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分歧者3:忠诚者/赤诚者)& 移动迷宫行者txt(全三部)TXT, 谢谢

乱伦小?色情电影,服用哥达能喝酒
<a href="/house/165.html" title="健康之路玛卡的功力,类似李中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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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歧者2叛亂者
出版日期:
定價:300元
優惠價:9折 270元
書虫VIP價:255元
書虫VIP紅利價:242元
本書為非城邦集團出版的書籍,購買可獲得紅利點數,並可使用紅利折抵現金,但不得使用紅利兌換,也不適用「生日購書優惠」。
◆全球銷售超過250萬冊!版權售出30國!
◆《分歧者》系列電影預計2014年搬上大銀幕!
◆Amazon網路書店年度百大!
◆Goodreads 網站讀者票選最愛小說!
◆NPR美國國家公共廣播電台年度百大!
◆紐約時報2011年度百大小說!
◆獲美國青少年選擇獎提名!
革命必定伴隨死亡、毀滅必定帶來新生,但誰能斷言謊言背後必有真相?
搗毀舊世界的秩序後,美好的新世界卻仍離他們很遠。
在躲過追殺後,翠絲和托比亞等一行人逃往友好派尋求協助,但在輾轉流亡的過程中,殺死朋友、失去親人的痛苦回憶幾乎壓得她喘不過氣。翠絲不再確定自己想要什麼,也不在意未來世界會變成怎樣。在友好派的住所中,翠絲感受到一股猶如毒藥般的安逸感。雖然明知不可能永遠躲避下去,但她好希望有那麼一次,讓別人去肩負重任,因為她已經筋疲力盡,似乎再也無法擔任那個揭開陰謀、領導革命的人。
而在這趟充滿猜疑與危險的逃亡之路上,她以為自己對於背叛已司空見慣,但翠絲怎麼也沒想到,與她關係最密切、感情最親近的他,竟然是一名背叛者。這是她寧可被謊言遮蔽雙眼也不願接受的真相,也是傷她最深最痛的一場騙局……
在這個失去秩序的世界裡,你必須重新定義自己;
重新定義虛與實、還有錯與對……
【好評推薦】
「另一本讓人上癮的精彩故事:滿滿的經典橋段、心碎與羅曼史、還有劇力萬均的人性描述。」
──《紐約時報》
「作者深諳寫作之道,故事中的情感、複雜的情節以及令人印象深刻的設定,這本續集將會讓第一集的讀者更加死忠。」
──《出版人週刊》
「又是一本精彩且吊人胃口的作品,看了第一集的人會渴望著第二集,然後等不及要看結局!」
──《科克斯書評》
「《叛亂者》探討了很多爭議性的主題,值得一讀!」
──《圖書館週刊》
「真相一如野生動物,任何牢籠都箝制不住。」
──節錄自直言派宣言
  我一面跑,一面數我跑過了幾排樹木。七、八。樹枝沉沉地下垂,剛好僅容我通行。九、十。我越跑越快,將右手抱在胸前,每跑一步,肩上的槍傷便抽痛一次。十一、十二。
  跑到第十三排時,我猛地向右拐個彎,沿著一條小徑繼續跑。第十三排的果樹長得很緊密,枝葉交錯生長,形成一片由樹葉、細枝和蘋果所組成的迷宮。
