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半个多月左手很酸很酸这几天发现左手腕上带了金手镯戴左手还是右手都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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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门在外也不愁不知道是不是每个人在生命的过程中都会留下一些迷,永远无解的那种。但有的时候,我会经历这样的事:那就是很多年后,突然一个偶然的机会,却让我解开了或深或浅埋藏在心底,早已不抱希望了的那些迷。    薄荷就曾经是我青春岁月中的一个迷。    高二的时候,我基本上都是坐在靠南边的窗口位置,每当上课走神或是自习课做厌了题目,我就会用手支着下巴,出神地望向窗外的操场。那里如果不是空无一人,就必定会有一群高年级的男生在打篮球,他们大多高大而帅气,和我那些戴着深度镜片,坐在教室的角落里呆啃着书本的同班男生完全不同。其中有一个最为潇洒帅气的,每每会把我的视线全都吸引到他身上。他的阿童尼一样的脸,他投篮时的姿势,一度让我迷醉不已。但我懂得,他永远只能是窗外的风景而已,我们之间,是不会有什么故事发生的。我更多的精力,仍然投在我的学业中,为着那个最美的大学梦。    无疑地,我将报考某一个师范院校的中文系,然后成为一名语文教师。第一天走上讲台,我的学生们会惊讶于我的年轻和美丽--对于教师,美丽的标准应该不是特别的高吧,我这样想着,然后微微地笑了。我从来没想过我的未来还有别的可能。    不寻常的一天还是来了。那天吃过午饭,我换上了一件象牙色的乔其纱衬衫,领口处有层层叠叠的荷叶边,配上青色的牛仔背带裙,这是这个初夏我第一天穿裙子。我洗完换下来的衣服,心情很好地去教室,路上碰到邻班的班主任,他是我哥哥的朋友。他笑眯眯地看着我说,真漂亮,象个公主。我的脸一下子红了,对他笑了笑赶紧逃开。这样的好心情一直维持到下午的第三节课下课,我习惯地看着窗外,那个心仪的男孩子正在投篮呢,轻轻松松地就投中了,他的队友们一齐叫好,隔了那么远,我的耳膜仍然能感受到这份欢呼的力度。    然后,我看到那个男孩子和别人说了句什么,就径直走开了。我不禁有些微微地失望,正要翻开习题,却惊讶地发现,那个男孩子正离我越来越近。我的思想一片空白中,他竟然真的走到我的窗前,并且,他停了下来,对我说话了。    “嗨,能给点水喝吗?”    我手忙脚乱地给了他我的玻璃杯,我的杯子一向是连再好的朋友也不给喝的,但是看着这个汗珠满面的陌生男孩就着杯口一饮而尽,我却只觉着说不出的欣喜。那时候,是十七岁吧!接下来这个男孩留给我的迷,直到五年后的某一个瞬间,我才恍然大悟。    他问:你认识薄荷吧?    我说不认识,薄荷是谁?    “以前是我们班的,后来她退学了。”他简短地回答,深深地看我一眼,放下杯子走了。    此后我再也没有和他说过话,有时候在路上或是食堂遇到,他会对我笑笑,再然后,他就毕业了,我甚至不知道他的名字。    他的名字对于我,却也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那句问话,他凭什么会认为我应该认识一个名叫薄荷的人?这个人冥冥中,难道真的和我有什么关系?        五年后,我成了一名银行职员。当最起初的新鲜感过后,我才知道原来我的工作是这样的乏味而没有尊严。我开始讨厌每天必需经手的那些不知辗转过多少手的脏破不堪的钞票,我讨厌每天对着一些看上去愚蠢而可鄙的脸做千篇一律的微笑。我在梦想里忧郁,我永远做不了少年的理想中年轻美丽的教师了,我仿佛置身于华丽而冰冷的囚笼,在坚硬的水泥柜台和头顶永无休止的监控器间,日复一日,毫无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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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  
晚上我就住在银行的单身宿舍,说是单身宿舍,其实也就是一个狭窄的小房间,连卫生设备也没有,必须去走廊尽头使用公用设施的,这一点和我念大学时相差无几。但大学时的女生宿舍是绝对禁止男生出入的,而我现在的宿舍隔壁却住着比我早来半年的两个男孩子。     我知道他们一个叫岑浩,一个叫吴江天。他们都不是我喜欢的那种类型,吴江天又黑又瘦,爱闹,岑浩皮肤白,有些腼腆,至少在我一开始看上去是这样。我们常常在清晨或是黄昏的楼道相遇,有时无声地笑笑,偶尔他们问些什么,我答。     我的同事有时候会和我开玩笑,说如果一定要你在岑浩和江天之间选一个做男朋友,你会选谁?     我用力皱眉,反问:一定要选其中的一个?     同事越发来劲,一致说:当然是一定,快选!     我于是摈弃了假装的犹豫,很爽快地回答说:如果这样,那我选跳楼。     你看,这就是那时的我,说话很少有所顾及,不懂人情世故,更不懂得保全自己。     然而我和岑吴二人还是随着一天天的交往而越来越熟了,因为心里坦荡,厮混的时候便有一种玩笑的味道在里面,彼此都觉得很轻松。到了这时我才发现,原来岑浩的腼腆沉静只是给不了解的人看的,他其实亦是一个爱玩爱闹的人。     有时候,为了某一句相互嘲讽的话,我和岑浩在楼道里追打,往往是他一边嘴上编排着我,一边狂逃,我手里拿着柳枝,木棍甚至是随手抓到的一把扫帚,在后面边笑边追,江天则在一旁拍着手喊叫。其实我手上的东西往往只是道具,岑浩的逃也只是一种形式,只有那种野蛮的童真似的欢乐是真实的,它和我与生俱来的,因为工作的不如意而更加深的忧郁相互交缠,抵触,又相互融合,变成了我生活中再难分开的两个方面。     夏天就在这样放任的笑闹中来了。忘了是谁提议去江边兜风,总之我是非常欢喜。他们各骑着一辆摩托车在楼下等我,我刚洗过的头发还在微微滴着水,想也没想,我就坐到岑浩的车座上。去江边是一大段寂静的公路,凉风把我的头发长长地向后吹起,我想它很快就会被吹干了。这时我听见岑浩对我说:你一定很难追。     我一愣,说:为什么这样想?他淡淡地回答:我就是这么觉得的。我心里对他的判断一面暗自同意,一面疑惑他如何得来,一面还要想着怎样应对,结果就脱口说:难什么呀,我喜欢的人我自己就去追了,信不信。这句话比起我那句已经成了经典笑料的“我选跳楼”,似乎也高明不到哪去,然而他说:我信的。他始终没有回头。     那一夜的江风和天空灿烂的星群让我破天荒的失眠了。我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陷在了一个天大的玩笑里。     难道我真的喜欢上了岑浩?     那些肆无忌惮的笑闹,野蛮的童真似的欢乐,居然不知不觉中就解除了我一切的自命清高和自以为坚不可催的防备。我理想中的爱人,本该是清颀而俊秀,才华横溢,浪漫多情的,他和岑浩全无关联。可是在他出现之前,这个可恶的岑浩,这个该死的岑浩,这个故作一脸腼腆的岑浩,我在黑暗里把他恨得牙根发痒,可是突然,不知道勾起了哪一个过往的细节,我却忍俊不禁地笑出声来。          
  顶一顶。
  第二天是周六,我睡到很晚起来,经过隔壁宿舍,看到岑浩一个人在打游戏机,随口问了一声江天呢,回答说是一早就回乡下家里了。我见他玩的是玛丽冒险记,也想玩,他就让给我。玩到一半,屏幕突然一片雪花,吓了我一跳。他说是有个插头接触不良,就绕到显示器背后捣鼓一阵,抬起头对我看看,说,还不行,就又去调试。如是几番,我忍不住了。“你在捉弄我吧,光看我就能知道屏幕正常了没有啊?”“没捉弄啊”,他一脸无辜,“我是从你眼睛里看的,你的眼睛里映着屏幕呀,江天在的时候我调显示器都是看他眼睛的。”居然还有这样的事,他俩个可真是一对活宝,我大笑。     打了一会儿,老是连第二关都过不了,我泄气了,看着他打。他的技术非常好,轻轻松松就过了好几关,嘴里还要得意地说:怎么样?我便开始想尽法子捣乱,他让我一惊一诈的,很快就败了一回,可是慢慢儿就习惯了,我再怎么捣乱也没用,他还是打得很流畅。我想了想,就歪着头看住他的眼睛,他回过神来,说:你做什么呀!我坏笑着说,不做什么,你继续,你继续。他就继续打,不一会儿,他又说了:你怎么还在看着我呀。“我看着你,不行吗?再说你刚才不是还从我眼睛里看屏幕的吗?”我得意极,他没辙了,坚持了不多一会儿,耳边传来“玛丽”的一声怪叫,游戏彻底以失败收场。     这样零散的镜头仿佛普鲁斯特《追忆似水年华》中的片断,在当时我们是不经意的,可是它却奇怪地留了下来,并会在某个无法确知的时刻闪现在眼前,鲜活犹如昨天,伴随着一声叹息,以及一些难以言说的怅惘。     那个上午最后结束在闲聊里,他说,我要去姐姐家吃午饭了,拷机不知振动了多少次了。我点点头说,嗯,我也许也要到我哥哥家去吃饭。我们相视笑笑。我走到自己的房间去换鞋子,听到他带上门和下楼的声音,我突然不想出去了,呆呆地坐在书桌前,看着《飘》的书脊发呆。     我到底是怎么了,这样的忽喜忽悲,是恋爱吗?可是他从没说过,他也喜欢我。     有人敲门,真奇怪呀,想不出是谁。我懒懒地走过去,却意外地看到他朝我笑着,手里提着快餐盒子。有时候,感动来得太轻易,尤其是甜蜜的感动。可是这样轻易的甜蜜的感动,在我的生命中,以后却再也,再也没有出现过,不管我是否又爱过什么人。     周日的下午,我睡了午觉起来,站在阳台上梳头。楼下横七竖八地停了好几辆摩托车,不一会儿,岑浩,吴江天和一大帮男孩子从楼梯口走了出来。岑浩抬头望见我,快活地说,和我们去游泳吧!我略有些迟疑:“游泳衣在家里没带来。”“再去买一件就是了”他笑道,男孩子们便起哄:快下来快下来!     随着这支摩托车队呼啸着穿过半个市区,那般的招摇,飞扬,也许已经是我青春的极致,而所谓极致,却往往就意味着转折吧。  
