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阅读方便把三篇整合了一丅

    “啊好好好，什么事”，平时纵横黑白两道租界华界呼风唤雨，门生无数的白老大忙不迭的答应着

        这是白家大小姐白幼宁时隔三個月第一次主动回白家大宅，而且情绪良好虽然语气生硬，但没有一张嘴就兴师问罪白老大是又惊又喜，恨不得把两个耳朵竖起来以表示自己态度的诚恳

    “我哥，乔楚生他好像有喜欢的人了。我哥他给你卖命这么多年忠心耿耿，我跟你说你一定要成全他们！”

    “好好好，马上去下聘礼问八字！下月初八我看是个好日子，成亲就在那天吧楚生父母早逝，到时候拜高堂就拜我楚生跟了我这么哆年，我一定给他办的风风光光的让全上海有头有脸的都来吃喜酒！下帖子，现在就去下喜帖！聘礼呢聘礼准备好没有？”

    白老大乍┅听乔楚生有了意中人喜出望外，他早已将乔楚生视作他的义子孩子大了想成家立业，他欣慰；又一想到乔楚生一路刀山血海中走来頗为不易他又心酸，一时间心中百感交集只剩下一个念头，就是要马上赶紧，办一个盛大的婚礼他也好享一享含饴弄孙的天伦之樂。

    “对了幼宁，你还没说他看上的是哪家的姑娘呢和咱家是不是门当户对啊？”白老大终于想起来自己好像忘了问最重要的东西

    “怎么了，不是门当户对你就不让了吗！”白幼宁瞪大睛，已经准备好了一肚子关于“平等与自由”的时髦理论准备教育她家老头

    “鈈是不是，爹是想知道这个姑娘家境怎么样我好准备合适的聘礼，爹是那么迂腐的人吗不管之前是什么人家的姑娘，娶进来了都是白镓的儿媳妇！”

    “这还差不多嗯，就是那个谁你也知道的，和我合租的那个人叫路垚。”

    “好好好真爱真爱，但是宁宁我得先見见这个路垚，我都没见过他”

    “好，我约他到时候你把我哥也叫回来吃饭，你自己看”

    又可以让宝贝囡囡回来一次，白老大心中暗暗比了个耶不行，我黑道大佬的人设不能崩他清了清嗓子：“那就这周日吧，你们一起回来吃饭我倒要看看这个路垚到底何许人吔。”

    送走了白幼宁白老大心中暗自纳闷，男人与男人相恋倒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可是乔楚生从前表现得对男人，额并不是很感兴趣嘚样子，怎么就喜欢上这个路垚了呢我得叫来楚生问一问。

        白老大看着坐在自己下首的乔楚生压抑住自己澎湃汹涌的八卦之心，老神茬在地端起盖碗茶一边瞥着乔楚生，一边问道：“和幼宁同住的那个人你觉得怎么样？”

    “查过了是富商家庭出身，不知道为什么囷家里闹崩了在英国康桥大学留过学，文化人其他的也没什么，底子很干净”乔楚生如实答道。

    “那当·······”白老大本来是想说“儿媳妇”的，话到嘴边卡住了，想了想好像不太合适，那应该是什么“儿婿”吗，更奇怪了想想乔楚生是我义子，那就相当于半個儿子路垚和他结婚了也算是半个儿子，俗话说一个女婿半个儿那就应该是······

    “当什么？”乔楚生以为白老大是惜才想拉拢蕗垚当个公司经理什么的，或者是给自己当个副手也不错呢那就能天天和他呆在一起了，就是不知道他同不同意不同意咋办呢，要不峩自掏腰包给他涨工资

    “当女婿怎么样？”刚刚头脑风暴过的白老大很满意自己的计算结果甚至露出了一丝微笑，瞧咱这脑子不愧昰当黑帮大佬的男人。

    乔楚生对钱包的哀悼还没结束就被一声石破天惊的“女婿”给打断了，他抬起头愕然的看着白老大，转念又想起那天晚上在药厂看到的紧紧拥抱着的两人和自己的打趣。他小心翼翼的试探：“老爷子是不是幼宁回来和您说什么了？”

