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一个玩具,名字中跟棒球垒球和棒球的区别有关,是个迷你机器人,比较早

简介:蜡笔小新,适合1到100岁所有的观众。小新是一个年仅5岁,正在幼儿园上学的小男孩。他内心早熟,喜欢欣赏并向美女搭讪。最初小新与父亲广志和母亲美伢组成一个三人家族。随后又添加了流浪狗小白,日子频繁琐碎却不乏温馨感动。随着故事展开,又加入了新的成员妹妹野原葵。作者臼井仪人从日常生活中的故事取材,叙述小新在日常生活中所发生的事情。小新是一个有点调皮的小孩,他喜欢别出心裁,富于幻想。小新不仅深受小朋友的喜爱,也非常受到大人欢迎。小新最大的魅力在于他以儿童的纯真眼光略带调侃地看待世界。他的那些大人说来平淡无奇,而从儿童口里说出来令人捧腹大笑的语言,也是人们喜爱小新的重要原因。

简介:蜡笔小新,适合1到100岁所有的观众。小新是一个年仅5岁,正在幼儿园上学的小男孩。他内心早熟,喜欢欣赏并向美女搭讪。最初小新与父亲广志和母亲美伢组成一个三人家族。随后又添加了流浪狗小白,日子频繁琐碎却不乏温馨感动。随着故事展开,又加入了新的成员妹妹野原葵。作者臼井仪人从日常生活中的故事取材,叙述小新在日常生活中所发生的事情。小新是一个有点调皮的小孩,他喜欢别出心裁,富于幻想。小新不仅深受小朋友的喜爱,也非常受到大人欢迎。小新最大的魅力在于他以儿童的纯真眼光略带调侃地看待世界。他的那些大人说来平淡无奇,而从儿童口里说出来令人捧腹大笑的语言,也是人们喜爱小新的重要原因。

有利式魔王笑弹即将再度引爆!

我——涩谷有利,在前阵子十分偶然地就任为魔王。

在水族馆跟海豚握手而不慎落水的我,就这样又回到了真魔国。

这次的任务是为了寻找只有魔王才能吹奏、拥有呼风唤雨能力的魔界至宝——魔笛,

这也就算了,没想到我跟古恩达(兴趣为编织)竟然还被误认为通缉中的私奔情侣……。

保证让你捧腹大笑的奇幻冒险动漫小说——魔の系列第三弹即将引爆!



樱花日语今天开始做魔王,看今天开始做魔王动画,来樱花日语,完成你的日本动漫梦.今天开始做魔王,立即获得动漫礼包+免费体验动漫公开课.


在场的三名职员便把我拉到游泳池边。
“等一下!真的等一下!其实我并不很喜欢海豚,应该说只要是鲸鱼、虎鲸这类的海洋哺乳类,我都不太喜欢啦!”
“来~它们是大家的好朋友,板东海豚的板东跟英二~”
板东英二(注:前日本职棒选手)?我还来不及吐糟,只见闪着灰色的两道背鳍已经划破水面往我这边接近。
“哇——!那个……我真不知道该说自己是不了解海豚呢?还是害怕?还是不喜欢……喂,村田!村田——是朋友就快来帮我啊!”
“好羡慕你哦涉谷,而且板东海豚也好可爱哦。”
接着不晓得是板东还是英二,边溅着水蕾丝站在水面上。
我硬是把惨叫声咽了下去。那家伙比我想像中的还要大!我都快哭出来了。闪着蓝光的手……应该说是它的前鳍吧?已经往我伸过来,分开的两只眼睛则直盯着我看。微张的嘴边露出像拉链细细的牙齿。
“……好、好可怕……”
“这位观众,请您动作快。您放心,它绝不会咬人的。”
工作人员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拉住我,不让我从游泳池边逃走,利用尾巴及腰部筋肉灵活站着游水的板东,用它深邃的眼睛瞪着我。还露出“喂,人类!我希望快点结束这种表演,好让我能够吃沙丁鱼啦!”的表情。此时它嘴巴突然大开,发出一声怒吼。
我本能地伸出右手,触碰它滑溜的前鳍。那触感与其说是滑溜,倒不如说是黏答答的,而且温度跟海水一样冰。它紧紧地抓住我的指头。
我实在很想大叫“拜托饶了我吧,大哥!”可是冷静想想,海豚不可能握住我的手啊?因为那家伙又没有手指,而且它又不爱我。可是为什麽我的右手会有拉扯的感觉?而且快被拉进游泳池里……
工作人员跟观众都大叫。当我快沉入咸咸的海水时,我看到村田伸手想拉我一把。但是突然间我眼前一片水蓝色,接着就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了。
我觉得那水槽应该没有很深,可是整个人却又不断往下沉。泡了水的垮裤跟T恤缠住我的双手双脚。而害我这个观众代表遇到这种倒楣事的罪魁祸首板东还是英二,竟然连个影子都没看到。
虽然我实在不敢相信这地方有那麽深,但是也不想体验海洋世界的表演用游泳池是个无底深渊这种事情。不过话说回来,像这样沉到水里的经历好像发生过两次?
我整个人被一股猛烈的力量拦腰往下吸,这时也喝了不少水。不对,就物理学来说是不可能的,就算是生物学或建筑学也不可能啊。照理说我背部铁定会剧烈撞击到坚硬的水泥。继续像这样无止尽地往下沉的话,别说是引田天功(注:日本着名女魔术师)了,就算想磨断大卫·柯博菲尔的胸毛也不可能!
接下来就是我习以为常的星际之旅。
为什麽大家只要跟海豚玩就能忘记难过的事情?可是我就完全不会那麽想。
你不觉得海豚很可爱吗?小有不喜欢海豚吗?
我不喜欢,因为不晓得它心里在想些什麽。虽然它会友善地跟我们握手,一起游泳,可是它心里或许很瞧不起我们。搞不好它还笑我们,“做这种事就让你们这麽开心,可见你们人类的脑筋很差”呢?
我懂了!小有不太擅长跟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麽的人相处对吧?可是妈妈觉得跟那种人才应该要多多交流哟!只要你们一起行动,仰望星空互相交谈的话,相信你们一定能够互相了解的。怎麽样?小有是不是也有同感呢?人与人之间就是靠这种方式培养友情的哟……妈妈好感动。
关於那件我是彻底失败了,但是我也没有特别感到后悔。我忍着刺眼的天蓝与白色光反差,一睁开眼就被盐水刺痛了眼睛。这表示这里并不是游泳池,而是海洋。我仰躺随波逐流的身体,像只水母似地在海面飘动。
太阳高高挂在天空,阳光既刺眼又强烈,把我的脸跟脖子的皮肤晒到快叫救命了。盛夏的阳光就是这样,这让我想起童年时期的暑假。在那个我还很开心跟家人去海水浴场玩的年龄,充满了西瓜、烟火与贝壳的海边。
醒来身处於跟刚刚完全不同的场所,这种事情只要经历个三次就晓得是怎麽回事了。
反正我又被带到那个世界了吧?
这并不是我第一次被水流卷到异世界。其实我自己也很大意,明知道有那麽多景物从眼前略过,却还不相信自己又被拉进这个世界。但是我也知道这一去将是什麽地方,也幸亏在目的地有交到朋友,迷失在剑与魔法世界的主角,成为英雄大显身手的故事随处可见。我的情况虽然有些不同,但也只是把角色设定的职业从“勇者”,利用密技转变成“魔王”而已。
我当上这个“而已”的好笑魔王,以地球时间来计算也不过三个月左右。
此时有个灰色三角形的物体朝我飘浮的右脚方向游过来,那个熟悉的形状,很明显就是海洋动物的背鳍。
我想说这次该不会连累到无辜的生物。因此心理充满着愧疚。於是克服心理的恐惧,打算伸手抚摸它巨大的头。我手指轻轻触碰它的额头,不过触感倒是比表演的时候握的前鳍要粗糙。
“我说板东,你游泳的速度果然快。你的皮肤跟伊恩·索普(注:Inn Thorpo澳洲泳将)穿的鲨鱼皮泳装一模一样耶!”
突然间,我跟对方四目相视,那是一双鲨鱼的眼睛。
“板东,不对……小白?”
天哪,怎麽会这样!游向我的竟然是人称大白鲨的食人鲛小白?本来我还一直气自己不懂海洋生物的想法,不过这家伙在想什麽我可是一清二楚。此时背景音乐响起《大白鲨》的主题曲,人肉大餐倒数五秒。
我努力想出紧急应变措施,但脑筋就是不肯转快一点。逼得我只好一面发出怪声,一面用难看的狗爬式想逃跑,硬要说的话,就算自由式吧。不过话说回来,当你面对危机时该怎麽办才好?装死是用来对付熊的,视而不见是用来应付选举宣传车。从来就没有人教过我如何跟鲨鱼相处啊!要用恐吓的吗?或者是无条件投降?
“陛下——!您没事吧……天哪!”
远方传来熟悉的声音,一艘豪华得很无意义的小船正在划行。只见手摇桨已成大车轮形式拼命转,而且用极快的速度朝我这边冲过来。上面坐的是为了培养涉谷有利成为独当一面的魔王而尽心力的那二人。其中一人脸色大变喊着:
“可恶,区区一条鱼竟敢欺负陛下——!”
冯克莱斯特卿浚达转动着船桨,一副几乎要对手鲨鱼报上名来似的,表情激动得快破坏他超级美形男的形象:顶着长达背部的灰色乱发,充满知性的紫罗兰色眼睛则充满血丝,平常听起来令人销魂的低沉声音也变成歇斯底里的假音。这位对我过度保护的教育官,虽然拥有足以“瞬间迷死所有女性!”的美貌,但是只要一扯到跟我有关的事情就会完全抓狂。害我有时候都很想拍拍他的肩膀,要他多多保重自己呢。
努力探出身子并伸长双手的维拉卿,表情就没他那麽可怕了。反倒像在看小孩的失败爆笑家庭录影带,好整以暇地夹杂着苦笑。
你表情也未免太悠哉了吧,孔拉德?在这个世界唯一能陪你玩接球游戏的对象,差点成为海蕴(注:又称海发菜、水云)耶!等一下……不是海蕴,是鱼大便吧?
“冷静点,浚达。像你像那样猛摇桨,会打到陛下的头的。”
超血腥的切西瓜游戏,超不吉利。
我好不容易抓住孔拉德的手,爬上船逃过这场灾难。全身湿答答的我喘得上气不接下气,心脏也因为害怕而狂跳,我不顾形象的抱住孔拉德。
“总、总算得救了……我差一点就进了鲨鱼的肚子呢!”
“其实也没必要过於害怕,那家伙并不会袭击人哟。”
“咦?可是它是鲨鱼耶,是大白鲨哟?它正打算咬我的右脚耶?”
“您错了,基本上鲨鱼是素食主义者。它一定是想找陛下玩啦。”
这世界的生物习性实在是让我哭笑不得。我怕鼻水沾到监护人的身上,於是离开了他的怀抱。
“……不是告诉过你别叫我陛下吗?我的名字可是你取的耶!”
“对喔,喊惯了,不小心就……”
把我尚未成形的魂魄千里迢迢送到异世界的地球上,在波士顿的街角与我妈共乘一辆计程车,还帮我取了名字后又从美国跑回来的那位有为青年就是他,维拉卿孔拉德。他不仅替我取了有利这个名字,也是我在这个世界的监护人兼死党,恐怕还是我最后的依靠呢。
他外表看起来约二十岁左右,因此根本不像是我的监护人。但他的实际年龄约达外表的五倍,在日本的话可能已经被表扬为健康优良高龄者了。这个世界里的魔族都非常长寿,而且还保证有一张美脸。像混有人类血统的孔拉德就还算普通,不过其他的贵族就全都是帅哥美女。就算没有浚达那麽帅,至少也都具备像是从画里面跳出来的绝世美貌。
对於长相、体型跟脑筋都平凡无奇的我来说,只能够翻阅着安徒生童话烦恼自己何时才能从丑小鸭变成天鹅。有没有女生认为魔族的个性比脸蛋重要、崇尚“美女与野兽”组合的?欢迎跟我联络。
看来这里也进入夏季了。我浑身湿透,衣服贴在身上不仅不觉得凉,反而又闷又热,逼得我只好把T恤脱下来。当我的手碰到皮带头的时候,突然发现上面还挂着附有吊饰的钥匙圈。想不到这个海豚的周边商品还真经得起摧残呢。
“我不是只练一点点哟。喏,还有小老鼠!你看,二头肌!”
这些都是我每天锻炼出来的成果。孔拉德发出令人陶醉的爽朗笑声,按着我玩棒球练出来的肌肉说:
“那我得送您一把新剑了,这次送您成年男子用的好剑吧。”
“我才不要那种东西呢。”
“不然您想要什麽……”
原本拿船桨在槌鲨鱼的浚达,竟然发出超乎人想象的难听惨叫。好像是小白把同伴找来了,新来的小黑跟小花也加入战局。
“唉~这些家伙也太爱亲近人类了吧。”
孔拉德,你真的确定自己了解这些海洋生物吗?
虽然我是第三次造访这个世界,不过看来我是掉落在一个陌生的地方。白色的沙滩与土耳其蓝的海洋,这美丽的风景很像会被引用在希腊地中海方面的旅游手册。只是吸进喉咙里的干爽空气都是热的,让我忘了自己全身其实是湿答答的。距离海边不远的宅邸,其建筑样式跟我以前去过的两座城堡明显不同。
原本还担心他们会让我在这种季节穿学生制服,不过负责打理服装的侍女送上来的,是上下两件的米白色夏装,类似麻料的工作裤。裤头有点松,侍女深怕我为此生气,满怀歉意地低着头。
“没关系,我系上皮带就行了。”
“陛下,您是不是瘦了?该不会是身体有什麽不适……”
“没有啦,那是我练腹肌的成果哟!我还买了健腹什麽东东的健身器材呢!”
那时店家刚好特价,我花了一千圆就买到了,我的目标是练出像假面骑士的六块肌。当我急着把皮带从湿淋淋的裤子拉出来的时候,教育官机灵地跑到房间角落。
“请您等一下,我马上帮您扇风。”
这里是剑与魔法的世界,自然没有什麽家电制品。不过就算没有使用空调系统,越往这栋象牙白的石砌建筑物里面走倒是越凉爽。像我已经脱了鞋袜,就更明显感觉到一股凉意从脚底升上来。我都还没说不热,浚达已经举起右手做“来唷~”的手势。侍从们娴静优雅地登场,每个人手里都握着巨型鸭子的脖子。鸭子当然会因为这样而感到痛苦,就不断地用力挥动翅膀。这动作的确扇了不少风,但是扇出来的风不仅充满家畜的臭味,我也觉得过意不去。
“拜托别做出这种会让保护动物协会怨恨的事啦!我已经够凉了!”
“天哪~多麽充满慈悲的话语啊!想不到陛下会为这种小动物感到心碎!这正是伟大的魔王及其魔族子民之光。啊~叫人无法忘记世界万物皆始於魔族的创世主,抱持着不输给创世者的能力智慧,和勇气与永垂不朽之繁荣的……”
此刻他手指的角度不仅绝妙,甚至还摆出完美无缺的写真姿势。至於那一大串让人联想到国歌的国名,大胆简称为“真魔国”。
“……王国第二十七代魔王陛下。好了陛下,刚刚有部分我故意念错、请问您知道是哪个部分吗?”
“对、对不起,我没注意。”
超级美形男子有点失望。
“陛下果然需要在这个国家多停留一段时间,学习了解人民的事情以及国土、外交关系之基础。不,干脆您就别回去那里了,我永远都会随侍在您身边的……”
眼看情况就要脱离正轨,但此时放走扇风鸭的孔拉德则漂亮地把情况又拉回来。


