旱冰场向女孩暗示我喜欢你那个喜欢,女孩摔跤了我去拉她,她非常生气为什么

4  第二年,达吉和洛卡到工业大学读一年级,萨加读医学院的预科班,楚塔克应聘到威斯公司工作,查芭卡已经不再是萨加的女友,变成了达吉的情人,奇娜不再跟达吉恋爱,而当了萨加的相好。苔莉丝塔o阿拉尔特搬到了米拉弗洛莱斯:自打库埃拉第一眼见到她,就奇迹般地变了一个人。几乎一夜之间,他不再神经兮兮地装疯卖傻,不再衣裤皱巴地邋里邋遢,不再玩世不恭地蓬头垢面。他穿一件精神的短外套,系着领带,头发梳得很高,像猫王艾尔维斯的发型,皮鞋擦得锃光发亮。“见鬼了,鸡巴芽儿,我们都不敢认你了!哥们儿,你怎么突然改头换面了?”库埃拉变得沉稳悠然,若无其事地回答说:“怎么变了?我本来不就是这个样子?”的确,一个人的容光稍稍焕发,深吸口气,擦一擦指甲,就会变得跟从前一样。“嘿,真是神了!哥们儿,这简直是奇迹!这一切是不是因为她?”他甜蜜腼腆地点点头:“可能吧。”“苔莉丝塔?”“差不多。”“她喜欢你吗?”“不能排除有这个可能。”不能排除,听他的口气,像是说谁的嘴里有没有口香糖,不能排除。  他重又变得温和友善,仿佛回到了少年时代。星期天,他参加十二点的弥撒,从教堂出来时围着女孩打转:“你好吗?苔莉丝塔,有什么新闻?咱们一起去公园吧,在有树阴的椅子上坐一会儿。”每天下午,黄昏时分,他都要到旱冰场去滑一会儿,看到女孩摔倒了爬起来,他嬉皮笑脸地凑过去讨好:“过来,过来吧,苔莉丝塔,我来教你。我扶着你,你就不会摔倒,过来,过来吧,把你的手递给我,让我带着你滑一小圈。”“好吧,只一小圈,慢一点。”女孩脸色绯红,眼神欣悦,头发金黄,妩媚窈窕,笑的时候亮出一排老鼠似的小牙。“来,跟我来。”他得知女孩想到“划手俱乐部”玩,于是回家央求父亲,希望能入俱乐部会员。父亲说:“好吧,回头我去入个股份。怎么,现在流行这个吗?”“对,还有迪阿贡纳的保龄球。”每到星期天下午,他都在撒拉扎尔公园缠着女孩喋喋不休:“苔莉丝塔,你知道耶稣和大象有什么区别?他们都是服务工具。戴上我的墨镜吧,苔莉丝塔,太阳很毒。苔莉丝塔,说说你有什么新闻?家里人都好吗?去小吃店吃一根香肠吧,苔莉丝塔,要不吃个三明治,喝一杯奶昔?”  “谢天谢地,”菲娜说,“他终于开窍了。”查芭卡说:“他看苔莉丝塔时总是呆呆地张着嘴,就像一只乖觉的绵羊。”晚上我们围着台球桌猜测:他跟她好上了吗?对她有欲望了吗?苔莉丝塔知不知道他的秘密?可是谁都没有当面问他。对于我们的暗示,库埃拉装做浑然不知。“去见苔莉丝塔了吗?”“见了。”“你们去看电影了吗?”“那部片子我是跟阿瓦o葛德纳一起看的。”“好看吗?”“很好,特棒!”“那我们也去赶紧看。”他脱下短外套,捋起袖子,抄起球杆,为五个人每人叫了一扎啤酒,玩了起来。一天晚上,在一串绝妙的连击之后,他沉默不语,垂下眼帘:“我的伤肯定可以治好,他们将给我动手术。”“你说什么,鸡巴芽儿,你真要动手术吗?”他装做一副并不很情愿的样子:“是,我的伤能治,不是在这儿,是在纽约,回头我老爸带我去。”我们异口同声地说:“这太棒了,哥们儿,简直不可思议!这真是个好消息,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动身?”“很快,一个月之内,去纽约。”“笑吧,唱吧,叫吧,跳吧,小老弟,这真是天大的喜讯!”“现在要等医生的回信,我老爸给他写了封信,他是特别有名的科学家。”一进家门他就问:“回信了吗,爸爸?”“没有。”星期天,他又问:“信来了吗,妈妈?”“还没有。你别着急,肯定会来,要有耐心。”信终于来了,父亲搂着儿子的肩说:“不行,你的手术做不了。儿子,你要坚强些。”我们听后都表示遗憾,不过他说:也许在别的地方可以做,比如德国、巴黎或伦敦,他父亲将继续打听,已经写了上千封信,即使倾家荡产,也要治好他的病。我们安慰他说:当然,肯定可以找到能做这个手术的地方。