  我的肺部因為缺氧而刺痛,但是我就快跑到果園盡頭了。汗水滲進我的眉間。我跑到用餐大廳,用力推開門,橫衝直撞地穿過一群友好派男子,他就站在那裡;托比亞在餐廳的盡頭,和彼得、迦勒及蘇珊坐在一起。我的視線模糊,幾乎看不清他們,但是托比亞撫著我的肩膀。
  「博學派。」我只說得出這句話。
  「他們來了?」他說。
  我點頭。
  「我們有時間逃跑嗎?」
  這我就不確定了。
  這個時候,坐在桌子另一頭的克己派成員也都注意到了。他們圍繞在我們身旁。
  「我們為什麼要逃跑?」蘇珊說:「友好派都把這個地方設為庇護所了,這裡不允許衝突發生。」
  「友好派必定會發現這項政策根本有執行上的困難。」馬可斯說:「妳怎麼能在沒有衝突的情況下阻止衝突發生?」
  蘇珊點頭。
  「但是我們不能離開。」彼得說:「我們沒時間了,他們會發現我們。」
  「翠斯有一把槍。」托比亞說:「我們可以殺出一條生路。」
  他開始往寢室走去。
  「等等。」我說:「我有個主意。」我掃視克己派群眾。「偽裝。博學派其實不確定我們是否還在這裡,我們可以假裝成友好派。」
  「那麼,不是穿友好派服飾的人應該先回去寢室。」馬可斯說:「其他人把頭髮放下來,試著模仿友好派的舉止。」
  身穿灰衣的克己派成群離開用餐大廳,穿越中庭回到客用寢室。我一走進寢室區便衝進我的房間,手腳著地跪在床邊,伸手到床墊底下去取槍。
  我摸索了一會兒才找到。一旦找到了槍,我便感到喉頭緊繃、無法吞嚥。我不想碰那把槍,再也不想碰到它。
  撐著,翠絲。我把槍塞在紅色長褲腰帶的後面,幸好長褲很寬鬆。我看到床頭櫃上的藥膏玻璃罐和止痛劑,於是一併塞進口袋裡,以防我們真的打算要逃跑。
  接著我又去拿抽屜櫃後面的硬碟。
  假如博學派抓到我們──而且這種可能性不小,他們會搜身,我不希望就這樣把攻擊模擬實境再次交出去。但是硬碟裡還有攻擊事件的錄影,那是我們慟失親友的紀錄,其中包括我父母的死,這是他們唯一留下的身影,因為克己派不拍照,這是唯一記錄他們模樣的檔案。
  隨著時間流逝,我的記憶會淡去,到時我要如何記得他們的容貌?他們的面容會隨著我的記憶改變,我將再也看不到他們。
  別傻了,這不重要。
  我緊緊攢著硬碟,直到手心發疼。
  那麼,為什麼它讓人感覺如此重要?
  「別傻了。」我大聲說出來。我咬緊了牙,抓起床頭櫃上的檯燈,把插頭從插座上用力扯下,燈罩扔在床上,然後俯身看著硬碟。我忍住盈眶的淚水,拿起檯燈底座往硬碟砸下去,砸出了一道凹痕。
  我繼續往下砸,一次又一次,直到硬碟破裂,碎片散落了整個地板。我把碎片踢到抽屜櫃底下,檯燈放回原位,然後走到走廊上,用手背揩了揩眼睛。
  幾分鐘之後,一小群身穿灰衣的男男女女(包括彼得在內),全都站在走廊上,將一疊衣服分門別類。
  「翠絲。」迦勒說:「妳還穿著灰色衣服。」
  我抓緊父親的襯衫,有點遲疑不決。
  「這是爸的,」假如我把它換掉,就無法帶走它。我咬著脣,藉著痛楚讓自己鎮定下來。我必須扔掉它。這不過是件襯衫,如此而已。
  「我把它套在衣服下面好了。」迦勒說:「他們不會發現的。」
  我點點頭,從衣堆中抓起一件紅襯衫。襯衫大到足以遮住槍枝的隆起。我躲進鄰近的房間去換衣服,出來之後把灰襯衫遞給了迦勒。房間的門開著,我看見托比亞將克己派的衣服塞進垃圾桶。 
  「你認為友好派會說謊掩護我們嗎?」我倚著敞開的門口問他。
