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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现代都市人在婚 纠葛中偅塑自我的动人故事一向循规蹈矩的刘云,遭受丈夫耿 林有了外遇的打击而丧失理智而青春、酒脱的娄红爱上耿林,却只是充当苟苟苴且的"第 三者";他们因情而怨因爱而恨,并在爱恨交加的痛苦中重新打量自己和认识人生小说 在对爱情的残废与新的生的交叉描写中,真实而生动地揭示了九十年代人们正在历经着情感 困境与精神现状引人的情节描写,让人荡气回肠敏锐的感觉触摸,让人心惊肉跳

在我们那儿,自从有了酒吧以后故事就多了起来。人们都这么说

这是一个秋天的晚上,时间是差一刻八点当然这不是故事开始的時间,因为她还在去那家酒吧的路上她穿了一身黑灰色的职业装风格的短裙套装,从后面看不仅显示出了她尚还好看的身材也容易让囚联想到,这将是一个端庄的女人她的确很端庄,如果你快走几步超过她像看她身后什么人那样突然回头瞥一眼,你在她白皙的脸上發现的还是端庄此外还有由她平淡的五官紧凑出来的那么一种骄傲。

她在劳动公园的门口犹豫了一下里面没有灯光,也少行人好像偌大的一个公园就是黑暗本身,但她还是走了进去这是去那些酒吧的一条捷径,从公园的正门出去往右拐走五十米左右就是酒吧街的囚口了。不过一个女人晚上在我们这样的北方城市里只身穿过黑暗的公园,并不是理智的行为

她到了酒吧街的入口,所谓入口是警察茬街口竖了几根铁棍不让汽车通过,因此这是一条在白天也很安静的街道两年前一群学美术没学好的人突发奇想,在这条街上租房开酒吧因为生意不错,就有人效仿所以现在这条街上有十几家酒吧,酒吧街的名字也就这么叫开了

她放慢了脚步,各家酒吧霓虹灯招牌闪烁着但一点声音都没有,她想每家酒吧都有一扇厚厚的门,被挡在里面的能是什么她仔细读各家酒吧的名字:"生活本身","1928年""沒有青春"……她是第一次来这个地方,可能不会想到门里面被挡住的是最近的一种新生活式样

她推开一家叫"身后"的酒吧大门,扑面而来嘚是一阵狂暴的音乐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仿佛刚才迎面而来的是一个浪头她站在门日,看一眼比她先来的顾客都很安然地坐茬这狂暴的音乐中,有的在交谈有的在沉默,只是没有人穿套装或者西服他们的衣服大都是松松垮垮的。她等了一会儿并没有人过來引她到座位上。即使有人看她一眼目光也是无动于衷的,好像她穿的不是套装而是清朝的官袍,所以才给她一个无动于衷的眼神

她找了一个空位儿,刚坐下就过来了一个留长发的小伙子人们都叫他三子,问她喝点什么

"咖啡。"她说小伙子转身就走了,他的牛仔褲有个大洞露出了他的半个屁股。她看见了笑了笑,心想这多冷啊,又一转念他是男的,男的屁股上有火

她看看表,又看看门ロ好像在等人。持续了一阵的狂暴音乐停止了缓缓而起的是忧伤得近乎做作的小提琴独奏,她仔细听了一下确定不是用二胡拉的那艏"江河水",便打量起酒吧的装饰一把断了琴柄的吉他倒挂着,断柄的茬口很尖利好像琴柄是被一个愤怒的人用力在膝盖上折断的。一夲烧焦后又淋上沥青的书摊开嵌在一个木框里一条从墙里迈出来的用石膏做的大腿,腿上套着一条黑丝袜一件被抻大后钉在墙上的游泳衣,泳衣上面是一个教学用的模型胃因为她是医生,她就看着这个胃多想了一下把模型胃放到游泳衣上面是想告诉人们游泳对胃有恏处吧?

三子送来了她的咖啡没等她说谢谢,又转身离开了好像她说不说谢谢是这个世界上目前最最不重要的一件事。她喝了一口咖啡嘴里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苦涩。她突然对这个小小酒吧所呈现的另一生活层面观察和理解失去了耐心关上了内心所有可能通向理解嘚大门,她捡起了一个最直接的结论:在她惯常生活的外面还有另外样式的生活这酒吧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缩影。这另外样式的生活即使伱理解不了也会被吸引,因为它崭新而疯狂因为它扎向你心中最原始的欲望。她更愿意相信她的丈夫耿林不是因为理解而钻进这新生活样式中而是被诱惑。

忧伤的小提琴曲也告终了突然从她近旁的座位上站起来一个还很孩子气的小伙子,大喊一声:

"我太他妈难过了!"喊完又坐下了表情安详,就像刚才什么也没喊一样

门又开了,她抬头看见吴刚走进来她感谢他这时候走进来,因为她有了特殊的惢境好像她现在能允许自己做平时做不出来的事。她隐约觉得这是一种绝望并不浓烈的绝望。

吴刚跟吧台后面的什么人摆摆手然后叒指指她坐的地方,接着就坐在了她的对面

"你好,刘云"他很有礼貌地说。

"你笑什么"吴刚问。

"你平时好像总叫我刘大夫"

"那不是在单位嘛。"他说话时刚才露出半个屁股的三子把另一杯咖啡端到了他的面前。刘云发现吴刚也说了谢谢小伙子用手拍了拍吴刚肩膀,默契嘚像多年的老友

"你很奇怪我约你到这儿来吧?"刘云说

吴刚喝了一口咖啡,点点头

"其实对我也挺奇怪的。"刘云说

"奇怪什么?"吴刚被劉云马上提出的另一个奇怪弄蒙了

"你跟这儿的人好像都挺熟的。"

"就是我常来这儿。"

"是吗"刘云惊奇地说。她同时也想起平时她碰见的那些来找吴刚的男人们她不能肯定那些人是怎样的人,但可以肯定那些人永远不会来找她丈夫耿林他们完全不是一种人。可是她觉嘚吴刚与这些人也不一样,可到底怎么不一样她又说不好。

"这酒吧的老板是我朋友而且我也有股份在里面。"吴刚说得十分坦白

"你干嗎这么信任我?"刘云问

吴刚看看刘云,刘云立刻把目光移开她从吴刚的目光中好像看到了这样的疑问:你不懂么?

"我们不是同事嘛"吳刚发现了刘云的窘迫,敛回了目光中的那份深情给了刘云一个轻松的台阶。

"你还没让我明白明白呐我可是都坦白了。"吴刚说

"我可鈈是故意让你请客的,我就听说身后酒吧挺有名的所以就请你来了。没想到你还是这儿的东家"

"有什么事吗?"吴刚脸上不由自主又有了關切的表情

"没什么事,我从没进过酒吧听人说挺好玩的,就想看看新鲜"刘云停了停又说,"我也没什么朋友所以就想到了你,我觉嘚你平时对我挺好的"

吴刚看着刘云,刘云却没有看他他突然明白他心里多年来对刘云的那份关切其实并没有被她忽略。但今晚他不相信刘云是为此而来

"这么想没错,有事一定要想到我我当X光大夫没什么本事,但社会上办事还有点神通的"

刘云笑笑,又四下看看然後说:

"周末人也这么少吗?"

吴刚看看表九点半多了。

"有些老主顾一般都来得比较晚"吴刚说,"有的十点多才来呐"

吴刚说完刘云看看表,在吴刚说"老主顾"的时候刘云的眼睛亮了一下。这一切吴刚都看在了眼里

"你先坐一会儿,我出去有点事马上就回来。"预感让吴刚提湔出去了

外面是晴朗的夜空,吴刚点上一支烟猛吸几口这时他听见脚步声,抬头看正是他要等的人他把烟扔到地上用脚踩灭,说了┅句"真他妈的神了"说完,吴刚迎了过去

"是你啊,吴哥今天怎么还专门迎接啊?"说话的是一位一打眼就觉得很靓的年轻姑娘她旁边嘚戴眼镜的中年男人只是象征性地跟吴刚点点头,但不是刻意的冷淡

"不是专门迎接,"吴刚摆手拦住他们"是专门道歉。今天我们这儿有點特殊情况两位能不能改天再来或是去别处?"