望着库埃拉离开的背影,我们难受得真想哭。楚塔克说:“苔莉丝塔来得真不是时候。”达吉说:“他刚刚感到一点希望,现在又变得绝望了。”洛卡说:“科学发展这么快,但愿很快能有什么新发现。”萨加说:“不可能,我叔叔就是外科医生,他说这个根本就不能治。”库埃拉回到家:“爸爸,巴黎回信了吗?罗马呢?德国也没有吗?”  那段时间,他又开始参加家庭聚会,似乎想用疯狂的欲望掩饰这个坏消息,他想方设法赢得朋友家人的欢心,摇身变成了聚会上无可挑剔的好孩子:只要他出现,总会穿得优雅得体,带着礼物或鲜花,跳舞的姿势格外标致,并且热心为别人纠正舞姿,他喜欢跟大人们主动攀谈:“夫人,阿姨,您们要不要喝点什么?叔叔,给您倒一盅威士忌?您的项链真漂亮,您的戒指真好看!赛马什么时候开始?夫人,您的气质太好了,能教我一下这个舞步吗?大叔,您的舞跳得太棒了。”  当我们在公园里坐在一条长椅上闲聊,苔莉丝塔朝我们走过来。库埃拉立即调换话题,希望能吸引女孩的注意,希望能给她留下“知识渊博”的印象,希望能让苔莉丝塔佩服自己。他总讲些古怪、复杂的深奥话题:关于宗教(“上帝,万能的主,假若他真是不朽的话,那么有没有可能他已经死了?说啊,看看谁能揭示这个奥秘?”);关于政治(“既然能在几年内将德国变成征服者,希特勒就不会像人们所说的那样精神失常,对不对?你们怎么看这个问题?”);关于灵魂(“这不是迷信,而是科学。法国的大学不仅验证了它的存在,还给灵魂拍了照。苔莉丝塔,我有一本谈这个问题的书,如果你想看,我可以借你。”)他说他将继续学习,明年将报考教会大学,女孩问:“你选什么专业?”“法律。”“你要当律师吗?”“不,我要到外交部当外交官。我爸的朋友就是部长,他跟他已经打了招呼。”女孩不无羡慕地问:“外交官?太棒了!”他假装抱怨说:“也不是太好,总要到处访问旅游。”女孩钦佩地望着他:“那多好啊,生活总是丰富多彩。”“爱情创造奇迹,”普茜说,“他如今变成了一位绅士。”奇娜说:“我觉得很怪,既然他已经爱上了她,为什么还不告诉她?”查芭卡说:“不知道他在磨蹭什么?两个月了,光打雷不下雨,这叫什么爱情啊?”我们为朋友辩解:“走路谨慎,能走得更远,也许他现在还不想冒险,万一苔莉丝塔不愿意呢?”姑娘们认为:她不可能不愿意!每次聚会,苔莉丝塔只跟他一个人跳舞;看电影时,也总坐在他旁边,毫无疑问:她喜欢他。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千万别让她等腻了。姑娘们私下商量,决定找机会撮合他们,“在下次聚会时,我们都到院子里去,让他俩单独在一起。”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萨加说,“她这样跟逗狗似的耍他,鸡巴芽儿早晚要发疯的。爱情能够使人毁灭。我们必须做点什么。”我们问:“做什么?”洛卡说:“我们替他去探探路,看看苔莉丝塔是否喜欢他,也许只是一场游戏。”他们找到苔莉丝塔,女孩很鬼,不正面回答:“库埃拉?但你们不叫他库埃拉,而是叫他很难听的外号。什么,他喜欢我?你们从哪儿听说的?”苔莉丝塔坐在自家的阳台上,路灯照到她的脚上,她的脚还真挺好看。楚塔克说:“你就别装了!你心里清楚,我们心里也清楚,整个米拉弗洛斯都在谈论这事。”“真的吗?”她假装蒙在鼓里地反问。洛卡急了:“苔莉丝塔,别演戏了!说老实话,你难道真没注意到他看你的眼神?”她忽然看到一只蝴蝶,叫我们去捉,同时轻描淡写地回答说:“他看是看我,但是朋友式的,他什么都没跟我说过。”“你就编故事吧,他即使没说过别的,也肯定说过恭维你的话。”女孩否认:“没有,从来没有。”“你没注意到他总跟着你吗?”“跟是跟着,但是朋友式的。”洛卡直截了当地问:“你跟他到底有没有希望?”“不知道。”楚塔克说:“这么说你还是喜欢他?”女孩辩解:“我并没有说我喜欢他。