“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浚达?”
他的态度一如往常镇定爽朗,也很懂得如何跟同伴相处。看来从他身上也能学到不少事情,譬如说怎麽跟这位教育官对应。
“陛下的存在对地球跟日本来说都非常重要,我们是不能够独占着他的。”
如果我的存在这麽重要,照理说这三年来不可能都在球场边坐冷板凳吧。
突然间,有发牢骚的声音传来。配合着急急的靴子声,似乎有人正怒气冲冲地走近。
“浚达!为什麽只有王兄去接有利?而你竟然没有向我这个未婚夫报告,瞧不起人也该有个限度……”
冲进来的是貌如天使的美少年,也就是冯比雷费鲁特卿沃尔夫拉姆。他在毫无预警的情况下看到裸露上半身的我,可爱的脸蛋因为尴尬而不知所措。
“……有利,怎麽只有你的手臂跟脸的颜色不一样?是生了什麽严重的病?还是遭到诅咒……”
“哪有什麽诅咒,讲这话未免太失礼了吧!”
因为我脖子以上跟手臂晒得黑黑的,但是身体跟脚的皮肤却很白。虽说晒出制服印是棒球员的勋章,不过身处在游泳池或海边的时候就显得有些怪异。
沃尔夫拉姆用大拇指跟食指捏住我的脸并用力拉扯。
“痛痛痛!咿啊呜喔噢!”
就像帕夫洛夫的狗(注:在制约实验中听到铃声就会流口水的狗),在此时做出小学生等级的条件反射动作。只见他望着孔拉德头问说:
“那王兄去接的又是谁?”
他口中的王兄,并不是眼前的维拉卿孔拉德,而是他的长兄冯波尔特鲁卿古恩达鲁。换句话说,孔拉德跟沃尔夫拉姆,以及目前不在的古恩达鲁,是同一个母亲所生的三兄弟。不久之前还是魔族的王子,由於前魔王突然宣布退位,而我又立刻就任,因此现在全变成“前”王子殿下了。
他的身材虽然跟我不相上下,但是脸蛋完全是天壤之别。沃尔夫拉姆是个超级无敌霹雳美少年,活脱脱像是个从少女漫画里跳出来的维也纳少年合唱团,还遗传到母亲的闪亮金发及闪着翠绿光芒的眼睛。想必全世界的画家都会抢着为他画肖像。如果他出现在梦中,梦到的人或许还会感动落泪地误以为自己见到了天使呢。但是当他一开口说话,别说是天使了,根本就是个任性到了极点的家伙。他自己表明已经八十二岁,照他的个性在日本的话,就是那种顽固老头吧。由於小小的文化差异和误解,我跟他变成了婚约者。
另一方面,三兄弟的母亲……也就是前魔王,现今的上任陛下冯休匹兹梵谷卿杰西莉亚……她本人要我称呼她“杰莉夫人”就好。她竟然跟身分不明的人类男性发生超越种族的恋情,还生下了维拉卿孔拉德这个儿子;可能是带有人类基因的关系吧,跟其他魔族相较之下,他的长相就比较平凡些。眉毛旁边的旧伤疤加上爽朗的笑容,与其说是美形男,倒不如以男子气概来形容。早个几十年把他丢在美国,应该会被当成GI JOE(注:兴起於1960年代的美国大兵人偶)的模特儿吧。他真是最适合穿军服的人。
他在何时会露出什麽样的笑容,我不用直接看他也想得出来。我甚至还隐约感觉得到他隐藏着一颗狮子心呢。
总之呢,这世上的确存在着完全不同的兄弟,不仅是外表,就连性格跟思想都不一样。
“快放手啊,沃尔夫!要是在陛下美丽的脸庞留下伤痕,我可饶不了你哟!”
浚达从我被拉扯的脸颊拉开三男的指头。虽然我自认为跟浚达认识蛮久了,但唯独他的审美观念还是让我无法理解。浚达竟然认为我比他自己及周遭的魔族还长得俊俏。最重要的是我的黑眼黑发在魔族之中算是具有几乎不存在的稀有价值。问题是不管他怎麽称赞我高贵或高雅,这对日本人来说只不过是标准装备罢了。
我一面抚摸疼痛的脸颊说:
“烙里(到底)是怎麽回事啊?什麽冒牌货、本尊来着?虽然我觉得自己这个国王也当的莫名其妙啦。”
教育官兼宰相一副难以启齿的样子清了一下喉咙。
“其实是……出现了自称是陛下的不法者。”
“咦?难不成他也觉得涉谷有利原宿不利?”
“不,详细情形还不是很清楚。日前在我国南方的科南西亚·苏贝雷拉抓到一名犯人,听说传出他自称是魔王陛下的奇怪传闻。虽然我们觉得那是不可能的,也不予理会,但得知处刑的日子已定又感到有些不安……万一那名犯人真的是陛下的话……”
代替说话吞吞吐吐的浚达,孔拉德用浅显易懂的方式对我说明。
“总而言之,如果陛下在我们不晓得的时候来到这个世界,而且是真魔国以外的土地,又如果因为身边没有任何部下而不知所措,最后还不得已犯罪被捕的话,那就非同小可了。所以我们必须查明这件事的真相,才再次召唤您……”
“结果就害我边跟板东握手,边做了这趟星际之旅。”
沃尔夫拉姆满脸不高兴地喃喃自语道:
“谁是板东?男人吗?”
“我不知道它是公的还是母的。反正板东是海豚,大头是鲸鱼,至於大白鲨小白也正在面壁思过。但是既然我本人已经来了这里,就表示在那个呃……哪里?卡布雷拉?的家伙并不是我罗!”
“您说的一点也没错!陛下的聪明才智总是让微臣感到佩服不已。”
这比幼稚园小朋友玩的猜猜看还要简单吧?只要我是本尊,那在这里的就是我没错。这用哲学的理论来判断也是成立的。
换句话说,其他国家出现了我的冒牌货,想藉此捞点好康的。岂有此理,不过水户黄门、身分高贵的人士、麦可·杰克逊跟神明,古今中外只要是大人物都一定会出现冒充的人。这就跟仿冒品越多意味正牌货知名度也越高的道理相同吧。
“可是你们只要像这样召唤我过来就好了,干嘛还特地跑到那里去找?而且偏偏还是……”想到去迎接的是那位仁兄,我不自觉地住了口。
“……是古恩达鲁去。”
“就是说啊。一个没有自知之明的愚蠢人类遭到处刑,根本就不关我们的事。但是那个陛下的……”
“是,冒牌货。我们得到情报,据说那人持有唯独魔王才能使用的特殊物品。由於那是堪称魔族至宝的贵重物品,而且在二百多年前失踪之后就下落不明,因此如果那个情报属实,一定要让它重回到我等魔族手上才行。我们在二十年前曾派人出去寻找,而他正是古恩达鲁的亲戚。”
孔拉德问道,他的表情像是知道答案,但仍要再次确定。
“是格里塞拉卿,格里塞拉卿盖根修伯。”
这句话在我听来好像带有什麽含意,看来孔拉德个性虽好,这号人物似乎也令他颇感头疼。
我对一向口风不太紧的三男询问他们的关系。
“是我王兄的表兄弟,跟着波尔特鲁姑姑嫁到了格里塞拉家。”
结果得到的是很官方的答案,让我觉得有些扫兴。亏我还很期待会出现咸蛋超人VS巴尔坦星人或西武VS大荣这类富有戏剧性的关系说。
“那麽这次的宝物不是我本人拿也能带着走罗?而且拿了既不会麻手,也不会咬人,也不会呕吐罗?”
回想起魔剑“莫尔吉勃”那副可怜的表情,恍如昨日啊。如果是要跟它比的话,我看就连蛇脱下的破皮也算是很可爱的宝物了。
“说的也是……它应该是可以随身携带。只不过能够吹奏它的,全世界只有陛下您一人呢。”
“是的。在苏贝雷拉发现到的,是魔族的至宝‘魔笛’。”
好奇地抚摸我日晒痕迹分界线的沃尔夫拉姆,突然提高声调插话进来,不愧是维也纳少年合唱团的资深团员,只是若要他唱起莫扎特可能会太吵。
“我曾经听父亲大人说过,它的音色非常优美。听说还会轰天震地、呼风唤雨。”
“那、那是一只牛吗?”
不过既然能够呼风唤雨,一定很大声吧。跟哆啦A梦的大胖在空地办演唱会比起来,不晓得谁的声音较有破坏性。或是音调清澈的横笛或是长笛、短笛,感觉又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大法螺的可能性也相对提高。
“真想听一次看看呢,好令人期待哦。而且我也想见识有利的吹笛技巧呢。”
“我?我要吹笛子?那、那太强人所难了啦,像是法螺也得是修行者或山里的武僧才会吹吧。”
那些练家子应该能呼风唤雨。
孔拉德仍是那个惯常的姿势,抱着双臂靠墙壁听大家说话,突然想起什麽似地。
“不晓得狱方会不会好心的把死囚遗物放进棺材里?”
“这话是什麽意思?你是说看守的人会没收?还有你说的那个棺材……是指会被杀?我的冒牌货有罪大恶极到要处死吗?”
“不是的,我记得他是犯了白吃白喝的罪。”
不会吧,我有生以来的第一号分身,竟然因为白吃白喝而将被处死?这我怎麽能坐视不管!不过是一点小罪就处以死刑,这可是牵涉到人道的大问题呢!只要能顺利把他带到这个国家的话……
“那可以像超人小天使(注:译《神奇小子》)二号那样,找人顶替啊!”
“可是陛下,二号是猴子唷!”
“啊,是吗……你怎麽知道?”
不对,现在不是聊藤子·F·不二雄的时候。
“一定要救,把我的分身救出来!”
特此命名为“抢救涉谷有利分身大作战”——也算是不可能的任务。