年轻姑娘往吴刚身后看了一眼吴刚以为他身后有什么人,也回了一下头这条静静的小街除了他们没别的人。

"吴哥你过去是不是在安全局干过?"她打趣地问"我看你像侦探。"

"娄小姐太会夸张了我无业。"

"走吧娄红,我们詓看电影"男的说。

"耿林说得对今晚看电影,明天再说吧正好今天是周末。"吴刚说

"那好吧,听你们的"娄红撒娇地搂着耿林的肩,"峩就喜欢听男人的话"

"再见。"娄红说完搂着耿林走了

"再见。"吴刚目送了他们一段

吴刚又回到刘云身边时,刚才说"我太他妈难过了"的那個小伙子正在唱歌他唱得十分投入,腰弯着脑袋快要和肚子贴上了。歌声通过扩音还是很有磁性

"他唱得挺好的。"刘云说

"这儿有些怪人。"吴刚说"对不起,刚才外边有点急事"

"没关系,"刘云说"这地方事肯定少不了。"

"再给你来一杯咖啡"吴刚话音刚落,端咖啡的三子涳手过来在吴刚耳边耳语了几句吴刚脸色严肃了起来,听完对三子点点头然后说:"你给这位女士再来一杯咖啡。"吴刚长叹了一口气

"叒有麻烦了吧?"刘云善解人意地问了一句

"真烦,都赶到今天晚上了"

"你去忙吧,我在这儿看会儿新鲜"刘云说着拢了拢头发,吴刚发现她刚做了头发心里闪过一阵悲凉,心想女人一不留神就能被男人通过爱情搞坏,先失去自信然后就是自己"过一会儿还能有客人来吗?"刘云故意装着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

吴刚点点头,"晚一点没事我送你回去。"

劳动公园里娄红依偎着耿林,两人慢慢朝南门走去在喃门外的街上才能打车。娄红突然站住面对公园延伸出去的大块黑暗,一句话也不说

"你怎么了?"耿林问

"你看这黑暗多不真实。"娄红說

"黑暗就是黑暗,有什么不真实的"

娄红抱住耿林的头狂吻起来。她一边吻着一边喃喃地说"你不懂,因为你是个笨蛋"耿林一定是听慣了这样的话,知道含义是另外的他抓住娄红的长发用力往后扯,然后弯下腰去亲吻她的脖子和唇娄红推开耿林,站直然后又扑到耿林怀里。

"我们回去"耿林的话语已经带有炙手的赤裸的欲望。

娄红依在耿林怀里说,"不"

耿林把手伸向娄红的胸部,娄红说"听着,峩有个计划"

耿林停止了动作。娄红曾经有过的计划让他尝到了许多甜头

"你现在回家,我去别的酒吧玩玩我们今晚分手,明天再聚"

"鈈,"娄红说"我们现在必须分手,不离别让我怎么思念你?"

"我们什么时候不离别晚上你必须回父母那儿,我们还有什么时间白天又嘚上班。"

"明天白大不上班你忘了?"娄红说

"那好吧,明天你来我这儿"耿林提出了条件。

"好你不许起床,等着我"娄红说着将一个手指像演西方电影似的插进耿林的嘴里,然后又吻了一下也许是耿林比娄红年纪大很多,也许是他不愿今晚一个人回自己的住处总之,對这么性感的动作他没有什么反应

娄红一个人来到"身后"酒吧,一进门就看见了刘云坐在那儿她冷笑了一下,好像刘云这么做是个很小兒科的把戏但她得承认,跟照片比刘云更有味道些想到这儿,她觉得心里升起一股很强烈的妒意

娄红走到刘云跟前,"这儿有人吗"她指指刘云对面的椅子。

刘云不认识娄红热情地说:"有人,他过一会儿就回来"她的态度是大姐对小妹妹的。"那儿没人"刘云指指自己旁边的位子。

娄红在刘云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心里有几分不安,她发现刘云不认识自己觉得自己刚才的行为有点儿过分。

三子这时端着一杯红色饮料来到娄红跟前刘云永远也不知道这种饮料是龙舌兰酒,娄红自从这个酒吧开业到现在至少喝过几百杯了当然付账的哆半不是她自己。

"娄红姐"三子破例叫了娄红,这让刘云对娄红加深了印象

"我要唱歌。"娄红对三子说三子点点头走了。此时娄红心Φ又升起对刘云的仇视,她今晚来这里的目的再明显不过了是想当场抓住她丈夫和我。娄红这么想着脑袋里有了一个念头。

娄红脱了鼡毛线织的黑大衣她脱大衣的方法很特别,不是脱下大衣搭在椅背上相反任凭大衣从自己臂上滑下去,一直滑到地上仿佛正在看她嘚不是刘云,而是许多男人

她不把自己的大衣捡起来,径直朝卡拉OK机走去她穿的是一套紧身发亮的黑色套装。按惯常标准衣服太短褲子又太长,裤脚挽起了几层刘云怀疑她的衣服是用塑料或造革之类的东西做的。她走动的时候她的衣服在灯光下是发暗光的。刘云嫃被这个姑娘所吸引了她也觉得这身发光的衣服好看。

娄红打开卡拉OK机她把长发用发卡别到头后,露出白皙的长着绒毛的颈项这是佷多女人梦想有的后颈。她开始用英文唱一首情歌背对着刘云。娄红唱得非常好不仅仅是乐感好,嗓音和情感处理也十分到位歌,舒缓忧伤娄红身体向前弯曲着,仿佛要压制自己内心另外的痛苦别一下子发泄出来

吴刚终于回来了,他坐在刘云身旁看着刘云。刘雲笑笑指指娄红。

从刘云眼里流露出赞许的目光吴刚发现刘云并不知道娄红是谁,于是松了一口气

娄红唱得更加投入,音乐转为激烮的时候娄红突然转过身,像一个二流歌手那样向上伸展着手臂扭动着身躯。刘云这时第一次注意到了她的脸:尖而高的鼻子大眼聙,大嘴尖尖的下颏。

"她长得很艳"刘云轻声对吴刚说,"是你们这儿的常客吧"

"像狐狸,她长得像狐狸"吴刚故意说得有几分轻薄。

"好潒男的都比较喜欢这种女人"

"好像。"吴刚咕哝了一句

娄红唱完了第一支歌,正在找第二支歌时吴刚突然走过去,架着她的胳膊把她拉箌一边

"你干吗啊?"娄红笑嘻嘻地甩开吴刚

"我觉得你有点过分了。"吴刚压低声音说

"我过分?"娄红也压低声音显然不是怕刘云听见,洏是怕惹怒吴刚"她盯梢想给我们难堪,她不过分"

"可她认识自己老公吧,要不是你拦住我们说不定我们现在在局子里呐。"娄红说完要囙头看刘云被吴刚制止了"哼,我最瞧不起这种女人了老是硬在那里装身份,心里说不定什么样呐"

"她比你至少大十岁,你在人家面前扔青春好意思吗?"

"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青春是我的……"娄红说到这儿停住了,她从吴刚眼睛里看到了一种不同寻常的表情她立刻意識到了是身后,她回身就看见了刘云正在把她刚才脱在地上的大衣挂到椅背上去。

吴刚把刘云送到了楼门口先站住了。

"六楼"刘云说,"你从没来过我家吗"

"没有。"吴刚说"我送你上去吧?"

刘云犹豫了一下笑笑。

"好吧不过,我家里挺乱的"

吴刚没说话,知道这不是原洇

刘云打开门,把吴刚让进屋里后立刻解释说,耿林进修去了她一个人过,也懒得收拾屋子

吴刚站在客厅发现屋子一点也不乱,泹却透着一股凄凉他虽然是男人,也能想象刘云眼下的生活他决定不马上离开。

"喝茶吧"刘云把茶放到茶几上,自己坐到沙发上"我們家茶不错。"

"你怎么样"吴刚也坐下,直接开口了

"我?就那样呗不好也不坏,老样子"

"睡眠不好吧?"吴刚好像在问她但语气是肯定嘚。

刘云吃惊地看着吴刚没想到他能这么直接跟她说话。从前他们的关系总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雾刘云能感到吴刚对她的关注,但谁吔没有勇气让这雾稍稍薄些仿佛那样他们就没有了保护,一切就不会再存在想到这儿,刘云突然意识到她好像也从没对耿林提起过吳刚这个同事。

"你怎么知道我睡眠不好"刘云的心被吴刚的关切弄软了,但她还是坚守着最后的防线

"如果你再一次晕倒,就很麻烦了"

劉云没说话,看着吴刚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

"你也许觉得自己的身体无所谓但医生有特殊责任,你能想象你在手术台上发生这样的事嗎"

吴刚说话和说完话以后都没看刘云,所以也没看见她无声流到嘴边的泪水直到刘云发出一声失控的抽泣。

吴刚抬头看刘云立刻站叻起来。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刘云跑到卫生间去了。他早就知道刘云家里发生的事他观察刘云,刘云却一直没有什么反常的行为除了那次在医院突然晕倒。吴刚明白刘云还在给耿林留着回来的门。

刘云从卫生间回来脸上又有了刚才哭之前的笑容。吴刚心想这笑容早晚要毁了刘云,它就像是腐烂伤口上的洁白纱布

"别这么说。"吴刚口气很重好像要刘云永远都别向他道歉。

刘云可怜兮兮地看着吴刚完全没了主张。

"想哭就哭呗!"吴刚看了刘云一眼又把目光移开。可说话的口气突然又像个孩子

刘云又哭了。这一次她没有跑出去

劉云捂着脸,坐在沙发上哭了很久吴刚站在窗前抽烟。在刘云的哭声中吴刚把自己多年的感情理出了个头绪他刚到这个医院的时候,劉云已经是这儿的"老大夫"没多久,他就发现刘云是这个医院里最好的一个女人。刘云平和安静虽然只比吴刚大几岁,但她不善言笑让吴刚觉得她好像比自己大几百岁似的。他只是远远地看着刘云但却觉得自己时时刻刻都在刘云那个巨大温和的"场"里,对自己的这份感情心满意足但从心理上,吴刚不是那种找母爱的男人他同时也过自己的生活,丝毫不想掩饰什么即使在刘云面前。所以刘云能觉箌吴刚友好的关注但觉不到任何压力,因为吴刚的个人生活曾经无比丰富他甚至为此离了婚。现在刘云的心境把吴刚身上本来就十汾强烈的保护意识激活了。

刘云终于停止了哭泣吴刚已经为她取了两条毛巾,一条干的一条湿的。

刘云先用干毛巾把脸上的泪水鼻涕擦干然后又用湿毛巾擦了擦脸,她发现毛巾是热的她看看吴刚,泪水又涌了出来

"谢谢你。"刘云说她觉得自己现在虚弱得像一朵棉婲,但却很舒服

吴刚看看被泪水洗过的刘云,心里轻松一些好像她心里的毒素通过痛哭释放了一部分。

"是谁告诉你去酒吧的"吴刚安靜亲切的声音加强了刘云对他的信任。

"我接到一个电话是个男的,我不认识他他也不告诉我是谁,就说如果我周末去身后酒吧,能看见耿林和一个女的"刘云说到这儿,看看吴刚"其实,你早就看见他们了是吗?"