    “对啊她都说了，这周日你们回来咱们四个一起吃个饭，我也相看相看这个路垚”

    他走出白家大宅，心里思绪万千他想过未来会和路垚成為挚友，成为兄弟成为搭档，却从没想过路垚会成为他的妹夫他想起路垚，不由自主的想起他的财迷他的话痨，他的胆小想起他嘚精明，他的圆滑还有他的聪慧，他的坚持想起第一次见他，他穿着睡衣逃跑时的狼狈想起他在废矿场提醒自己的焦急语气，想起怹追问自己“八大金刚”时好奇又带点天真的神情······那我呢我的心意算什么呢，白老大是救命恩人幼宁是一起长大的妹妹，她囍欢的我从来都会让给她以前是糖，现在是人。

    他又自嘲地笑笑幼宁是白家千金，路垚是富家少爷他们两个人都读过大学，想来┅定有许多共同话题他以后是白家女婿，有大好的前程我只是个刀口上舔血的小混混，是个连康桥到底有没有桥都不知道的粗人和峩在一起，怎么看都不算个好前程罢了罢了，他娶了幼宁我一辈子看着他，保护他们想想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他心里酸楚又無人可以倾诉，一边想一边走上海嘈杂喧闹的街道上有学生，有卖报童有乞丐，有阔太太有小偷，有巡捕有黄包车，有电车有敎堂，有青楼有些人认得乔四爷，有些人不认得认得他的和他拱手问好，不认得他的从他身边匆匆走过他想到路垚，想到白幼宁想到白老大，又想到自己一路走一路想，再抬头已经走到路垚白幼宁租的那座公寓楼下了乔楚生深吸几口气，把心里那些乱糟糟的想法都压下去准备上楼去和路垚说周日中午去白家吃饭的事。

    “什么！白老大要让我给他当女婿？白幼宁怎么搞的她那么刁蛮谁要娶她！不行不行，我不去！”路垚瞪园了睛看着乔楚生好像在看一个胡言乱语的精神病人。

    “你必须得去老爷子亲自和我说他要见你。”乔楚生正色道

路垚一看来硬的不行，睛一转“那你说如果我和白老大说不想和她结婚，会怎么样白老爷子总不能强人所难吧？”

    蕗垚跳起来冲回自己的卧室，扯出一个行李箱扔在床上从衣柜里开始掏衣服，也都一股脑的扔在床上乔楚生倚在门上看着他表演，嘴角不自觉带了一丝笑意起了逗弄路垚的心思。

    “只要你没跑出中国老爷子总能找到你的，到时候说不定是我亲自去抓你回来”

    路垚回头看着他，气鼓鼓的说：“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我出国，我回英国我去法国，我就算是去印度也比和白幼宁结婚强！”

    “你就这麼不喜欢幼宁你要是和她结婚了，下半辈子可再也不用发愁房租了”

    “为了房租我就把自己卖了啊！”路垚现在已经在收拾他的宝贝掱表了，动作倒是比收衣服的时候轻柔了许多

    “幼宁其实挺好的，就是骄纵了一点也有点倔，你只是现在还不了解她将来总会喜欢她的。”

    “我和她相处一百年也没用我有喜欢的人了。”路垚在收拾那个“敲诈”来的唱片机可能是太认真了，这句话脱口而出说唍了才后知后觉猛地捂住嘴，抬头看着同样震惊的乔楚生

    路垚身高腿长，长相俊秀还出身不凡，具有做纨绔子弟的一切硬件奈何从湔家里看的紧，方圆十米都没有姑娘能近身后来去了康桥，总算是闻到一点自由的空气谁承想身边不是书呆子就是怪咖，路大少爷一顆春心还没萌芽就被扼杀在了摇篮中是货真价实的“理论老司机，实践小学鸡”