还是以后走着瞧吧,如果有机会的话……不过,这样的机会永远不会有。”我们说:“肯定会有。”萨加又问:“你觉得他英俊吗?”“你是说,库埃拉?哦,挺英俊的。”在我们的央求下她终于承认。我们高兴地叫起来:“你看,你看,你还是喜欢他!”女孩辩解:“我并没有说我喜欢他。你们为什么给他起那个外号?那么难听。”我们说:“你能为这个外号心疼他,就说明你喜欢他。”“喜欢他?是有一点,”苔莉丝塔咯咯地笑起来,“不过那也是朋友式的。”  尽管苔莉丝塔装得若无其事,但她心里显然喜欢库埃拉。“只要他肯开口,问题就能解决。咱们得跟鸡巴芽儿谈谈。”话是这么说,问题是没有人敢开口。  库埃拉从早到晚都缠着苔莉丝塔,不过只是看着她,讨好她,恭维她,从来不敢向她坦白。大家说他是“肉头性子”,“人是很帅,可惜是名‘老妈的卫兵’”。女孩即使脸对脸地为他唱歌,也鼓不起他求爱的胆量。一天晚上,我们从电影院出来,怂恿他拉着我们去赫拉杜拉。他欣然答应:“好吧,咱们一起去喝几杯,去玩几局桌式足球。”车轮飞转,呼啸生风,在弯道上大弧度急转,车速超过了一百迈。在科里洛斯路段被警察拦住,他差一点就被没收了驾照,我们塞了钱后才被放行:“先生,拿去喝两瓶威士忌吧,为了我们的健康!哥们儿,你可别做恶人啊。”我们在赫拉杜拉跳下车,鱼贯钻进一家酒馆:“好家伙,这里的人还真不少!看上去气氛不错,那帮家伙跳得正欢,比马戏团还热闹。”喝了两瓶,我们胆量不足;再喝两瓶,还是心里打鼓;六瓶酒下肚,萨加才硬着头皮率先开口:“我是你的朋友,鸡巴芽儿。”库埃拉笑道:“你怎么刚喝这么点儿就晕了?”洛卡说:“哥们儿,我们全都非常爱你!”“真的吗?”库埃拉继续哈哈大笑,“看来你也喝多了,突然变得这么煽情。”达吉说:“我们很想跟你聊聊,给你提个建议……”这话让库埃拉变了脸色,由红变白,他举起酒瓶碰了一下,样子迷人地笑着问:“你们又想建议什么?又是什么‘男孩像蝌蚪,女孩像猴子’,对吗?”萨加说:“老弟,你就别再瞒着了,我们知道你喜欢苔莉丝塔,对不对?”他咳了一声,打了个喷嚏。洛卡说:“鸡巴芽儿,你跟我们说实话,你到底喜不喜欢她?”他又笑起来,暴笑中带着凄然的苦楚,他的声音弱得几乎听不到:“可以说,喜,喜欢。”又灌了两瓶啤酒后,库埃拉说:“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楚塔克说:“还能怎么办?”其他人帮腔:“套住她!”“达吉,我怎么套啊?”“告诉她你喜欢她,女孩肯定会答应。”“洛卡,问题并不是出在这里,她答应之后我怎么办?”大家一下卡了壳,过了一会儿,萨加说:“先跟她好上再说,以后再说以后的。说不定,你的病有一天可以治好。”他喃喃地说:“楚塔克,说不定她已经知道了,要是已经有人告诉过她该怎么办?”我们保证:“她不知道,我们已经盘问过她,她喜欢你。”库埃拉突然恢复了嗓音:“她喜欢我?”“当然喜欢!”“也许,我的病有一天可以治好。”“肯定能治好!”“真的吗?”“当然真的!再者说,鸡巴芽儿,你不能再这么折磨自己了!告诉她吧,还犹豫什么?只要你开口,她就能到手。”库埃拉叹气:“我能和她做什么?”楚塔克说:“跟她亲热。”洛卡说:“拉她的手。”达吉说:“吻她的嘴。”萨加说:“摸她的那里……”库埃拉眼里突然涌出泪水:“之后呢?”他的声音哽咽住了。大家被他问住了:“之后?”他回答说:“以后你们可以结婚,你,你,还有你!”萨加说:“你现在想那么远的事情干什么?车到山前必有路。真的到了那个时候,上也是路,下也是路,你们吵一架不就完了。”库埃拉喃喃自语道:他就是不想让那样的事发生,因为他爱苔莉丝塔。过了一会儿,等他喝过第十二瓶,突然毅然决然地下了横心:“你们说得对,这是最好的办法。先跟她好一段时间再说,以后上也是路,下也是路。”  但是几个星期过去了,我们问他:“鸡巴芽儿,你什么时候说呀?”他说:“明天。”