  自然的遇到
转身离开,不确定的某一时刻会自然相对。
可以攥住情缘就是天官赐福。
  继续啊!!!    等着————
  四  
我小时候就会游泳,因此不需要他们教我。靠在池边休憩的时候,岑浩游了过来。“我把岑浩介绍给你做男朋友吧!”他笑着说。我听了这句奇怪的话,虽然觉得仿佛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却还是不可控制地心跳起来。他是在向我表白?我不知道他是否会猜测我的心理活动,但是他招招手,指着向他回应的一个男孩子告诉我:“他也叫岑浩,和我名字一模一样,是我最好的朋友之一,巧吧?他让我介绍你做他的女朋友,嘿嘿。”     “真有这种事?”我怀疑地问。他说,千真万确,他确实也叫岑浩,绝不骗你。     我信了,失望的阴影从我心里掠过,我强撑着嘻皮笑脸地说:“谁稀罕呀,怎么不把你自己送给我?”     “我?不大可能吧?我们可不适合。”他说,居然连台阶都没给我留一个。     我下意识地咬紧嘴唇,终于忍无可忍,站起来就走。在寄衣处拿到衣服,正好衣袋里有十几块钱,我挡了一辆出租车回到宿舍。     一直到后半夜才迷迷糊糊睡着,隔壁的两个人到底没有回来。         早上比平时上班晚了,没赶上打扫卫生,主任在角落里阴沉沉地看着我,但我没去管他,我的心情反正已糟得不成什么样子了。      刚刚整理好一应用具,主任走了过来。他有一张惨白的僵尸脸,两只小眼睛游离地看着我,语气却很是倨傲。“你迟到了,罚五十块,钱交给我。”      我说我没有迟到,我是七点到的呀。      “我们要求提早二十分钟到单位,没有提早就算迟到,你不会到现在还不知道吧?”      我扔了五十块给他,同时准备好他要是再说什么我权当他放屁,但幸好他施施然地走了。      柜台上没有人,有幸八点上班的人们或者还没睡醒吧。我想起前些天收到的大学室友的信,她说:“今天上班又迟到了,在楼梯上遇到局长,刚说了一半编好的理由,局长忙说,没事没事。一溜烟跑到办公室,对科长做个鬼脸,科长友好地笑笑...”她的信让我有片刻重温上学时偶尔故意迟到的快感,然而毕业之后各人的境遇,却是何等悬殊啊。      曾经问母亲,我一定要做银行这份职业吗?我真想辞职啊!母亲说,当初也是你自己想回家乡工作的,为你进银行,我们可是费了多少力气,托了多少人。你学的考古专业能分到什么好单位?你要在本地找,那肯定是没有的,要是去外地,就算好容易找到个什么外资企业,你光是房租,吃饭等等,那点工资就用掉一大半了,你能过上比现在更好的生活吗?她不愧是教师,我已哑口无言了,她还在说个不停呢,父亲无意中撞进来,却暴跳如雷:“你再提提看辞职?再提你就不要做我们的女儿,你爱去哪去哪!”从小到大,我一直以为我的家是温馨的,然而辞职这两个字却象雷区一样,在它面前我只好噤若寒蝉。      忙碌开始了,开存单,销存单,代收电费,水费,电话费,一口气做了三个多小时,正想起身倒杯水,一个满脸横肉的大款同志走了过来,把一小捆钱往柜台上一扔,耀武扬威的样子,却不说话。我硬挤出一缕微笑,“请问是存的吗?”大款“哼”了一声表示同意。“请问一共是多少钱?”他不屑地说:你点就知道了,问我干什么?    我心头涌起一股怒火,我不知道别人遇到这样的情况为什么可以若无其事,而我却不行。强压着这怒火,我说,对不起,你必需自己先有一个确切的数字,我才能开始清点。      他蓦然变色,骂道:你存不存?你敢说个不字来听听?你算什么东西,妈的---更难听的话出来之前,他突然中止了叫骂,因为我把那些钱用尽力气摔到了他的脸上。蓝色的百元币挣脱了本来脆弱松驰的裹纸,纷纷扬扬地从空中慢慢下坠,这情景就象一场噩梦,一场从未做过,却总是寄存在时空中的噩梦。      “你去投诉,去投诉呀,告诉你我不做了,有什么了不起的?”我朝着他厉声喊,后来我喊不出了,我就无声地哭,什么也不管了。    那个人最后倒是没有投诉,灰溜溜地拿着钱存到另一个柜员那里去了。行长后脚赶来,他前脚正好离开。      我站在人事科里,听了一大通我的罪状之严重,心里倒是平静了。我甚至想,原来母亲的口才和人事科长比,到底是差得远了去的。      最后他们让我先回去写检讨,至于处理结果是下岗还是开除留用,他们会通知我。  
  不通晓忍气吞声,只为一时之快,勇者无惧。    
没关系莫要怕。天无绝人之路,人无绝望之心。     
待到心平气和时,看我从头跃。
  谢谢冷MM:)
  五  
我一个人在街上逛,起先什么也不想。然后想到他们要我写的检讨,就开始冷笑,冷笑了一会儿,我想起我的父母,笑不出了。如果是为了他们,或者说为了他们能给我的这份“别人想进都进不了”的职业,我就该忍辱负重,动用我从小就为人所称赞的文采来写这一份深刻认识到错误,且悔到恨不能剥了自己皮的检讨书。    可是我不想再这样屈辱地活着。    夜幕渐渐地降临了。我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很远的市郊了。我的腿很酸,脚很痛,可是这一切都比不上我的心更痛。我仍然没有目的地走,拼命走,不想停下来,仿佛要走到世界尽头。当我看到那个安静的池塘的时候,我明白,我生命的尽头就在这里了。这是一个多么美丽的池塘啊,映满了星光,微波荡漾,光影跃动,比夜空中真正的星光更让人目眩神迷,心醉如狂。    我缓缓地走下去,水很凉,凉得我不再有任何思想,这真好。我只看见星光,头顶的星光,水面的星光,星光就要淹没我,象潮水淹没一条疲惫的,不再有任何浮力的小船。    有什么从后面拉住了我。我下意识地回头,我看到的景象让我刹那间停止呼吸。难道我的灵魂已然脱离我的躯体而存在,却又来阻止我的躯体之消融?    我看到的分明是我自己镜子中的脸。    我没有死,却吓得魂飞魄散。        这个有着和我极度相似的面孔的陌生女子把我拉上岸,她的手臂纤秀,可是力气比我大多了。    我跟着她穿过田埂,走到一座小巧的农舍前。风带来一种说不出的植物的清香,郁郁的,沁凉的,不象是花香,也不象是一般的农作物。我喃喃地问:是什么香气?    她说,是我种的薄荷。    她的声音居然也和我的有着某种类似。    推门进去,是农村里所谓的“堂屋”,左边的一间是厨房,右边的一间是卧室。    家具很简陋,看上去是她一个人住在这里。墙上只有一幅画,是很平常的水墨风景,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画的下方有一行小字,我辨了一会儿,大致是“薄荷于1996”。    “薄荷?”这两个字突然唤回了我多年前的往事,那一度百思不得其解的迷,迷底就这样破茧而出。    我呆呆地站着,周身湿透,心情麻木。    她从卧室出来,不由分说地拉我进去。那里用布帘隔开的一隅,有一个淡白的浴缸,水汽微微飘浮,水面上却洒了片片新鲜的绿色叶子。闻到那郁郁的香气,让人精神为之清爽的香气,我知道就是她采来的薄荷叶了。    “薄荷,”我低低地叫她,“我以前听说过你,很久以前。”    她凝视着我,询问地。    我却不再说话。在她面前慢慢地脱去衣服,把身体浸在香气沁骨的温热的水里。    她替我拉上布帘。帘子有点旧了,浴缸也是,可是她所有的东西都是清洁的,妥帖的,让我不由自主地亲近和信任,就象她的人。    麻木的思想在慢慢地复苏。岑浩的样子,横肉脸上轻蔑的表情,空中四散的百元纸币,人事科长唾味飞溅的嘴。    我在浴缸里痛哭出声。      (待续)(对所有点击此文的读者致以诚挚感谢先)
  :))
      
薄荷冰糖羹,那种糯糯的苦苦的又淡淡的丝丝的甜,真是清爽,妙不可言。    
江南陶都宜兴的薄荷非常有名。口味清苦纯正。
  :):)
  好! =)
  谢谢冷MM一直关注拙文,并且留下如此美丽的评论  谢谢西河。我也很喜欢松籽:)  谢谢千寻宝贝儿:)