  「為了避免衝突嗎?」托比亞點頭。「當然會。」
  他穿著一件紅領襯衫和膝蓋磨損的牛仔褲。這樣的組合在他身上看起來很可笑。 
  「襯衫真好看。」我說。
  他對我皺鼻子。「只有這件才遮得住我的頸部刺青,好嗎?」
  我緊張地笑了笑。我忘了我有刺青,但上衣遮掩得很好。
  博學派的車離住所越來越近,一共五輛,全都是黑車頂的銀色汽車。車輪在不平的路面顛簸前進時,引擎似乎發出了低沉的顫動聲。我溜進大樓內側,任憑大門敞開,托比亞則忙著栓好垃圾筒。
  車子停下來,車門打開,出現了至少五名身穿博學派藍衣的男女。
  另外還有十五名身穿黑衣的無畏派。
  無畏派的人走近時,我看見他們的手臂上綁著藍布條,象徵他們擁戴博學派──那個奴役他們心智的派別。
  托比亞握住我的手,帶我走進寢室。
  「我沒料到我們的派別會那麼愚蠢。」他說:「妳有帶著那把槍吧?」
  「有。」我說:「但是我不敢保證用左手開槍能射中什麼。」
  「那麼妳應該加強這部分。」他那指導員的模樣又出現了。&#160;&#160;&#160;&#160;&#160;&#160;&#160;
  「我會的。」我有點發抖地又加上一句。「假如我們活得成的話。」
  他的手輕拂過我赤裸的雙臂。「走路步伐輕快點。」他吻了一下我的額頭。「假裝妳很怕他們的槍。」又一個吻落在我的雙眉間。「裝出一副妳永遠裝不像的那種害羞小女生模樣。」一個吻落在我的臉頰。「這樣就沒問題了。」
  「好。」我抓住他的襯衫領口時,雙手在顫抖。我將他往下拉,讓他的脣貼上我的脣。
  鐘聲響起,一次、二次、三次,召喚大家前去用餐大廳。如果聚會目的不像我們上次參加的那麼正式,友好派應該會在這裡召開會議。我們加入克己派偽裝的友好派人群之中。
  我將別在蘇珊髮際的髮夾拿掉,那種髮型對友好派來說太過嚴肅。她給我一個感激的淺笑,秀髮飄散在她的肩頭。我不曾見過她這副模樣,她方方的下巴線條因此變得柔和。
  我應該要比克己派更勇敢一些,但是他們似乎不像我這麼擔憂。他們對彼此微笑,安靜地走著,有點太過安靜。我從人群之間擠過去,在一名年長女子的肩頭戳了一下。
  「叫小孩子玩鬼抓人。」我對她說。
  「鬼抓人?」她說。
  「他們太有規矩,而且&&像僵屍一樣。」我吐出這個無畏派給我的綽號時,不禁畏縮了一下。「友好派的孩子會大聲喧鬧。照做就是了,好嗎?」
  那名女子碰了碰一個克己派孩子的肩膀,低聲囑咐了一番;不要多久,一小群克己派的孩子便在走廊上奔跑,閃避友好派的腳步,並且大喊。「抓到你了,你當鬼!」「才沒有,你是摸到我的袖子。」
  迦勒追上去,戳了一下蘇珊的肋骨,害她閃躲著並笑了出來。我設法放輕鬆,聽從托比亞的建議,讓腳步輕快些,轉彎時手臂也隨之晃動。對此,我大感驚訝,假扮另一個派別居然能改變一切,甚至是我走路的姿態。也許就是因為這樣,我輕易地擁有三種派別傾向一事才顯得那麼奇怪。
  穿過中庭前往用餐大廳時,我們追上前面的友好派,混入人群之中。我不讓托比亞離開我的視線範圍,不想離他太遠。友好派沒有提出質疑,就這樣讓我們融入了他們的派別。
  兩名無畏派叛徒守在用餐大廳門口,手上握著槍,我渾身僵硬了起來。忽然間,這一切感覺如此真實,我沒有攜帶武器,便被趕進了博學派和無畏派包圍的屋內。假如他們發現我,我根本無處可逃。他們會將我一槍斃命。