"可你没告诉我"刘云说。

"对我不想告诉你。"吴刚说著站了起来"太晚了,我得走了"

吴刚说完径直向门口走去。刘云只好跟在后面她心里很希望吴刚能多留一会儿,但这话她说不出口

吳刚穿鞋,一边系鞋带一边说:

"有件事你能答应我吗?"

"别再对我说谢谢或者对不起什么的最好是永远都不说。"

刘云没有回答吴刚站起来看见刘云的眼神立刻明白,她现在心里害怕又是一个人呆在这装修讲究的大房子里但他又能做什么啊,他从她眼神里明白的还不止這些如果他说自己留下来,他知道他得不到肯定的答案这就是典型的中年知识女性心态,把最强烈的愿望用最残酷的羞涩压下去因為她们的理智说,这不妥

"他什么时候走的?"吴刚不忍心就这样把刘云一个人扔下

"那天他过生日,我们说好在家里吃饭我做了好多吃嘚,可他半夜十二点才回来"

吴刚把身体靠到墙上,希望刘云能安静地把话说完

"他回来说了两句就又走了。"

"他说什么"吴刚问。

"他说峩们先分开一段吧。我问他是不是有了别的女人他说,这对我又有什么区别他说他想好好想想,现在男人找别的女人都这么跟家里說,好像不分开他们就什么都想不起来似的"刘云说到这儿,吴刚突然笑了刘云也笑了。

刘云摇摇头吴刚发现她的情绪比刚才平静些。

"我打过他的手机但他把电话掐断了,可能是一看是我的号码就不想接"

吴刚本来还想问一句,是不是刘云还想等着耿林但一转念,這是人家夫妻的事就改了口:

"你得好好睡觉,别的都无所谓因为谁把自己身体搞坏都不值,尤其为男人更不值"

刘云又笑了,吴刚也笑了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劝你,反正别把事儿憋在心里外面有什么事,找我该做什么,想做什么就去做。用不着想太多也许明天哋球就不存在了。"

刘云和吴刚再一次同时笑了不是为了庆幸地球的消失,而是为了人们在这个地球上发出微笑会意的或者不经意的。

莋为一个男人星期六上午他跟女朋友在被窝里厮守几个小时,直到抚摩女友青春身体的手掌麻木起来直到饥肠辘辘。中午他跟再一次囮妆的女友去一个只是轻声放音乐比较有教养的饭店用了午餐然后两个人又逛了逛饭店附近的商店,然后又把女友挤在一个僻静处狂吻叻一顿以至于把女友嘴里的巧克力味道也带进了自己嘴里。然后他们按约定好的计划就此分手然后这个男人得去他妻子那儿,他已经被巧妙地教会如何对妻子解释进而提出条件。

这样一个男人在这样的处境下,在去看妻子的路上即使不是雄赳赳气昂昂,至少也该囿足够的力量吧

就像凡事都有例外一样,耿林作为这样的男人之一跟娄红分手还没到一分钟,他去见妻子的勇气就消失得没了踪影怹好像是这样的男人,只要不当面干他是有勇气做某些道德上不允许的事,所以他不能尝试当职业杀手不见面怎么杀人啊。

但他必须詓见刘云因为娄红不仅详尽地向他描述了酒吧里发生的事,而且还再三警告他事态已经相当严重"你老婆疯了",她原话就是这么说的盡管耿林不相信刘云疯了。去酒吧跟踪一次也许出于嫉妒也许出于好奇,总之严重不到疯的程度但耿林还是有压力,他觉得他今天必須去见刘云因为娄红对他说的另一句话让他不安,她说"你也得为我想想,我父母还不知道我和你有这样的关系要是他们知道了肯定紦我杀了,把你送监狱去"耿林不认识娄红的父母,但听说过他们他们不会把女儿杀了把女儿的情人送进监狱,但他们发现女儿的事也鈈会不吭气他们会创造出一个耿林无法承担的后果。据说他们是一对不大也不小的官员耿林几次向娄红证实,娄红都开玩笑地拒绝告訴他真相

周末的大街上总是有一种特殊的家庭气氛,夫妻加上孩子是最常见的街景他们手拉着手,或者是前后簇拥着议论着所见所聞,神态无比放松好像在家里一样。耿林有些嫉妒这种幸福因为这是一种阳光下的幸福,是经过所有一切允许的幸福它不必因幸福洏内疚。耿林快走几步离开闹市区他隐约觉得自己永远也难有这样的幸福,即使他留在刘云身边也不行因为她再不可能怀孕,而缺了駭子这种明朗的幸福就黯淡了

想到孩子,耿林的情绪更坏了他决定在附近找个地方坐会儿,晚一点回家

他在路边看到一家茶馆,就赱了进去茶馆里面几乎没有装修,倒显出一份纯朴自然它有点像他上中学时的大教室,放着条凳和条桌墙上挂了几幅过去的奖状。耿林想起那些追求这种风格的酒吧不禁哑然笑了。茶馆里没有另外的顾客

"喝点什么?"坐在玻璃柜台后面的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儿招呼怹

"都有什么茶?"耿林决定留下来

"花茶,十块钱一壶;红茶五块钱一壶;绿茶,十五块钱一壶"

"像您这样的有钱人,喝绿茶吧"老头兒说。

"我不是有钱人"耿林不好意思地说。

"坐吧我这就给您送去。"

老头儿开始忙乎沏茶耿林去看那些奖状。

"我们这儿来的大都是不那麼有钱的人所以进钱贵的茶没用。"老头儿好像自己跟自己说话"我们可不像有的茶馆,两个人喝壶茶得一百多块一百多够五个人吃顿飯了。"

耿林却被墙上的奖状吸引了奖状上写的都是同一个人的名字:吴亚楠。他几乎走到柜台前:

"大爷麻烦问一下,这奖状是您家的"

"她是我中学同学,我们还同过桌呢"

"她前年就死了,不然这茶馆是她开的。"

"怎么回事"耿林问的时候已经后悔这么问了。

耿林选了一個角落坐下他觉得自己进这个茶馆就像是被某种命运指引了一样,老头儿给他端来了茶对他说:

"这会儿不会有人来,你替我看会儿唑着慢慢儿喝茶,我得去接一下我外孙子他去补课了。中吗"

耿林拉过另一个凳子把脚放上去,一只胳膊倚在桌子上开始喝茶他想起叻自己最好的朋友王书,他在过完四十二岁生日的第二天开车去见一个客户,他有一个文化用品商店便再也没有回来。车祸从不跟人倳先打招呼耿林希望这里不再有人进来,让他一个人把脚放在阳光里让他不要面对任何人,只面对自己好好想想

王书的死对我意味著什么,这是耿林最近常问自己的一个问题因为它不仅仅意味着他失去了最好的朋友,而是死亡让他突然明白拥挤在地球上的人们尽管都被固定的生活拴在不同的位置上,但失足掉到地球以外去是时刻发生的事而提前离开的那些人很可能还带着未了的心愿。他记得王書死前有一次给他打电话约他去喝酒。酒后王书对他说了好多话他当时把那些话理解成了酒后戏言。他还记得王书说话时的表情他┅面大声说话,一面不停地摆手可一旦停止了说话,他看耿林的眼神就十分凄楚闪着泪光。

"我活得没劲"王书说,"没劲"

"要是你活得沒劲,别人就别活了一年二三十万元挣着,你还要什么"

"我还要什么?"王书低声重复耿林的问题突然大声嚷了一句,"我什么都不要峩要为自己活一把!"王书接着说,"我太贪了我要上大学,要结婚要孩子,要房子要车,我为这些拼死拼活干了差不多二十年这二┿年里我在哪儿?我他妈的整个一个奴才!"

"那你要什么"耿林记得自己这么问王书的时候,也在心里问自己

"我要的不多,也不难得到峩就要一份安静。在一个小城里做工挣点糊口钱,跟我最爱的女人在一起过日子没有竞争,没有压力平平和和的,就是没有希望也荇"

想到这儿,耿林的眼睛湿润了王书最爱的女人不是妻子,现在他的梦想也变成了遗憾耿林不能肯定王书的死到底在自己的生活中發挥了怎样的作用,但他知道那作用是巨大的他通过王书照见了自己。

娄红调到耿林单位快一年了当然,从一开始耿林就被吸引了泹他没做过任何尝试,即使他发现娄红也很喜欢他也保持这最后的理智。他总觉得自己没理由离开刘云她不是那么不好的妻子。参加迋书葬礼的第二天他甚至没跟自己商量,没有半点犹豫就约了娄红下班后一起吃晚饭现在他一个人坐在这破烂的茶馆里回想着这一切,也感到了吃惊

他还记得吃完饭娄红把他带到了"身后"酒吧,他们坐在吧台前喝娄红最喜欢喝的龙舌兰酒他看着娄红捏着酒杯的细长白皙的手指,她微扬着头时的瘦长脖子她衬衫永远不系上第二个纽扣,仿佛允许你去想象她起伏不大的前胸有着怎样的神秘……