  六  我们穿着睡衣坐在藤椅里。乡村的夜晚如此黝黑而宁静,远处有昆虫的歌唱,萤火一闪一闪地从窗外掠过,让我想起童年在外婆家过的暑假。    她说,她的父亲是在此地当兵时认识她的母亲的,转业后,母亲就跟着他去了他的老家唐山。她满周岁不久,父母又把她送回这里,想让外婆照看到她可以上托儿所。“然后,你应该能想到。”    “是的”,我黯然说,“唐山大地震。”    我听母亲说过,那时我还是个两个多月的婴儿,地震的余波也影响了我们这个长江之尾的小镇。哥哥抱着我,母亲带着家里能带的值钱的东西,和很多人躲在菜市场的大棚子下面,父亲则领着干部们下乡去查访震情了。凌晨,我们冻得瑟瑟发抖,哥哥说要去小便,却偷偷跑回家里拿了一条毛毯给我。后来每当我和哥哥吵架时,他一提起“那时我可是冒着生命危险的啊”,我就立刻理亏,怎么也不能吵下去了。    薄荷从此再也无法回到她真正的故乡。她父亲那一脉的亲戚,劫后余生的只有一个姑姑,后来也断了联系。    她的外婆本来最喜欢的就是小女儿,也就是薄荷的母亲。自此把全部的哀思转化为对薄荷的疼爱,以至于常常轻慢了孙子孙女,薄荷的两个舅母在各自的丈夫面前怨气不断,    舅舅们心里也就有了疙瘩,渐渐地逢年过节都不来了。她高一那年,外婆一病不起,无人照料,她除了退学再无选择。    我的思绪回到我和薄荷共同的母校。操场,篮球架,面孔如阿童尼的少年,他还给我杯子时的眼神--那时候他的心里,是否正想着我面前的这个女孩?他对她所有的苦难,又能够有多少了解呢?    我无声地叹了一口气。在薄荷面前,我才知道我的痛苦有多可笑。    然而,想起岑浩,我的心仍然隐隐不适。    我的处分结果出来之前,我不用去上班,我就天天呆在薄荷这里。她平时的收入来自她种的两亩薄荷和她饲养的几十只长毛兔。我喜欢蹲着看小兔子,它们可爱得就象刚刚从童话中走出来。然而,生活不是童话,我的面前,还放着写了半拉的检讨书,薄荷侍弄完和她同名的作物,走过我的面前,用手摸摸我的脸,说,快写快写。我一边下意识躲一边笑,躲不掉的是她手上的薄荷香味。她不是另一个我,她的性格和我完全不同,我本是个有自恋倾象的人,但现在却发现我喜欢她远远超过了喜欢我自己。    这一天我回宿舍比前几天早,在楼道里和岑浩打了个照面。“你这几天怎么神出鬼没的?”他不大当回事地问道。    “这不关你的事吧?”我说。    他用一只脚顶住不让我关门,我用了点劲,还是关不上,我索性不关了,恶狠狠地看着他。    “你的事我听他们议论,不会有大的处分,因为那人并没有投诉,当时在场的别的顾客也很少。不过你最好还是让你父亲出出场打个招呼。”他躲开我的眼睛说。    我冷笑着说:“我犯下的错,我自己承担,要我父亲打什么招呼。”    他沉默了好久,突然说出一句话来。    “我就是不喜欢你的个性,你个性太强了。”说完,他就走了,留下我一个人站着,楼道的灯光忽明忽暗,同往日一样,可是却徒添忧伤。    我其实是多么希望他永远和我这样面对面啊,不管是说着什么样的话题。    很久以后我才知道,行里本来打算给我的处分确实是很轻的,扣发一个月工资就算了,但是因为我父亲未出面打招呼,惹恼了某领导,结果扣了一个季度的奖金并且全行通报,我算是出足了“风头”。            
  生活就是个人的事情,与父亲牵缠上,实在是小题大做。我自己独立选择生活?还是为了父母要的生活模式在生活?郁闷,彷徨,挣扎。
  七  提起她的外婆,饶是坚强乐观的薄荷也禁不住泪光点点。三年前,她的舅舅们得知消息赶来时,外婆已经陷入昏迷,抓着薄荷的手,却叫着薄荷母亲的名字。舅舅们象木头人一样站着,到底是劳苦了一生,抚育他们成人的亲娘,他们心里不可能没有难受,然而几年来的嫌隙却残酷地稀释了亲情,使他们无泪可下。哭晕过去的薄荷醒来,故意视而不见两个舅舅眼里流露出的隐约怜悯和舅母们眼中的更多冷漠,抱出外婆留下的梳妆盒,把几张写着表弟和表妹名字的存单交给他们,还有一些金器,也一并对分,她自己只拿了一只细细的银手镯,算是留念。捧着东西,虽然是微薄的,舅舅中的一个终于哭了起来,另一个也用袖子抹起眼泪。但外婆仍然静静地躺在床单下,世俗的一切纷纠,与她已经没有任何牵涉了。    我明白,就某种意义上来说,薄荷在这个世上已经没有亲人。    我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搂住她。我突然想带她回我家,母亲看到她一定会非常吃惊,当然,母亲也一定会很喜欢她,因为她不但和我长得如此相象,而且是一个多么好的女孩子,她简直就是母亲心目中希望我成为的那种样子。那样的话,母亲就会把给我的爱(让我几乎有点窒息了的爱),分一些给我的薄荷吧?    然而过了几天我和薄荷提起带她去我家玩的愿望,却被她一口拒绝了。    她说外婆过世后,她已经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徒然面对陌生的长辈,她会觉得手足无措,浑身不自在。    那天我坐岑浩的摩托回家。他家住在另一个乡镇,回去时势必要经过我家所在地。虽然是有这样的便利,我却还是第一次和他结伴同行。我穿着一条水蓝色的丝绸裙子,袖子和衣襟则是以薄如蝉翼的白色镶接成。我看到归途的夕阳,它落在丰收过后的玉米田里,那样的艳红,浑圆,巨大,我以前没有,以后也没有再见到过这样完美的夕阳。我坚信我的眼睛捕捉到的美并不是仅仅因为受我的情绪感染,但奇怪的是为什么偏偏是在这样的时刻,衣袂飘飘地坐在他身后沉默地飞驰的时刻,这美景却正好铺在我眼前,如此无与伦比,如此难以忘记。    落日的美景很快就消失了,淡淡的暮色和着农舍上方的缕缕炊烟升起。我开始想要说话,我想要说你有一个同名同姓的岑浩有什么了不起,我还有一个和我同个模子里印出来的薄荷。可是不知为什么,我最终没说。我剥了一块巧克力,咬掉一半,还有一半放到他的嘴里,就象以前我坐他的车从宿舍到银行去的路上一样。他就着我的手吃了那半块巧克力,我觉得他也很快乐。模糊的希冀和疑惑也如暮色从我的心头升起,他明明是喜欢我的,难道不是吗?这希冀和疑惑却反而使我郁郁不乐了。    饭桌上尽是我爱吃的菜,糖醋黄鱼,油爆河虾,炒绿豆芽,我又快乐起来,我的情绪总是如此易变。一边吃,一边想起什么,于是问母亲,“我真的是你生的吗?为什么我和哥哥长得并不象啊?”母亲忍俊不禁地看着我,说,你是我从船上抱了来的呀,我不是一直告诉你的吗?我哀求道,和我说真的,妈妈。母亲说,这孩子,好容易回家来一次,尽问些傻话。生你的时候,你外婆,祖母,姑姑姨妈都在场,又不是在医院里生的,连一点抱错的可能也没有,这下你放心了吧?八成又是书看多了。我早说让你少看些乱七八糟的书。。。父亲立刻接口道,多看些政治思想方面的,陶冶情操的书,对你们年青人才有帮助。我乐不可支地把油爆虾掉到香菜汤里去了。          
  名同而两双男女个体独立存在,能够巧合相遇唤作怎样解释呢?
大千世界的不确定和天注定,人要怎样才会不惊诧习以为常呢?    
虚实真假是要看得透还是要悟得透!?
  “大千世界的不确定和天注定,人要怎样才会不惊诧习以为常呢?”      冷MM实在透彻,呵呵  然而温暖  :)
  八  和薄荷在一起,总是我的话多一些。我的话题虽然千奇百怪,涉及最多的却还是岑浩。我对着她一再回想我在大学时的卧谈会,那时我慷慨激昂地论证爱情是刹那迷失,是一见钟情,而所谓日久生情只是感情,绝非爱情。室友们就是联合起来反驳也丝毫动摇不了我的气焰,只好对我这个理论专家甘拜下风。只是实践上,她们都比我走得快多了,她们一个个名花有主的时候,我还是抱着我的理论做梦,一见钟情倒也真有过,却往往是二见就不行了。与她们埋怨我心性太高相比,我宁可相信是运气不够。然而,原来命运到底还是弄来一个岑浩,让我自己颠覆自己的理论,为我那些早就各分西东的室友们暗地里报了卧谈会的一箭之仇。  
有时听着听着,薄荷会轻声对我说:“我觉得这个岑浩是喜欢你的呀,但是他也许想得太多了,害怕你的性格不适合长久相处吧?”  
我说,如果一个人不喜欢另一个人的性格,还能指望他喜欢她什么呢?  
薄荷小心翼翼地说,你也可以适量地朝着他希望的方向转变的呀,你既然这样喜欢他。  
她的小心翼翼是有道理的,因为我立即反击道:那样我还是我吗?我都不是我自己了,我还有什么激情去喜欢别人啊?  
薄荷叹一口气。我们一起望着夜空。我伸出手握住她的手,安静地说:薄荷,我知道你为我好,别介意我的语气。  
她笑笑,“怎么会。可是星儿,我有件事要告诉你。”她走进房里拿了一个信封出来。“这是我今天收到的。我拿到自考的大专文凭后,就写信到希望工程,请他们给我一个去希望小学任教的机会。他们答复了我,说我可以尽快去陕西四平县教育局报到。”  
我目瞪口呆地望着她,她说的每个字都落在我心里,却总是不明白什么意思,直到她说完了,我终于知道,她是要离开我了。  
“星儿,原谅我。写那封信的时候,我还不认识你。我是一个孤儿,也没有受过高等教育,能凭自己的力量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一直是我的宿愿。我是多么不舍得离开你,你是我这些年,唯一和我说那么话,唯一亲姐妹一般对我的人...”她的声音哽咽。  
我很想拿到她的那封信,亲手撕成碎片,我恨它要带走我的薄荷。可是我知道我不能,我再自私,在她那近乎圣洁的意愿前也无法说出任何阻挡的话来。  
我能做的,只是几天没去她那里。我知道她正在整理行装,处理她的房子家俱等无法带走的东西。一切全都指向一个词,那就是“分离”。  
这天下班的时候,主任说,每人发一箱梨,到总务处自己去搬。我不禁呆住了,连发的东西都这么巧。怏怏地搬了一箱下来,心想反正这么着了,索性去看薄荷吧,就把这梨和她分着吃掉得了。  
可是站在自行车前,我犯愁了,我不会把箱子固定在后车座上,试着用绳子绕了好几圈,一上车,纸箱就掉下来,这样怎么可以骑到薄荷那儿呀,就是骑到银行宿舍那么一点路都成问题的。  
岑浩这时也搬了一箱梨从门口出来,见我束手无措的样子,就走过来。他拿过我手上的绳子,先把一端在后车架上打了个结,然后利索地穿来穿去,不一会儿那箱子就牢牢地被绑上去了。我站在一旁,同事们嘻笑着看着这一幕,我的脸红了,心里却有一种久违的温馨,却又悲哀地想到,这有什么用呢。  
于是我的心情越发地糟了。  
薄荷给我从车上卸纸箱的时候,顺便夸了句,这绳结倒是打得蛮有水平的呀!我说,不是我打的,是别人打的。  
她哦了一声,我却还是忍不住说了,是岑浩打的。  
薄荷笑了,“不错呀,人家连这些事都替你做。”  
“举手之劳。”我嘀咕道。  
“不错,是举手之劳”,薄荷接着我的话说,“可惜没时间了,一直想看看这个岑浩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儿的,能让我们的星儿这般神魂颠倒。”  
这不过是她平日常说的话,然而这个时候说,却让我觉得她是在刻意回避另一个话题了。我于是单刀直入地问:“什么时候起程?”  