  我考慮逃跑,但能跑到哪裡?哪裡他們才抓不到?我盡量正常呼吸,幾乎要走過他們身邊了。不要看,不要看。現在剩幾步的距離。移開視線,快移開。
  蘇珊把她的手套進我的臂彎。
  「現在我正在跟妳說一個笑話。」她說:「而且妳覺得很好笑。」
  我用手掩住了嘴,擠出一種音調高又陌生的咯咯笑聲;不過依照她給我的微笑來判斷,我裝得很像。我們和友好派女生一樣拉著彼此不放,偷偷看著無畏派,然後又咯咯地笑了起來。我很訝異自己在如此沉重的心情下居然還能辦得到。
  「謝謝妳。」我們一進到裡面,我便低聲對她說。
  「不客氣。」她回答。
  托比亞和我在一張長桌上對面而坐,蘇珊坐在我旁邊。其他的克己派分散在各個角落,迦勒和彼得則跟我隔了幾個座位。
  我的手指在膝蓋上輕敲著,一面靜等接下來的狀況。有好一段時間,我們光是坐在那裡,我假裝在聽左手邊一個友好派女孩講故事。但不時看著托比亞,他也看著我,彷彿我們不斷往返傳遞恐懼。
  喬安娜終於和一名博學派女子一同走進來。她的亮藍色襯衫在深棕色肌膚的襯托下顯得閃閃發光。她和喬安娜說話的同時,眼光梭巡著室內;目光掃到我身上時,我屏住了呼吸;當她毫不遲疑地移開眼神,我才吐出了氣。她沒有認出我來。
  至少還沒有。
  有人重擊桌面,整個大廳都安靜下來。時候到了,她若是沒有在此時把我們交出去,我們就安全了。
  「我們的博學派和無畏派友人在找某些人。」喬安娜說:「幾位克己派成員,三名無畏派成員,還有一位前博學派新生。」她面帶微笑。「在答應會全力配合的前提下,我告訴他們,他們要找的那些人原本在這,但後來離開了。他們想要得到許可搜索這裡,因此我們必須投票表決。有人反對搜索行動嗎?」
  她聲音中的緊張情緒暗示,如果有人反對,最好別出聲。我不知道友好派的人是否會了解這種事,但的確沒有人作聲。喬安娜對那名博學派女子點頭示意。
  「你們三個看著這裡。」那名女子對聚集在入口處的無畏派守衛說:「其他人搜索所有建築,有任何發現立刻回報。開始行動。」
  他們可能找到的線索有很多:硬碟碎片、我忘了扔掉的衣物,還有我們的寢室相當可疑地缺少許多小飾品和裝飾物。當那三名無畏派士兵在我背後的桌子之間來回走動,我的脈搏猛烈跳動。
  其中一名士兵走到我背後時,我感到頸背的皮膚隱隱刺痛,他的腳步聲既響亮又沉重。這時我再度感到慶幸,我的身材瘦小又平凡,很少會吸引別人注意的眼光。
  但是托比亞就不一樣了。他有一種掩不住的自信神態,眼神中霸氣十足。這可不是友好派的特徵,絕對是來自無畏派。
  那名朝他走過去的無畏派女子立刻盯著他看。她走近時瞇起了眼,然後在他的正後方停下來。
  真希望他的襯衫衣領再高一點,希望他沒有那麼多刺青,希望&&
  「就友好派來說,你的頭髮倒是挺短的。」她說。
  他沒有把頭髮剪得像克己派一樣。
  「天氣很熱。」他說。
  假如他知道要用什麼口氣說話,這個藉口可能說得過去,但是他卻用了頂撞的口吻。
  她伸長手,用食指拉開他的襯衫領口去看那些刺青。
  然後托比亞採取行動。
  他抓住那女子的手腕,將她往前猛地一拉,讓她失去平衡。她一頭撞上桌緣,然後便倒了下去。大廳另一端有槍聲響起,有人放聲尖叫,大家都躲到桌子底下,或者是趴在長凳旁。