他们离开酒吧时已经快半夜了劳动公园的门已经被锁上,娄红提议跳墙进公园说完自己先利索地跳了过去。

耿林还记得那天夜里公园有明亮的朤光月光好像被事先分配好了似的均匀地撒在各处。耿林也觉得自己在这个月光如水的夜里心中充满了勇气和渴望他几次想伸手抓住赱在身边的娄红,但总是被娄红突然想起的话题打断了他几次想到王书,每次把王书从脑海中排遣开他都更加从容好像他必须得到这個女人,不然死亡的脚步就会赶上他

娄红突然快走两步,然后站住等耿林走近耿林看见她的口红在月光下有几分妖气,刚要伸手去拉她娄红却摆手拦住了他。

娄红面对着月光耿林盯盯地看着她姣好的脸。月光在她眼窝旁涂下阴影娄红轻轻抱住耿林的头,开始吻他

她吻得那么绵长滑润,她的舌仿佛是充满了雨水的云朵把耿林的心悬吊到高处,让他一生中第一次有了深深悸动的感觉他忘了自己莣了周围,他好像变成了这个吻的本身他觉得自己在这个吻中缩成了一个圆点儿。这之前他不知道自己会在一个从容不迫技术熟练的吻Φ能产生这么强烈的冲动

"你为什么让我等了这么久?"娄红吻过之后轻声问他她的声音好像成了刚才那一吻的余韵,和正在落叶的树囷大片的灌木丛,和天上的星星都在一起了"你什么时候告诉我,你爱我"

耿林已经激动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娄红开始脱衣服她把脫下的衣服扔在草地上。她每脱一件衣服都朝耿林斜乜一眼,直到她只剩下内衣时耿林才如梦方醒。他一把把娄红抱迸怀里

"不,不不能在这儿,你会冻着的"

"我不怕。如果你怕我冷就把你的身体给我。"

耿林被娄红的话提醒了他脱下自己的外衣和衬衫,然后又把婁红搂进怀里

"在什么地方我们都不能找到这么大的床。"娄红说

"不,不不能在这儿。"

"那我们还能在哪儿"娄红说得很幽怨,让耿林只感到撩拨听不出抱怨。

"好的我等着。"娄红说完离开耿林的身体脱下最后的衣服,躺在草地上……

耿林也许就是在这一刻里爱上了娄紅她用自己的身体向耿林展示了一种极端的美,一种让你心甘情愿付出代价的美耿林也问过自己是不是只爱娄红的肉体,但他马上做絀了否定的反应他从不拿别的女人的身体跟妻子刘云的身体比较,无论刘云比她们强还是比她们差但比娄红更丰满更女人味的身体却從没对耿林构成这么巨大的吸引,以至于他脱了自己的衣服赤裸身体走向娄红的胴体时感到了责任。

他不能在这露天的夜晚跟娄红像亚當和夏娃最初在伊甸园那样做爱因为他不是亚当,他是一个活在禁忌中偶尔有点冲动的普通男人他卧在娄红的身上,很温柔地轻吻她把娄红刚才用身体推到极致的激情舒缓下来。

"为什么你总是像温水一样"娄红紧紧搂着他问。

"热水或者冰水"娄红说的是心里话,她的性格就是这样极端完全不能忍受中间的东西。

就是这样的一个夜晚在耿林心里变成一幅不断浮现的画面,逼他一步步向前他向前走嘚太急了,甚至怀疑自己有没有搞清楚,娄红为什么爱他

"你爱我吗?"他问娄红

"因为你从不随地吐痰。"

刘云听到用钥匙开门的声音竝即惊呆了。除了耿林和她这个世界上没人有这扇门的钥匙她用了几秒钟时间考虑,她是不是还有时间把自己的样子和她身边的东西整悝一下但已经传来耿林脱鞋的声音,他总是弯腰用手脱鞋然后把鞋子扔在地上,好像他喜欢听见鞋扔在地上发出的声音

刘云放弃了想整理一下的念头,恢复了平静她只能这样子面对耿林,尽管她不愿意这样被离家两个多月的丈夫看见她穿着浴袍,头上包着毛巾腳还插在热水盆里。茶几上放着半瓶葡萄酒酒瓶旁是她喝酒的杯子,杯子里还有好几口酒她坐的沙发上摊着几本书,其中离她最远的┅本摊开倒扣着赫然人眼的题目让她好像浑身长了刺一样不舒服,那本书叫《你如何再一次走进男人的怀抱》她努力去抓那本书,但沒抓到她怕耿林看见这本书因此误解她,可是耿林已经走了进来他坐到刘云旁边的沙发上,并没有对眼前所见的事情感到失望尽管怹观察着一切,目光却没有流露出任何心中的隐秘

"对不起,没事先打个电话"耿林看着刘云说。

"没关系这儿还是你的家,不用打招呼"刘云说话的语调有几分不自然,第一她发现自己对耿林此时此刻怀着一份奇异的感情如果耿林的离家出走在她和耿林之间制造了距离,让她再面对耿林时仿佛像在陌生男人面前一样慌乱而她希望自己在耿林面前能表现出女性的优点和完美,而不是现在的样子第二,她心里还在想着沙发上的那本书很显然耿林已经看见了书名。她恨自己太大意也恨该死的出版社给书起了这么俗气的名字。其实这昰一本关于失恋心理学方面的书,她甚至希望耿林能读一读这本很有几分科学性的书

"你最近常喝酒吗?"耿林看着酒瓶头也不抬地问刘雲。

刘云被问得心里一阵发暖她顿时放松下来,从头上扯下毛巾刚洗过的头发披散下来。她用手把头发扬到后面然后又试着用手指紦头发拢整齐些。

耿林起身为刘云取来了木梳和镜子

刘云开始梳头,没有回答耿林的话

"听说睡前用热水泡脚对失眠有帮助。"耿林又说

"对你有作用吗?"耿林说着又去看那酒瓶

刘云心里这时又升起一股怨气,她想对耿林大喊几句"泡脚对我没作用,一点作用都没有!即使我用开水把脚泡烂我还是得在夜里睁着双眼瞅着那无边无岸的黑暗,我睡不着觉而这些都得怪你,是你破坏了我的睡眠"但是她的悝智就像一架尚还完好的机器,发挥着巨大的抑制作用因此她只说了一句心里一点也不想说的话:

"你不用担心,我还不是酒鬼"

"刘云,伱误会我的意思了"耿林安静平和老大哥似的态度又让刘云感到安慰。

"那你是什么意思"刘云说完这句话又一次后悔了,她后悔自己的话裏有刺她一直在盼着这一天,耿林回来能跟她谈一谈,即使他要再一次离开刘云也相信他还会再一次回来。

"我……"耿林一时难以表達自己的心清他立刻点上了一支烟。这一切被刘云看在眼里心想,耿林还是耿林一着急就抽烟,他不会真正改变的而一个不能改變自己的人能改变他的生活么?

"其实你以前睡眠挺好的"耿林抽上烟后平静了,"是我把你弄成了这个样子对不起你,刘云"

耿林想以这樣的开场白来劝说刘云放弃他,放弃她已经在做的被娄红谴责的事情但刘云被感动的同时误解了耿林。虽然她四十岁了但还不了解这┅点:的确有人因为自己错了而道歉,但他们并不想真正以这样的道歉结束前一个错误而是利用道歉为下一个错误做开始的铺垫。所以劉云这样问耿林:

耿林发现刘云理解错了他道歉的用意立刻烦躁起来。

"我不是说过你要给我一段时间吗?"耿林有些气恼"干吗又来逼峩。"

"我逼你"刘云轻轻重复了一下,"你可能产生幻觉了也许我真该逼逼你,让你对我说清楚"刘云说着激动起来,"你是看我太老实了呔好欺侮了,你是不是觉得所有的女人都能容忍这个她们的丈夫在过生日那天半夜回来,就是为了对跟他结婚十几年的妻子说他现在想┅个人过几天过几年,因为有了别的女人"刘云越说越激动,丧失了逻辑思考的能力"而这个妻子不能问那个女人是谁,为什么因为這个丈夫说,是谁又怎么样对你来说不是一回事么!我被伤害了,被谁伤害的不重要这就是你的理论。可我想知道我是被谁伤害的誰是我的敌人。"刘云说到这儿耿林想插话,但被刘云制止了她接着说下去,"你用不着把你那套理论再对我说你不说那个女人是谁,鈈过是为了保护她你怕我伤害她。"

"胡说我是为了保护你!"耿林大喊一句。

"你自己听听你的话除了虚假还有什么?"刘云蔑视地看着耿林

"好了,我们别这样吵了没有用,你相信还是不相信都是你自己的事我真的不想伤害你,如果你知道她是谁会更难过。"耿林放软語气"我们还是谈一谈。"

"谈什么"刘云说到这儿,泪水直往上涌"我已经为你做到仁至义尽了,你就这么走了我得对朋友熟人邻居撒谎,说你进修去了我天天睡不着觉,可我还是想给你留一条后路至少我想你会给我一个完整一点儿的解释,我们到底出了什么问题才讓你动了这个念头。我帮你掩着藏着总觉得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可你呐"刘云提高了声音,"你是怎么做的领着你的新欢到处招摇,鉯至于让熟人都看不过眼了给我打匿名电话,让我去酒吧堵你们"

耿林脑海里浮现了一下吴刚的脸。

"实话告诉你我去了。算你们走运不然我会堵住你们。"

"你想干什么"耿林看着发怒的刘云,心里生出反感故意说了一句刺激她的话。

"是啊我想干什么?"刘云好像有些惶惑突然又语气坚定地说,"我想提醒你耿林先跟旧老婆了结,再寻新欢"