她沉默了一会儿。  
“三天后。有去西安的长途汽车,一天一晚就到了。到了西安再找四平县。”  
三天,足够我请假调班次了。我想送她到西安。
  人生伤别离 聚时欢不觉
  :)  
  九  明天再上半天班,我就可以和薄荷一起去西安了。我打理着随身要带的东西,心里一边沉甸甸地难过,一边又充溢着将要出远门的新鲜快乐。就在这样矛盾的心情下,我听到有人敲门,一打开,岑浩径直走进来,说:“我把钥匙关在房间里了,在你这里坐会儿,等江天回来。”  我说你没去找找他吗?  “打了拷机,那小子不知怎么不回。懒得出去找了,等等吧。”他神情坦然地说,倒是让我为自己一瞬间以为他是找借口上我这里来的想法而羞愧。  此时我已经收拾好了我的小包,随手放好,看着他坐在唯一的凳子上,我只好坐到床边去。  我们聊了一会儿银行里的趣闻,又聊小时候的一些往事,气氛渐渐溶洽,不知的怎么又开始象以前那样斗起嘴来。  “你这个讨厌鬼!”  “那你是什么鬼?对对对,不是鬼,是妖精!”  “呸!没见过你这么讨厌的!你将来娶个丑婆娘,生了儿子,也是一群讨厌鬼,天天跟在你屁股后面跑,市容全让你们毁了!”  “哈哈,你将来生女儿,也是一帮小妖精,天天花枝招展地跟着你祸害人,哈哈哈哈!”  我把手边能拉到的东西都朝他扔过去,两本书让他躲开了,一个枕头却狠狠击中了他。他四处看看,突然跑到脸盆架前,拿起牙膏挤了一大段在手指上,神秘兮兮地向我逼过来。我立刻跳起来逃,到底让他涂了一些在脸上。  “哈哈,好看,好看,我早就怀疑你的脸天天是这样子涂白的。”他故意说。  我又笑又气,也不应话,眼睛四处寻找,正好看到一管用了一次就扔在角落里的口红,抄起来就朝他脸上涂。  追了好几圈,好容易揪住了他的衣服,他大笑着一头栽到床上,拿被子蒙住脸。“行了行了,不闹了。”我那肯放过,硬扒开被子。他闭上眼装死,我才不管,顾自说:“先画一条红眉毛,等会再画一对绿眼睛。多可爱哪!”  口红是早就拧开了的,现在画下去已经没有任何阻挡。他的眉毛是乌黑而光泽的,浓密而整齐,用手指划上去的感觉一定很舒服。这样想着,我竟真的拿手指划了上去。  一种说不清的颤栗从我的指尖一直通到我的心脏,好象喝了酒一般,迷茫的,沉醉的,却又无法就此罢休的...他突然伸出手抱住我。  “你怕不怕?”他喃喃地问,他的眼睛仍然闭着。脑子里片刻的空白之后,我听见我自己清清楚楚的回答:“不怕。”  很多年后,当我终于有勇气回头看这一个场景的时候,我才惊讶于我自己的自相矛盾,即使是在我充满了献身感,决心豁出去的同时,我仍然不由自主地选择了矜持,而这样的矜持在某种程度上显然是不合时宜的,就象过分的清醒会使献身显得可笑一样,我的矜持则使双方的激动变成了我所爱的人单方的、并且徒劳无益的冲动,这对当时涉世未深的我们真是一个莫名其妙的结局。  我们赤裸地面面相觑,彼此羞愧、悲哀、惊疑不定。如果说我的心里尚因自己仍然完璧无瑕而掠过一丝本能的庆幸的话,那么这丝庆幸则很快被他一句话击得死无葬身之地。  他穿上衣服,走到门口,却又停下来说:“也许这是天意。”  我看着门在他身后缓缓合上,觉得心都要碎了。        
  这些天因为一些乱七八糟的原因而没有续,我不知道除了冷妹妹还有没有人关注这篇东西,初稿总是有太多不尽人意的地方,还请宽恕。  真的是谢谢冷妹妹一直以来的跟帖所给我的动力,谢谢!
  八  
终于到了出发前的晚上了。我打理着随身要带的东西,心里一边沉甸甸地难过,一边又充溢着将要出远门的新鲜快乐。就在这样矛盾的心情下,我听到有人敲门,一打开,岑浩径直走进来,说:“我把钥匙关在房间里了,在你这里坐会儿,等江天回来。”  
我说你没去找找他吗?  
“打了拷机,那小子不知怎么不回。懒得出去找了,等等吧。”他神情坦然地说,倒是让我为自己一瞬间以为他是找借口上我这里来的想法而羞愧。  
此时我已经收拾好了我的小包,随手放好,看着他坐在唯一的凳子上,我只好坐到床边去。  
我们聊了一会儿银行里的趣闻,又聊小时候的一些往事,气氛渐渐溶洽,不知的怎么又开始象以前那样斗起嘴来。  
“你这个讨厌鬼!”  
“那你是什么鬼?对对对,不是鬼,是妖精!”  
“呸!没见过你这么讨厌的!你将来娶个丑婆娘,生了儿子,也是一群讨厌鬼,天天跟在你屁股后面跑,市容全让你们毁了!”  
“哈哈,你将来生女儿,也是一帮小妖精,天天花枝招展地跟着你祸害人,哈哈哈哈!”  
我把手边能拉到的东西都朝他扔过去,两本书让他躲开了,一个枕头却狠狠击中了他。他四处看看,突然跑到脸盆架前,拿起牙膏挤了一大段在手指上,神秘兮兮地向我逼过来。我立刻跳起来逃,到底让他涂了一些在脸上。  
“哈哈,好看,好看,我早就怀疑你的脸天天是这样子涂白的。”他故意说。  
我又笑又气,也不应话,眼睛四处寻找,正好看到一管用了一次就扔在角落里的口红,抄起来就朝他脸上涂。  
追了好几圈,好容易揪住了他的衣服,他大笑着一头栽到床上,拿被子蒙住脸。“行了行了,不闹了。”我那肯放过,硬扒开被子。他闭上眼装死,我才不管,顾自说:“先画一条红眉毛,等会再画一对绿眼睛。多可爱哪!”  
口红是早就拧开了的,现在画下去已经没有任何阻挡。他的眉毛是乌黑而光泽的,浓密而整齐,用手指划上去的感觉一定很舒服。这样想着,我竟真的拿手指划了上去。  
一种说不清的颤栗从我的指尖一直通到我的心脏,好象喝了酒一般,迷茫的,沉醉的,却又无法就此罢休的...他突然伸出手抱住我。  
“你怕不怕?”他喃喃地问,他的眼睛仍然闭着。脑子里片刻的空白之后,我听见我自己清清楚楚的回答:“不怕。”  
很多年后,当我终于有勇气回头看这一个场景的时候,我才惊讶于我自己的自相矛盾,即使是在我充满了献身感,决心豁出去的同时,我仍然不由自主地选择了矜持,而这样的矜持在某种程度上显然是不合时宜的,就象过分的清醒会使献身显得可笑一样,我的矜持则使双方的激动变成了我所爱的人单方的、并且徒劳无益的冲动,这对当时涉世未深的我们真是一个莫名其妙的结局。  
我们赤裸地面面相觑,彼此羞愧、悲哀、惊疑不定。如果说我的心里尚因自己仍然完璧无瑕而掠过一丝本能的庆幸的话,那么这丝庆幸则很快被他一句话击得死无葬身之地。  
他穿上衣服,走到门口,却又停下来说:“也许这是天意。”  
我看着门在他身后缓缓合上,觉得心都要碎了。  
  刚才的发错了,呵呵。    十    一走进卧铺车,沉闷而潮臭的怪味扑面而来,先到的乘客已经在铺位上躺下来,露出一种懈怠慵倦的姿态等待开车。凌乱的看不出原来颜色的毯子,五花八门的行李,地上刚刚开始积淀的果壳瓜子皮...这是我第一次坐卧铺车,薄荷也是。我们拿着票找属于我们的空铺,这才发现,两个铺竟然是不在一起的,中间无端隔了一个穿大红衬衫,眼神贼兮兮的小混混。  薄荷犹豫了一下,走上前好言恳请红衬衫和我们中的一个换一下铺,她的声音温柔动听,我看见红衬衫从铺上直起身子,以为他要起来成全我们,岂料他只是斜睨着薄荷,却不答应换铺。  车行至半路,暮色深浓,我从年幼时起就容易被暮色感染上奇怪的心痛,只有家里的灯光和父母的笑容可以驱走的那种百般孤寂的心痛,这时又隐隐地在我胸口升起。然而我知道,这一回跟以往不同,这一回是因为某种原因具体而尖锐的。我看向薄荷,她望着窗外沉静的脸,我多想告诉她关于岑浩的事,除了她,我将再无人可以诉说。可是这样的话只适合咬着耳朵根说的,隔着那个红衬衫,我只得怏怏地放弃倾述的念头。  不知不觉,我变得倦意朦胧,岑浩的脸模模糊糊出现在我面前,却突然被薄荷压低了声音的呵斥声惊起,倏忽而去。我睁开眼一看,红衬衫正涎着脸在那套近乎呢,一只手不安分的摆来摆去。  我心念一动,很不耐烦地喊:“薄荷,你把我带来的那把匕首放哪啦?我要吃苹果!”   薄荷忙不迭地打开包找,拿出来的时候,她的手指被划破了,立刻有一点血涌了出来。她实在是慌张些了,我想。“天哪,我跟你说过这刀是风快的呀,你怎么还是这么不小心啊!”我埋怨道,一边厌恶地看了红衬衫一眼,他缩回目光,讪讪然地闭目打盹去了。   薄荷递过刀,朝我如获重释的笑笑。这个薄荷呀,平时在我面前一直那样的能干而沉稳,这次居然是我解了围,总算没有白陪她一次。我也牵强地微笑,然后闭上眼,沉入我自己凌乱痛楚的思维中去。  这一次唤醒我的,却是惊天动地的一阵疼痛。我的额头碰到不知什么坚固的物体,痛得我眼前全是金光,那种剧痛几乎让我以为自己就要死了,然而终于慢慢消退,这时才觉着全身亦在疼痛,如火烧一般,是那种深度擦伤的痛。仿佛是在这时侯,我才听到身外巨大的撞击声,然后一切又复归寂静。  这种常规的颠倒不知是说明了我意识的混乱,还是完全的幻觉,然而眼前的金光终于在一点一点减淡,我用尽力气张开眼睛,先是看到那个民工奇怪的姿势,他的整个头顶不见了,露出不知什么红的白的东西,我一下子呕了出来,一边呕,一边发了疯地叫薄荷,可是我的声音却在喉咙口出不来,再疯狂地叫,也只有自己知道。  “薄荷!薄荷!”  我终于找到她了。借着惨淡的月光,我眼前的她躺在变形的铺架上,左侧的不锈钢窗框上已经没有一丝玻璃了,在她衣襟上折着光射的,是一些极多的细小碎片。她满脸是血,眼睛好象紧闭着,我看不清,因为应该是眼睛的地方也已经被血占据了。我扑过去摇着她,不知哪里传来可怖而微弱的呻吟声,此刻我宁愿她的嘴里也能发出这样的呻吟,好让我不这样绝望,可她还是一动也不动。“薄荷,薄荷,不要吓我。不要啊!”我的眼泪下来了。  这时车厢里的呻吟声渐渐复苏般的四处响起,有一个男人边哭着,边断断续续地打手机,一个女人的声音极度凄厉地叫起来,却嘎然又止,想必是又晕了过去。这不是梦,不是在梦里。  我怔怔地跪在薄荷身边,目光却从敞开的窗口看到公路的路基,它静静地在那里,好象在暗示着我什么。我心里刹那停止了跳动。  薄荷的身下是她的包,我费了点力抽出来,上面竟然没有多少血迹。我知道她的身份证、学历证,以及那封希望工程所开出的介绍信,都在这个半旧的黑色皮包里。  我俯下身,最后一次吻了吻她的头发,吻的时候,我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我害怕死亡的味道再一次让我无法控制地呕吐出来,哪怕这味道是来自我这样亲近和爱着的女孩。   我回头看了看,一切混乱而凄惨。没有人注意到我。我跳下窗子,滑下几米高的路基,在它连绵的阴影中一直往前走。面目全非的卧铺车,它的前面还有一辆车头稀烂的普蓝色重型卡车,不知谁是这场大祸的罪魁,但这对我已经不重要了。   我只知道,薄荷没有死,丧生的是我,那个极度厌倦了囚笼般的工作环境,却又在被初恋折磨得遍体鳞伤的我。  警车尖利急促的呼啸声从不知明的地方渐渐近来,在我的头顶上方,又呼啸而去。  月已经沉没,旷野中看不到灯火。只有星光,遥远、细碎、虚无。它们跟我遇到薄荷时见到的星光那么不一样,那么的不一样。      
  每个人青春年少都会有难忘的记忆
  十一    天亮的时候,我拦到了一辆客车。已经没有空位子了,有人拿过一个破垫子,丢在走道上,朝我努努嘴。我的双脚一定已经肿了,于是我不声不响地坐下。  
巧的是,这辆车竟然就是去四平县的。  
陌生的街道,低矮的房屋,尘土飞扬。我历经浩劫的衣裳和路人们身上的衣服相比,竟毫不显得突兀。这个简陋的中原县城,在行政分级上是和我那座落在长江入海口的家乡小城是平级的,然而风物迥然不同,仿佛还停留在过去的二十年里。  
我的手伸进包里,捏住那封介绍信。我梦想中的那些美丽城市在我的眼前熠熠闪烁。  
我撕碎了那封信。  
白色的碎片在干黄的风中纷扬,我说:“薄荷,对不起。”  
“但是有一天,我一定会完成你的心愿。”  
厦门,环岛路。高大整齐的凤凰木让我的眼睛享尽南国绿意,淡淡海风安抚着我疲惫至极的胸腔。  
这个曾经是在车站的站牌上随心选择的一个目的地,此刻正在我的面前呈现着惊人的美。  
我轻轻地嘘出一口气。  
在厦大附近找了一个干净的小旅馆住下。登记的时候,我想都没想就写成了“毓星儿”,赶紧又要过一张纸,重新写上:薄荷。  
第四天,我在旅馆服务台接到第一个通知我面试的电话。  
国贸大厦的底楼是华丽的商场,我绕了两大圈,却找不到通往十九楼的入口。早上新换上的半高跟鞋子又唤起我脚上旧伤口的记忆。问了服务处打扮制服小姐,才知道原来写字楼的电梯跟商场电梯是分开的。我红着脸谢了她,再忍着脚尖的疼痛,心里默念着,往前走,左拐。  
在到达旋转门之前,我被地上的大大的红垫子绊了一脚。  
电梯门在我身后缓缓关上。我小心翼翼地按下数字键,看着它徐徐变化。在第七楼,它突然凝止不动了。接着电梯门自动打开,而身后的人们都漠然地站着,于是我朝边上再让让,预备外面的人进来。  
奇怪的是,并没有人进来。我未受丝毫阻挡的视线看到的是电梯正对面巨大的招牌和熟悉的标识----中国XX银行。  
我有一刹那以为我又陷在自己的梦魇里。然后电梯依旧缓缓升起,门开了又关,周围的人来来去去,视若无睹的神情告诉我,这不过是坐电梯时司空见惯的一件事。想来应该是有人在外面按了按钮,却坐了另一部电梯。只是这结果对于我,是过于巧合了些。  
接下来,我却在迷宫般的写字楼台里彻底晕了,转来转去,但见A座B座C座,却怎么也找不到要去的F座。走道内看不到人,只有一扇办公室的门是开着的。我不得已走过去,站在门口道:“请问---”  
一个中年男人从落地式饮水机前转过身来看着我,手里端着杯子。  
“请问到F座的田园广告公司怎么走?”也不知怎么回事,我慌张而僵硬地鞠了半个躬。  
他用很是新奇的目光注视着我。  
“我,我是去应聘的,找不到路了。”  
“哦。”他停顿几秒,抬起手给我指了一个方向。“往前,右拐。”  
我谢之不迭地就要走开。他突然说:“我们公司也正考虑招人,你,有没有兴趣?”  