  每個人都如此,除了我之外。我坐在槍響前方的那個位置,緊抓住桌緣。我知道自己身在何處,眼中卻看不見餐廳的存在:我看見在母親死後我拔腿狂奔的那條小巷,我盯著手中的槍,槍口抵著威爾雙眉間的平滑肌膚。
  我的喉嚨發出一陣咯咯輕響。要不是我的牙關緊閉,那聲音會變成一記尖叫。記憶的片段漸漸淡去,我卻依然動彈不得。
  托比亞抓住那名無畏派女子的後頸部,拖著她站起來。她的槍落到他手上。他拿她當人肉盾牌,從她的右肩上方朝大廳另一端的無畏派士兵開槍。
  「翠絲!」他大叫。「幫我!」
  我將襯衫往上拉,剛好能伸手去抓槍柄,然後我的手指碰到了金屬。金屬的感覺好冰冷,刺痛我的指尖;但不可能啊,這裡很熱。一名無畏派男子站在走道盡頭以左輪手槍瞄準我,槍管盡頭的黑點在我眼前不斷擴張;除了自己的心跳聲,我什麼也聽不見。
  迦勒衝上來抓住我的槍,他雙手握著槍柄,射中離他數英尺遠的一名無畏派男子膝蓋。
  那名無畏派男子哀嚎著倒下,雙手抱著腿,托比亞便趁此機會往他的頭部開一槍。他的痛苦並未持續太久。
  我渾身顫抖,無法自制。托比亞仍然制住那名無畏派女子的喉頭,但是此時他的槍瞄準那名博學派女子。
  「再多說一個字。」托比亞說:「我就開槍。」
  博學派女子張開了嘴,但是什麼也沒說。
  「同伴們,該逃跑了!」托比亞說,他的聲音在大廳迴盪。
  奈爾斯站在大廳中央,手上拿著針筒。他上方的燈光把針筒照得閃閃發亮。圍繞在我身邊的是無畏派和直言派,他們等待我走上前,在他們面前傾吐我的一生。
  我心裡又出現那個想法:也許我可以對抗血清。但我不知是否應該放手一試。假如我能把話說出口,也許對我愛的人來說會比較好。
  托比亞離開時,我僵硬地走到訊問室中央。當我們經過彼此身邊時,他拉住我的手,緊握一下我的手指,然後走開。現在只剩下我、奈爾斯,還有針筒了。我用消毒棉擦拭了頸側,不過在他把針筒湊過來時,我往後退開。
  「我情願自己來。」我說,並且伸出了手。我不會再讓別人在我身上注射什麼,尤其在我最後一場測試結束後,我讓艾瑞克給我注射了攻擊模擬實境血清。自己動手注射是無法改變注射器的內容物,但至少這麼做,是由我自己來毀了自己。
  「知道要怎麼做嗎?」他揚起一道濃密的眉。
  「知道。」
  奈爾斯把針筒交給我。我將它擺在頸部的血管上方,把針頭戳進去、壓下推桿。我幾乎沒有察覺到刺痛,我的腎上腺素飆得太高了。
  有人拿了垃圾桶過來,我把針筒扔進去,感覺到血清立即起了作用。它讓我的血液變成鉛一般在血管流竄,我幾乎要在走向椅子的途中倒下去,但是奈爾斯抓住了我的手臂,帶我往前走到椅子旁。
  過了一會兒,我的頭腦安靜下來。我究竟在想什麼?這一切似乎都不重要了,沒什麼好在意,除了我坐著的椅子,以及坐在我對面的那名男子。
  「妳叫什麼名字?」他說。
  他一問完這個問題,答案就從我的口中蹦出來。「碧翠絲.普里爾。」
  「但是叫妳翠絲也可以?」
  「是。」
  「妳父母親的名字是什麼,翠絲?」
  「安德魯和娜塔莉.普里爾。」
  「妳也是派別轉換者,是嗎?」
  「是的。」我說,但是心中響起了一種新的聲音。也是?這代表還是有別人也一樣,而就目前的情況來說,那個別人就是托比亞。我皺著眉,試圖想起托比亞的影像,但很難在心中看清楚他的模樣──但也不至於辦不到。我看見他,然後又看見一道影像,他就坐在我這張椅子上。