但到了明天他还是下不了决心。他逼迫自己:“我发誓,明天我就跟她说。”一天晚上,在台球厅里,他将球杆往地上一戳,眼眶湿润地自言自语:“明天,明天我要是还不敢说,那就干脆了结了自己!”第二天下午,我们从电影院散场出来,库埃拉像发疯的马驹沿着拉科大街拔腿狂奔:“滚开,都给我滚开,让我一个人呆一会儿!”我们在他身后紧追不放:“鸡巴芽儿,别再逃了,别再回避!”他躲进查斯奎酒吧独斟闷饮,心里忍受着地狱般的煎熬。朋友们苦劝:“鸡巴芽儿,你就下决心吧!”姑娘们说他把生活变成了地狱,早晚有一天,他自己也会变成酒鬼、废物、流浪汉。  冬季过去,夏季又来,一个男孩与阳光和温暖相伴而至,从圣埃西德洛搬到了米拉弗洛斯:卡西托o阿尼拉,建筑系的本科生,他开着一辆“庞蒂克”轿车,而且是位游泳健将。姑娘们起初不喜欢他:“谁叫你来的?你跟我们凑什么热闹?”身穿白衫的苔莉丝塔说:“是我叫他来的,你们对他客气点儿。卡西托,过来,陪我坐坐。”小伙子穿着牛仔裤,坐在海滨的沙地上。我们说:“嘿,你看到了吗?笨蛋,他要从你手里抢走她。你再不说,永远就没有机会了。”库埃拉说:“既然麻烦这么多,他抢就抢吧。”“怎么,你对她不感兴趣了?”“感兴趣又能怎么样!”“你不爱她了?”“爱又能怎样!”  一月底,卡西托向苔莉丝塔求爱,女孩答应了。我们惋惜地说:“可怜的鸡巴芽儿,终于被人排挤出局。”我们责怪苔莉丝塔“轻浮、无耻、无情”。但是姑娘们现在站在苔莉丝塔一边:“她做得很对,这都是库埃拉自己的错。”查芭卡说:“还要让可怜的苔莉丝塔等多久?”奇娜说:“不是她伤害了库埃拉,恰恰相反,库埃拉浪费了她那么多时间。”普茜说:“卡西托是个好小伙儿。”菲娜说:“不仅很帅,而且具有同情心。”查芭卡说:“库埃拉是个窝囊废。”奇娜说:“基佬!”5  后来,鸡巴芽儿库埃拉再度忍不住寂寞。“这小子疯了,”萨加说,“他跑到大星期海滩去冲浪。”达吉说:“好家伙,哪里是浪?而是几米高的涛峰浪岭!天啊,那么大的浪,足有十米高!”楚塔克说:“咆哮震耳,汹涌可怖,一直拍到海滩小屋。”查芭卡说:“那都不止,就连大堤公路上的汽车都被打湿了。难怪鬼都不敢下水。”“他这么干是为给苔莉丝塔看?”“肯定。”“为了刺激他爱的人?”“是的。”他做的一切仿佛在喊:看哪,苔莉丝塔,我什么都敢,卡西托什么都不敢!他算什么游泳健将,我要让你好好看看,为了他你究竟失去了什么!他简直疯了。  “大星期海滩的浪怎么会那么大?”菲娜问。奇娜说:“出于愤怒,因为犹太人杀了基督。”楚塔克问:“犹太人杀的?我以为是罗马人杀的,真好笑!”我们坐在堤坝上,菲娜穿着泳衣,楚塔克晃着腿,洛卡盯着排山倒海的巨浪发呆,奇娜走到水边洗脚,查芭卡说:“哟,真凉!”普茜说:“唉,真脏!”达吉说:“泡沫就像是黑咖啡。”苔莉丝塔说:“满是水草和蛇发的女妖。”卡西托o阿尼拉刚要说什么,有谁叫道:“嘘,你们看,库埃拉来了!”他会过来吗?还是会假装没看见?库埃拉将“福特”停在赫拉杜拉爵士俱乐部对面,从车里钻出,走进更衣室,出来时只穿了一条游泳裤——“他穿了一条新泳裤,”楚塔克说,“鲜黄色,像是强森穿的那种。”达吉说:“萨加,你看,他的脑子都花在这儿了,想方设法吸引周围人的注意。”——脖子上搭了条浴巾,像是条围巾,鼻梁上戴着太阳镜。他用嘲讽的眼神扫了一眼那些被骇浪吓呆、蜷坐在大海与堤坝间瑟缩发抖的游客们,然后兴奋地看着那惊狂奔涌、冲天卷起的涛峰浪谷,当他一步步自信地走进沙地,抬起胳膊,朝我们挥手,向这边走来。“你好,库埃拉。”“这副末日景象很美妙,不是吗?”他一边跟我们打着招呼,一边装出不解的神态,“最好还是去‘划手俱乐部’的游泳池游泳,对吧?你们怎么了,为什么做出这副表情?”终于,我们可以从他脸上读出来:噢,原来你们是被浪头吓的。“你们怎么了?这有什么可怕的?这样的大海才名副其实。”苔莉丝塔瞪大了眼睛:“你说的当真?”“我说的没错,海水很舒服,冲浪更舒服。”