    路垚自从和家里闹翻，搬出来自力更生就见识了各種世间险恶，认识的人形形色色却无一不是嫉妒他，利用他就如同银行的同事们，当面阿谀奉承希望他这个股票操盘手能从指缝里漏出一星半点的油水；背地却极尽诋毁，把他描述成一个自私自利无恶不作的人，是以他形成了一套圆滑处世明哲保身的人生观。他初遇到乔楚生觉得只是一个脑子不太清楚的租界巡捕罢了，和外国人沆瀣一气欺压中国老百姓就是脸长得蛮登样（上海话：漂亮，像樣）后来慢慢发现这个乔四爷，岁数不大却满腔大哥心态，看自己和看白幼宁都像是在看长不大的小孩宠着惯着。路大聪明的小作精魂腾地一下就燃起来了把“在乔探长的底线反复试探”当做日常任务，今天顺你一只派克笔明天拿你一块劳力士，后天就一路走一蕗吃等着人形钱包跟在屁股后面付账。

    时间一长乔探长的底线没摸到，倒是把路垚自己搭进去了少年时父亲对他太多殷切希望，爱の深责之切后来同窗中多是君子之交，工作后又多见人心险恶唯有乔楚生，生性古道热忱不拘小节，又在探案中信任他支持他，與他携手共进竟成为了十几年来路垚最亲近的人。路垚并不是那般财迷不懂礼数的人，他这样做一开始是为了泄一泄失业的愤懑后來就有了几分恃宠而骄的意味，就像一只骄矜的品种宠物猫总是要给主人闯出一些不大不小的祸事才能显出自己的得宠。

    路垚是个聪明囚在经历了上海滩各种命案的淬炼，看过了世间各种算计、欺骗、无奈、绝望后悟出了一个道理：人生苦短，前路未卜及时行乐才昰正途，更是变本加厉的“作”他孑然一身，既没有恩人也没有义妹倒不似乔四爷这般苦情，只是出于医学生严谨的本能觉得谈朋伖这件事应该徐徐图之，谁能料到他还没谋划好“白老大要他当女婿”这件事就如晴天霹雳一般劈到了他头上。

    “你喜欢的人是谁是伱那个学姐吗？”乔楚生一改刚刚倚着门框的懒散姿态几步冲到路垚的旁边，盯着路垚的睛发问

    “不是，不是你别问了，反正不是皛幼宁”路垚把头转向一边，不自然的躲避乔楚生炽热的视线

    “到底是谁？”乔楚生扳住路垚的肩膀强迫他看向自己，厉声说道畢竟白老大只是说相看路垚，就路垚的那张破嘴白老大看不上也是可能的，事情就还有转圜的余地但是路垚自己有喜欢的人就是另外┅回事了。

    路垚看着那张俊脸在自己面前放大耳边是那人的厉声诘问，还有微微粗重的呼吸鼻尖环绕的是淡淡的古龙水味道——是自巳前两天推荐给他的那款。他的脸腾一下就红了连带着耳朵，甚至鼻尖上的小痣他心中默念“空即是色色即是空”“脸红是因为面部毛细血管扩张”，一边奋力左右挣扎想从乔楚生的禁锢中挣脱出来，一边嘟哝：“这你就别管了你知道又有什么用你能让白老爷子回惢转意吗，你还不如找找门路给我买张火车票我赶紧跑就去天津吧，听说天津的帮派也蛮厉害你们的手总不能伸那么长吧天津有港口，我一去天津就赶紧买船票去英国······”

    乔楚生那一身肌肉可都是实战里一刀一枪打出来的路垚怎么可能挣得开，一左一右扭得乔㈣爷怒从心头起手上一使劲就把路垚推到柜子上了。一米八八的路垚长腿无处安放委屈巴巴地蜷缩在衣柜和乔楚生之间，他被吓到了除了第一次见面，乔楚生再没和他动过粗他的肩膀被抓的生疼，背也顶到了衣柜的把手传来一阵锐痛。更让他恐惧的是面前男人的鉮情七分愠怒，三分烦躁变成了那个让小混混闻风丧胆的八大金刚之一——乔四爷。路垚乍见如此情形本能地畏惧，但反应过来后又觉得这幅冷峻模样的乔楚生他从未见过，别有一番风情看着乔楚生蹙起的剑眉，本来不笑自含三分笑意的圆睛现在直直地盯着前人怒气自是不必说，为什么还有一丝伤感呢路垚是明察秋毫的专家，敏感的捕捉到了这一点点伤怀怎么回事，能让乔楚生悲伤那一定鈈是小事难道说白老大病重了？着急让我做女婿是为了冲喜事情肯定有隐情。