“为什麽这家伙也跑来?”
在南方国境待命的冯波尔特鲁卿古恩达鲁,看到跟两名同母异父兄弟在一起的我,明显露出不悦的表情。他有一头近乎黑色的灰色长发,与一双见到再动人的美女也不会流露喜悦的蓝色眼睛;比任何人都像魔王的容貌,还有那低沉到让人受不了的声音。
我很庆幸自己并不是他弟弟,要是我有他这样的哥哥,早就离家出走了。因此我就很佩服沃尔夫拉姆,他是真的把古恩达鲁当哥哥景仰。
“他想当面解释在苏贝雷拉的囚犯是个冒充者。”
这时的我有一脚勾到马鞍,正手忙脚乱卡在马腹。孔拉德则一面帮我,一面语气爽朗地如此说道。
“没没没没没错!反正你这个人就是这样,或许认为就直接把那个冒牌货当本尊处死也无所谓!遗憾的是,我人好~好的在这里,因此也不能让我的分身被处刑!所以,现在我们就去那个叫什麽湖南省还是什麽卡布雷拉的国家,去找我的冒牌货跟魔笛吧!”
古恩达鲁微微扬起右眉,转向这位像个年轻武官的弟弟。
“把这些家伙带回去。”
“你所谓的‘这些家伙’是包括我吗?”那位可爱任性外加愚蠢的弟弟,为自己被归为同一类而感到愤慨。他可能是想解释自己并没有我这麽“窝囊废”吧。至於永远跟我站在同一阵线的孔拉德,倒是先说了一句“很抱歉 ”,后又继续说:
“我只听从陛下的命令行动。”
听到他说得这样顺口,倒让我有了自己很了不起的错觉。问题是我这个刚即位的新科魔王,内在不过是个极为普通的棒球小子,而且还是个坐万年冷板凳的料。怎麽可能会是什麽伟大的人物。
古恩达鲁策马朝国境的河川前进,队伍的其他人员费心地跟我们保持一点距离跟在后面。肩负与超美少年共乘一匹马此等荣誉的我,抬头仰望盛夏的太阳。所有人都做“阿拉伯的劳伦斯”似的打扮,身上缠着白色的布以防日晒。虽然路程很短,但也必须通过砂丘,因此防晒的措施也很重要。
“要是中暑昏倒的话怎麽办?”
我那位过度保护的教育官哭着阻止我。这位超级美形男紧紧抓住我的右手,已经快接近嚎啕大哭的状态。
“而且不光是炎热的问题。科南西来·苏贝雷拉在几年前还处於内战的状态。听说目前因为贫富悬殊的问题而导致民心沦落,连治安都非常糟糕。求求您不要跟着去好吗?反正魔笛的事古恩达鲁会妥善处理的……就请陛下跟我浚达一起到湖畔避暑吧。”
从他那英挺的鼻梁……的下方洞垂下来的鼻水让我很担心它们将何去何从,但是不先说服他的话,根本就没办法做事情。总之我就是讲一些冠冕堂皇的话,譬如说虽然我不晓得咱们的邻居是什麽样的人,不过可以把苏贝雷拉当作是跟他们搏感情的起点。唯有互相理解并亲自体验,才是达到外交根本的一大捷径等等。让浚达听得感动万分。
只要让他说出这句话,那一切就搞定了。我已经知道怎麽应付冯克莱斯特卿了。
这个我硬说要跟去,而且必须照惯例染发、戴上隐形眼镜来隐藏我黑发黑眼的国境,因为曾发生过破记录性的旱灾,导致分隔真魔国与科南西来的河川几乎干涸,河床龟裂达一公里之多。它的规模约当黄河或尼罗河,我家那边的利根川根本没得比。
“要是有水,景象想必很壮观。”
“没错,听说发生内战期间,有许多人的尸体漂流到我国河岸。加上他们不愿踏上我国土地而不来领回那些尸体,害我们十分困扰呢。不过水流强劲也是原因之一啦。”
“……我说的壮观不是那个意思啦。”
一渡河就看到前方有原木搭成的简易栅栏,还有数倍於我们的士兵。这儿是国境,戒备森严也是理所当然。不过历史上从未发生过魔族侵略友邦的纪录,表示一点友好应该也不会怎样吧,他们手中的矛却确实地对准我们。而且不晓得为什麽,后排的士兵还用手背轻抵脖子,然后下巴往前突。
“好像‘啊咿~(注:名谐星志村健搞笑时常做的动作)’的动作……”
沃尔夫拉姆闻言生气地啧了一声。
“那是毁谤魔族的行为。其实他们心里怕得要命,想说人多势众可以壮胆。人类果然是性本恶的生物。”
“你又不是人类,拜托有一点身为魔族的自觉好不好!”
好吧,我再次抱歉,三次抱歉。
位於真魔国南方的卡贝尼可夫地区,是一处以白色沙滩闻名的休闲渡假圣地,因此不少居住北部的魔族会前来追求短暂的夏日阳光。位於河川对岸的邻国科南西亚,虽然因为日晒的关系导致农作物严重受损。但是在这以观光为主要产业的地区来说,天气越是晴朗,观光客就越多。
这儿是魔王专用的宅邸,里面却倒着一名像中暑瘫痪的男子,冯克莱斯特卿浚达是也。
“……他还是走了……”
浚达披在背后的灰发失去了光泽,紫罗兰色的眼睛因为空虚而显得无神。散在脸颊的些许头发,还散发着类似憔悴的悲壮感。
他的下巴埋进摊在书桌上的衣服,然后对着开着的窗户神情呆滞遥望天空与海洋。
“陛下竟然忍心丢下我离开……该不会是讨厌我……”
听到这声自言自语似的轻语,浚达吓得抬起头来。
他的眼前出现一副娇小却丰满曼妙的身材,包裹着足以令人误以为是泳装的超迷你夏衫。原本长至腰部的金色卷发高高盘起,让性感的肩颈与发际毫不保留地暴露在夏日气息中。嘴角一抹天真无邪的笑容,雪白的肌肤,加上翠绿的眸子与长长的睫毛,性感到无以复加;如果撇开以上这些特点,她和她的小儿子还长得真像。虽然外表看起来还不到三十岁,但实际上已经跟金婆婆银婆婆二位一样高龄了呢。
她便是魔族的三兄弟之母,也是前魔王现任上王陛下的冯休匹兹梵谷卿杰莉夫人。从前可是一位如假包换的女王,但与什麽性感女神或视觉系女王的无关哦。
“上、上王陛下!您怎麽做如此煽情的打扮?”
“哎呀~因为人家听说陛下来了嘛。早知道这里只有浚达一个人,我就不会拼命露大腿了。”
“请请、请您不要千方百计想诱惑陛下好吗,杰莉夫人!”
“讨厌~浚达你还敢说我,你自己不也是一天到晚捧着陛下的衣服死命闻。”
杰莉从他的手上抢走写着奇妙符号的T恤,那符号是地球经常使用的文字。
“到底是什麽味道啊?我可不许你独占这种好康的事哟!也让我闻闻看吧……天哪……”
杰莉夫人将鼻子凑近这件潮湿棉织品,露出难以形容的复杂表情。
“……这是陛下的体臭吗?亏他长得那麽可爱说,你不觉得让人有些意外吗?”
“不,怎麽会!一点都不会!这股呃——腥臭味,很有年轻男子的味道啊!”
那味道恐怕不是有利的,而是海豚板东的体臭。
共骑一匹马,在各方面都会使人觉得热起来。
不管怎麽调整位置,还是改变不了闷热的事实,在盛夏耀眼的阳光下,十六岁与八十二岁的二个年轻人——勉强算吧……在空间不大的马上紧贴在一块,体温会升高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况且这里又不是有空调的室内,而是看不见尽头的沙漠正中央。我只好尽量跟共乘者的背空出一些距离,好让风能够从中间吹过。但是夹杂热沙而流动的空气,实在称不上是什麽风。
“你不靠紧一点,小心摔下去哦。”
沃尔夫拉姆倒像很享受这种状况。对象若是个漂亮美眉,我当然也很乐於做个马上拍档,还会试着把手绕到前方去抓住疆绳。彬彬有礼的提醒她要小心一点。但是令人感到悲哀的是,坐在我前方的却是比少女还可爱的少年。
总数共二十人的我们,舍弃月夜下的沙漠而横越大白天的沙漠。骑的也不是骆驼,是人类提供的马匹。国境上那一批集体啊咿的卫兵们说家畜入境需要经过检疫,至少要花上二十天时间。对生长在现代日本的我来说,这麽做是合理的。但是听在沃尔夫拉姆及其他部下的耳里,根本是故意找碴。於是他们决定将原本骑乘的魔族军马(根据这个世界的小常识,这种马有两颗心脏)遣返回国,在科南西亚国境的市区里买当地的马匹。要是有计程车辆的话就更方便了,不过反正没人有驾照。
这片无垠的土黄色大地,似乎还称不上是沙漠的规模。以这几个没出生在波士顿,没在琦玉县长大,也没住过鸟取县的人的知识,当然分辨不出沙漠跟沙丘有啥不同。我是会分辨人工草皮跟天然草皮啦,只要天气没这麽热的话。
古恩达鲁走在最前面,蒸腾热气让他的背影看来像摇摆不定的海带芽。我有气无力的回头对后方的孔拉德说:
“为什麽你们都不觉得热啊?”
“可能是训练出来的吧。”
他的表情显得从容不迫又泰然自若,甚至也没流什麽汗。仔细想想,在场除了我以外,全都是受过训练的士兵。既然职业栏上填写的是军人,想必平常早就习惯魔鬼军官的严格训练了吧。在日本的话,铁定像自卫队那样在山野穿梭、潜入沼泽、在雪祭堆雪雕。甚至还每天练习飞越成长快速的树苗吧。不对,那个是忍者。总之只有我一个快被热昏头了。
“咦~我怎麽好像有看到什麽可爱的东西在沙地中央高举双手啊?”
“什麽?我怎麽没看到?”
从距离我们约十公尺的沙坑,某种眼熟的动物正若隐若现地露出它的脸,那是不可能生存在这种地方,而且濒临绝种的珍奇异兽。
走在我们面前的士兵,随着栗毛的马一起消失。接着我跟沃尔夫拉姆骑的灰毛马也突然失去重心往下沉。
刹那间,原本在我眼前的人全都消失不见,连我们自己都被拉进沙坑中央,视线中只看得见一片土黄色,偶尔还瞄到部分马蹄跟两条手臂。我们被卷入速度缓慢,但绝对逃不出去的巨型蚁类陷阱,并且不断朝碗状的中央流去。
“这、这是怎麽回事?究竟怎麽了?”
只要我一开口说话,沙子就跑进我嘴巴里。我高法抓住沃尔夫拉姆的衣角,但手臂、脚、指头跟脸都埋在滚烫的沙里,想要呼吸都没办法。刚刚说什麽“砂熊”?那到底是什麽生物?麻烦哪个人告诉我它的叫声是什麽样吧。我逐渐模糊的黑色眼睛,倒是看到旋涡中央有一头不断摆出“万岁”动作的双色大熊猫。虽然它带着驼色跟棕色的保护色,但是很明显的,那根本不是什麽砂熊……
在这种沙漠竟然会出现夏季新色的熊猫?这里有山竹子吗?
感觉身在沙漏中的我,这时突然被人用力抓住双手。