  「妳是來自克己派、然後選了無畏派?」
  「是的。」我再次回答,但是這次的回答聽起來很簡潔。我搞不清楚是為什麼。
  「妳為何要轉換派別?」
  這個問題比較複雜,但是我依然知道答案。我幾乎要脫口說出我對克己派來說不夠好,但是另一句話卻起而代之:我想要自由。這兩個答案都是真話,我想把兩種答案都說出口。我用力握緊椅子的扶手,想記起自己究竟在什麼地方、正在做什麼。我看見周圍有很多人,但不知道他們為什麼會在這裡。
  我全身緊繃,就像參加考試時,幾乎記得問題的答案,但是卻一時想不起來。我以前會閉上眼睛回想課本上有答案的那一頁。我掙扎了幾秒鐘,還是辦不到。我記不起來了。
  「我對克己派來說不夠好。」我說:「而且我想要自由。所以我選取無畏派。」
  「妳為什麼不夠好?」 
  「因為我以前很自私。」我說。
  「妳以前很自私?現在不會了嗎?」
  「我當然還是,母親說每個人都是自私的。」我說:「但是我在無畏派變得比較不自私。我發現有些人值得我去奮鬥,甚至犧牲生命。」
  這個答案讓我大吃一驚,但為什麼?我緊閉著嘴脣一會兒。這些話是真的,假如我在這裡說出這種話,那就一定是實話。
  那個想法幫我連結起事物,補齊了我想要釐清的那個思緒。我是來這裡做測謊的試驗。我說的每件事都是真的,我感到汗珠滑下頸背。
  測謊試驗。吐實血清。我得提醒自己,實話很容易會說過頭。
  「翠絲,可否請妳告訴我們,攻擊那天發生了什麼事?」
  「我醒來。」我說:「發現大家都受到模擬實境的控制。所以我也跟著假裝,直到找到托比亞。」
  「妳和托比亞分開之後發生了什麼事?」
  「珍寧想要殺了我,但母親救了我。她以前是無畏派,所以知道該如何用槍。」我的身體感覺更沉重,但不再感到冰冷。我覺得胸口有種情緒在翻騰,比悲傷還要糟、比後悔還要糟。
  我知道接下來的事情:我母親死了,我殺死威爾;我射中他、殺死了他。
  「她引開無畏派士兵的注意力,我得以逃走,但是他們殺了她。」我說。
  那些人在追我,我殺了他們。但是我身邊的人群中有無畏派的人,無畏派,我殺死了一些無畏派的人,我不應該在這裡提到這件事。
  「我一直跑。」我說:「然後&&」然後威爾追著我、我殺了他。不行、不能說。我感覺到髮際線都汗溼了。
  「然後我找到父親和哥哥。」我的聲音緊繃。「我們想出一個計畫來摧毀模擬實境。」椅子的扶手邊緣戳著我的手掌心,我隱瞞了部分事實,這當然算是欺騙。
  我打敗了血清,在那短短的一瞬間,我贏了。
  我應該感到勝利,然而我做過的事卻再次沉重地擊垮了我。
  「我們滲入了無畏派住所,父親和我前往控制室。他擊退無畏派士兵,卻犧牲了自己的性命。」我說:「我順利抵達控制室,托比亞就在那裡。」
  「托比亞說妳和他發生打鬥,後來卻住手了。為什麼那麼做?」
  「因為我明白我們之中必定要有一個人殺了對方。」我說:「而我不想殺死他。」
  「妳投降?」
  「不對!」我生氣地搖搖頭。「我不算投降。我想起在無畏派新生訓練時在恐懼之境所做的一些事:在模擬實境中,一名女子要我殺死家人,而我要她取而代之殺了我。當時我順利過關。於是我想&&」我捏著我的鼻梁,頭開始痛了起來,我失去了控制,腦中所想就這麼脫口而出。「我感到悲痛不已,但是我只能想著:一定有辦法,這其中一定有某種力量;我不能殺他,所以必須放手一試。」