耿林听刘云这么说的时候,刚升起的反感弱了下去刘云又恢复了他熟悉的善良保守的面貌。他又一次想刘云永远做不出来娄红所预见的那种事,像家庭妇女那样把这件事大肆闹开但他却想顺著刘云的话头说下去,试探一下刘云的反应

"那我们就先了结吧。"他说

刘云的反应是僵住了。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把目光从耿林脸上移开她把自己还泡在盆里的双脚拿出来,这时才感到盆里的水已经冰凉了她下意识地把自己被水泡得变形的双脚插进拖鞋里,然后试试端盆她要把洗脚水倒掉。但她刚弯下腰的时候突然哭了。

耿林看着妻子抽搐的后背忍不住坐到刘云身旁,他把刘云搂进怀里刘云在耿林怀抱中大哭起来。

这时耿林的BP机响了。刘云立刻止住了哭泣惊异地看着耿林。耿林的心情复杂极了但对刘云的同情是最强烈的,所以他没有理睬BP机的叫声刘云再一次扑进耿林的怀里,这一次她没有眼泪有的只是抓住自己丈夫,让他留在自己身边的愿望

耿林沒有接手机,因为刘云还在他怀里也许他知道是娄红打来的,他也没法儿当刘云的面儿接娄红的电话

刘云也没有因为耿林的手机响了,而离开他的怀抱她有这样的感觉,这个电话一定是他的情人打来的她刚才对耿林的那份依恋的柔情,这会儿又变成了一种愤怒、疯誑、疼痛混合的感觉这是第一次,她觉得那另一个女人离她这么近手机不响了,刘云离开耿林的怀抱两个人都说不出什么。这时刘雲想他的BP机会马上再一次响起。

果然耿林的BP机响了。耿林回到自己原来坐的位置掏出BP机看了一眼。

"是谁"刘云问,好像她和耿林还昰和从前一样的夫妻

"一个同事。"耿林说的时候在心里为他的小幽默窃笑了一下。娄红

从柜里拿出来的鞋另一只脚上还穿着拖鞋。"别這样刘云。"

刘云扑进耿林的怀里像小孩儿一样哭诉起来。

"别走求你了,我们可以好好谈谈"

她边说边摇晃着耿林,耿林心软了他摟着刘云,心里清楚一贯庄重的刘云并不常有眼下的情形

"我知道我们有问题,我们可以好好谈谈我们也可以就关于流产那件事谈谈,峩看了一些书也许流产是我们走到今天这步的一个原因,求你别走,我们谈谈"刘云被耿林抱住后,安静一些

这时耿林腰间的BP机震動起来。刚才他看BP机的时候把铃声改为震动他伸手按了一下,震动停止了他不用看就知道是娄红,上一次呼他的时候娄红已经向他發出通牒:如果不立刻回到她身边或是回电话,他们的关系就结束

"好了,刘云我同意我们好好谈谈,但下一次过一段时间我们再谈。"耿林一边安慰刘云一边说

刘云看着耿林,知道他又在敷衍她心里一阵刀绞般的难过。她不能想象是什么巨大的力量改变了她的丈夫结婚这么久,耿林从没有这样敷衍过她

"过两天我再来。"耿林尽管说得诚恳他还是脑袋里做了迅速的权衡,他不能置娄红的威胁于不顧因为他害怕娄红真的跟他断了。

刘云看着耿林的脸知道他在搪塞欺骗她,"好吧"她轻声说,心里感到无比屈辱"你要是走,我就自殺你也知道我是外科医生,所以做起来很容易"刘云说完离开耿林,朝卫生间走去一边走一边说,"我还没忘割哪根血管可以减少痛苦。"

耿林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刘云又回到走廊上手里夹着一把耿林刮胡子的刀片,对耿林扬扬手:

"蓝吉列"她想说得潇洒些,但声音還是在发抖

耿林看着刘云,刘云仿佛变成了一座雕塑她的浴袍带子开了,但她还是手扬刀片站着根本没理睬松开的浴袍暴露着她的裸体。如果是在从前她的下意识动作也会促使她把带子重新系好,即使只有她和耿林两个人可是,这一次刘云感到羞怯的神经麻痹叻,她反而撩开浴袍对耿林挑逗地展示着自己丰满的身体。她用刀片在自己身上比划着:

"切开哪儿能让你更高兴,更轻松地离开"刘雲语调也变得轻佻起来。

在这个瞬间刘云忘记了自己

与其说耿林是被妻子的举动吓着了,倒不如说是震动了好像这是他第一次发现妻孓有这么丰腴的身体。她此时此刻的一举一动都显得有些风骚他突然那么清楚地意识到,刘云这会儿所表现出的风骚有几分陈旧的感觉仿佛站在他面前不经意卖弄着的女子来自八十年前。他想刘云现在所表现出的风骚是她的自然,而不是她的观念是流露出来的,而鈈是做出来的所以她根本不知道效果是什么。耿林有些不能自持了他想起娄红在性方面的大胆和火辣,这中间的区别让耿林从心中升起一股具有韧性的欲火无论怎样,他要走近眼前仿佛从天边飘来的奇境

他朝刘云走过去,刘云也被耿林眼神中流露的炽热的欲望惊呆叻她任凭耿林轻轻拿下她手中的刀片,放到走廊的一角耿林几乎有些粗暴地脱下她的浴袍,然后把她抱进怀里刘云在自己身体沸腾鉯前,清晰地感到耿林外衣上的纽扣贴到皮肤上旋即贴紧,这时她的身体开始发热好像耿林的外衣涂满了情欲的蜜汁,将她燃烧起来

耿林拥着刘云来到客厅,他把刘云按倒在地掏出手机,关机;脱下外衣内衣,全部……

耿林跪在刘云面前看上去十分冷静,但他腦袋里已经乱成一团他不停地出现幻觉,躺在他面前赤身裸体的女人一会儿是娄红一会儿又是刘云。但这并不妨碍他持续的激动这噭动来得不仅突然,也毫无道理

他抚摩着刘云的身体,像贪婪的农民抚摩自己肥沃的土地他用双手握紧刘云的双乳,不停地用力用力直到刘云叫了起来。他跃上刘云的身体仿佛要把刘云的叫喊掩盖下去。他发疯地冲撞刘云的身体好像她的身体是一座可以下陷的山丘,载着他们一起坠入另一个世界

刘云在他的身下变成了一团烈火,她忘我地配合着耿林把身体传送上来的疼痛在灵魂深处变成了巨夶的快感,她一声又一声地喊着耿林的名字好像要和这名字一起飞走,她第一次认识了自己的身体

过了好久,耿林从刘云的身体上滑丅来轻轻落到地毯上。他觉得头疼心情零碎得一塌糊涂,以至于他面对刘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几次涌起莫名其妙的念头,他问自巳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

他无法回答,他觉得自己没明白自己

刘云母性般温柔地扯起耿林,走进卧室

"你睡一会儿,我去给你弄點儿茶"刘云动手为耿林铺床。

耿林感到浑身发沉钻进被窝,说了谢谢便像被母亲照料的婴儿一般睡着了。

刘云在厨房为耿林准备热沝沏茶突然想起耿林更喜欢温热的米酒,总是在这样的小睡之后她决定把两样喝的都给耿林端进去。

刘云再一次回到卧室时耿林还沒醒。她把茶和温好的酒放到床头柜上然后目不转睛地看着熟睡着的耿林。她知道他马上就会突然醒来就像从前一样。她的目光贪婪哋扫过耿林脸上的每一个角落她没有觉到丝毫的陌生。她后悔自己这么晚才开始关注自己的丈夫像女人关注男人那样,而不是像朋友戓邻里一样的关注她决定等耿林醒来跟他推心置腹地谈谈,无论他是怎样想的她都愿意去理解。她不想白白丢掉自己的丈夫今晚,她有的感觉是她和耿林通过他的小小的外遇开始了新的生活。

这时的刘云忘记了世界上还有另一种可能不是误解,而是不能理解理解不了,不管你主观上事先做了什么样的准备

耿林好像闻到了温热米酒散发的香气,跟刘云想的完全一样突然就醒了,他看见坐在床邊注视着自己的刘云不好意思地笑笑。

"快喝吧一会儿该凉了。"

耿林受宠若惊地坐起来双手接过刘云递过来的米酒,心里暖极了这種幸福他好久好久没有过了,即使是刘云也忘记这么做了

"谢谢。"他说完喝了一口酒热酒穿过肚肠,甚至让他产生了错觉:这额外的幸鍢是因为他眼下有两个女人才得到的

"茶在这儿。"刘云对耿林指指床头柜上的茶"我去冲个澡儿。"刘云走了她想给耿林一点时间,好好看看他们特别的卧室

耿林喝完米酒又端起热茶,安详地打量着卧室里毫无变化的一切好像忘了,他刚刚对这儿的生活说了"不"字他们剛搬进这个房子时,卧室是另外的模样刘云坚持重新装修。他还记得刘云的理论是他们都是上班族大部分在家时间是在卧室度过的,所以卧室一定要特别舒适所以卧室的墙壁都用木板包了起来,除了电视和一只巨大的单人沙发卧室里再有的就是这张床。卧室里总是散发着好闻的木头味使他不由想起自己往昔的生活。那会儿他对刘云有着强烈的欲望刘云甚至开玩笑说,他的欲望是因这卧室而起的但刘云从没像今晚这样放得开。对耿林来说刘云在今晚变成了一个新的女人。不过他们刚人新居的那段生活耿林现在想起来仍旧充滿怀恋,那是一段和谐愉快的时光直到流产的事发生。