“你在开玩笑吧?”苔莉丝塔显出惊讶的表情,两只手下意识地绞在一起。卡西托不信:“现在你敢到水里去?”库埃拉的嘴角露出一丝讥讽:“你们害怕了,是吧?”苔莉丝塔问:“你不怕吗?”“不怕。”“你敢去吗?”“敢。”女孩感到不可思议地摇头。众目睽睽之下,库埃拉扯下脖子上的浴巾放在地上,望了一眼苔莉丝塔(萨加说:“她的脸红了,是吧?”楚塔克说:“没有,为什么要红呢?”“因为卡西托。”“有可能,是有点尴尬。”),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下大堤的台阶,一个鱼跃,纵身入海。他迎着波涛疾速游去,眨眼之间,距离大浪的主峰只剩下三分之一的路程,他时而被海水吞没,时而露出头来,随后再次消失,再次出现,像一条鱼,像一只海豚。他在哪儿呢?几十只眼睛在泡沫中寻找,看啊,他在那儿,在那儿露出一条胳膊!看啊,他越游越远,时而消失,时而出现,但始终未游到巨浪跟前。巨浪磅礴,汹涌翻卷,追逐跳跃,从浩瀚的海面冲天拔起,越升越高,高得似乎永不可能落下。“你看,那个白点儿是不是他?”萨加紧张地抬手指点。“是他,是他!”库埃拉继续向前游着,随着波涛起伏时进时退,被海浪和泡沫吞噬,稍稍停滞,继续向前,像一只鸭子,像一只小小的纸折船。为了能够看清楚些,苔莉丝塔禁不住站了起来,查芭卡,楚塔克,所有的人都站了起来,卡西托也站了起来:他什么时候才够骑到浪上?在紧张的期待中,他终于准备行动了,稍稍转身,朝站在岸上的朋友们挥手示意,我们也兴奋地挥着浴巾为他加油。他沉着地让过了第一个浪头,第二个浪头,当第三个浪头开始掀起时,我们看到他把头伸入水里,胳膊猛划,找到旋涡的方向,身体绷紧,手臂张开,站了起来(“这个浪至少有八米高?”萨加推测,“不,不止八米,高得就像一栋楼!不,要比楼高,高得就像尼加拉瓜大瀑布!可真高啊,太高了!”),他随着巨浪冲到顶峰,然后突然坠落,被大海吞没,新的浪头随即砸下,天啊,他在哪儿?他能脱身吗?浪潮呼啸,如飞机轰隆,吞吐着泡沫,朝沙滩涌来。“你们看,那是不是他?”巨浪逐渐变得舒展,能量耗尽,库埃拉从水里钻了出来,神色怡然,随波起伏,身上披着墨绿的海藻。他的肺真是神了,一口气能憋这么长,水波将他推上沙滩,这需要何等的胆量:我们看得张口结舌。萨加说:“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真是神了!”库埃拉转身又跃入大海。  夏季,国庆节刚过不久,库埃拉开始到父亲的工厂里上班。我们推测,他会重新变得开朗乐观,但是事实并非如此,甚至相反。六点他从办公室出来,七点已到了米拉弗洛斯,七点半,坐在查斯奎酒吧的吧台前(“来瓶啤酒,姑娘,来瓶啤酒!”),等某位与他一起冒险的熟人。他在酒吧一直泡到深夜,泡在台球杆、堆满烟蒂的烟灰缸、嬉闹打斗的玩伴们和冰镇啤酒之间。半夜时分,他一时兴起,跑到某家夜总会看滑稽演出;假若口袋里的钱已经花光,他便钻进一家最破烂的小酒馆喝得酩酊大醉,用派克笔、欧米伽表和金手镯做抵押;早晨,他经常一脸抓痕、眼圈青紫、胳膊绑着绷带地从酒馆里出来。大家都说他堕落了,姑娘们对他的母亲表示同情,男孩们在背后纷纷议论:“你知道吗,他近来总跟那些抢劫犯、诈骗犯和拉皮条的混在一起?”不过,他每周六仍跟老朋友见面。午饭后,他开车把大家接到一起,不是去赛马场或体育场,就是到达吉或洛卡家打牌。天黑后大伙儿分头回家冲澡,打扮,等库埃拉开着豪华宽敞的“纳什”轿车再把大家接到一起。这辆车是他父亲送给他的二十一岁的生日礼物,母亲总是苦口婆心地叮嘱他:“宝贝,别开太快,这样早晚要出事的。”上车后,男孩们一边玩笑一边争执:去中国饭馆?去卡普大街?去普恩特吃烤肉串?去帕尔玛吃比萨饼?“楚尔巴o托尼刮胡子的时候,要是割破了口子怎么办?”他们又不厌其烦地讲起这个老笑话,“那就给自己擦点胭脂,呵呵,这个可怜的倒霉蛋。”  