士兵抓着我的右手臂,把手背对着鲑鱼子先生,仿佛女皇展示婚戒的pose一样。经过这一整天的沙丘之旅,没用布遮着的手被晒得红咚咚的。但是正中央却显得有点白,这个日晒痕迹怎麽好眼熟?
“看,这就是私奔者的标记!邻国对於跟婚姻有关的犯人,都会在他们的手背留下烙印,看你们一定是从那儿逃出来的吧?这下子无话可说了吧?”
“等一下啦,这是海洋世界的戳印!你看,上面还写着一日通行证不是吗?你应该看得懂吧?”
他们不可能看得懂,这个特殊戳印造成反效果了。它的期限竟不只一天,还关系到我这一生的自由。
“好了,如果不希望这家伙的脖子被折断就放下手中的武器,互相把手铐起来吧。”
似乎印证了沃尔所说的,他们可能害怕跟魔族直接接触,因此把又短又重的铁链放在我们脚下。金属发出低沉的摩擦声。古恩达鲁继续用锐利的眼神看着那群男人,并缓缓蹲下抬起锁链。虽然我是不可貌相的正义小市民,但至今也从未做出任何麻烦警方的事,万万想不到会在这异国的教堂里被铐起来,而且非但是不实的控诉,连性别都被搞错。
“不要铐右手!我是右投右搭计程车球员,所以……”
我因为被掐住而喘不过气,长男把我的左手跟自己的右手铐在铁轮里,然后一个令人绝望的锵声昭告已上了锁。隔在我们中间的粗铁链约30公分。这玩意儿与其说是手铐,倒不如说是枷锁。跟江户时代的文人所戴的完全不同,而且重到我肩膀都歪了呢。
人再怎麽衰也有个程度。好死不死还碰上最糟的组合,硬被凑成两人三脚的状态。这个时候谁是刑警谁是犯人应该一目了然。
不过说到警官,倒让我想起上星期六点钟的整点新闻。一个女的被色狼跟踪抱住,然后……
我用头一撞,同时踢他的要害,勒住我的那个人立刻呻吟着缩起身。不过我也咬到自己的舌头,嘴巴里痛死人。我随手抄到了个旁边的神像,抓着它的头伸出去。
“统统不准动——!谁敢动我就拿钉子刺神明!”
草人跟五寸钉比较相配,不过今天就委屈一点用儿童用的生锈铁钉吧。只不过拿神明当人质,我大概会遭到相当严重的天谴。我看我越来越像个魔王了。
不过古恩达鲁迅速的攻击,还是比利用日本古咒术的作战方式来得有效。只见他那超长的腿一踢,瞬间就把三个人踢飞出去。空中前踢、回旋踢……哇,空中膝顶!技巧之华丽,简直是踢技之鬼!
不用说我也会那麽做。我们甩开教堂冷冰的空气,穿过充满灰尘的明亮信道。脚步声跟怒吼声逐渐逼近。这时候好像有什麽东西从我耳朵旁边飞快掠过,然后刺在距离我两步远的地面。
“住手!拜托不要掷矛啊!”
下巴沾满口水跟粮草的斑点马,一脸满足地待在市区入口等我们。飞身跃去的古音达鲁踢了马腹之后,顺势把我连锁链一起往上拉。
我还来不及问腰能不能绕在手上。反正不管怎麽问,就文法来说都是行不通的。


要是看到我如此丢脸的丑态,不晓陛下会说些什麽?
长相俊俏到有可能送个秋波便赚得一笔财产的帅哥,一只手臂插在满水的木桶里,两只眼正望着转呀转的洗濯物;而那消耗得近乎麻痹的脑汁,此刻回想起主人的笑容。
浚达轻声细语地对双手叉在胸前、宛如学者般文风不动的女发明家说:“我、我觉得不舒服……”
“那当然啰,‘观测对象’难免要辛苦点儿。”
“请问所谓的‘观测对象’,究竟是哪一国话啊?”
“就是为了制造出更好的东西,用来‘观察’实验结果的‘对象’略称。”
那应该叫“观察对象”才对。
但是,这摆明了是当实验品!古恩达鲁之所以对这位青梅竹马艾妮西娜避而不见,一定是不想被抓来当实验品。若是动不动就被她逼来做这种事情,他当然光听到她的名字就要做出苦瓜脸了。
但是知道这件事已经为时已晚,浚达早已任她摆布。
“可是就我所见,这东西只是靠我的魔力转动水流跟清洗衣物而已……哪个部分是新发明呢?”
“我是应用了不让布料纠结的洗衣棒理论。不过照你疲倦的程度来看,这台全自动魔力洗衣机似乎会过度消耗魔力。接下来我们魔族也将进入节约能源的时代,因此呢……”
果然是疯狂科学家、疯狂魔术师、疯狂的冯卡贝尼可夫娜艾妮西娜。
我是完全没记忆,但是据说我好像曾施过两次惊人的魔术。而且其可怕的程度还足以让魔术司郎(注:日本魔术艺人)吓到脸色发白。第一次是超大豪雨,第二次是群骨乱舞。如果那些事情属实,不就表示我这个平凡的县立高一学生是个天生的魔术师啰。既然这样,我怎麽无法利用魔术逃出现在的困境呢?
我们在荒野的正中央,距离苏贝雷拉首都还有半天的路程。被迫露宿的我抱着膝盖嘀咕。
“要是有什麽咒语可用就先教我嘛……”
在干燥的空气及闪耀生辉的星月下,我抱着姑且一试的心态胡乱睹掰,结果害斑点马吓得逃跑。这下我们距离逆境又更接近一步。古音达鲁只是用冷冷的眼神看我,他既不笑也不打算追马回来,他对我的愚蠢行为已经无动於衷了。
前往都市的路净是沙漠,不过这里是充满岩石、仙人掌跟枯草的荒野,牛仔帽应该会比“阿拉伯的劳伦斯”的装束还来得合适。如果要从地球仪指个地方做比喻的话,差不多像亚利桑纳。我们在岩石背后生火并蹲下来。露营的准备就这麽完成。没帐篷也没睡袋,更别说加了马铃薯的咖哩跟营火。默默吃完只有水跟肉干的晚餐以后,我们就无所事事地躺在地上。从刚才就一直没人开口说话,只差没忘掉语言这玩意儿。
啊~月亮是蓝色的,繁星是白色的。人在火堆旁还是好冷。
与其说是睡意,不如说是寒意害我开始昏昏欲睡,忽又觉得肚子一带痒痒的。万一是嘎啦嘎啦乱爬的蝎子该怎麽办,我反射性跳起来。
古恩达鲁正趴在我上方。
我们相对无语。只是把视线往下拉,但见长男的手指正叩在我裤头的皮带上。
“该不会连你也也也把我当成女的,想趁这个时候确认一下,要拉拉拉开我的皮带?”
“等什麽等!哇~真不敢相信,我超受打击!十六年来我这麽认真过日子,来到这里竟然被怀疑是女的!校外教学在男澡堂里拿出来比较时也没比一般人差多少啊!”
“等等,你冷静点。我并没有怀疑你的性别,也不觉得你看起来像女的。”
他的眉头比过去都还要开,可见他有些紧张。
“……对吧?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我都是很普通的男生对吧?”
“无论是长相、声音、服装或言行举止,就连扒饭的样子都是男的对吧?”
由於他不是那种会说恭维话的家伙,他讲的这些话应该是可以相信。我也稍稍安心。
“……那你为什麽想拉开我的皮带……啊~难不成你跟你弟弟有相同嗜好,想要霸王硬上弓?”
惊慌失措的他举起右手在面前猛挥,当然我的左手也跟着被往上拉,随着锁链一起挥舞。
“好痛好痛好痛,很痛耶!”
我战战兢兢地往下看,原来他修长的手指抓的不是皮带,而是摇晃的蓝色饰品。
“……啊~搞什麽,原来是板东啊?你怎麽不早说呢?”
虽然冯波尔特鲁卿有着低沉嗓音跟可怕的冷酷表情,但据说他很喜欢可爱的小东西,有着令人意想不到的另一面。原本我一直都半信半疑,但是看到他专注地抓住吊在我皮带头下方的海豚钥匙圈,这消息似乎是真的。我把它拆下来递给古恩达鲁,圆眼珠的灰蓝色哺乳类在火光映照中闪闪发亮。
古恩达鲁像收到昂贵宝石似地轻轻握住这个压克力制品。
“收下吧,我不会应付这些东西,不晓得它们在想些什麽。”
眼珠圆滚滚嘴巴开开,短短的身体加上心形尾鳍。
“板东……或是英二。”
“板东英二啊,好可爱哦。”
现在他应该不会把我当成墙壁涂鸦或尿尿小童了吧。我应该能够以对等的身分跟他说话了。於是我望着天光,喊出我同伴的名字——冯波尔特鲁卿古恩达鲁,这个手被铐住的倒霉魔族。
“古恩达鲁,我一直想问你,孔拉德、沃尔夫拉姆跟士兵们,真的能够从那里脱困吗?为什麽只有我看见那只新品种的熊猫?还有,我知道你对自己倒霉被铐起来感到自责,但是途中不是有许多还不错的石头,你为什麽不捡起来试着敲断锁链呢?敲一敲或许就能脱困了不是吗?”
火光照着古恩达鲁的半边脸,映出他不悦的表情。
“我必须全部回答吗?”
虽然我知道那份礼物让他很开心,但我还是得假装很谦卑。
“好吧。首先是砂熊,我不否认我们的确有些大意。但那原本不是栖息在小规模沙丘的生物,所以应该是苏贝雷拉为了不让外人在国境出入而故意放养的,不知是否为了抓内战余党或防止走私。其实几年前在苏贝雷拉曾开采出法石。各国的法师无不万般渴望,想非法赚一笔的商人也不会错过机会。为了不让珍贵的法石被夹带出国,他们才在国境设下陷阱吧。”
在地球上濒临绝种的珍奇异兽,到这儿竟成了一种陷阱。
“而且这地区有漫长的战乱历史。换句话说,他们的法术也相当发达。”
“等一下,你说的法术是什麽?魔术跟法术有什麽不同吗?”
古恩达鲁皱了一下眉头,大概心想解释这个应该是教育官的差事。但是海豚的效果绝佳,因此他的话并没有停。
“魔术是只有我们魔族才有的能力。魔力是魂魄天生的资质,也就是唯独拥有魔族灵魂的人才能够操纵。相反的,法术是人类对神明立誓祈求得来的技术。除了天生或祈祷外,都靠修行或锻炼也能学会。法石能稍微补足法术,即使没有才能也能获得法术之力。过去开采到的区域不多,因此更显得它的昂贵。 ”
“所以说,他们为了防止这种珍贵的资源外流才在国境设陷阱吗……”
“应该吧。至於为什麽只有你看见砂熊,可能是迷惑人眼的法术失去效果的关系吧。但是原因是什麽我就不知道了,大概你天生迟钝。”
或许是吧,从小什麽催眠术或自我暗示都未曾在我身上奏效。就连毕业旅行的团体照,也只有我没看到那个鬼影子。
“而且这副锁链也和了法石粉末。即使拿石头想敲碎它,也不过是浪费体力罢了。这其中针对我们的意味相当浓厚。如果是在魔族的土地倒还可以破解法术,但是在这麽干旱的人类土地就困难了。”
“不会吧。这个拿不下来?那我们以后怎麽办?”
我不由得想象起二人永远铐在一起的情景。洗澡一起,睡觉也一起,无论是生病或健康的时候,连去厕所也要一起尿。这我实在无法忍受。
古恩达鲁一面观察小钥匙圈,一面用低沉的声音说:“原本我打算在刚刚的市区等孔拉特他们随后追上来,不过事情演变成这样,只好直接前往首都了。我们要先去教堂抓一个会使用法术的僧侣,逼他切断这条可恨的锁链。至於找盖根修伯跟魔笛的事之后再说。”
看来他也不喜欢一起尿。
“不过照那样看来,孔拉德他们八成应该没事吧?因为听你的口气好像大家会碰头是理所当然的事。”
“要是连他那麽厉害的武人都死在砂熊手上,那才要流传千古了。”
“哇塞~要是我跟熊猫玩相扑铁输的。”
“所以才会把你拉上来啊。”
我耐不住疲劳跟寒冷,抱住膝盖缩成一团,睡魔立刻袭来。在这亚利桑那的正中央还睡得着,我的神经也算大条了,幸亏旁边还有人在,要是只有我一个人的话,可能会怕到疯掉吧。
“靠近一点好提高保温效果。”
“……不必说的那麽硬。”
正如落难时的铁则,我们两个肩靠着肩,而隔在中间的锁链则发出沉重的声响。
“你喜欢动物吗?譬如兔子或猫。”
“……我讨厌橘色的兔子。猫的话……这个嘛,跟猫比起来我反而……喜欢狮子……白色。我喜欢白色狮子。”
睡前话题聊这个,我看今晚也百分之百做这个梦了。