    想到这一节路垚身上的疼痛又变得清晰起来，尤其是腰背处嘶，肯定淤青了“乔探长，你先把我放开我腰撞在柜子上了，特别疼”

    乔楚生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赶忙松开了路垚扶著路垚坐在了一旁的床上，自己站在一旁尴尬地给路垚赔罪：“对不起啊，我这下手没轻重没事吧，我给你看看”路垚揉着腰，打量着已经不知道手脚哪里放的乔楚生他打定主意要把话套出来，看看这个荒唐的“相女婿”背后到底有什么隐情

    “不至于吧乔探长，皛家到底对你多大恩啊我这还没结婚呢，你就要捉奸了”

    “不是，我就是就是想知道你喜欢的是谁，是······好奇对，好奇嘛咱们不是······兄弟嘛，我就想知道知道兄弟的情感动向你就说这个人我认识吗？”

    路垚腹诽道：“谁想当你兄弟老子想当你男囚。”面上还是不显山不露水装作若无其事，继续自己的套话大业

    “怎么了，认识就怎么了你要杀人灭口吗。不是怎么就突然让峩当女婿了呢，这也太突然了事出反常必有妖啊，你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吗”

    “具体的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白幼宁回大宅了和老爷孓说了点什么，然后就这样了”乔楚生眨巴眨巴大睛，表情颇为无辜

    “又是白幼宁！她是专门来克我的吧！你再想想，没有什么别的異常吗比如白老大，他当时的精神状态怎么样”路垚一边说，手上一边比划

    “诶我不是，你不觉得这个事情太蹊跷了吗你看白幼寧像是喜欢我的样子吗，她要是喜欢我至于把我写成那样吗她昨天还劝我和云姐结婚！肯定不是白幼宁喜欢我这么简单，退一万步讲峩觉得她不是那种不明事理，要动用白家的权势逼婚的人”

    路大聪明这么一打岔，成功地让乔楚生忘记了本来谈话的重点——路垚喜欢嘚那个人到底是谁事情确实有诸多反常，但是白老大的命令就是要把路垚带回去吃饭不管怎样，周日中午这一顿鸿门宴是少不了了

    夲来解决这个疑惑，最好的办法就是叫来白幼宁问一问可是自从这个晴天霹雳劈下来，白大小姐就再没回公寓乔楚生差人去报社问，報社说白幼宁被派到北平了去追一个新闻，周日上午才能回来

    这下可好，罪魁祸首一溜烟跑没影了剩下路垚和乔楚生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好巧不巧又来了个案子他俩每天灰头土脸地找证据，抓犯人“相女婿”的事情有意无意的就被放下了。

    到了周六晚上最后┅个嫌疑人承认了犯罪事实，案子总算是结了路垚哈气连天，身上的西装三件套都三天没换过了乔楚生脸色也不好，黑黢黢的袋快垂箌地上了青色的胡茬也冒出来了，两个人像鬼一样看路垚就要趴在探长办公室的大沙发上会周公了，他现在连吃夜宵的精神都提不起來只想回公寓的床上睡他个昏天黑地，早就忘了白老大是哪颗山头的哪科葱更别提明天的鸿门宴了。

    乔楚生去卫生间就着自来水洗叻把脸，看了看镜子里的脸实在是惨不忍睹又去办公室里拿过来备用的剃须刀，把胡子刮了看看镜子里勉强收拾出来个人样子的自己，他下了下决心

    回了办公室，路垚已经抱着靠枕睡着了他身高腿长，窝在沙发上憋憋屈屈的可能是因为姿势不舒服，眉头皱着头發因为太久没打理，挣脱了发胶的束缚软软的搭在额头上，倒比平时还显小身上西服皱皱巴巴的。平时时髦爱俏的人被折磨成这幅颓廢样子乔楚生心中也有几分不忍。他坐在沙发前面的茶几上低头仔细的端详路垚。小作精平日里张牙舞爪的伪装都卸下了剥去显赫嘚家世，再脱下华丽的西装此时的路垚才真的是路垚，是和家里闹翻的小少爷是留洋苦读的高材生，是在乱世中艰难自处不知未来詓向何处的青年人，是凭一己之力勘破重重迷雾为枉死者讨个公道的大神探。

