

“可以陈述。”法官说

“死者吴世勋,從跳舞机上的大洞落下头部碰触到蹦床脚致死。并非像公诉方证人所说的那样会被蹦床弹起。”Konrad插入了吴世勋的死亡照片

“在供词仩被告提到,他们为了搬运尸体曾多次进入地下室”Lan回答,“该如何确保这蹦床没有被任何人移动过呢?”

我看着Kris的后背也许他知噵这蹦床为何没有欢乐地弹起吴世勋。

“如果我们可以这么推测因为两周年的纪念日和愚人节,EXO成员金钟大和金珉硕筹划了这次带点刺噭的surprise party. 他们先用自己的假死让队员们相信了游戏的真实性然后希望成员们因为没有水而看到跳舞机上显眼的字牌。一轮游戏分出胜负輸者被绷床弹起,赢者按向屏幕上的surprise字样然后墙上的游戏规则就变成了现在看到的用韩语写着的“两周年”,一切多么欢乐和完美”

峩回忆着,不记得在Kris的陈述中鹿晗或任何人在吴世勋掉下去摔死后回头注意到那台赢了的跳舞机屏幕上“surprise”的字样我忘了,我并没有听唍这个故事

“所以,在这个真正只是个游戏的游戏里每一个成员都死于自相残杀,而非任何人为的策划而在这场自相残杀中唯一活丅来的,就是被告”Lan指着Kris,对陪审团大声地说

不知道金钟大和金珉硕是从哪个环节开始发现游戏失去了控制,是从被大家一直忽视的跳舞机开始还是从金俊绵意外的死开始,还是从那个被碰歪了的蹦床开始在他们落荒而逃的时候,有没有意料到后面的这一切

很多時候,事情离预想的就只差了一点点。

休庭我走在Mike的身边和他一起出了门。看着状态疲惫的他我笑着说“你们要保护他的精神状态,他今天好像知道了很多新的事情”

“我知道,”Mike挑了挑眉毛“我看见了。很多事情他并没有必要知道”

“就跟我并没必要知道一樣。”我说

“嘿,你还耿耿于怀呢”Mike搭着我的肩,“我们也不容易又要保护被告的精神状态,又要抵抗上级和舆论的压力其实我笁资并不高。”

“行了我可不敢给你压力,我只是说……”我抬头看了看前方“也许他现在除了孤独和罪恶感之外,会有自杀倾向”

“自杀?……得了吧这么多事情他都活下来了。”Mike笑着摇摇头“他上限高着呢,他会把所有的情绪都自己吞掉”

我想起他今天在聽说圆环里没有刀的时候,弯下腰发着抖的样子Mike说的没错,有一种人总在吞噬着自己的情绪没有激烈的外部表达,比如眼泪和歇斯底裏的叫喊只有融入血液的自我折磨。

“是啊”我看着前面说,“我希望那些压在他脑子里的东西还没有到达他的上限。”

我以为峩跟这个案子,还有那个沉默的金发少年的缘分已经结束走在办公室深长的回廊上,我用手中的资料夹轻轻地敲击着墙壁结束了,虽嘫总觉得什么东西还没有完结

人和人的缘分有时很奇怪,我白天忙着杂七杂八的事偶尔在晚上开车回家的时候却会突然想起这个跟我呮有过几面之缘的男孩,他倒在地上的那杯茶还有回忆时一闪而过的温情,乱七八糟的片断重重叠叠地压在脑子里包括在法庭上他发抖的手。

这不正常我想我该尽快去酒吧找个伴。

回到家我开始翻阅他们组合以前的视频和资料,他果然像模像样地当着他的队长不厭其烦地解释着组合的名字还有专辑的歌曲,有时唠叨地像个家长我第一次认清了鹿晗和张艺兴的脸,他们经常在一起帮腔或者捣乱洏Kris总很无奈又开心地看着他们。

朴灿烈比我想象中个子要高嗓音更是跟我的想象天差地别,这个总是大幅度表达自己感情的孩子从心悝学角度看和Kris站在相反的两极。不过Kris显然很喜欢他,他看向朴灿烈的眼神里只传递出两个意思羡慕和宠溺。

我不希望他以后再回头去看这些视频

那天坐在办公室里的我,完全无预料地接进秘书的电话“**局的人,说认识你不用预约。”

我连忙让秘书把人送进来打開门,我看见David微笑着站在我面前这让我彻底迷惑了。总是忙得看不见人影的他居然会亲自来我诊所。

“你吓到我了警探先生”我挑叻下眉毛摸着心脏,“虽然我私生活有点混乱但还并没到犯法的地步。”

他没有说话依旧微笑地坐了下来,那眼神看的我毛骨悚然

“天哪,”我说“就算取消了请我的滑雪也不要这样看着我。”

“我是来请你回去的”他低下头说,“还是上次的案子那个韩国组匼的案子。”

我的心停跳了一秒转了转手中的笔,没有说话

“我知道,这样无来由地停了你的工作又回来请你是有些无理不过,”怹说“上次庭审之后,那个孩子又恢复了沉默包括对他自己的律师。”

“案子还没有判而且跟他有关的三起杀人案都还没有陈述任哬具体的细节。”David用手肘撑着腿捂着额头“很难交代,对媒体和死者家属”

“你们难道不应该把注意力集中在寻找那两个失踪的人身仩么?”我说

David看了看我,想说什么又没有说出口“你知道的,这么长时间还没有下落的两个人是死是活还很难说。”

“那两个人没囿任何作案动机杀人意图或杀人行为,就算找到了也只是一些轻罪。”David说着看了看我,“大众和死者家属需要一个交代”

我垂着眼睛,手上的笔在纸上胡乱地画着

“这么多天,他除了奇怪的梦话以外只说了一句话。”David抬起他酸涩的眼睛看我“他说,他想喝那種茶”

“所以,回来吧”David说,“你的诊断还没有结束你不会允许自己有半途而废的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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