一路上气不接下气地唱着英文老歌“Country Road”,等走到首都时,已经是日正当中的时候了。满身大汗地走了这半天,连个迎宾饮料跟沐浴服务也没有。能够走完这趟路已经算很不错了。如果是几个月前的我,保证半路就淘汰。这可能要归功於这阵子锻炼出来的基础体力吧。棒球魂爆发!
才一走进城门,锁链的重量又回来了。这一路上没什麽感觉,大概是另一个人帮忙拿着的关系。
由於十指的距离过於接近,连我们都搞不清楚是被不识趣的锁链系在一块,或者手本来就连在一起。
“看来这锁链还是不要被看到得好,否则可能会被怀疑是逃犯。”
於是我们拿布缠着锁链,把它弄得像包袱一样,然后垂在我们俩之间。但是路上的年轻女孩都故意大声地交头接耳。
“你看你看——他们两个一起提行李耶~好热情哦——不过也只能趁现在了~”
谢谢你们这麽赏脸的反应。不过与其说是‘趁现在’,倒不如说是‘只有现在’!
“我说古恩达鲁,你不觉得我们这样很像某个洗碗精广告吗?”
毕竟是一国首都,街道的规模果然跟国境不一样。只见王宫耸立在南方,路上来来往往的行人也很多。不过士兵的比例倒是非常高,看店的不是女人、小孩、就是老人。而男人几乎都是军人。虽然大家都顶着军人发型,但是因为部队的不同,连带头发染的颜色也有所差异。有红的、黄的跟浅褐色。
看起来简直是只有鲑鱼子、海胆跟鲔鱼沙拉这三种口味的军舰卷回转寿司。害我有点食指大动。
有着尖型屋顶的教堂,在大白天却显得鸦雀无声,高高的大门紧闭兼反锁。看到平常冷静沉着的古恩达鲁已经举起他修长的脚,害我也连忙配合他。於是两人同时踢开了大门。
刹那间,场内所有人的视线全集中在我们身上。每个人都像模特儿衣架似地僵住不动。
整间教堂的礼拜堂列席了将近一百人。而直线道的正前方,一对身穿白色服装的男女跟神父则静止不动。我也不确定是不是神父,有可能是祭司或牧师。
“古、古恩……好像正在举行婚礼耶……”
“好、好像是,下次再来好了。”
新娘身穿纯白柔软的无袖结婚礼服。因为头上盖着白纱的关系,看不见她惊讶的表情。不过看到熟悉的鲑鱼子军舰卷,马上就知道新郎的职业是什麽了。我们不能破坏这对年轻新人的纪念日,於是往后退了一步。
正当我们这对锁链双人组向后转的那一秒,某个兴奋过头的人开口说话:“让我们请人生中的前辈,也是相爱的一对,为他们献上祝福之词吧!”
一名五十岁出头,看似司仪的男性朝我们走来并迅速伸出他的手。工作人员拿着扩音器代替麦克风从座位旁边跑过来,而在场的宾客已经被婚礼的气氛感动得眼眶湿润。
然后是被请上台演讲的相爱的一对,也就是我们。
所谓的“一对”是什麽意思?我幼儿园养的两只鹦鹉是一公一母,因此我称它们是一对。该不会现场的宾客在先入为主的观念下,把我们当成是用锁链系在一起的情侣吧?可是我们已经设法把它弄得看起来像包袱,照理说旁人应该看不出来是锁链才对。
“想不到你们热恋到把手缠在一块!无论如何都要请先结为连理的两位,祝福一下这对年轻人!”
我跟长男异口同声地说。司仪夸张地缩了一下肩膀,而负责拿扩音器的人员也顺势把手伸到我们嘴边。
“那麽,你们是什麽关系呢?”
“这家伙其实是我弟弟的婚约者。”
严格说来这句话其实有一点语病。但是会场把这名高大美形男的回答想成别种意思,开始一阵骚动。
“跟弟弟的婚约者……那不就更加热情了。”
“咦?不、不是啦!你、你们误会了!”
在场所有人佩服的方向已脱离正轨。而且我还来不及用说惯的“可是我们两个是男的耶?”这句话反驳。
原本一直低着头的新娘子,慢慢把头转到我们这边。不管直看或横看,她都是感觉不出任何成熟感的S尺寸体型。对她来说,这个大好日子可是人生中一大喜事。
在这麽重要的纪念日上,不应该倒霉到有人冲进来捣乱破坏。就算我们转身直接逃走,她也不可能原谅我们践踏其梦想的行为。
我紧张的清清喉咙让自己发出正常的声音。
我可不要因为自己而毁掉你人生中的重大日子。
“呃——在婚姻生活中有三种袋很重要。”
这是老爸在婚丧喜庆上演讲的拿手说法,可惜我还没想好下文。古恩达鲁则皱起眉头,拉我的手。
“……第一个是池袋,第二个是紧急逃生袋,第三个则是……呃——对了,应该是手袋(注:即‘手套’)。”
奇怪了,我记得里面有老妈(注:日文发音与袋雷同)的。还是这三个我都记错了?
“尤其是第三个手袋非常重要,倒着念六遍就会变成打手。这就牵扯到时下最常见的家暴,凡是人类都难以容忍这种罪行。”
整间教堂因为好奇心跟期待而鸦雀无声。手中紧握着人造捧花的年轻新娘,整个身子都转向我们,害我当下有受挫的感觉。
“不过手袋通常都是两个一组,否则就派不上用场!一旦双方下定决心要厮守终身,就决不能再看上第三者……”
这些从我嘴巴说出来的话,乱掰度达百分之七十七。家里用的那种廉价棉质手套,整打还不都是一样的形状。
不管现今日本的消费社会如何,总之这时候还是“点到为止”就好。
“因此夫妻婚后要经常把对方当成另一只手套……”
这时候换我被她讲的话牵着走,到底刚刚响应的是谁?
“你说的没错,决定厮守终身的双方,绝不能跟第三者在一起。手套就是这样对吧?”
“嗯——不过整打廉价棉质手套除外啦。”
新娘子突然抬头把捧花跟面绵丢出去。紧张的神父跟司仪用近乎冲去跳水的速度接住,下一次的新娘就是你们啰!
新娘子有着晒着小麦色的肌肤及酷似少年的短发。意志坚定的大眼睛是偏红的褐色,浏海一晃动就看见她长长的睫毛。她撩起纯白的结婚礼服下摆,用毫不留恋的脚步走下阶梯。新郎、神父跟司仪看到这副景象都目瞪口呆地动也不动。
“你的话点醒了我,谢谢你。”
“不客气……倒是你说什麽错了?”
“我应该跟另一个人结婚才对。”
碰到我侧腹的手肘,无力地向下垂,古恩达鲁小声地念念有词说“你到底做了什麽”,可是我真的无意说任何惹火在场宾客的失礼台词啊。
正当她走到我们面前,其中一名呆住的宾客突然惊醒。
“喂,新娘子跑掉了!”
这样的话,我们也乘机逃走吧。
正当我们这麽想的时候……
“拜托,我们一起走吧!”
我原本自由的右手突然被抓住。我的演讲真那麽感人吗?
“他们想来抢亲啊——!”
逃走跟抢亲差很多耶,这样我们会变成真正的犯人啦!