晚饭后,在玩笑、酒精、闲侃和辣椒的刺激下,大伙儿的情绪放纵起来,胜利大街,华诺卡大街,阿根廷大道,我们逐个串遍每家酒馆,到使馆区的夜总会看第一场滑稽演出,按照常规,最后在戈拉乌大街的纳妮特那儿结束。在场的米拉弗洛斯人都聚了过来,他们早就混得厮熟,“嗨,鸡巴芽儿,怎么样?”他们都以外号相称,妓女们笑得捧着肚子,男孩们乐得前仰后合。库埃拉举止放浪,喜怒无常,有时他跟妓女闹翻,摔门而去,发誓再也不来这里;有时他会心地微笑着等同伴完事,或者跳舞,或者端着一杯啤酒坐在留声机旁,要么就跟纳妮特聊天。男孩们各自选了一只“蛾子”,跟着她们上楼下楼:“达吉,你这一炮真够快的,舒服吗?”“洛卡,你用的时间够长的!”“楚塔克,刚才我们从钥匙眼里看到你啦。”“萨加,你背上的毛可真多!”一个周六,当他们回到大堂时,发现库埃拉不见了。纳妮特说:他刚才突然站起来,交了钱走了,连招呼都没打。我们在戈拉乌大街上找到了他,他正趴在方向盘上浑身抽搐。“兄弟,你怎么了?”萨加:“他哭了。”“心情不好?是不是有谁挖苦你了?”楚塔克:“是哪个蠢货?我们替你揍扁了他!”“是不是哪个婊子惹你了?她们的话,你就只当是放屁。”“鸡巴芽儿,别哭了。”他还是抱着方向盘,叹气,点头,抹了把眼泪,声音嘶哑地回答:没有人,也没有人敢挖苦他。我们劝他:“哥们儿,镇静一点,到底出了什么事?是不是喝多了?”他说没有。“那是病了?”他说没有。我们拍着他的背,“哥们儿”、“兄弟”、“老哥儿”、“小弟”地叫他,给他鼓气:“鸡巴芽儿,笑一下,别这么垂头丧气地。走吧,咱们再到哪儿去逛逛,现在要去图尔比隆俱乐部,正好能赶上第二场演出。”库埃拉终于镇静下来,启动汽车,当他开到七o二八大街时,脸上开始有了笑容。“老哥儿,你刚才到底怎么了?”大家终于松了口气。他摇摇头:“没什么,就是有点情绪低落。”“为什么?”“原因很多。”“比如说?”“比如人们亵渎上帝。”“你说指……犯罪吗?”他点点头:“对,比方说。生活总有那么多苦涩。”达吉说:“哥们儿,生活其实一点儿不苦,而是甜美如蜜。”他反问:“那么人们为什么拼命地工作,然后狂饮烂醉,做尽蠢事,每天重复着同样的日子,直到最后衰老,死掉?”“原来刚才你在想这些?”“对。”“在那么多的漂亮妞中间?”“对。”“你就为了这个哭?”“对。”他说他心里很难受,因为那些穷人盲人和瘸子,因为街头的乞丐、报童和在圣马汀广场为人擦鞋的混血少年。“你们是不是觉得我是个多愁善感的傻瓜?”“没错,愚蠢透顶,好在已经过去了。现在你已经忘了,是吧?”我们信了他说的话,“好啦,笑一笑什么都会过去,鸡巴芽儿,再加点油门,开快一些!现在几点了?节目几点开始?也不知道那个黑白混血的古巴女人会不会在,她叫什么?安娜,是吗?哥们儿,鸡巴芽儿,你没事儿了吧?那你笑笑给我们看,哈哈哈。”6  萨加和查芭卡结婚那年,洛卡和达吉获得了工程师职称,库埃拉已经出了好几次车祸,开着一辆撞得车皮坑凹、漆色剥脱、挡风玻璃上布满裂痕的“沃尔沃”招摇过市。“你这简直是在自杀,孩子,别再这么发疯了,”父亲忧心忡忡地劝他,“你出事的次数太多了,什么时候能够改改?你要再出一次事,我不会再给你一个钢蹦儿!好好想想吧,儿子,即使不为你自己,也该为你妈妈想想。”我们也劝他:“鸡巴芽儿,你也不小了,怎么还跟那些毛孩子混在一起?”显然,他对那种生活上了瘾:每天夜里,他不是在酒馆里跟那些流浪汉一起拿性命冒险,就是在台球厅跟那些大腕儿们或天不怕地不怕的混小子们谈天说地(他到底做什么工作?也许他根本就不工作?)。白天,他在米拉弗洛斯街头闲逛,这儿走走,那儿浪浪,随时可能出现在某个角落,浑身上下一副詹姆斯o迪恩的时髦打扮(紧贴皮肉的牛仔裤,暴露肚脐的杂色衬衫,胸脯前挂着闪光发亮的金项链,项链跟胸毛绞在一起,脚穿一双白凉鞋),不是跟一群小无赖一起玩陀螺,就是在谁家的车库里踢球,吹口琴。