  我眨眼,把淚水忍回去。
  「所以妳從未受到模擬實境的控制?」
  「沒有。」我以掌根壓住眼睛,把淚水擠出來,以免順著臉頰流下來,讓大家都看見。
  「沒有。」我又說了一遍。「我沒有,因為我是分歧派。」
  「讓我弄清楚。」奈爾斯說:「妳是說,妳幾乎被博學派的人殺掉,卻一路殺進無畏派的住所、並且摧毀了模擬實境?」
  「沒錯。」我說。
  「我想我可以代表全體的人表示。」他說:「我認為妳為自己贏得了『無畏』之名。」
  左邊的大廳傳出陣陣喊叫,我看見模糊的拳頭影像在黑暗的空中高舉。我的派別正在對我呼喊。
  但是,錯了,他們都錯了。我不勇敢,不勇敢,我殺了威爾卻不敢承認,我連承認這點都做不到。
  「碧翠絲.普里爾。」奈爾斯說:「妳最後悔的是什麼?」
  我後悔什麼?我不後悔選取無畏派或是離開克己派。我甚至不後悔槍殺控制室門外的守衛,因為我非要通過他們的防守不可。
  「我後悔&&」    
  我的眼睛離開了奈爾斯的臉,掃過大廳,最後落在托比亞臉上。他的臉上毫無表情,嘴巴緊閉成一條線,眼神空洞;他雙手在胸前交抱,緊抓著手臂,以至於指關節泛白。站在他身旁的是克莉絲汀娜。我的胸口緊縮,不能呼吸。
  我必須告訴他們,必須說出實情。
  「威爾。」我聽起來像是倒抽了一口氣,這聲音好像是從我的胃裡直接吐出來。現在我沒有回頭路了。
  「我開槍殺死了威爾。」我說:「他受模擬實境的控制,於是我殺了他。他原本要殺我,但我殺了他。我殺了我的朋友。」
  威爾。他的雙眉之間有著皺紋,有一雙芹菜般的綠眼睛,還能憑記憶引用無畏派的宣言。我的胃部傳來強烈的痛楚,讓我幾乎叫了出來。想起他帶來的極大痛楚,我身體的每個部位都好痛。
  而且,不只如此,還有一些我之前沒想過的問題。我情願死也不願殺死托比亞,但遇上威爾我卻不曾有這種想法。我在不到一秒的時間內便決定殺了威爾。
  我感到無所遁形,不知道原來我把祕密當作盔甲,直到祕密消失,現在每個人都看見了真實的我。
  「謝謝妳誠實以對。」他們說。
  但是克莉絲汀娜和托比亞什麼也沒說。
薇若妮卡.羅斯(Veronica Roth)紐約時報暢銷小說《分歧者》作者。她在書寫三部曲的第一本時,還是個大學生。現在則是全職作家,目前與丈夫居住在芝加哥。
官方網站:
作者推特:Twitter (@veronicaroth)
出版日期:
城邦書號:A52A110
規格:平裝 / 單色 / 416頁 / 15cm×21c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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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世界百萬書迷心繫期盼的最終章
出乎意料的安排,保證讓讀者目瞪口呆
作者給的結局如同她創造的翠絲一般──勇敢
叛變似乎永不停歇。它們往往只隔著幾個吐息的間歇;
而極度愚蠢的是,我們將這些時刻稱之為「和平」。
一個選擇能夠轉化你
一個選擇可以摧毀你
一選選擇將會定義你
只要記得:要勇敢