瞬间的惊讶过后,不管出于礼节还是什么,我问道:“你们是什么公司?”  
“优星鞋业。”  
我记得好象在买鞋子的时候见到过这个品牌的专卖柜,不过我脚上那双当然不是在那里买的,它们的单价是我脚上这双的五倍。  
我思索了片刻,我不认为一个鞋业公司对我有很大的吸引力,于是我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他们已经约了我去面试了。”  
“嗯。那好。”中年男子脸上沉隐的神情没有任何改变,我突然觉得他的气度跟我以前见过的省银行的行长有些类似。  
我赶紧离开了这个办公室。  
  一如既往欣赏你笔端流溢的充沛之情。
  十二    我正襟危坐在园野广告的小会议室里,对面是决定我这次应聘命运的两个年青男人。其中一个说是艺术总监,看上去还算和气,打扮也不出位。他是提问者。另一个人身份不明,平头,变色眼镜,阴沉地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接踵而至的问题让我的背上微微冒出了汗,其实我当时没想到,只要我自己放慢回答问题的速度的可以了,根本用不着迅速应对,弄得象谁拿着秒表在跟我计时,或是智力抢答似的。也许是那个阴沉的变色镜无形中给我的压力?  不过这样也好,答完全部问题,我看到他们相互点了点头。哪个广告公司能不欢迎这样反应敏捷的头脑啊,也算是歪打正着吧。我松口气,偷偷把手心里的汗擦在裤子口袋里,抬头一看,纤尘不染的玻璃门正印出我的影子,森林绿的收腰毛衣,米色的长裤,高高的马尾辫。我赶紧把手拿出来。听到那个艺术总监说,初试通过了,两天后上午九点,你到这儿来复试。  “复试?”我有些惊讶地问。其实我心里想的是,“天哪,还要复试。”  那人笑笑说:“程序是这样的,所以你要来。不过你不用有心理压力,你表现非常好,通过不会有什么问题。”  我便道了再见走出会议室,无意中回头,见他们面对面站在窗口说话,平头不知怎么把眼镜拿了下来,原来他有一个非常好看的侧脸,让我几乎一愣。  复试是书面的试题,涉及一些对广告的认识和见解,以及模拟的创意之类。我做了二十分钟第一个交卷,交完跟前台接待小姐笑笑,正要走,小姐说:“你等等,他们要你去一下。”  这次只有艺术总监一个人在会议室,他从小姐手里接过我的答卷,仔细看了一下,说,果然不出所料。来,跟我去见一下总经理。  总经理把我吓了一跳。不是因为别的,是因为作为一个三十出头的女人,她长得实在太丑了。  我以前在商场看到那些昂贵的护肤品,总是对自己说,过了二十七八岁,我就不得不用它们来保养皮肤了,那时候可不能再象现在这样只马马虎虎涂点润肤露了事的。可是见了她,我突然明白也许所谓的名牌护肤品能延缓青春的想法,只是女人们的一厢情愿罢了。  她穿的黄衣服颜色过于鲜艳,领口也太大,虽然看上去肯定是名牌,然而里面衬了一件高领的黑毛衣,立刻显得俗气无比。  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我,嗯了一声,我这才想,天哪,我脑子里转的什么,不会从我的眼神里流露出来吧!还好看来没有,因为她接下来简短地跟我吹嘘了一下她所创办的这个广告公司后,便问我,如果被录用的话,我还有什么要求。  我说,公司有没有集体宿舍?  “没有。”她立刻说。看着我一下子不知所措的样子,她沉吟了一会儿,又补充道:“我弟弟那个公司有集体宿舍,我问问看房间还有没有空的。”  她拿起电话说了几句,然后对我说,好了,你可以住那边去,离这儿并不远。  这一刻,就是有人给我双倍的工资要我离开这家广告公司,亦是不可能的事了。我受不得人家对我好。滴水之恩,不说涌泉相报,竭尽所能是一定的。  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从前在银行,我所能感受到的大多是被轻视的惆闷和人际关系的冰冷悲哀,而一旦我孤身来到这座完全陌生的城市,却为什么一下子就能遇到这些赏识我,重视我的人。  无论如何,我从此是园野的一份子了。    
  怎么如此顺利,难道是天作之合?
  冷MM,也许是因为那时候人才竞争还不如现在激烈吧  因为这一小部分正是我的真实经历  ;)
  好:)
  拜读!
  续上:    
我负责的是创意和文案,文案方面几乎天天有东西需要写出来,创意则是要接到客户的业务,才根据他们的要求开始的。    我加入园野后,接到的第一单大业务是一款巧克力的广告。    艺术总监姓艾,大家都叫他艾伦,我也就跟着叫。艾伦给我们一帮人开完会,讲了大概的要求和分工之后,叫我到他办公室去。    “薄荷,你初来的时候,我就和你说过,创意这一块是整个广告的灵魂,广告又是最强调协助的集体活动。现在你回去和另一名同事,每人先弄一个方案出来,我们要经过讨论,从中选其一。落选的不管是谁,都是毫无异义的放下自己原来的设想,尽力加入选定的那个方案的具体策画中来。”他若有所思地看着我。    我说,艾伦,我明白了。我会拿出自己的心血来做好这个创意,但如果落选的是我,我心里会失望、惭愧,但我保证不会以任何情绪影响接下来的工作。    他点点头。    我们每天的午饭是一家快餐公司送来的盒饭,昏天暗地加班的时候,艾伦会买来各种各样的零食给我们吃。他自己就坐在桌子上,开些玩笑调节一下气氛。    我喜欢这样的环境,有张有弛,有文字有图案,还有南方海水的颜色,透过巨大的落地玻璃窗,斜斜地映入我的眼中。    我的创意终于做好了。穿着简单可爱的旅行装的女子,出现在镜头前,她的周围是郁郁苍苍的古老林木、野花、飘忽的淡雾,她的手被谁的手一直拉着,她满怀新奇地四处张望着,半信半疑地问:“森林小屋里,真的什么都有吗?”“当然。”看不见的男子用宠爱而自信的声音回答。镜头推进,迷人的木头小屋,里面的餐桌,壁炉,梳妆台...一一掠过。女子欢喜却仍然带着一丝丝惊疑的声音:“可是...”男子的手拉开梳妆台的抽屉,紫色的巧克力包装现出,定格。画外音:有爱的地方,就一定有XX巧克力。玉人一般的男女主角拥抱的影像在画外音中,如森林迷雾一般渐渐淡化,巧克力的品牌标识随之清晰。    “太好了,薄荷!我真是没看错你!”艾伦热烈的赞美声,让我脸都红了。    这个创意最后全票通过,巧克力公司相当满意,送给我们一大纸箱巧克力,让我一连几天嘴里都是充满了果仁和可可混合的浓郁味道。这就是所谓的成就感么?我为了寻找它,舍弃了一切,千里超超来到这里,而它仿佛如此轻易的出现在我面前,先于我理应得到的挫折灰败,这对于我,真的就没有什么坏处吗?    我忍不住又剥开一块巧克力的锡纸,咬了一口,艾伦兴高采烈地走进来:“这个圣诞节的派对已经定下来啦,边总请我们部所有的人参加,到时每人还有神秘红包!”他转着头看着我们的表情,故作惊讶道:“怎么不拍手?怎么不欢呼?是不是要等我走了啊?”    我们大笑着,夸张地哄闹,有人用空的可乐瓶敲桌子,有人吹口哨,女孩子们不约而同地发出尖叫,当然我也尖叫,可是我的心在这一刻突然奇异地黯了一下。    薄荷,你在看着我吗?    岑浩,你现在又在做什么?                  