他经常开车拉着一帮十四五岁的小混混招摇过市,星期天,他率领整个少年帮伙出现在威吉基俱乐部。人们交头接耳地议论他:看哪,你们看,他就在那儿!你都不会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到哪儿都如同众星捧月,真不要脸!他亲手把孩子们一个个抱上滑水板,放到水中,瞅他那副兴奋的样子!他用他的“沃尔沃”教那帮小子开车,在大堤公路的弯道上,只用两只车轮急速拐弯,带他们去体育馆、保龄球馆,去看摔跤、斗牛、赛车或拳击。人们都说:他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宿命——成了同性恋。也有人对他表示理解和原谅,认为他没有其它选择。时间长了,我们越来越难忍受他,在路上人们盯着他看,追着他吹口哨,冲他的背影指指点点。楚塔克说:“你们真在乎他们的嚼舌?”洛卡说:“他们说得非常难听。”萨加说:“假如他们看到你经常跟他在一起的话……”达吉说:“会把他跟你混在一起。”  有段时间,库埃拉热衷于体育比赛。朋友们认为:这出于他太强的表现欲。鸡巴芽儿库埃拉,曾经的冲浪手,摇身变成了赛车手,他到阿托康谷参加汽车赛,居然得了第三名。他的照片登在了好几家的报纸上,观众们热烈地向他祝贺。“阿纳尔多才是最棒的。”库埃拉输都输得不失骑士风度。时隔不久,由于他跟外号“鸡貂”的戈诺扎打了一个赌,使他的名气如日中升。一天凌晨,他俩打赌谁能第一个从圣马汀广场开到撒拉扎尔公园,“鸡貂”走的是好路,库埃拉选的是烂路。警车从亚威尔o普拉多大街就开始追他,但在五月二日大街才追上他,因为飙车,他在警察局蹲了一天。人们都以为这次他会吸取教训,可是刚过几周,他遇到了第一次严重车祸:他在安格莫斯大道耍了一个死亡游戏的招式——黑布蒙眼,两手紧握方向盘。三个月后,在为萨加举行“告别单身”的聚会时,又发生了第二次严重车祸。“你也不小了,别再跟孩子一样逞能了!”达吉叫道,“停车,马上停车!我们要下去!”库埃拉:“谁逞能了?你是不是不相信我的车技?胆小鬼,我要在路滑的街角急转弯,你会不会尿裤子啊?”他脾气很犟,没有人能说服他:“库埃拉,现在送我们回家吧,萨加明天就要结婚,别在婚礼前折断脖子。嘿,别往人行道上开!红灯!开慢一点!”在阿尔肯福佛列斯大街,他撞到一辆出租车上,萨加幸好没有受伤,洛卡和楚塔克鼻青脸肿,库埃拉断了三根肋骨。他们吵翻了。过了一段时间,库埃拉打电话向朋友们道歉,相互言和,一起吃了一顿晚饭,但他们的关系有了裂痕,再也不可能恢复到从前。  自从那次车祸以后,他们之间很少见面。洛卡结婚时,只给他寄了张结婚卡,但是并没有邀请他,库埃拉自然没有参加洛卡的“告别单身”聚会。达吉从美国回来时,不仅当了丈夫,而且还带回一位妩媚的“小妖精”和两个儿子,他们只能磕磕巴巴地说几句西班牙语。那时候,库埃拉已经搬到山里,据说在丁格o玛利亚山上种咖啡。他回利马时,曾在街上碰到老友,不过他们只寒暄了几句:“怎么样,老朋友?”“你好吗,鸡巴芽儿?”“有什么新闻,老哥儿?”“我还行,再见。”后来,当他迁回米拉弗洛斯,变得比以前任何时候都更疯癫,最后死在北上的路上,怎么死的?汽车撞到了什么上头,在哪儿?在国家公路,在帕萨马约的弯道上。“可怜的家伙,”人们在葬礼上这样说,“他这辈子受了那么多罪,过的是种什么样的生活?不过,这些麻烦都是他自找的。”