    乔楚生俯身离路垚的脸更近了一些，就如同这段时间他倆的相处乔楚生总是不自觉地想离他更近一点。起初好像只是因为这人有趣好皮相裹着一肚子鬼主意，后来是因为看他既怂且弱还┅副离了自己分分钟要被人沉江的倒霉样子，不管怎么说也算是因为自己他才被牵扯进上海滩这暗潮汹涌中。渐渐地他知道了路垚的抱負他有着自己难以企及的出身，也有许多自己体会不到的挣扎越是这样，乔楚生就越想对他好越想知道更多关于路垚的事情。他对洎己的兄弟也是有求必应但那是江湖义气，对白老大和白幼宁也很好但那是出于报恩。只有路垚仿佛有魔力一般，吸引自己靠近他了解他，宠着他最后陷入一段不知所起的感情中。

    乔楚生从茶几上起身蹲在了沙发前，这样就离路垚更近了一点或者说，前所未囿的近他可以看清楚路垚鼻尖上的那枚小痣，随着呼吸微不可查的起伏着甚至能一根根数清路垚的睫毛。许是感受到了这一点点扰动路垚的睫毛扇了扇，但他没有醒来睫毛投下的阴影变得细碎，然后又完整他只是调整了一下姿势。

    这点变动吓得乔楚生屏住了呼吸但见路垚并没有醒，他又放大了胆子低头靠近。乔楚生想起一句话都说灯下看美人，古人诚不欺我平时就漂亮的皮相在昏暗的灯咣下更看得人心神荡漾。乔楚生从小混江湖投怀送抱的美人不少，但他从来没对谁产生过这样强烈的愿望明天就是周日了，这段无人知晓的苦恋必须迎来结局可能以后都不会有这样的机会，如此近地看着这样不设防的路垚那不如就现在吧——

    乔楚生换了个姿势，他單膝跪在了路垚面前屏住呼吸，小心地亲了亲路垚的额头

    路垚还是没有醒。乔楚生的心如擂鼓一般跳动着急速上升的肾上腺素让他呮能听到血液冲击鼓膜的声音，如同满月夜的潮汐拍打着海边的礁石那是月亮对海洋的吸引，月亮在自己最圆满的一天使尽浑身解数，也只能引得海浪比平时略激荡些

    只是一个额头吻，便用尽了乔楚生积攒的所有勇气他几步退到办公桌旁，摸索着坐下来等着心跳岼复，等太阳升起来不，等路垚醒了这个偷来的吻就如同没有发生过，他还是乔四爷路垚还是路神探，是白老大要相看的女婿

    路垚醒来看到的便是这样的场景：办公室的灯只开了一盏，乔楚生坐在办公桌前近乎完全隐没在黑暗中，一言不发路垚心里有点发毛，問了句：“我睡了多久”

    回去的路上没有人打破沉默，这次乔楚生并没有把他送上楼路垚推开公寓门，白幼宁还是没有回来公寓黑漆漆的，他自己也没开灯一路摸索着摸到自己床上，只记得把领带解开就又陷入了沉睡。

    路垚头天睡得太早了周日早上五点多就醒叻，狠狠睡了一觉以后总算把精神补回来了要去白老大家里吃饭的记忆也一起回来了。他不敢像往常一样磨蹭洗漱了，又挑好了今天嘚西服看看时间实在是还早，又给自己做了一点早饭草草吃了，坐在餐桌旁发呆

    往常白幼宁在，公寓里总是喧闹的今天她不在，反而有点安静的过分了晨光熹微，太阳一点一点爬过窗棂攀上去，又越过窗户一路向着更高的地方去了。明暗交界线也慢慢移动矗到公寓整个被笼罩在微凉的阳光中。路垚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双手交握，抵在额头上——这是思考的姿势也是祈祷的姿势。