  创意是新奇巧思,协助是众人性个魅力相容。两者缺一不可。
  众人性格魅力相容。
  十三      我在堆满食物的长桌边取东西的时候,边总正好经过,她穿了一身玫红的套裙,晚妆也化得很好,看上去比我印象中耐看多了。    “啪”一声,我把碟子碰到了地上,突如其来的声响把她吓了一跳,我惊慌地要去捡碎片,她却心情轻松地笑着说:“不要紧,会有人来收拾的。玩痛快哦!”    我点点头。每到这种时候,我就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舞会开始了。    还是大学里跳过几次交谊舞,这么些年,脚步一定很生疏了吧。再加上自助餐吃得太饱,我觉得还是躲到角落里做做壁花好了。    艾伦过来邀请我跳,我跟他说了理由,他笑笑走开。他真是一个难得的好上司。    现场演奏的音乐、华丽得超乎想象的吊灯、托着盘子穿梭的侍者...这惝恍迷离的一切,让我突然想起童话中的灰姑娘。    身穿黑色衬衣,似曾相识的男子径直朝灰姑娘走过来。    这是我第二次见到他。我其实一直在想,那天艾伦旁边的那个男人到底是谁,如果也是园野的一员,我不可能后来一次也见不到,而园野本身是独立的,又不存在什么总部派人。所以也许是艾伦的朋友?可那面无表情的样子,却又使这个可能又变得扑朔起来。当然,我是不可能去问艾伦的。    他向我微微欠身,伸出手。  
他跟我所遇到过的男人们那么不一样,优雅,成熟,神秘,不可探测。从他身上散出的淡淡的似太阳花般的气息,让我的意志奇怪地开始动摇。    我本来以为,在岑浩之后,再动心是一件有些难度的事。回到座位的这一刻,我不知道该庆幸还是该鄙视自己。一个女孩子的声音突然在我背后响起:    “边飞很少请人跳舞的。”    是园野的同事,我回过头对她笑笑。“边--飞?他也姓边?”    不等她再说,我突然明白了。原来——他,就是边总的那个弟弟。借住了他公司的单身宿舍近四个月,我竟然现在才知道。那么,我应聘那天,他在园野的出现,也就没什么不可解释的了。    就象见到薄荷的那一夜,困扰过我的迷又一次真相大白在电光火石的闪念之间,如果说,我和薄荷的相遇就是为了解开学生时代的迷,那么我与边飞的第二次相遇,相比之下,就不过是早晚的事了吧,虽然命运总是在我的面前,竭力展示出它最戏剧化的一面。    凌晨一点,略带疲倦而毫无睡意地坐在晕黄的台灯下,打开边总给我的红包。    六千。这个数字还是大大超出了我的想象,我快乐地几乎要叫出来。  
  十四    星期天。我拿着满手的纸袋走在街上。风中到处飘着迎接即将到来的千禧年的条幅,我想如果有人在头上顶一条,肯定也会有很多人马上仿效。这样热闹的气氛,让我在南方的第一个冬天,更加与寒冷绝缘。    有点累了,前面有一排天青色的椅子,走过去正好可以歇一会儿。    旁边坐着一个老人,正在全神贯注地看着对面橱窗里的投影电视。我不经意地掠了一眼,这一眼却让我愣住了。那对着记者的话筒正侃侃而谈的,不是我的哥哥叶琛又是谁!    离开不到半年,哥哥已然由我们所属地级市的市长秘书升至宣传副部长了,看来当初的传言不是没来由的。我看着哥哥年轻得志而意气风发的脸,想从中找到一丝失去妹妹的隐伤,可是我只能看到他眼睛里因睡眠不足而略显出的几缕疲倦。    然而眼泪还是顺着我的脸颊流了下来。    老人停止了看电视,诧异地看着我。我强作平静地站起身,拎着纸袋茫然往前。    我已经没有心情再买什么东西了,经过一家家装饰喜丽的店,我只觉得剧烈的心痛。    一辆出租车悄无声息地停下来,我抹了抹眼睛,正要上车,斜地里却突然出现一对情侣,嘻嘻哈哈地拉开门,坐了。原来是他们挡的车,我哑然失笑。    回宿舍又怎么样呢,仍然是一个人。不如再打发掉一些时间罢。这样想着,我便踏进了接下来的那家店。进去才发现,原来是优星鞋业的总店。    看看也无妨,至少现在,我已经有能力为自己买下一双这样的鞋了,不是吗?我漫无目的地在展示柜前浏览,店里有不少女孩子在挑鞋,没有人注意我。我拿下一双标价680的黑色小羊皮的鞋子看了看,想买又有点犹豫,因为它的式样粗跟别的一两百元可以买到的鞋子也并不太大的区别。    “还是再看看吧。”我对自己说。    女孩子们拎着纸袋,或三两个一起,或独自离开了。店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只有中央空调细微的运转声。我也应该离开了罢,可是却有什么让我的脚步停滞不前?隔了几秒我才明白过来,是一双鞋子。    这双鞋在左侧一个封闭的半圆形小展示柜里,单独的一双。当然,它的身边也容不下别的鞋了,不是空间上的那种容不下,而是缘自它的光芒。    它是美得只属于童话中的那种鞋子,不知道是什么质材,象水晶一样透明,有着极淡极淡的蓝晕,鞋带也是透明的,细细地凌空穿过去,然后停在一颗水蓝色的泪珠上。天哪,它的设计者会是怎么样的一个女子啊!她巧妙地避开了《水晶鞋》故事里所隐藏的世俗之气,却把优雅、天真和梦幻的迷离极度完美地糅合在这件作品里。是的,它是作品。    我看着它,越来越觉得,我跟它之间冥冥中一定有什么联系。我必须买下它,立刻就买下它。    “小姐,请给我这双鞋。”    它的尺寸应该就是成人中最小的一码,而我无疑是符合的。    可是并没有小姐向我走来。优星的服务态度是这样的吗?我疑惑地又叫了一次:“请给我拿这双鞋。”    有个女声终于回答了。“不好意思,这是摆饰,不出售的。”    摆饰,不出售?我晕眩地看着水晶鞋,重复着她的话。可是,我无论如何要买下它,我从不是个喜欢纠缠的人,但这一次,我要纠缠了。    “小姐,如果你做不了主,请你们的领班出来,就算是摆饰,也是可以卖的吧!”    “我就是领班呀。”她说。    我呼一口气。“请帮我想想办法,办法总是有的吧。多谢了!”    小姐微笑了。“你真有趣。”她说。    可是我固执地看着她。    “这个恐怕要设计师同意才行,她现在在国外。”    难道没有下文了吗?可我还在等着啊。    店里好静,只有中央空调轻微的咝咝声。我突然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可是,我认识你们的老总!他能做得了主吗?”                 
  顶,期待。。。
  十五    小姐惊诧的目光,让我的心里开始发虚。其实,从我到了园野上班后,我就再没经过优星办事处的门前(出了电梯往另一边走要近得多),自然也再没遇上过那个气度不凡的男人。我根本不知道他确切的身份,更不知道,他是不是早已忘了我。  
可是我说出的话,已然不可收回。    一个男人从鞋店里面不知什么地方走出来。“这位女士有什么事你们不能为她做的?”    沉稳而从容,磁性的中年男子的声音。竟然,真的是那个人!我目瞪口呆。    “陈总!”领班小姐恭恭敬敬地叫道。“她想要那双作摆饰的水晶鞋。”    被唤作陈总的男人看着我,眉宇间有什么一闪而过。我想,他是认出我了。    他走到那个展示柜前,沉吟了几秒,吩咐小姐打开锁,把鞋子取出来,放在我面前。一切似真又似幻,我不由自主地把脚放进去。它们天衣无缝。我听见身后,围观的小姐们发出的轻呼。    男人的嘴角露出一丝宽宏的微笑。    “它是你的了。”    “可是...”我突然感到惊慌。    “它是无价的。”他仿佛在回答我心里的问题。“在童话中,不是这样的吗,水晶鞋无条件地属于那个唯一可以穿上它的人。”    我想说,我也许不是唯一能穿上它的人,只不过是偶然。然而,偶然,偶然又说明了什么?生活是庞大而淡漠的,只有偶然能对我们说话,就象吉普赛人从咖啡杯底的残渣中读出幻像。我无法拒绝。      我就那样怀抱着优星的袋子走了出去,在内容各异的目光追随之下。越来越扩散的不安,取代了我得到它之后本应该有的喜出望外。可我还是舍不得把它跟别的纸袋一起拎在手里。
    童话中水晶鞋的赐与者,由仙女姑姑一变而成了神秘的中年男子,它的魔力还仍然存在吗?正漫无边际地想着,宿舍楼到了,我猝不及防地看到边飞——和一个年轻的女子,正从对面说笑着走过来。那女子一眼望上去,长得十分甜美。    我望着他们的背影,这才想起忘了打个招呼,我一直借住人家的宿舍,理应客气些的,不是吗?边飞突然回过头,很迅速地看了我一眼。我想我当时的样子,一定傻透了。于是我就自己笑起来。    旧世纪的最后一个夜晚,仍然是盛大的舞会。国贸大厦的老总给了驻楼的较有实力的公司都发了邀请书,请大家一起迎接这个千禧年。    第一个舞我是和艾伦跳的,然后第二、第三个舞伴...都是衣饰整洁,彬彬有礼的陌生人,看样子还要继续下去,我终于找了个机会,溜到露台上,独自俯望着满城灯火。    我的心如此若有所失,是因为什么?    边飞?难道是因为边飞?可他只不过和我共舞过一次而已。默默地想着他身边那个女孩子,她看起来有着很优裕的背景,不是一般的人可以比及的。    嗯,你以为你穿了水晶鞋就不是灰姑娘了吗?我对自己说。借着门口的光线,看见水蓝色的泪状水晶依偎着我纤细的脚踝,一种说不出的忧伤神秘。不管怎么样,我还是爱这双鞋子啊。    “很高兴见到你和你的水晶鞋,小女。”有个声音在背后说。      
  看到这里,也许人们会以为这是一个灰姑娘的故事,其实,远远不是的。请耐心地,等待下去。谢谢:)  
  喜欢这个故事.
  一口气把这篇文章看下来,写的真好,热切的期待下文.......