所有曾在香帕纳特、尹玛库拉达或桑塔o玛利亚学校读过书的旧日老友,现在都已经成熟了。我们都有了老婆、汽车和孩子,都在安库、桑塔-罗萨或南部海滨修建了别墅,都开始发胖,长出灰发,都有了小小的肚腩和萎缩的肌肉,看东西时我们都需要戴上老花镜,喝酒后都会觉得身体不适,皮肤上都或这儿或那儿地出现了褐斑,还有几道深深的皱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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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事对做妻子的来说可真是一场噩梦。拉柯丝咪告诉米兰达说,结婚都九年了,她堂姐的丈夫却爱上了另外一个女人。有一次,在从德里到蒙特利尔的班机上,他坐在那个女人旁边。后来他没有回去和妻儿团聚,却和那个女人一起在希斯罗下了飞机。外面的景色一派灰白,仿佛麇集着一大群老象。无论什么东西只要稍微动一动,它的后面就马上扬起一股水泥粉尘,长长地飘拂着,宛如一根带子。那边,在灰色的紫苜蓿地块里,一辆拖拉机机拖着刈草机在收割,后面卷起的滚滚粉尘,活像马车行驶在尘土飞扬的马路上。当时我还以为她等我是为了杀我。我在狱中象做梦一般回忆起她是谁了。我仿佛又一次感到冷雨淋身的情景。那天夜里,我们冲进脱尔卡帕纳村,而大雨滂沱,我们把村庄全夷平 了。我几乎可以肯定,她的父亲就是我们正要离开村庄时遇见的那个老头儿。在被子下面,在他湿润的两腿之间,她探索着他赤裸的身体。他的身体充满了新奇。她的脚缠在了床单里。她在床上的力气大的令人吃惊,这力气加上她的迫切感弄伤了他。她抓住他的头发把他的头往后扯,吸吮着他脖子上奇怪的肥皂味儿。他不停地吻她,吻了又吻。
Pavel Mishkin
译    在由美国作家创作的幽默作品中,只有寥寥数本最近他很少顾及会不会被别人看见,关于这一点,他已经无所谓了。以前他对此很注意,并且为此而骄傲;其实,现在他更应该躲起来。因为他房间里到处都是尘土,小小的动作也招来满身的脏物。所有曾在香帕纳特、尹玛库拉达读过书的旧日老友,现在都已经成熟了。我们都有了老婆、汽车和孩子,都开始发胖,长出灰发,都有了小小的肚腩和萎缩的肌肉,看东西时我们都需要戴上老花镜,皮肤上都或这儿或那儿地出现了褐斑,还有几道深深的皱纹。她打开枪的保险,把枪口抵在他胸口的一侧,扣下扳机。床震动了一下,她移开枪。一种像是放屁的声音从泰德口中发出。他似乎不觉得疼痛。月光从窗口射入。她看着那个小洞,没看到什么血。玛格丽特把枪抵在泰德胸口的另一侧,她又扣下了一次扳机。我俩静静地望着月光下的城市。突然,我意识到我俩已经和好了,出于某种神秘的原因我俩早就和睦相处了,从今以后,事情会令人难以察觉地开始发生变化。仿佛世界真的动起来了。她不会对谁都那样微笑,之所以对他微笑,是因为喜欢他,因为她真的觉得他挺逗。对,她是那样觉得的!那是她常说的话,她也是用这种方式拿捏布法罗那里的伙计的。每一步都使他更靠近伦敦,更远离他自己那平淡无味的生活。一缕光芒开始在他心灵的地平线上摇曳。他还不是那么老——才三十二岁。他的性格可以说刚好成熟起来。有那么多不同的情绪和感受他希望用诗来表达。他感到它们就在自己的心中。Herzog2015你一直是我的朋友,这件事本身就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我为你结网,因为喜欢你。再说,生命到底是什么啊?我们出生,我们活上一阵子,死去……谁都知道人活着该做一点有意义的事。[Elwyn Brooks White ]热门文章最新文章Herzog2015你一直是我的朋友,这件事本身就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我为你结网,因为喜欢你。再说,生命到底是什么啊?我们出生,我们活上一阵子,死去……谁都知道人活着该做一点有意义的事。[Elwyn Brooks Whit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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