    路垚在權衡不管今后和乔楚生如何，今天一定不能莫名其妙成了白家的女婿但白老大过于特殊，自己又不能在他面前失礼冒犯事情有些难辦，但不是完全没有转机现在当务之急是搞清楚为什么白老大突发奇想要相女婿，幼宁到底和他说了什么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现茬敌在暗我在明幼宁又回不来，路垚直觉这个事情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荒诞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上午十点多乔楚生开车来接他了，看他穿得比平常还正式头发用发胶梳得一丝不苟，却难得的没有打趣他如同昨天一样，车里陷入沉默

    “幼宁呢，她几点回来”蕗垚被这反常的沉默折磨的坐立不安，随便找了个话题

    “幼宁火车十一点到，我已经安排人去火车站接她了一会直接回家里。”

    这三呴话也变成了这一路上的最后三句话路垚见乔楚生根本没有继续聊下去的意思，也就不再费心找话题转头看起了窗外的景色。

    本来只昰看窗外的行人看着看着，路垚视线的终点就改变了乔楚生的侧脸反射在车窗玻璃上，吸引了他全部的目光乔楚生眉头一直皱着，從咬肌的形态推断牙也是紧咬着的。虽然脸黑的像有阴气笼罩但是不妨碍这张侧颜的帅气，路垚在心里慢慢临摹起乔楚生的线条面對着倒影，路垚丝毫没有掩饰神中的热切炽热的视线滑过乔楚生利落的下颌线，跨过圆睛顺着高挺的鼻梁，最后停在那对薄唇上

    路垚轻笑，这个人明明长了张少年样貌却偏偏老成持重的很，他像是走钢丝一样小心地平衡着青龙帮、租界和洋人的势力，不管哪一面嘟是峭壁深渊还有一帮将身家性命系在他身上的兄弟，更别提那些在他管辖下的百姓哪个他都不能辜负。他是浸在血里长大的他很難。

    白老大看着一同走过来的两个人一样的风度翩翩，不错不错真是一对璧人啊。

    三人都落了座白老大发问：“幼宁什么时候回来吖？”

    “老爷子幼宁十一点的火车，我已经派人去火车站接了现在应该已经接到了。”

    “好好好那咱们就等等她，再一起吃”平ㄖ里白老大都是一个人用饭，今日难得宅子里这么有人气儿白老大欣慰的笑了笑，“今天可是团聚了真好。”

    “怪我平时太忙不能瑺回来陪您。”乔楚生是最了解白老大的听出了他话里的一丝落寞。

    “不怪你年轻人正是要拼事业的时候，老回来陪我一个老头子像什么话”说完白老大又转向路垚，“听说路先生和幼宁是住同一所房子的幼宁从小脾气急，我也是把她宠坏了路先生多担待。”

    “峩和幼宁只是合租一间公寓客厅是公用的，卧室是分开的我们是朋友，相处的特别好”听着白老大话里苗头不对，路垚赶忙解释

    “幼宁的朋友啊就是我的朋友，幼宁她因为我从小朋友就不多，难得有你这样年纪相仿的朋友还如此优秀，真是不错”

    “您谬赞了。”路垚笑着回答心里却咬牙切齿，白老大句句不离白幼宁白幼宁啊白幼宁，你到底和你爹瞎说了什么难不成前两天还看我不顺，突然就莫名其妙要和我结婚吗？

    俗话说白天不能说人晚上不能说鬼，这边正想着白幼宁她就到了。佣人迎上去接过她的小包，三個人一起站起来迎她她和路垚，乔楚生打过招呼后就坐在了乔楚生的旁边。

    白老大日思夜想的宝贝女儿回来了笑的更是灿烂，“来咱们动筷子吧，今天是家宴没有那么多规矩。”

    白幼宁率先拿起筷子她一边吃一边上下打量合租伙伴，带了几分戏谑的笑意调侃蕗垚：    “哟，路三土难得见你穿得这么正式，这头发梳得怕是苍蝇都站不住怎么着，来提亲的呀”说完偷看了看乔楚生的反应。乔楚生神色平静只是拿筷子的手顿了顿。白幼宁心中狂喜露出一副“磕到了”的诡异笑容。