  谢谢两位:)
  为什么这几天都没有更新,很忙吗?我在希望中焦急等待着。。。
  十六      “小女?什么样的人会这样称呼我?”可是无论如何,我不得不承认,这个称呼听上去相当惬意——而且有一种说不出的安全感。我心里掠过一个人沉稳的面容,我知道,就是他了。    我对他笑笑。他走过来,和我一起俯看灯火,不说一句话。这让我很高兴,我最怕别人没话找话了。不知过了多久,有支熟悉极了的乐曲悠悠扬扬地传了过来,我正在竭力想是首什么曲子,听到他说:“小女,来,陪我跳这支《渔光曲》吧!”    这首歌,我第一次听到,应该不超过六岁吧,那时电影院跟我们家就隔了薄薄的一层墙。有时我在隐隐约约的歌声中醒来,房间的落地台灯被拧到最暗的一格,哥哥在床的另一头发出匀称的呼吸声,而父母的床却空着,于是依稀记得自己原先是在影院里睡着了,却不知是何时被送回来的。久远的记忆让我心里充满了忧伤,直到发觉脚下一磕,惊觉踩到了那个称我为“小女”的舞伴,顿时脸红了起来。好在,他象什么也没察觉似的,继续很有分寸地带着我移动脚步。    千禧年就这样来了。钟声,花雨,人群的欢呼,五光十色的礼花映亮了漆黑的海面。旧的世纪过去了,可是属于旧世纪的记忆,还仍然会延续吗?尽管,我一再提醒自己,叶珂已经不存在了。    “薄荷!”艾伦越过人群喊我,“走,我们去看日出喽!”    “好,这就来!”我应完艾伦,朝身边的这个人说:“陈...总,再见!”    “玩得开心,小女!”他颔首,唇边露出淡淡的笑意。    艾伦开的帕萨特副驾驶座上坐着他的女朋友小婕,她来过园野好几次,因此认识。我拉开后座的车门坐了上去,却见里面坐了一个人,路灯映在他的脸上,他清凌凌的眼睛正看着我。    “你...你好!”意外之下,我倒是记起了要先和他打个招呼。    边飞微微笑了一下。即使是同坐在后排,他给我的感觉还是有些遥不可及。    车很快开到了海边。离日出尚有几个小时,海滩上却人影瞳瞳,这儿一堆那儿一堆的篝火,勾勒出一幅本该没有任何伤感意味,可是却说不出哪儿让我觉得惆怅的迷离画面,就象莫奈笔下开满艳红罂粟的斜坡。    艾伦从后备箱里拿出两件风衣式的雨衣,分给我和小婕。那女孩子默默接了过去,我看了她一眼,心中有点纳闷,我印象中她应该是喜欢当着我们的面和艾伦撒撒娇的。小婕无意中扭过头,见到了我的表情,莞尔一笑。我于是释然,想来是恋人间常见的闹小情绪,外人用不着瞎操心的。    我们的篝火燃起来了。艾伦说,薄荷你知道吗,边飞跟我,可是从初中到大学的同班同学啊!而且是关系特别铁的那种。    “是吗?”我夸张地问。    “那当然,想当年在大学里,我特别受女生们欢迎,一个个对我亲热的不得了,害得我走路都沾不着地,快飘到天上去了。后来才知道真相。真相是什么呢?”他“叭”地拉开一罐啤酒,递到边飞面前:“真相是什么,你说说。”    边飞没接啤酒,却哭笑不得地瞪着他。    我说,什么真相?自然是你长得帅,讨女孩子喜欢么。说完朝小婕看看,她低头拨着木柴,仿佛没听到似的。    我心里嘀咕起来,这算是个什么夜晚啊,同事们一个也不来,要是有他们嘻嘻哈哈,气氛也不至于如此。想到这里,我突然有些怀疑,是谁刻意安排的现在这种四个人的局面?    “薄荷,你真是好姑娘,要是大家都象你这么想就好了!”艾伦喝一口啤酒,继续唱他的独角戏,“那些女孩子拍我马屁,其实都是想曲线救国——俘虏我这位兄弟的芳心啊!”    这次小婕抬起头来也笑了。“还曲线救国呢!”边飞笑着打了他一下,“好了,就不要瞎吹了。”气氛好来稍微有所好转了。    “对了,你们是在哪儿念的大学啊?”我好奇地问。    边飞闲闲地说:“南京大学,我们都是计算机系的。”    “我也是南——”我赶紧住口,不小心咬住自己的舌头,疼得直抽冷气。薄荷的大专学历是自考得来的,这个艾伦应该很清楚。      
  千色鱼,喊烧化,真的谢谢你们的鼓励:)  雪羽妹妹:我惭愧了。。。。脸红中
  作者:冷翠滴 回复日期: 20:41:06 
             薄荷冰糖羹,那种糯糯的苦苦的又淡淡的丝丝的甜,真是清爽,妙不可言。         江南陶都宜兴的薄荷非常有名。口味清苦纯正。  宜兴有薄荷?我怎么不知道呀?宜兴的百合很有名。但没有薄荷的,我是宜兴人。
  看到这个名字就很喜欢,关注中。。。
  宜兴是好地方,对于无锡我一直怀着特别的情感。  薄荷的清香和百合的纯白,一直是我最喜欢的东西:)  谢谢叶子:)    
  呵呵,我说的吃的百合,不是百合花诺!  欢迎来宜兴玩呀!我可以当向导,呵呵:)
  十七      
沉默。没有人追问我的失言,似乎每个人都满怀心事。  
东方露出了隐约的鱼肚白,头顶上方的天空渐渐呈现一种绝美的深蓝。篝火恰到好处地熄灭了。我站起来,沿着海滩慢慢地走。看到一对情侣,披着薄毯依偎着,女孩子似已睡着,男孩不错眼珠地看着她,真是甜蜜的镜头。我突然地想起了岑浩,如果,如果现在和我一起看日出的人,是他——
当第一缕阳光从海平线上跃起的时候,我本想许个愿,没想到却抬起手,抹去了一滴属于过去的泪珠。突然,人们的欢呼声响彻海滩,那艳红如血的希望之弧,终于被看不见的手托起,不停地升腾、升腾,直透胸臆的壮观使所有的阴霾一扫而空,我下意识地转过头,边飞正向我走过来,这一刻,我们竟然一起微笑起来,仿佛早有默契,又仿佛是再自然不过的,就象初阳的光芒会映亮越越多的海域...我知道,新的世纪,是真的开始了。    他带我去听新年音乐会。  
恢宏的交响乐,华丽的大厅,衣着高雅的人们。可我不在乎这些,或者说,交响乐至少不合我现在的欣赏口味。我望着近在咫尺边飞的脸,他真是迷人,我觉得我应该快乐,应该感谢冥冥中为我安排这一切的神灵,可是为什么,我的心中有着隐隐的不安?我对自己说,也许只是因为不熟悉吧,以后,会慢慢好的,不是吗?  
除了艾伦,同事们大约没有人知道我和边飞的交往。他有时会来接我下班,把车停在大厦的停车场,看我走出来时,摇下窗子对我作个手势。然后我们一起吃饭,看电影,听音乐,跳舞,总是这些。后来渐渐地除了吃饭以外的场地就转到他住的地方,他有相当水准的音响设备和投影电视,房间装修得低调而别致,就象他的为人。  
就象我当初认为的那样,我们一天天的熟悉,可是我的不安不仅没有消失,却越来越加深。我坐在柔软的真皮沙发上,听着马勒交响曲,喝着他为我准备的鲜果汁,我想对他说,其实,我更喜欢坐在地板上,听齐豫罗大佑林忆莲的歌,喝雪碧和可乐。然而我却说不出口。有一晚,他的手机响了,他突然压低了声音,走去阳台上听。刹那间,一些问题不可避免地来到我的心中:  
象他这样的男子,能吸引的女孩一定不在少数,我有什么特别,能得到现在这样的待遇?而我自己,是不是仅仅把一种对他外表的迷恋和对他与我全然不同的生活方式的好奇当作了爱情?  
我在自己的小床上辗转苦恼,到天明的时候,我决定疏远他一段时间,如果这段时间使我觉得轻松、自在,远甚于和他在一起,那么,我大约可以明白结局是什么了。  
决心已下,我倒是安然睡着了,朦胧中听得闹钟响,也不愿醒来。结果,我迟到了足有半小时。  
我一走进园野工作室,艾伦就急匆匆地过来了。  
“薄荷,我们昨天下班以后接到一单广告,非常紧急,你的创意方案最好明天之前就能赶出来,行吗?”    我满脑子对于迟到被捉现的恐惧和羞愧,一下子被这个紧急任务冲到了九霄云外。接过艾伦递来的资料看下去,对方是一家大型制药厂,产品却是治疗手足癣的膏剂。我的头有短暂的晕眩,这个创意要做得出彩,对我好象不是很容易,何况时间如此紧。可是抬头见到艾伦询问的眼神,我还是勉强笑了一下说,放心,我会完成的。    整整一上午,什么也没做成,中午的快餐只动了一两口,心里越是急,却越是没有灵感,困意趁机袭来,我撑不住,俯在桌上睡着了,恍然间好像是在高中时的语文课上,老师讲得唾沫横飞,我这个课代表却总是在下面偷偷打瞌睡,醒来时立刻装模做样地做出一幅一直在听讲的样子,以严厉著称的女教师盯着我,嘴角隐然含着洞悉而宽容的笑,我正要红着脸对她微笑,突然而起的电话铃声却把我拉回到焦头烂额的现实中来。    “喂,你好!园野广告公司,请问有什么事?”我迅速抓起听筒。    “薄荷,是我。”边飞的声音意外的传来,他不是从不打到园野来找我的吗?想起我那个决定,我觉得呼吸变得艰难起来。        
  十八    “昨天,觉得你心情不是很好,现在好一些了吗?”他温和地问。    “没,没什么不好啊。”    “那就好。下了班,我来接你去吃饭。”    “今天不行啊,我要赶一个创意啊,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呢。”    “吃完饭我再送你过来吧,是你一个人加班还是大家都加?”    我回答说,是我一个人。    “那就更好了,送你过来后,我可以代替艾伦监督你。”他笑起来。    他轻松自如的笑声激起了我的勇敢,我说:“可是,今天我不想出来吃饭。”    他很惊讶,我猜想,但他沉默了一会儿,说,那么下次吧。    我放下电话,走到窗子前。竭力想要平复纷杂的心绪。一个穿着白色背带裤的小男孩蹒跚地出现在视线里,象一只小鸭。再一眨眼,他的小手已经被后面追上来的年轻父母一边一个牵住了。我突然伸出手捂住眼睛,唇角快乐地弯了起来。    回到桌前,我开始描述我的创意。紫花裙子的小女孩,在林荫道上蹦蹦跳跳地走着,突然停下来,仰起脸问一旁的男子:“爸爸,为什么你从来不象妈妈一样拉着我的手?”男子尴尬地望着小女孩,又羞愧地偷偷望望自己的摊开的手掌,发出无奈的一声叹息。这时,对面走过来一个秀髻女子,小女孩忘了追问,亲热地扑到母亲怀里,女子从包里拿出一管膏剂递给男子,微笑着说:今天遇到在药店工作的老同学,向我推荐了XX软膏,你试试。男子赶紧搽在手上。定格。几秒后,先是传来小女孩快乐的笑声,然后画面现出三人手牵手的背影。    同事们走后一小时不到,我推开艾伦的办公室,他正关抽屉准备下班。“创意做好了,你现在看看吗?不妥的地方,我接下来再用一些时间修改。”    艾伦接过文件夹,仔细看了看,做了个满意的手势说:就这样了,整体做下来一定不错!我说,那我可以下班了,明天见。正要转身,艾伦却叫住了我。    “薄荷,你还没吃晚饭吧?”    “啊!”我疑惑地看着他,突然地想起边飞,要是早知道这个创意这么快就做完了,我会答应他今晚的邀约吗?    “薄荷,薄荷!”艾伦的声音让我回过神来,“走,我请你去吃韩国菜!”    “是奖励吗?”我做一个鬼脸。    “奖励?不是奖励你就不肯和我吃顿饭了吗?”他宽厚地笑。    我们一起下楼的时候,却正巧边总从另一部电梯里出来。“边总好!”我恭敬地说。她却奇怪地看了我一眼。艾伦看见,便笑着说,那个药厂急着要的广告创意,她刚刚做完了,我请她吃晚饭作为奖励呢。    “嗯,是该奖励。小薄很不错。”边总淡淡地说,用那种奇怪的眼神再次看了我一眼,走开了。    吃完饭,艾伦问,去不去酒吧喝点东西。我想,今天真是个奇怪的日子,难道人人都看出了我的心情不好?不应该呀!不过管它呢,也许我是需要喝一点东西,一点酒。        
  :)沙发也???????快活, 楼主继续哦~~~等你接着说故事哦~~
  收藏了,准备跟下去。
  无锡种出来的薄荷也不错的哦,夏天泡上满满的一杯,喝下去多么舒服啊!呵呵.