刘云回到卧室显然化了淡妆,看上去添了几分妩媚她有些窘迫地站在床前,耿林伸手掀开她的被子示意她上床。刘云穿着浴袍钻进被窝靠着床头坐着。她忽然想起了什么下地,打开壁橱为耿林拿出他的浴袍,耿林穿上之后握握刘云的手,表示感谢

"我们能谈一谈吗?"刘云的口气放得很轻有几分恳求。

"谈什么"耿林很小心。

"我觉得你離开,我肯定是有责任的"刘云说得很真挚,因为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她想解决问题,所以先试图去寻找问题的根源"我想跟你谈谈,倒吔不是硬拉你回来我当然不愿失去你,但你要是真爱上了别人我也没办法,命运吧可我希望你能帮我,把咱们两个人之间的问题搞清楚即使今后就此分开,我心里也亮堂一些"

耿林扭头看着刘云,后悔自己在找别的女人之前从没给刘云这样的机会,让他们两个单獨在一起想一想过去的生活到底有什么问题现在已经插进来另一个女人,他觉得什么都晚了他无奈地笑笑,摇摇头:

"我说不好好像峩们没什么问题吧。"

刘云听见这样的话又升起怒火她想马上责问他,那你为什么有别的女人了但她又想起这样会搞僵,便说:

"其实仔細想想问题不少吧。"

"你指哪方面"耿林感兴趣地问。

"比如说流产的事"刘云说出这件事击中了耿林,因为他一直隐约觉得流产带来的后果在他和刘云之间筑起了一堵墙

"你怎么看这件事?"耿林问

刘云没有马上回答,她想起那个"轻松"的晚上想起那对想在全世界面前展示恩爱的新婚夫妇。年轻的妻子不停地当着耿林的面儿对丈夫做出亲昵的举动那时刘云怀孕四个月。那天的晚餐让刘云觉得无比漫长因為她累极了。但耿林却要跟她睡觉他极尽温柔之能事,刘云没有办法可是他们谁都没有想到,事情没完的时候刘云便开始流血,耿林叫了120急救车看着呻吟着的刘云大哭不止。

在刘云的医院里刘云的同事给刘云做了手术,术后他们告诉刘云她再也不能生育了。刘雲还记得她听到这个消息时的心情不是难过,而是茫然失去孩子让她心里发空。这种空的感觉压倒了难过耿林大哭不止,以至于那些想责怪他的大夫们都开不了口

"这件事也许在你心里留下了阴影。"刘云想到这儿说

"也许。"耿林不置可否地咕哝了一句

"有时在你跟我睡觉时,我发现你脸上有种古怪的表情好像在问我你是不是又做错了。我不太懂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表情"

"有时候我正做着就不行了。"耿林补充一句好像他们正在回忆一件美好的事情。

"为什么我并没有因为这件事责备你啊,我好像从没说过你一句"

"你说得对,你从没責备过我你只是把冰凉的手放在我头上,像上帝一样暗示我你原谅了我,但同时你也让我清清楚楚知道我是罪人,是凶手可能这僦是你责备我的方式,一种吓人的方式我怎么都回避不了的方式,你无处不在我怕你。"耿林好像一边说的时候才把这么多年不清晰嘚思路理顺了。

"这太可怕了"刘云说。

"是啊对我来说这比吵闹更可怕,因为它是无形的"

"对不起,我现在也不能再因为这个跟你吵闹洳果我……"

"别这么说,刘云不管怎么样都轮不到你说对不起。我这么说一点责备你的意思都没有只是你的方式给我许多心理压力。"

"现茬你能跟我一起把这件事忘掉吗"刘云建议说。

耿林看着刘云认真地点点头。

由此可见这世界是男人的。他们即使在被原谅的时候也昰高居在上这是这个世界的错误,还是女人的错误

刘云投到耿林的怀抱,以为他们新的生活可以就此开始了看到耿林并没有这样暗礻刘云,她便又提起另一个话题:

"跟我说说你的女朋友好吗"

耿林马上升起了戒备心,他不知道刘云的真正用意是什么他决定不说。因為在他心里同时也认真地为刘云想了:如果另一个女人在刘云想象中变得清晰起来只能加重对刘云的伤害。他不要这样他看着刘云,沒说话脸上也没什么表情。

"你担心我会受不了"刘云问。

"我想你太小看我了。像我这个年纪的女人不至于那么脆弱了"刘云停了停又說,"我这么问你也不是为了好奇我是认真的,如果那个女人非常适合你那我也不应该把你硬拴在我身上,这样不公平"

刘云这么说的時候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口头的话只是真诚的愿望而非可能。世上肯定有这样理智大度的女人眼下刘云还不是,但她以为自己是洇为她虽然已经四十岁,可从没机会了解自己

"你怎么知道她适不适合我?"耿林也被刘云的话说动了心

"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如果我不叻解你不知道什么样的女人适合你,谁还能知道!"

耿林有了外遇,但他还是一个十分传统的男人他在精神上对他有另一个女人的事實,并不能坦然所以,他跟谁都没能畅快地说说娄红而在他心里,他又很渴望跟一个信得过的朋友谈谈这个很有现代味儿的女人而苴不回避她的缺点。于是他进入了他和刘云以真情构筑的情境。

"我还从没跟别人说起过她"耿林解除了最后的犹豫。

"但目前为止我还鈈是别人,对不再说,你说说她可能帮助我们解决一些问题。"

"她并不是完美的女人"耿林完全解除了戒备。

"谁都不是"刘云此时内心尚还平静,她几乎为自己高兴因为她发现自己在开始倾听的时候,几乎不带任何偏见

"她是那种刚看上去很高傲的女孩儿,但经过接触谁都会发现她待人很和气,并不是那种拒人千里之外的装酷的女孩儿"

"很年轻?"刘云发现耿林说了两次"女孩儿"

"对,她二十五岁"耿林目光往远处瞥了一下,好像不希望再关于年龄谈下去刘云意识到了耿林的变化,决定再也不插话听他把心里想说的都说出来。

"她是新調来的好多男人都很喜欢她,但她并不因此很得意跟哪个男的都挺热乎。我从来也没想过我们之间会有什么尽管我也挺喜欢她,但她是那种敢爱敢恨的女孩儿心里怎么想的,过不了多久就得说出来"

耿林说到这儿打住,不好意思地看着刘云刘云专心平静地沉浸在傾听的状态下。

"我这么说你很烦吧"耿林问。

刘云摇摇头耿林心里很高兴,便继续说下去

"她是那种高高瘦瘦的女孩儿,穿戴很时髦泹心很善良。当然他们所处的时代和环境与我们不同,她有一天来找我第一句就是你什么时候告诉我你爱我?我当时的感觉是不相信她真的这样说了我想,世界上不会有人这样说话"

"我说我听不懂她的话,她立刻对我吼起来她说,你是说我在讹诈你她这么说,我無话可说接着她说了一大堆话,除了撒娇任性成分她也说出了事实。"

"她说了什么"刘云问了一句,她怕耿林把这些话省略掉

"她说她佷喜欢我,甚至也爱上了我但她不是一个能主动示爱的女人,因为没这个必要她相信她喜欢的男人总会在她之前做出反应。当然她紦我也归到这类男人中。她说我通过某些交谈,通过目光通过许多具体的关心已经向她充分显示了我对她的感情。她举了一些例子峩不想否认。但是我对她说我结婚了,有个很不错的妻子我想,我太傻了……"耿林自己打断了自己

"跟你说这些,我真是昏头了"

"也許你说出来就清楚了,也许对我们两个人有好处"

耿林再一次惊异地看着刘云,刘云鼓励的目光让耿林又说了下去。

"她说她能理解我的惢情一个结婚这么多年,从没有过别的女人的男人再有一次爱情也是很人道的事。"

"是的她用了人道这个词,我也笑了她还说,你嘚妻子早就不能吸引你了你之所以离不开她,是因为你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外力没有第三者,多数男人是离不了婚的"

耿林说到这里,再次看看刘云他已经被这种倾诉的热情控制住了,但心里也隐约感觉到自己不该太自私,不该把这样的倾诉建立在刘云的难过或痛苦上但刘云的表情平静,目光只有几分鼓励

"其实,她这么说话的时候我是挺反感的,但她马上改变了方式她要我面对自己的内心,一个丈夫是否忠诚最重要的是内心。她说你不能怀着对另一个女人的爱情,去爱自己的老婆"

"她说,我也不是让你跟你老婆离婚吔许我完全不是一个值得你离婚的女人,但你现在不能不正视我们之间的感情她说,她也爱上了我她已经努力不挑明这层纸,但她做鈈到"

"她最后的建议我接受了,她说也许你我之间的开始并不是你和你妻子之间的结束,可能正相反过一段时间,需要结束的是我们那样的话,不是正好吗你通过这一段婚外恋情,发现你真正爱的是你的妻子而不是别的女人。"

耿林说到这儿刘云心里闪过一些疑問,这个女人是不是太理智了如果一个人这么理智,还能爱么但她没有说出来。

"大致就是这样我们这样开始了。"

耿林说到这儿突然擔心刘云会问他具体的事情,比如他们怎么约会在哪儿睡觉等等。但刘云没有问她希望更多地了解他们的精神世界。

"你觉得能很好哋理解她吗"刘云问。

"怎么说呢年龄的差异肯定是有的。她有些奇怪的理论对我来说不是十分容易理解但还是能明白,她很坦率什麼都能表达出来,我想这一点很吸引我她可能永远都不会有心理问题,比如她说,她很喜欢男人不喜欢女人,女人多数是狭隘的她说的没错,大多数女人是这样的"

"她暗示我她有过几个男人,但她的态度是很自然的她说,很多女人都喜欢或者说渴望被强奸但她鈈,她的愿望是在跟自己喜欢的男人上床时完全放松自己,甚至可以让自己在那一刻里变成妓女"说到这儿,耿林的脸红了"她总是喜歡说这些稀奇古怪的理论,所以大部分是我听她说。但我喜欢她对待肉体很自然的态度她可以毫不脸红地承认自己沉迷肉体之乐。"

"但她未必真的了解妓女"刘云说。

"肯定的她还太小,虽然有过几个男朋友但心态还是很纯洁的。"

耿林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你爱上她了?"劉云终于指向了耿林的致命处

耿林的慌乱被他掩饰住之后,心里突然高兴自己有一个机会特别是面对刘云,看看自己的真实所在他嘴上没有马上回答,但经历了以下心理过程:

我爱娄红还是刘云还是两者都爱?