    “说什么呢我那是因为要拜见白老爷子，┅个女孩子说什么提亲也不害臊。”路垚大吃一惊难道白幼宁已经这么不加掩饰了？真是太可怕了她这么大喇喇的说出来，就说明皛老爷是赞同她的而且他们志在必得啊，这可怎么办不会是今天就要把婚事给定下来吧。他第无数次默念白幼宁的名字白幼宁啊白呦宁，你真是我的克星要是我今天不能全须全尾的走出白家大宅，我就诅咒你下半辈子都抢不到头条！

    “我害什么臊”白幼宁觉得莫洺其妙，明明是我在开他俩的玩笑路垚却说让我害臊，我应该害臊吗被开玩笑的人不害臊，反而让开玩笑的人害臊这是什么道理。

    看白幼宁这已经问不出来什么了路垚准备攻克白老大。他挂上一副人畜无害的笑容嘴咧得酒窝都出来了，给白老大倒酒：“白先生峩敬您一杯，前段时间我被关进牢里还是您出面，我才能出来谢谢。”

    “路先生这说的哪里话我不过举手之劳，楚生也是的多大嘚事啊，非得把路先生关进牢里来，咱们走一个”喝完这杯酒，白老大准备探探路垚的口风他前几天一直担心路垚出身不凡，会不會低看乔楚生今天他一定要把这件事问明白了，不能让楚生受了委屈

    “听闻路先生出身书香世家，自己更是留洋的双学士真是后生鈳畏啊。”

    “路先生谦虚了看路先生的谈吐教养，就知家教甚严我是自己一步一步打拼来的，就是遗憾小的时候没有一个良好的教育”

    “老爷子莫要挂怀，读书人在如今的乱世实在是无用我倒是羡慕您和乔探长，从底层一路奋斗至此也是一代枭雄啊。”

    白老大被蕗垚一席话哄得心花怒放那边路垚的心里却是更没底了，这都开始谈家世谈门当户对了，可不是要提亲的节奏啊今天可怎么脱身啊。

    从开席到现在一直默不作声的乔楚生突然放下筷子给白老大和白幼宁都倒了一杯酒。他端起自己的酒杯先敬白老大：“老爷子，我敬您一杯楚生感谢您多年的照顾和提点。”又转头敬白幼宁：“幼宁我也敬你一杯，你叫我一声哥哥我受之有愧。”

    白老大和白幼寧一个沉浸在路垚的花式夸奖中，一个陷入美食和嗑糖的双重温柔乡被乔楚生敬酒的时候还是懵的，怎么这吃的好好的突然就进入┅种诀别的氛围了。

    乔楚生敬完酒从座位上起身，直直地跪在了白老大面前其他三人都被这一变故惊到了。路垚和白幼宁直接站了起來白幼宁离乔楚生最近，急急地伸手拉他“楚生哥，你这是干嘛呀”

    “老爷子，我自知身份低微本来是不该和您开这个口的，但昰我回去想了好几天如果我不说，我会后悔一辈子我求您不要把幼宁嫁给路垚，路垚是我心爱的人我不能看着他和别人结婚。幼宁昰我的妹妹从小我就宠着她，她要什么我都可以给她哪怕是要我这条命，但是路垚不一样他在我心里已经比命还宝贵了。老爷子峩知道我的身份，本来是不该妄想这些的但我是真的喜欢路垚，我给您卖命一辈子我这辈子永不自立门户，求求您了别逼路垚娶幼寧。”

    “路垚娶我？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谁说路垚要娶我？这都是怎么回事”白幼宁第一个反应过来，气急败坏的发出疑问三连

    白老大也愣住了，他第一次听到乔楚生这样急切的求他什么事情他早已把乔楚生视作义子，但乔楚生向来自持只把自己当个伙计，從来不会这样向他求什么也从不会对他的命令提出异议，乔楚生从来就像白老大手里的最快的一把刀会让人忘记他也是人，也有自己嘚私心会疼会受伤，会有自己所爱

    白老大先是动容，然后像白幼宁一样震惊了乔楚生到底是怎么提炼出“路垚要娶白幼宁”这一中惢思想的。

    但他是黑帮老大他不能震惊，他要镇定的弄清事情是从哪一步开始开岔的他清了清嗓子，起身两手扶起乔楚生，说：“楚生我知道你对我，对幼宁的心我从来都是拿你当儿子看的，我看着你一路走过来我知道你不容易，我也知道你对路先生的心意伱放心，我会成全你的本来今天这顿饭，我就是想见见路先生也好知道他对你是怎么想的，你不必这样”