那名男子勾勾手指,古恩达鲁已经大步大步地跟着走,我只好被他拖去。女子看到从布条缝隙隐约露出的锁链,刹时讶异地屏住气息,但马上小跑步跟着走。
那名男子可能脚不方便,他一跛一跛前进时连光头也上上下下地晃动着。在建了许多房舍的狭窄后巷,我们像走进迷宫似地拐了好几个弯。这种借厕所法也满辛苦的,真要急起来就惨了。在穿过许多相似的玄关之后,大光头敲敲浅褐色的门。从微开的门缝露出一名大概六岁孩童的脸。
男子招呼我们进屋以后,随即把门关起来并上锁,而且还没来得及紧张“我们被关起来了?”,遮阳帘已经被放下来了。几张椅子则被搬到这栋墙壁已经斑剥外露的屋子中央,老旧但看似坚固的桌子上还摆着一只空花瓶。那个请问一下,洗手间在哪里啊?
“我叫夏斯,这是我孙子吉尔达。请问你们三人是什麽关系?”
相较於年轻祖父夏斯的扑克脸,吉尔达显得非常可爱。无论是浅棕色的卷发或蓝眼,都没有一样像他祖父。大概这个国家没有隔代遗传的情形吧。
“就我所看,你们其中一人应该是魔族吧……私奔者跟新娘怎麽会凑在一块?”
想到该怎麽向见面不过几分钟的这名男子解释,我不禁困惑地语结。这种时候该再扯一段“目组食客”呢(注:日本时代剧 ‘暴坊将军’里的将军德川吉宗常常假扮成消防队目组的食客微服出巡),还是改用“天下御免之印堂伤” (注:意谓‘光明磊落的额伤’,即‘举世皆知的疤痕’之意)呢?不论如何,同行的既然不肯配合解释,我装时代剧人物瞎扯蛋也是白忙。唉~如果这时候同行者是孔拉德多好!现在我觉得当初的抉择是错误的。
这位被选错了的旅伴开口了。他用恢复冷静的低沉嗓音说:“我也觉得你孙子怎麽看都像是有魔族的血统。”
“没错。这里发生内战的期间,一名前来巡逻的魔族男子跟我的独生女陷入热恋。因为对方也是个诚实的好人,我本打算让他们俩成亲,可是……”
“……对方却在巡逻地点发生意外,我女儿则被送往集【河蟹】中营。她在那儿生下孩子之后,有个魔族男子还好心的把孩子送来,所以后来我们都会暗中帮助你们魔族。虽然帮不上什麽大忙。但也算是答谢当时替我把刚出生的孙子送来的恩情。”
“原来如此,所以你才问谁是兄兄小弟啊?”
“对了,你们不是要借厕所吗?憋太久对有体不好耶?”
古恩那绝对零度的冰冷视线,让我重获生机的感觉都不见了。
“那在俗谚是指‘兄弟·自己人’的意思。前面的兄兄是指哥哥,后面的小弟是指弟弟。”
就算是指兄弟,但哪有前后之分?一定是我日本人天生听力差,听不出熊熊想去跟兄兄小弟的差别。那就意义上来说,就是Brother或Amigo啰?不,Amigo的意思好像是死党。有这种语法也教我一下嘛。
“那名男子之后也来探望我孙子好几次。还交待如果吉尔达的成长出现缓慢的现象,就要带他去父亲的国家。他说,一旦血统比较偏向魔族,连带寿命也会变长,进而造成他成长迟缓,可能会导致他在人类孩童中出现明显的差异,他说话有些严厉,却是个诚恳踏实的男人,跟你有一点像哦。”
看着夏斯跟吉尔达,新娘子语带惊讶地说。的确,这位长男的容貌跟性格认真这四个字还真扯不上关系。他像是该去养一头德国狼犬的人,私底下却爱死了小动物。也让我学习到不管是人类还是魔族都不能以貌取人这件事。
对世界史很头大的我,拉了一下那个爱煞小动物的家伙的锁链。
“这国家的内战怎麽又跟魔族扯上关系?”
“我跟你说好了,魔族的巡逻使会把阵亡在遥远国境的士兵遗物送过来。小时候大人都说魔族是专剥死人遗物的魔鬼,但事实上并不然。现在大家都知道他们是大好人。”
代替古恩达鲁说明的她,说完后又露出笑容。那是发自内心的笑容。
我重新仔细观察这名少女,她……看起来年龄还算得上是少女……整个人很瘦小。她有着晒得很黑的皮肤跟红棕色的短发,相同颜色的眼睛滴溜溜地,充满了感情与表情。如果以杰莉夫人为首的真魔国女性比较,她的鼻梁比较低,耳朵也略大。长相平庸而缺少女人味。
“谢、谢谢你,新娘子。”
“不客气,我叫做妮可拉,而且我已经不是新娘子啰。”
说着,她又露出微笑。她快人快语,笑起来也只有短短几秒,比起当棒球队的偶像经理,更像是个垒球队的游击手。她一定很适合盛夏的阳光跟遮阳帽。
“请请请请多多指教,妮可拉。我叫做有有有有利。”
“彼此彼此。有有有有利。”
不对啦,我不叫那个名字。妮可拉也满脸笑容地看着古恩达鲁,像只小鸟歪着头地问。
“对了,你心爱的人叫什麽名字?”
“但你们不顾众人的反对私奔了啊……”
“不是啦,你误会了!其实我本来是他弟弟的婚约者!”
我怎麽自己把事情越描越黑啊?结果我的脸突然热起来,太阳穴的血管也涨涨的。该怎麽解释才能让她相信呢?这误会之大,跟那张形同杜撰的通缉令差不多。
“我们在国境附近被误认成这对男女。”
古恩达鲁从怀里拿出泛黄的纸张。
“不会吧……你撕了那张海报?”
是那幅有够厉害的人像图,幼儿园小朋友初次玩电脑绘图软体的大杰作。
此时妮可拉的数秒钟微笑,就像光速那麽快地转变成惊讶状。
“没错,这对像查理布朗的豆子眼跟你的一模一样……你说什麽?”
我不知不觉顺口吐起她的槽来。
“你说什麽?这个是你?那这个男的……”
“那上面画的是一个月前的修伯跟我……”
好耳熟的发音。前任魔王继承人慢慢把双手叉在胸前,我的左手随着金属摩擦声悬在半空中。
“你说的修伯是盖根修伯吗?”
“是的。头发跟眼睛的颜色虽然有点不同,但第一印象散发的气质却跟你一模一样。其实他那个人是很温柔的。啊~我的修伯。”
当她低下头的那一瞬间,有水滴落在她的膝盖。泪水没有滑过她的脸颊与下巴,直接滴落在地上消失了。
“呃,你别在这里哭啦。既然你跟盖根修伯私奔,又怎麽会跟那个阿兵哥结婚呢?”
小五那年在某次辅导活动结束后的放学途中,我不知为何被女生批评说“我觉得涉谷同学很过分”,然后先骂人的女生们又不知为何一齐哭了起来。从那天之后我再也没有看过女生哭。我想伸手安慰她,无奈被铐住的手却够不到。
这个时候,我们的冯波尔特鲁卿用仿佛发自地底的低沉声音低低的说。
我没有勇气问他是要杀谁。
这里是寒带国家吗?我觉得全身鸡皮疙瘩,也跟着想哭了。