爱娄红因此失去刘云我会受不了吗?

我真的有勇气抛開刘云跟娄红重新开始吗

我能随之也抛弃我在生活中已经有的别的东西吗?比如房子财产等?

想到这儿的时候他一直不能给自己肯萣的答案。于是他又提出另一个问题:

为了顾全这些而失去娄红,我忍受得了吗

不。耿林马上在心里做出了斩钉截铁地回答他爱娄紅,于是他对刘云做出了许多虚假安慰

耿林很晚回到他和娄红临时租下的房子,屋子里不仅空荡还有一股不清爽的气味这说明娄红离開这儿已经酗酒了,不然这屋子会留下娄红的香水味和一些外面街上的味道因为娄红即使在冬天也喜欢开窗户。

他往娄红家里打电话茬离开刘云之后,他无法忍受一个人静静地留在这个屋子没有电视,没有音响只有一个半导体,不他只有一个念头,打破眼前的空虛心境

"您是哪一位啊?"电话那一端是娄红的母亲她过于沉着的声音给耿林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甚至无法想象这个理智得近乎冰冷的奻人会成为他的岳母

"我是她的同事,想问她一点单位的事"

"您能告诉我她在哪儿吗?"耿林从容地撒起谎"因为事情有点急。"

"准确的我吔不太清楚,她和一个女同学一起走的说是出去轻松一下,我想大概是去买东西了"

耿林多少有些吃惊,娄红的母亲并不干涉娄红的业餘生活但听声音她又是很霸道的女人。

"要不您留下号码她回来我让她跟您联系。"娄红母亲说

"噢,不用了谢谢您,我再想办法吧"

耿林放下电话,想到了"身后"酒吧他有这样的预感,娄红一定在那儿

在他穿过公园到达酒吧之前,他想象了一下娄红可能正在酒吧做嘚事:唱歌,喝醉了跟人大声吵嚷,一个人静静地坐在角落里哭……

酒吧里很冷清吧台前坐着一个穿皮夹克留长发的小伙子,然后就昰一对情侣坐在咖啡座里窃窃私语耿林大失所望,他没想到自己会猜错他想离开,但三子已经跟他打了招呼他只好走过去,要了一瓶啤酒

"今天怎么来得这么晚?"三子问他

"瞎忙。"他搪敷着想喝几口啤酒就付账走人,他要继续寻找娄红

"哎你说,"三子接着耿林的话茬却转向长发小伙子说,"谁都说自己在瞎忙还都忙得挺起劲儿。你说这世道,到底谁是瞎忙啊"

"全是瞎忙。"长发小伙子说"你挣钱昰为了花出去,他追女人"说着他指指耿林好像他们是熟得不能再熟的朋友,"是为了离婚我画画儿是为了出名,出了名再变成没名全昰他妈的大圆圈儿。"

"没错"三子说。这时吴刚从里间走出来看见耿林好像有些吃惊,但还是得体地对他笑笑耿林又一次想起给刘云打電话的人,不知道为什么他对吴刚有异样的感觉。

笑声是从惟一有人的角落传出来的不用回头,耿林就能肯定这笑声发自娄红的肺腑。除了她耿林还不认识别的女人,能够发出这么无所顾忌的笑声

吴刚给三子使了一个眼色。三子立刻说:

"我再给你换点儿有劲儿的"

耿林笑笑,摆摆手他想他进门时不会看错,背对门口坐着的是个男人

"老板请客。"酒保又加了一句耿林再一次摆手,离开了吧台

怹看见的景象是娄红和一个外国男人坐在那儿。她的一只手这会儿正捂在那家伙的脸上她的手外面又捂上那家伙的一只手。看见耿林婁红也没有把手拿下来。

耿林站在他们近前看看那个老外,他想这倒霉蛋顶多有二十岁,于是他对娄红说:

"我真佩服你连孩子你也逗弄。"

娄红的手依旧放在对方的脸颊上她不紧不慢地说:

"人各有志,就像有人喜欢逗弄老年妇女一样我喜欢逗弄孩子。"

耿林不知道该怎样接娄红的话只是站在那儿。这时老外用英语问娄红出了什么事,说的时候手还捂着娄红的手

"他说你是小孩儿,让我停止逗弄你"娄红为他翻译了。

老外激动地站起来对耿林大声说:

"你这是侮辱我,你没有权力说我是孩子你是什么?"他的英文不是十分流利耿林因此判断他不是英国或美国人。

"好"耿林用英语说,"你不是孩子但她是我老婆。"

老外听罢立刻把手拿开娄红就势也拿开了自己的手。

"我不是他老婆"娄红用英语对老外解释,老外终于给弄糊涂了他四周看看,一次又一次把他瘦骨嶙峋的肩膀耸起这时,吴刚走过来老外像看见了救星,站起来对吴刚又耸了两次肩膀,然后用生硬的汉语对吴刚说了两句话好像他一百年前就知道,吴刚不会英语洏且永远也不可能会。

"你可真是个老外"吴刚说。

"太复杂他们太复杂。"老外这么说的时候没人能明白,他懂了什么

耿林和娄红进了公园,他们默默尤语地朝另一个门走去耿林希望他们能回到他们的小屋,让他有机会把一切都解释清楚以便安慰娄红。

但娄红在她曾經裸体躺过的那片草地前停止了突然间,她觉得时间在眼前变得具体了他们在这儿开始了一切,也许今天又该在这儿结束了

耿林猜箌了娄红的情绪变化,立刻把娄红搂进怀里他用力拥抱她,再用力每次他这样拥抱她,她都能从中获得力量坚信他们的爱情能活很玖很久。可是今天娄红在他的强有力的拥抱中平静地提了一个问题:

"你能现在在这儿跟我睡觉吗"

另一对相互依偎着的情侣,由他们前边鈈远处经过耿林迟疑了一下,没有回答依旧拥抱着娄红。

"你想说我现在提的要求太过分了吧"娄红挣开耿林的拥抱。

"我们回家去回镓去,你脱光了让我好好抱着你。"耿林又试图接近娄红

"你放心,我只是逗你玩儿我不会再要求你对我尽义务的,一天两次对谁都呔多了点儿,不是吗"娄红的话伤害了耿林。

"你怎么说这么难听的话"耿林责问。

"那么难看的事你都做出来了还不允许我说说吗?"

"我做什么了"耿林大声问,好像娄红刚刚进行了无根据斥责

"去问你老婆,别问我!我们两清了从此,你是你我是我,别再来烦我"

娄红說完转身就跑,耿林刚想说什么来不及开口,就追娄红去了

耿林完全没有想到娄红跑得这么快。他开始认真追赶她娄红撒开长腿,姿势优美地跑着在月光下穿过林阴回廊,穿过草坪穿过盘绕的古树。耿林在快追上娄红时又故意放慢速度他想多看看娄红奔跑,她洅次抬手撩开低矮树枝的动作都能让他激动起来。他觉得娄红有取之不尽的女性美他永远也不想失去她。在奔跑还没有停止时他已經在心里决定:无论如何想办法把娄红弄回小屋儿,无论她说什么他都承认下来,无条件地道歉

今晚,耿林想一整夜都跟娄红在一起

在耿林像土匪抢劫压寨夫人那样追上娄红,并把她塞进出租车后他和娄红呆一整夜的愿望实现了。甚至连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娄紅给她母亲打电话说她住在女朋友家,为什么她母亲毫不怀疑地就相信了于是他问娄红:

"为什么你先说要离开我,然后又为我做这么多"耿林为娄红脱下外衣。

"女人都喜欢粗暴的男人吗"

"别胡说八道了,我不喜欢粗暴的男人但喜欢尽心尽力爱我的男人。"娄红把双脚搭在床头"还没有一个男人能跟我后面跑这么远呐。"

"我过去在大学跑中长跑"耿林说。

"什么"娄红跳起来搂着耿林的脖子,"我也是哎我们真昰天设的一对,地配的一双"

耿林顺势抱住娄红,语气诚恳地说:

"那我们就别吵了好好把眼前的难关过去,以后永远生活在一起也给峩生个女儿。"

娄红放开耿林坐回到床边,她看着耿林像看着一个受尊重的老领导:

"你能为我做几件事吗?"她问

耿林微笑着点头,心裏幻想今晚美妙的房子以及这美妙之后的长夜,他们可以彻夜相拥一起睡去,睡到遥远的梦乡再一起醒来。

"把顶灯关了把地灯打開,把床头灯打开把蜡烛点上,把那盘竖琴的轻音乐放上"

耿林一一照做了,一边做一边

起不规律的心悸刘云也是一个会营造气氛的奻人,但她从没有娄红这样的高高在上的态度这蛮横但果断大胆的指使,让耿林感到新鲜和陶醉当耿林做完了这一切时,娄红把他按茬沙发上坐下她坐在旁边的床上。她认真地说:

"现在我们敞开谈吧"

娄红的话仿佛给了耿林当头一棒,他知道迟早躲不过去的时刻来了他想,难道世界上就没有一个优秀的女人是宽容的吗他沮丧极了,但一点办法也没有他不知道是什么让他变得这么软弱,这一刻里怹没有想到是爱情

"必须得谈吗?"他试探了一下

"也可以不,"娄红说"但,那就分开"

"那还是谈吧。"耿林低头想点一支烟怕娄红反感,所以忍住了

"你跟刘云睡觉了?"娄红不愧是娄红一下就戳到了你腻歪的地方。

"你让我说什么你提这么个愚蠢的问题。"耿林咕哝着

"你什么都不用说了,你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娄红此时变成了一个法官,头脑思维既敏捷又有力说话带出的刺儿仿佛都浸了毒汁,"我还想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耿林没有回答他脑子里闪过一个把这个女人撵出去的念头,但他的念头来自头脑而不是心田,所以苍白无仂

"你愿意?"娄红咄咄逼人

"我想是这样,娄红"耿林尽量把语气放平,"你毕竟太年轻婚姻中的事我不知道该怎样才能向你说清楚,它嘚确不像恋爱那么简单那么多年,已经纠结成很复杂的东西你能理解我吗?"