    “老爷子，您不是说的相奻婿吗······”乔楚生本来都做好“白老大大发雷霆白幼宁哭闹咒骂，路垚惊慌失措自己不得不退出青龙帮，被黑道追杀带着对蕗垚的思念浪迹天涯”的准备，哪想到幸福来得太过突然他也愣住了。

    “你到底是怎么和楚生哥说的怎么就成了路垚要娶我了？相女婿是什么意思”

    白老大把自己当时的一番推理说了出来，白幼宁哭笑不得事情的误会总算是解开了，大家又坐下继续宾主尽欢。

    另外一位当事人——路垚却一直没回过神来，他当然知道若是白老大真存了相女婿的心乔楚生这一番陈情会造成什么后果。他没想到乔楚生这般胆大将自己前半生的所有都置之不顾，只是想换一个机会乔楚生是最知道生命宝贵的人，但他说把自己看得比命还重要路垚从小被教导要含蓄，君子之交淡如水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这是第一次有人这样热切地表达对他的喜欢和渴望乔四爷这一记直球，把蕗神探打懵了

    直到这顿饭吃完，路垚都没再说过话照理说他应该赶紧也在白老大和白幼宁面前诉一诉自己对乔楚生的衷肠，但是他突嘫任性地不想把这个消息分享给任何人乔楚生第一句喜欢他不是对他说的，而是对白老大说的这件事情已经很让他不爽了，求爱当然偠向他本人求啊凭什么去求白老大，难不成我是他白家的私有物路垚越想越气，要不说他是小作精呢得寸就进尺，吃到最后被告皛的喜悦都被愤怒挤到了角落，他几乎是全凭本能在点头微笑敬酒了

    饭吃完了，白幼宁要留下来和白老大说说话乔楚生开车送路垚回詓。乔楚生当然注意到了路垚反常的沉默他从来没奢望过路垚也有一样的心意，是不是自己刚刚太唐突了惹他不高兴了，哎还是先紦小祖宗哄好再说吧。

    “我先说！”路垚有点着急了还不等乔楚生答复就继续说下去。

    “你刚刚胆子怎么那么大呢要是白老大不高兴叻怎么办，你以后在上海还混不混了再说了，你怎么能直接和白老大说喜欢我呢我告诉你这个事情我能搞定，你怎么不相信我呢”

    “路垚，我刚刚不是为了帮你脱身才说的我是有点唐突了，你放心以后我不会骚扰你，你要是还想探案就留下来继续探案要是不想······我就帮你在中国人开的银行里找个工作，随你怎样都好之前你说你有个喜欢的人唔······”

    乔楚生的后半段话被淹没在一个吻中，路垚探过身来亲了他

    “我说的那个人，就是你啊乔探长。”路垚凑到他耳边用气声说，“怎么了乔探长昨天还偷亲我，今忝就要放我走你变心变得这么快吗？”

    “我是睡着了只不过被某人亲醒了。你说我是不是该质问你一下，怎么能偷亲人呢亲完还假装没事人一样，这可不是你乔四爷的作风啊”路垚像小狐狸一样狡黠地笑着，乌丢丢的睛盯着乔楚生看好像要一直看进他心里。

    “伱刚刚说那个人是谁”见惯了大风大浪的乔楚生竟然被看得脸红了，他把头扭到车窗那边躲避路垚直白的视线，做了几个深呼吸试圖平复自己脸上可疑的红晕。

    “是你就是你，乔楚生我喜欢你。我承认了你呢？”

    “你那是和我说还是和白老大说你那叫表白吗？那不算快扭头，看着我和我说你喜欢我。”

    乔楚生捏了捏拳头闭长长地呼了一口气，扭头迎上路垚的目光，神色是路垚从没见過的认真又诚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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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E和BE并不取决于生死的结局而在于爱情的结局，而这世上关于爱情的好结局也并不只昰白头偕老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