  不错哦!  继续等待中~
  楼主,加油哦!  正等着看呢。。。。。
  等待下文ing!!!
  写的很不错啊  加油
  觉得车祸那个转折太离奇了。而且好像小说的调子也在变化。开始我看到薄荷出现的时候,以为是个灵异小说;后来看到广告公司那里,又觉得象言情小说。呵呵,不好意思,我真实的感觉。
  一口气看完了,期待后面的
  楼主姐姐加油,很喜欢你的小说,我是在上班时间偷偷看的,嘿嘿  期待哦:)
  喜欢女主角的个性,楼主姐姐继续呀
  其实很多人都想换个身份换个环境再活一次,不是吗?
  还好,名字是我喜欢的 薄荷  :)  
  摟主姐姐的文采不錯啊!文章帶有淡淡的薄荷的味道!對南京很熟嗎?偶就在南京啊!
  楼主姐姐的大作我好喜欢哦!
  写的好,感情丰富真实,故事曲折动人,文笔普实无华。
  没有了么???  好想继续看哦
  好看,期待楼主继续......
  期待中阿
  我已经进来几次了啊  怎么还没有更新啊  好期待
  十九      艾伦带我去的是一家叫做“砂之舞”的酒吧。我好奇地打量着四壁造型各异的砂漏,听到他问我喝什么,便说,和你一样吧。    艾伦要了一瓶干红。    以前在公司的集体聚会上,我也喝过干红,不过只是象征性抿几口,印象中它是芬香而苦涩的。想不到第一次真正喝酒,竟然是和艾伦。    “对了,不如把小婕也叫来吧,那次看日出以后我还没见过她来公司玩呢。”我把目光从砂漏上移到杯中深红如血的液体上,不由自主地说。    “那以后,我也没见过她。”艾伦的语气跟酒吧故作漫不经心的装修风格如出一辙,见我疑惑的眼神,他喝了一口酒,又说:“我和她分手了。”    我不知道说什么好,于是也低头喝了一大口酒,心里想,难怪那晚的气氛那么奇怪。    “薄荷,你来园野有半年了吧!还记得你第一次出现在我和边飞面前的情景。”他笑道。    “嗯,园野也是我应聘的第一家公司,真没想到这样顺利就被录用了,我一直觉得很感激。”    他举着酒杯,悠然地说:“此前我们已经见过不少应聘人员了,有几个以前也做过广告。边总的想法是直接招有工作经验的,但我觉得,创意这一块,最需要的倒不是经验,而是富有想象力的思维和充沛的激情,从这方面来说,一个从未涉足过这个行业的人,有可能比熟手更有潜在的价值。然而这就象玉石一样,很难真正断定剖开来里面到底是不是珍贵的玉种。正好那天边飞有事到园野来找他姐姐,我就开玩笑说,过会儿要来一个小女孩,我们来试试眼力怎么样?”      我替他加满酒杯,继续托着下巴,饶有兴趣地听。    “边飞说:‘可惜我们的看法一般情况下总是一致的,要不我们就能打个赌了,那样我还能赢点酒喝。’于是你进来了。你知道吗,我一开始并不看好你。”    “是啊,我连找到园野都是问了好几个人的,出了电梯以后还差点迷路。”我自嘲。    他举起酒杯示意,我乖乖地又喝下半杯。    “你不化一点妆,衣服鞋子都不是说得出的牌子,我猜是新买的,可是那种新却很自然地被你身上的气质融解了,看上去一点也不触目。你仿佛既不属于都市又不属于乡村,既生气勃勃又满怀忧伤,我觉得,你看上去更象一个梦想着成为诗人的少女,或是一个什么动画故事片里的女主角,而不是我们要招来,让她担起创意重任的人。对了,薄荷,你以前真的只在乡下养兔子吗?”    我吓了一跳,迟疑地嗯了声。    “我觉得可能不是。”他看了我一眼,“不过你不想说就算了。还是我继续讲吧。”    我握着杯子的手指暗暗放松了下来。    “然后我开始问你问题。你却对答如流,反应惊人的敏捷,让我惊讶不已。于是原本十五个问题就可以结束的面试,我问了大概有四十多个,后来的一些问题,跟主题其实已经没多大关系了,不知道你在意了没有,哈哈。我只是觉得,听你巧妙而生动的回答,几乎是一种享受。”    红酒瓶子空了,他招手又要来一瓶。    我说:“你别忘了,我是第一次应聘,你的任何问题我都以为是和应聘有关的,就算当时心里有些嘀咕‘怎么这也要问’,思想上还是丝毫不敢怠慢的。没想到是你在捉弄我。”    他大笑起来,边笑边说:“你指的是不是我问你‘徜若找男朋友,会找什么类型的’这句?”    “是啊,是够纳闷的。不过后来也没多想。”我老老实实地说。    “当时你说:‘我觉得,最重要的是他和我的品位在同一层次,让我和他在一起觉得自如,就象和另一个自己在一起一样’...”    我突然愣住了。这确实是我说过的话。边飞,边飞,他不是和我有着相同品位的人,我也不可能改变自己去迎合他,不是吗?可是,我为什么还是放不下,想起他,心里轻轻地抽痛。我真的爱他吗?象爱岑浩一样吗?    艾伦还在说话,他的声音和酒吧的背景音乐交织在一起,听上去象是自语。“...我一直记得,你那天穿的衣服,扎头发的头绳的颜色,你紧张却又不经意流露出的骄傲自信的神情,一直都记得。薄荷,薄荷,我...”    我茫然地看着他。他喝醉了吗?一定是的。当然是的。    “我真的喜欢你,你,能不能也给我一个机会,就象你给边飞一样。我知道,你跟他并不适合,他太傲气,太自我,太注重细节,你们,不,不适合...”      
  见到吉檀MM,友情帮顶。。你那篇海的女儿,记忆犹新。
  呵呵,六出MM好,又见到你,真高兴:)
  看到了
  嘿嘿,不错第四个
  写的好好啊
  等的好心急啊1祝大家端午節快樂啊!
  今天有事没续,明天一定~~~~`  谢谢冰儿、平尚、爱你、xgjtl诸位,也祝你们端午快乐啊!:)
  热烈谷长!!!  给你一大粽子#
  节日快乐啊
  大家端午快乐
  喜欢楼主的题目,去查了字典,原来真的有姓“薄”的:)  文字真美,期待后文!
  再来拜读美文.节日快乐.
  薄煕来,有听说吗?
  读了....顶
  二十一      “艾伦,我们走吧,好吗?时间不早了。”    “你是不是以为我醉了?我没醉,这点酒,酒,怎么能醉!”    “喝醉的人都说自己没醉,这个我从小就知道。”我用从未有过的冷静说。招手让侍者过来,从我的包里拿出皮夹。    艾伦推开我,付了帐,我们一起走出酒吧。    我一个人回到宿舍楼下,空地上停着几辆车。正要上楼,我突然下意识地回过头去,边飞就站在车门旁看着我。    我也看他。我们之间隔了数米。    僵持的这短暂而漫长的一刻,我完全忘了我先前想要暂时疏远他,以确定自己是否还要和他在一起的决定,我等待着他开口,或者什么也不要说,就那么走过来,向我伸出手,我就会不顾一切的跟他去任何地方。原来,爱情是这样的不可理喻,什么品位,什么适合,全是废话。爱情就是爱情,它每一次都是新的,只要你相信,它来的时候,永远是新的。    他终于开口了。    “今天回家过的生日。姐姐问我为什么不请你来,我说你要加班。好了,看到你加班到现在,总算是回来了,我也放心了。晚安!”他说完就拉开车门。    “边飞!”这两个字到底被汽车发动的声音遏止在我的喉咙口。留给我的只有灯火寂寥的夜色。    一直都是他等我的,我甚至,没有他的手机号码。眼泪终于从我的脸颊流下来。我还要我的骄傲何用?然而这一点所谓的骄傲,或者就是我和边飞之间,唯一的相同。    上班后半小时,艾伦出来叫我们去小会议室开会。我闷着头,听他和大家讨论我的创意。“好了,那就这样决定了!大家分头去做吧!”我走到门口,突然听见他叫:“薄荷!”  
我心虚地转过身看着他。他如平日一样笑着说:“这次你的创意又很不错,月底奖励不会少了你的份,希望继续努力,争取下次有更好的表现!”    看来,他并不记得昨天的醉话了。我说:“嗯,好的,谢谢鼓励。”    在位子上坐下,喝了半杯水之后,突然胃痛起来。痛得我昏昏然,伏在桌子上,心里却想着昨夜没来得及叫出的那个名字。想起初次回头见到的夕光中他的侧脸,圣诞舞会上他穿越人群向我走来,千禧的初阳下相对的微笑...丁铃铃,电话铃响起来,随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同事的:“你好,园野广告,请问你找谁?”    明知道不可能是他,说不清的失望还是让我更黯然。我决定出去买点缓解胃痛的药,顺便吹吹风。    沿着路边怏怏地走着的时候,一辆车缓缓地经过,突然停在面前,车窗摇下,有人说:“小女,你去哪儿?”    “你看上去不只是胃痛。”他开着车,并不看我,只是陈述一个简单的事实般地说。    “我只是想买几颗胃药。我是上班时出来的。”    “不舒服就应该休息呀,没人会怪你的。”他缓缓道。    这个人的声调,让我莫名地想要对他倾泄泪水,然后心底就会如被雨冲过的天窗一样清爽,忘了身上的胃痛究竟又是什么回事。我这样出着神,却听到他说:“小女,我车上有玛丁咛,找一个茶座,你来吃下它。然后,听我给你讲一个故事。”      (因为前面的重新分了一下章节,所以数字上跳了一位,不过文字是连贯的。以后就以此为准。:)
  狼、冰儿、sofiasofia、灵、笑雨、stone-broke、小澍(以及前面未来得及一一写上名字的朋友):  终于写完了新的部分,谢谢你们的跟帖和节日祝福。也祝你们快乐,祝你们在现在的这个时刻,正做着一个好梦~~~~~~:)    到现在,端午节日已经过去了,然而今天却是属于我一个人的节日呢,呵呵:)
  LZ,今天生日?    生日快乐!呵呵
  是的,谢谢stone-broke:)    freemenshan,很高兴你会喜欢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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