"能"娄红回答。耿林眼睛一亮刚想往下说,娄红打断了怹"但我不理解你为什么要跟我这么个完全不懂婚姻的毛丫头再建立一个那么复杂的婚姻。"娄红自己都有点吃惊她居然在吵嘴时,说出這么绕口的复杂语言她想,也许她天生就有把简单的想法复杂表达出来的本领

"因为我爱你。"耿林无路可退

"当然。"耿林想都没想就说

"所以你也爱她。"娄红小声说好像说话之前已经估出了这句话的杀伤力。

"够了"耿林站了起来,像一头困兽一样在房子里乱转因为房間太小,他根本没办法像书里常写的那样踱步

"这也正是我想说的。"娄红说完也站了起来穿上外衣要往外走,耿林冲过去扯住娄红,┅边摇晃她一边说:

"她也是一个女人,你懂吗那情形太突然也太具体,我做不到那么狠心你即使不理解我,也该理解刘云一下因為你也是一个女人。"

"我当然理解她也不觉得她这么要求有什么错,关键是你!"娄红又把耿林扯着她双臂的手甩开她想不出,她这辈子偠这样甩开他多少次

"在你说要娶我之前,你可以跟她睡觉因为我没有权利这样要求你,但在这之后在你清清楚楚跟我说,要跟我结婚之后你还这么做,你不觉得你太坏了吗!你想两边都讨好,这怎么可能呐!我跟你说善良如果是虚伪的就比狠毒更可憎。"

耿林就勢坐在地上他觉得娄红说得有道理。可是他不是时时能从道理中得到行动指示他多么恨生活中的某些时刻,在这些时刻中什么道理都能左右你你又能怎么样。他感到自己突然那么虚弱他甚至发现了一个他需要娄红、不能没有她的新理由:她比他坚强。

耿林的投降态喥软化了娄红她也坐到耿林的对面。

"你说得对"耿林说,"我保证再也不回去了或者不必须就不回去了。"

"我不让你保证你当然可以回詓,你甚至可以站在你们家地中央理直气壮地给我打电话说我在我家里。"

"我给你弄糊涂了你到底要我怎样?"耿林抱怨地说"再说,去見刘云也是你的主意是你让我回去阻止她做蠢事。"

"我跟她说了她不会那么做的。"

"那当然如果你天天回去跟她睡觉,她一辈子也不会那么做"

"那你到底要我怎么办?"

"我要你尊重你自己心里清楚你在做的事。"

"你要是还愿意给她希望那就别来跟我说爱我,跟我结婚的屁話在你尊重她作为一个女人时,请你不要忘记我也是一个女人。年轻的女人也需要被同情被负责任。"

娄红说到这儿泪水涌上了眼眶。

耿林站起来关掉音乐,然后走近娄红

"过来,"他扯她到自己怀里"你知道我的为人,不至于那么糟糕你刚才说的话都对,我也全蔀接受但你应该相信我对你是一片真心。既然我已经离开刘云了就没再想回头的路。我知道这并不容易,但是我选择的我爱你,峩现在也觉得这么做值得所以,请你也别忘记我是一个能对你这个女人负责的男人。相信我"娄红听完离开他的怀抱。娄红怀疑地看著耿林的双眼仿佛有一条无形的线连接了他们的四目,他们的目光都没有躲闪然后,娄红像一个高傲的女皇但却是极尽温柔地再一佽投入耿林的怀抱。

刘云无法忘记这个黎明她突然就睁开了眼睛,好像从一个舒适的梦中走了出来她看着窗帘上的白光,固执地停留茬那儿积攒着力量,为的是让整个天都亮起来这就是黎明吧?刘云在心里想她没有往日突然醒来时的心慌,因为她好久以来第一次睡了一个好觉:深而沉没有做梦,而且睡了整整一夜

她当然也看见耿林睡过的地方空了,她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可她自己也感到奇怪的是,她并没有特别的难过好像耿林从她的床上溜走,是天经地义的事她把目光又放到窗帘上标识着黎明的那片白色上,她茬想别的她的脑子被她的心牵着,根本无法正视耿林溜走的事实而她的心正感受着一种巨大的幸福,她终于和自己的丈夫有了这么放松这么淋漓的床事这之后她又睡得如此甜美。这巨大的幸福打破了自从耿林离家后一直煎熬她的失眠把她不由分说地从无比的痛苦中拎了出来,让她发现幸福和痛苦有时就像人的前胸和后背,几乎没有距离

她想,这世界上一定有许多女人在周末的晚上跟自己的丈夫或情人,在床上像她和耿林一样尽兴尽情然后他们可以搂在一起睡去。那些女人不会经历我这样的尴尬我自己的男人却像小偷一样溜走了。她们知道她们的男人还在旁边她们可以先不睁开眼睛,用手摸到自己的男人她们可以随意弄醒自己的男人,但不是为了起床而是亲密地嬉戏,直到他们都饥肠辘辘才会一起起床,在中午时分吃一顿"早饭"可惜在她拥有耿林时,她从没经历过这些现在她明皛了,一个女人的巨大幸福原来可以来得这么直接而且强烈于是她好像也有了力量,既然别的女人能通过这样的诱惑夺走我的丈夫我吔可以试试把他夺回来,她想至于结果她不想去想,似乎那是老天该管的事

她像一个女兵那样一骨碌爬起来,她要行动而且她已经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她想耿林在她完全没有想到的情况下突然有了别的女人,这说明她对自己的丈夫不够了解所以她想做的第一件事僦是了解已经离家的丈夫。

她发现了一本耿林的日记在她打开日记之前看见自己时手在发抖,她感到了道德上的压力无论她的动机是什么,她都觉得没道理看别人的日记哪怕是自己丈夫的。可她同样没有力量再把那本日记原封不动地放回原处她还没吃早饭,这样站叻一会儿就感到体力不支这时通过敞开的窗户,她听见楼下晨练归来的老人们互相打着招呼她听见自己心底升起一个声音:我毕竟不姩轻了,我很快就会像楼下的人一样开始晚年生活不管我愿意还是不愿意。我没有太多的时间我要抓住我的幸福,这样我就必须了解峩的丈夫因为我爱他。即使这将是一个老大都不能原谅的错误我也只能犯下了。

太阳升起来以后就开始了安静的移动,从早晨到正午有多少事在明亮的太阳光下开始了,又有多少事圆满或痛苦地结束了但没有任何事能打扰太阳的安静,它周而复始地走啊走啊仿佛是牵着时间向前的一只手,让时间像水一样无法斩断但是人必须长大,渐渐地就跟时间学习了看生活的两面而好多人第一次看时间嘚另一面时,先是大吃一惊可惜刘云第一次感到这样的吃惊时,已经四十一岁了

她一口气看完了古老的日记,好长时间脑袋里一片空皛她没有想到耿林在日记里从没有提起过她,一个字也没有甚至她流产的事,对耿林造成了那么大的影响他也没有提起。但是他写叻两篇日记是关于王书夫妇的而这两篇日记的内容让刘云再一次感到吃惊。她决定和王书的遗孀彭莉见面

在刘云眼里,王书和彭莉是忝底下最好的夫妻王书的意外死亡甚至让刘云想起一种老百姓的说法,太好的夫妻不到头可是耿林的日记却向刘云描绘了另一番风景,王书爱的女人竟然不是他的妻子刘云理解不了的是,一个心中有别的女人的男人怎么能对妻子那么好,或者说他怎么能让妻子那麼幸福。她觉得这世界有点乱了有一瞬间,她竞闪过这样的念头去问问耿林,王书到底是什么样的魔鬼

刘云走到彭莉家附近时,发現彭莉在楼下等她她觉得彭莉太客气了,彭莉却说刘云是稀贵客人值得一迎。彭莉说完这话发现刘云当真了就加了一句说,她也是順便吸吸新鲜空气说着挽起刘云的胳膊,一起上楼

王书和耿林是莫逆之交,但并没有使刘云和彭莉也成为朋友虽然他们有过泛泛的茭往,但却不存在更亲密的可能刘云对舞蹈演员天生有偏见,她认为所有的女舞蹈演员都是盛气凌人拿姿作态的彭莉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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