他们应该会去那个城市补给水顺便给马休息。
刚刚开始吹起的沙暴对面出现建筑物的影子,一行人不禁松了口气。幸运的话,众人或许能在那里会合。每个人都企盼尽快看到他们的陛下与长官平安无事的模样。其中几个人也祈祷他们平安,只不过动机跟别人不同。
孔拉德要全体人员停留在防风岩的后方,他则亲自下马到前方探查情况。
“阁下不需要亲自前往侦察啊……”
“没关系,我这个人很容易跟别人打成一片。这种时候得发挥一下我这平民百姓外表的优势,而且……”
鲍伊德露出非常过意不去的表情。
“你也知道我跟人类的感情不错,毕竟我体内有一半的人类血统呢。”
总算让讲话方式恢复正常的任性小少爷,用他那不悦耳的中音嚷道。虽然他打扮成热带国家的警官,但那些行头穿在他身上却反而像是少年探险队。已近傍晚时分便无所谓,只不过让肌肤曝晒在阳光下仍有如自杀行为。
“找到有利跟王兄的话,要立刻叫我过去哦。”
沃尔夫拉姆双手叉腰,自以为是地呼了一口气。
“如果你不想去找魔笛的话,就此撤退也没关系哦!”
“你不是不想见到那家伙吗?盖根修伯恐怕就在魔笛所在之处呢。”
他对这位二哥说话的口气还是很跩,但有收敛一点。跟几个月前比起来是有些进步了。
“要是没有你,有利应该就会仰赖我了!”
他举起左臂遮着眼睛,右手搭在剑柄上往前走。
细长街道上的店家几乎都打烊了,入口则有大批警备队,他们全都顶着奇怪的发型,这种打扮跟伦敦那些很喜欢在自己身上打洞的家伙应该很合,不过我的第一句话该怎麽说呢?
“真希望我也能分到一点苏贝雷拉壮士们的勇猛。”
朋克头的家伙们歪嘴一笑,很好,有说到他们的心坎儿里。
“我的伙伴个个没用,现在还困在沙暴里,请问这个城市有旅店吗?”
“这里缺水跟女人。唯独酒跟睡觉的地方多到不行。”
“那真是太好了,否则若让他们露宿城外,明天早上可能只剩下我一个人啰。”
“他们都那麽窝囊吗?”
看似带队的伦敦头说话时,气都从齿间漏出来。他后面的同伴只会默默地笑,连和音天使都当不上。
“还有一件事。有没有二个身高差很多的人在这里投宿?”
“有啊!你认识他们?”
其中一名手下兴奋地用手指敲敲通缉令。
“你说这些家伙是吧?是有来过,但是我们要逮捕他们的时候,他们却手牵着手逃走了!”
通缉令上画有人像,却是用同一笔画画出来的,全身长有长毛的拙劣人像。
“……不,跟这画的差很多……”
“你在找他们?一定是那个吧?你老婆或情人劈腿跟别人跑了对吧?”
“也难怪啦,虽然你长得也不错,但对方根本是个坏胚子啊。那人是个很有魄力的魔族嘛。只是我真搞不懂,那种长得像个臭小鬼的女人,怎麽会迷倒那麽多男人咧?连奶子都……是吧?”
站他身后的红面男点点头。
那应该是他锻炼身体的成果吧。
“力气还大得不像娘儿们。”
这也是他锻炼过的成果吧。
“低级透顶的事还讲得很大声。”
嗯——那可能是他天生的才能。
“是吧?虽说她个头娇小又长得可爱,但若要说是女的,我看倒像个小男生呢?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是喜欢上她哪一点?”
话题好像偏离了,我要找的虽是身高悬殊的二人组,但并不是卿卿我我的男女情侣。可能是他们其中一个被误会以为是女性……如果是古恩达鲁就太恐怖了。
“他们应该跑不远,因为还铐上锁链呢。这麽说对你有些过意不去,不过是我们伙伴先发现他们的。况且抓到私奔者还能有一大笔收入,国家会给予优渥的检举奖金……”
两个单字重重地压在孔拉德的肩上。
私奔者,锁链,这下该怎麽跟沃尔夫拉姆解释?
等了好久都没有水出来,耐不住口渴的我就算身在陌生人的家,也开始坐立不安地擅自找起这屋子的厨房。既然是自己主动请我们到家里,即使没有麦茶或冰红茶,好歹也该端个什麽凉的请客人喝吧。当我走到椅子后面,那个叫吉尔达的男孩便急急忙忙跑过来。手上拿着巨大的团扇,泪眼汪汪地一脸为难。
“你不用帮我搧风啦,哥哥只是想喝水而已。要是你能带我们去厨房就算是帮了忙唷。”
古恩达鲁招手叫吉尔达过来,还把许多纸钞塞进他手里。
“你拿这些钱去买一些酒,还要不含酒精的饮料跟晚餐。如果钱还有剩,你可以拿去买自己想要的东西没关系。你自己会去吗?不会弄丢或被偷吗?”
“可以,我已经十岁了。”
他看起来真的没那麽大,顶多才六岁吧。果真是因为长寿的血统,才让他的成长比人类缓慢?这孩子毫不畏惧地对魔族大将军点点头。而这位大哥的语气也出乎意料的温柔,想必是这个蓝眼小松鼠挑动了喜欢可爱小东西的男人心吧。而我跟光头男子夏斯则被这个景象吓了一跳。
“那个……其实不用顾虑到我啦,就算不是矿泉水也没关系。像我在家里都是直接打开水龙头灌水呢。”
“我们是真心把你们当客人看待,因此不能接受你们的施舍!”
“我们也一样,并不希望接受你的施舍。”
“所以啊——就干脆去取自来水嘛。如果没自来水,井水也没关系啊!”
“……苏贝雷拉已经没水了……”
妮可拉用低沉的语气说着。刚刚她为修伯流的泪,只剩下脸上两道干掉的白色泪痕。
“这里已经近两年没下什麽雨了。地下水也都快见底,因此只能花钱购买其它国家的酒或水果。虽然有配给饮用水,但那也是勉强维生的极少量而已。”
“咦?难道不能跟隔壁备有水坝的县市分水吗?像是隔壁的——国家啊!”
“我们好不容易才独立的,所以四周都是敌人!”
我觉得后脑杓当下被重重一击。
万万没想到,这个穿著结婚礼服、笑容灿烂得像阳光的女孩子口中,竟会吐出夹杂著恐怖与憎恨意味的“敌人”二字。
吉尔达小跑步地离开家门。
“其实只要下雨,没钱人家的小孩就有水可喝了。不仅能种植农作物,家畜也能够分泌乳汁。只要下雨的话,一切都会变好的。因此修伯才在寻找能达到这个目的的道具,他还说要为我们使用它。”
“盖根修伯说要为人类使用那个道具?”
这时的声调超级险恶,与对待吉尔达的语气截然不同。
“……果然非杀了他不可。”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生修伯的气?让我了解魔族其实很亲切的也是他呀。让我知道喜欢一个人跟对方是魔族或人类完全无关的,也是盖根修伯。为了要救他,我还不惜跟那种、那种我根本不喜欢的士兵结婚……因为他说他会放了修伯。”
高满垒时突然上场的代打,实在挡不住女孩子的眼泪。害她哭的罪魁祸首却不为所动,只是双手叉在胸前看著她。
“你放心你放心,我不会让你的男朋友被杀的。别看我这个样子,我可是有点伟大的人物哦。这个人只是讲话毒了一点,其实他超喜欢可爱的小东西啦。”
“那么,也不会抢走我的宝宝?”
“不会不会。小宝宝当然要在妈妈身边才是最……咦?”
我缩回搭在她肩膀的右手。
“你说宝宝?妮可拉,你的家庭计划里是哪一天要有小孩啊?”
“就快有了,我已经怀孕了。”
她又露出短短几秒的微笑。
这是怎么回事?瞧她有一张可爱又纯真的脸蛋,竟然要奉子成婚?这就是社会上所谓的“小妈妈”?不对,这已经是落伍的说法,应该是说“辣妹妈妈”?可是早没人这么说了。
“那个……请你不要误会,这当然是修伯的孩子。”
哇啊啊啊啊——而且她还隐瞒怀孕的事跟其他男人结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世间男女的关系是怎么了?仔细想想,这情况好像广末凉子又不像。我只是在心里惊讶的大叫,有人却是一把摔了椅子。
古恩达鲁脸色大变。从苍白转到红黑,太阳穴都快浮出愤怒的标记。
“哇——冷静点,古恩!冷静下来!”
“少罗嗦!我才没有惊慌!这女孩就要生格里塞拉家的后代了,可是盖根修伯说不定已经死在哪个荒郊野外了!”
就像在热海看到的金色夜叉铜像一样,我巴在冯波尔特鲁卿身上。妮可拉目瞪口呆地抬头看著我们,抵在唇上的食指则微微颤抖著。
“绝对不能那样吓她啦!她怀孕了耶?有宝宝了!应该不能跑跑跳跳吧?什么时候进入稳定期?我没经验不太清楚耶。”
说的也是。不管怎么想,男人是不可能有那种经验的。除了阿诺有在电影里生过啦。
“可、可是就算你没生过小孩,古恩你长这么帅,总有一两个情妇或私生子吧?况且你有两个弟弟,你在母亲生产的时候也应该有帮过忙吧?”
我开始摹拟想像图。空姐对著一大群乘客问有没有人是医生——?随即有名中年绅士举起手。谁去烧开水,男人全到外面去!喂,这样要怎么见证历史的一刻啊。我脑子好像满乱的?不过古恩达似乎也在思考类似的事情。
“什么嘛,真没有当大哥的风范耶。”
其实我家的胜利也没帮忙。当老妈在生我的时候,哥哥他被送去爷爷家。
“也没必要这么大惊小怪啊。”
不愧姜是老的辣,不愧是当了祖父的人,不愧是大光头,不愧是兄兄小弟。



为了这点小事就大惊小怪,可见冯克莱斯特卿的力量也没什么了不起。难怪大家都说最近的男人(魔力)变弱了。
这一天,真魔国的头号疯狂魔术师·冯卡贝尼可夫卿艾妮西娜一双水蓝色的大眼闪闪发亮,俯视著她抓来的云特。但见这位“观测对象”目光呆滞的盯著地板,嘴里嘟嘟峨吸。
“……这时候陛下一定已与盖根修伯顺利会合,用魔笛吹出美妙乐曲了吧。噢噢—一我的陛下……他吹奏的音色一定既清脆高雅又动人心弦。”
“然后笛子将招来雨……不,是暴风雨。陛下漆黑的秀发淋湿后,想必将显得更乌黑亮丽吧……唉……”
魔女的声音冷到足以令人脊背冻结。
“你还提到盖根修伯,我可不喜欢那男人。他还主张禁止魔族与人类恋爱呢.真是旧时代的老古板!”
因为她压抑了语调以免受愤怒的情绪影响,可是听起来更像是发自地底的恐怖回音。云特甚至不敢回过头去看她。
“你知道苏珊娜·茱莉亚为了他多心痛吗?”
提到亡友的名字时,她的语气才因怀念的思绪而微微颤抖。
“派盖根修伯去寻找魔笛,倒算是古恩达鲁少有的英明决定。我是不想让古恩达鲁为了自己的身分束缚而揽下那份重贵大任啦,只不过……”
“想不到真被他找到了。”
红发恶魔搬来巨型龟壳,并在顶端摆了一个上等翡翠精雕而成的盘子。她把退缩不已的云特拽到身边,又将盘子放在他的掌中。
“来,冯克莱斯特卿,你要想像下雨的情景。”
“不了,可否先说说……请你简单说明一下这个魔动力装置有何种机能?”
“你毋须多想,只要提供魔力就行了。”
这话说的真过份。难道她不认同实验品也是有人格的吗?我们这位头脑清晰、异想天开、四舍五入、外卖迅速、严禁涂鸦的教育官,急忙吹胡子瞪眼地端出他整晚役睡想出来的藉口。
“那、那怎么行!如果你秘密策动颠覆国家,想提升密谋背叛陛下的技术,我怎能眼睁睁让自己陪你做实验,参与部分谋略!我冯克莱斯特·云特之所以存在,是为了当陛下的挡箭牌……”
“祈雨这种行为根本是无法无天……啊?你说祈雨?”
他丈二金刚摸不著头地半张著嘴。
“就算不靠魔笛那种半吊子力量,我们应该也能用自己的魔力招雨才是。最近听说邻近诸国也发生缺水现象,若能将这套理论实用化,应该能一口气提升大家对我们魔族的畏惧与尊敬吧!就让我来为您介绍这套魔力倍增祈雨装置,它的名字是“现在立刻下雨君,”!”
“……下雨哦……我突然好想吃黄瓜。”
云特背著绿色龟壳,头上顶著翡翠盘,这有什么特别的含意吗?
一吹就发出诊叫声的不是笛子,而是人类。
屋外传来幼童哭泣的声音。夏斯第一个往外头冲,古恩达鲁也紧张地站起来,还扯到我的锁链。我出去的时候不忘提醒还穿著结婚礼服的新娘子待在原地不要动。
“离我家孩子远一点!放手,不准碰他!”
吉尔达被四、五个小孩围住,躺在乾燥的地面放声大哭。他浅棕色的卷发沾满了沙子,摔在地上的袋子里滚出蔬菜。这个国家的人这么爱吃黄瓜?虽然那跟眼前的事无关就是了。
可是连要冲到他身边的祖父也跌倒了,原来他的脚被绳索状的武器缠住。而那群小鬼蛮不在乎地物色袋子里的东西。日薯时分的紫色天空下,他们继续著正大光明的抢夺行为。这个大约十岁左右的坏孩子集团,体型的确比吉尔达高大许多。
“你们对这么小的孩子干什么!”
拖著我这个慢脚,我们这才赶到现场。那群坏孩子把水果跟瓶装物挑出来,起身就准备闪人。夏斯也慢慢爬到孙子旁边。
集团其中一名小孩看著我。
“小孩子?这家伙年纪比我们大耶!”
对哦。吉尔达有魔族的血统,所以发育比一般孩子还要慢。
“随、随便你们怎么说,总之把偷的东西交出来!不对,怎能让你们随便乱说话!袋子还来,也把吉尔达跟夏斯脚上的东西解开。然后向他们两人道……”
其中一人开始对我丢某种东西。小混球!虽然我坐了万年冷板凳,好歹也有十年的捕手资历。这种小联盟的儿童玩具球,就算没有手套也接……
本来我准备把左手举到脸的前面准备接球,无奈锁链的重量让我的手举不起来。我在千钧一发之际把头一偏闪过,却让站在我后面的古恩达吃了一记触身球。他大概会气死吧。
“反正这种家伙也长不大,吃不吃东西还不都一样?”
天色昏暗让我看不清楚说话者的脸,不过那些话却一字一句地传进我耳朵里。
那声音没有恨意或恶作剧的心态,只是把事实说出来而已。
“我们要长得又高又壮,成为可以独当一面的男子汉,如果不能当兵就不能赚钱过活了。
像他这样只是个长不大的小鬼,只会浪费钱而已,一点意义都没有。”
“你们怎么会讲出这么可怕的话?爸妈或其他大人说的吗?简直跟那种思想乖戾的小学生一样,讲这种毫无梦想的话。”
“梦想能够填饱肚子吗?”
“光靠梦想就能让家畜精神百倍吗?梦想能够让农田变得绿油油吗?如果梦想能够让食物增加的话,那要我睡几天都无所谓。”
我破过几款RPG?在游戏里拯救了几个国家和多少小孩?在剑与魔法的幻想世界里,小孩总是坦率又爱恶作剧。
“……只是最近我好像一直沉迷在棒球而没空打电玩。”
原本在我眼前的男孩,突然飞到二、三公尺远。电光石火间的一击,似乎让他们挨了一记铁拳制裁。古恩达弯腰捡起散落在地上的零钱,想不到他这么……。
“我是说过找剩的零钱可以随他花用,但可不是让他送给你们花的。”
“谁、谁要那些钱啊!”
说这句话的男孩跌坐在地上并一直往后退,而其他小孩也焦急地跑向转角确保退路。
“谁要那些脏钱,反正还不是靠密告赚来的钱!那些都是利用交出通缉犯所换来的肮脏钱。不过你们也真是愚蠢,瞧你们手上的锁链.应该是逃亡中的犯人吧?没想到你们好死不死逃到那个老爷爷的家。你们这两个逃犯这下完了。”
夏斯好不容易解开自己脚上的东西,抱起孙子。吉尔达还在抽泣著。
“夏靳是个不惜出卖女儿的爱钱鬼。”
这怎么可能?他可是魔族的兄兄小弟,甚至同意让女儿嫁给魔族,还设法藏住蹲在市区的我们耶。
此时传来一阵数十人的脚步声。黄昏的巷道被四面八方的灯火照亮,我们就站在被士兵远远包围的正中央,被所有的人注视著。
“拜托,哪个来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这是真的,我们被团团围住了。总数三十名以上的军队,个个手持枪械。
大光头年轻祖父避开我的视线,把脸别向一旁。他疼惜地紧抱住吉尔达,不禁让我想起那些孩子们说的话。
不能当兵就不能赚钱过活了。
夏斯的发型很普通,走路一玻一玻的。那年纪就算从军也嫌老了一些。
“……说的也是……当然是孙子比较重要。”
“我们接到疑似逃犯的通报。你们叫什么名字?因为什么罪被通缉?”
这名貌似巴哈的双下巴男子大概是队长吧,他拉开嗓门大喊著。那张巴哈的脸却顶著海胆军舰卷的发型。
“看来我们在犯罪排行榜的排名不断上升呦。怎么办啊古恩?”
“喂,不准窃窃私语!教堂白天发生过抢婚事件,你们的打扮很像那两个人哦。快给我解释清楚,是的话就趁早承认吧。”
对了.还有妮可拉!我们身强体壮的还有办法对付这群人,但她可是奉子成婚的女孩子呢。就算肚子还不明显,要是让她待在比现状还要糟的环境,真的会很不妙。既然她将成为我们未来的烟亲,古恩达应该也跟我有同样的想法吧。
“什么新娘,我们根本就不晓得!”
我还特别拉高声调呢。几名士兵正负责驱走开始围观过来的群众,而袋子跟粮食在不知不觉中被拿走,那些少年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夏斯则抱著吉尔达像是躲避野兽似地离去了。
我突然很想放声大哭,不过还有办法解决的时候就不该放弃。
“我们根本不认识那种人,对吧?”
“我先起个头,期盼对手能够即兴配合。只见眼神锐利的冯波尔特鲁卿,自信满满地踏上舞台。
“对啊。我们的确在逃亡,而罪状正如你所看到的是私奔。”
顺便让你瞧瞧我右手背上的海洋世界一曰通行证,怎么样?
“我们都私奔了,不会找别的女人。”
“没错没错,因为我们可是很相爱呢。对吧?”
古恩达,你的表情太严肃、声音也太低沉了啦。倒是我设法伸长身体搭他肩膀,可惜锁链太短了搞得我很辛苦。
突然间有人从后面往我们腰部用力踢,害我们整个人跪在地上。
“藏著她对你们可没什么好处哦?”
“好痛好痛……你问话怎么一点也不像巴哈啊?”
一个听来像正值变声期的年轻人,在远处的小巷挥舞著白色的布块。
“我们在这边发现结婚礼服!”


太好了,妮可拉顺利逃走了。可是脱掉新娘礼服的她,究竟是以什么装扮逃走的?难不成是裸……?哇——怎么可能?一个奉子成婚即将嫁做人妇的姑娘,这么羞羞脸呦。
队长忿忿地喷了一声,自顾自地嘀咕著。我敢拍胸脯保证他绝对是这么说的:“去,无聊!”
真抱歉,我们只是两个单纯私奔的人。话说回来,其实我们根本没有私奔。因为我们……我在心里吐自己槽……都是男人啊!
“把他们带走。等一下,在那之前……你们两个叫什么名字?”
“名字……啊,呃——名宇哦,对了,我是谁啊?”
古恩达鲁这时丢出的解套招,竟然超乎想像的赞。
“啊,那我叫麻宝。”(注:原文为曰本YANMIAR网站气象报告的吉祥人物)
我们擅长气象预报。明天又是晴天。
本来想思索此刻该如何是好,可是这几天实在太辛苦了,以至于睡魔照样来袭,也不管我们是不是被押解在马车里。我大概克服不了紧张感和极度的疲劳,就连木制车轮咔嚓咔嚓的振动,我也觉得像在海浪里漂浮般舒适。
“……谢谢你哦,挖苦得好哇。”
“刚刚那句可不是我说的。”
好像是跟我们一起挤在狭小车厢里的微胖士兵说的。
一回神,我发现自己竟靠在古恩达鲁的肩膀上,立刻紧张地挺起身子。感觉像是在通宵电车里不小心倒在身旁上班族身上似的尴尬。
“话虽如此,也不能只有我在休息啊。你自己也满累了,要是看到旁边的人睡成这样,心里总不是滋味吧。我们好歹也算是私奔中的情侣,要是让人家觉得我们感情不好就糟了。”
大哥轻轻哼了一下。该不会是在笑吧?
“什么意思?啊,等下等下,我们这样说话会被他们听光光的。”
“说的也是,那就用魔族的宫廷语说吧。这样就跟说方言一样很难懂了。”
什么东东?只是多了个语尾助词有什么差别?但我的担心只是祀人优天,因为监视我们的卫兵已经开始在打吨了。这样我们就能用普通话交谈了。
“为什么你老爱淌浑水呢?”
冯波尔特鲁卿看似不悦的蓝眼珠目不转睛地直视著前方。
“你是国王,国家的事理应交由臣子处理。你只要待在城里尽情享乐就好了。”
“我又不晓得要怎么享乐。”
“你没有喜欢的事物吗?比如说财富、美食,还有女人。”
当然不讨厌。虽然我没有真正拥有过金钱、汽车或女孩,但应该还蛮喜欢的才对。
“不过现在对我来说应该是棒球最重要吧?”
“那就去玩你说的那个棒球,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啊。”
“我已经玩了将近十年啦。”
“怎么?那是不需要魔王的地位也能做的事吗?”
“那个只要热情就好。”
“不然就找花钱的事……”
他不自觉转过来看我,一反常态地显得有些困惑。连美女也无法取悦的那双眼神,少了一丝自信。
“浪费大家缴的税去过日子是国王的工作?你、肯拉德、云特跟沃尔夫拉姆,都觉得那是国王真正该做的事吗?”
“这个……可是以前由平民选出来的国王也都……”
“我又不知道他们是怎样。”
从公厕被召唤到异世界,又突然被宜告是魔王。我连最低程度的基本常识也没有,更没有事前研习,根本就还没做好当一国一城之主人的心理准备。
“总之我学习的范本就是杰莉夫人,但她是个成熟的女性,而我只是个棒球小子,怎么可能做得跟她一样好。因此我只能用自己的方式尽力扮演好魔王的角色。但是就我过去这十六年来的经验判断,我大概会被冠上有史以来最差劲的君王称号吧。”
没得到预期中的回应,不禁让我害怕起来。这时候马车忽然剧烈晃动,士兵说了一句听不懂的梦话。透过铁格子车窗,可以看到已然日落的天空。
“我不可能适合过那种出现在课本图片里法王路易的生活。而且,万一我做出非常错误的判断,那……”
不是这样吗?我身边有教育官,有监护人兼保镖,有莫名奇妙地冒出来的婚约者。而且还有一群比任何人都热爱国家,不惜献出性命的真魔族监督都在不让我犯错。
“你们应该会阻止我吧?”
这次我真的没看错,他微笑了,还眯起眼睛。那是比我想像中还要沉稳又充满感情的微笑。
大概只有我不知道他会这样笑,真吃亏。
“喂,我想问你一件事。”
“洋宝是谁?你怎么会突然说出这个名字?”
“哦,是个最近有人送来寄养的小家伙。”
什么嘛,原来不是他的小孩。话说回来,这个人太神秘了,就算当上兔子培育家也不足为奇。会不会当成副业我是不知道啦,不过要不要连小鸡也一起养呢……啊,等一下。
“你刚刚说……兔兔?”
他还没回话,马车就刚好停了。有人打开车门,我们在重重警戒中下车。要是加上墨镜跟烟斗,我们大概像极了日本史课本里那个下飞机的麦克阿瑟将军。只不过是迎接私奔情侣,没必要派这么多土兵吧?
我们被带进一栋石砌建筑.看起来像是日本国会议事堂的一楼。入口写有厅院名称,我照例看不懂。
是指家庭仲裁所吗?那是夫妻用来解决婚姻纠纷或争夺子女监护权的场所。这儿的背景音乐大到让人耳鸣,就像外行人兴高采烈的在乱玩电子乐器一样,音效恐怖得跟惊悚片演得差不多。
“我们又不是父子或夫妻,仲裁所会怎样判……古恩达鲁?你怎么了,你脸色好难看耶。”
抓著超级美形种族,我居然口出“你脸色很难看”这种不搭轧的话。这里的气温在晚上会降到暴冷,但是他的额头跟脖子上却有大颗汗珠。
“……那里面……充满了法力。”
“咦,什么?这是什么意思?又没味道也没有烟啊。啊,该不会是指这个惊悚片音效吧?”
“我没听到……声音。”
但是他的状况真的看起来很糟,只能够弯著身子慢慢行走。我倒不会不舒服,只是搁在前胸的魔石异常发热,所幸还不到烫伤的程度,跟玩游戏输了被罚的差不多而已。
我们被推进大厅,就是仲裁所的法庭。空间约当中型规模的课堂,地板跟墙面都是磨光的乳白色石材。高处坐著四名老人,那大概是法官吧。每个都顶著一头鸡冠白发,其余站在四面八方的警卫全都面无表情。
也有装模作样的旁听席,但是没看到半个普通人。木制的间隔栏杆前方别说是陪审团了,连律师都没看到。看来苏贝雷拉并不通用米兰达警告。(注:在逮捕嫌犯时对赚犯宣读基本权利,为美国个案“米兰达普告”所首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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