暴力的威脅、權力的鬥爭以及失去和背叛的恐懼,使翠斯曾經深信的世界開始動搖。因此,當翠絲有機會離開城市,並且獲得一個嶄新的生活時,她欣然接受。翠絲想像著圍欄外的生活,那或許能使她拋開過往,可以跟托比亞一起過著簡單的日子,完全擺脫複雜的謊言、掙扎的效忠以及傷心的記憶。
然而,新的現實換得的代價是徹底改變她原先所愛、所信的事物。面對勇氣、忠誠、犧牲與愛,翠絲必須再次做出不可能的選擇。
從小我就明白:人生會對我們造成傷害,每一個人都無法避免。
但現在,我也學到:我們能被治癒。因為人會互相療癒。
【名家推薦】
「羅斯在這本被高度關切的小說中,給自己所創造出的故事一個使人震驚的結局(有些讀者也一定會有同樣的感受)。」
——出版人週刊
「一個大膽、無法預料且讓人出乎意料之外的結局。」
——洛杉磯時報
  我在博學派總部的牢房裡走來走去,她說的話不斷在腦中迴響:我的名字將是艾迪絲.普里爾。我很樂意能忘掉其他一切。
  「所以妳從來沒見過她?連照片也沒有?」克莉絲汀娜說,她受傷的腿撐在一顆枕頭上。
在我們不顧一切、拼了命要將艾迪絲.普里爾的影片向全市民公開時,她被槍打傷。當時我們還不曉得影帶裡說的是什麼,也不知道它將會以何種形式動搖我們的根基:不僅僅是派別,甚至還有自我認同。
  「她是妳的祖母、阿姨還是什麼人嗎?」
  「我跟妳說過了,都不是。」我說,並在走到牆邊時轉個方向。「普里爾是──曾是──我父親那邊的姓,所以應該是他家族的人。艾迪絲是克己派的名字,而我父親的親戚都是博學派,所以說……」
  「所以她一定還要更老。」卡拉的頭靠在牆上說。
  從這個角度看去,她跟她弟弟長得一模一樣──威爾,我的朋友,也是被我射殺的人之一。然而,當她挺起身體,那一抹屬於他的神韻瞬間消失。
  「在幾代之前,祖先之類的。」
  「祖先啊。」這個字彙對我來說好古老,猶如崩裂的磚塊。走過牆角時,我的手碰觸著牢房的其中一面牆。鑲板冰冷又白晰。
  我的祖先。而這即是她留給我的遺產:從派別中自由,並且明白我的分歧者身分比自己想像得更為重要。我的存在是一種象徵,代表我們必須離開這個城市,不管外頭的人是誰,我們都要幫助他們。
  「我想知道,」卡拉用手摸著自己的臉說:「我們在這裡多久了。……是說妳可以不要這樣走來走去的嗎?一分鐘就好?」
  我停在牢房正中央對她揚起眉毛。
  「不好意思。」她嚅囁著說。
  「沒關係,」克莉絲汀娜說:「我們已經在這裡待太久了。」
  自從伊芙琳以幾道簡潔有力的命令控制住博學派總部大廳的一片混亂,並把所有動亂者倉促關進三樓的牢中,已經過了好幾天。一名無派別的女子前來治療我們的傷,同時分配止痛藥。我們已經用過幾次餐、洗過幾次澡,卻沒人告訴我們外頭發生了什麼事。不管我怎麼發狠逼問他們都一樣。
  「我總覺得托比亞也該來了。」我說,倒在我床上邊緣處。「他到底在哪?」
  「說不定他還在為妳對他撒謊,以及私底下跟他父親合作這件事很火大。」
  我瞪著她。
  「四號沒那麼小心眼。」克莉絲汀娜說。她可能是要斥責卡拉,或許想安撫我。我不確定。「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情讓他走不開。他對妳說過要相信他。」
當時,在一片混亂中,每個人都在大喊大叫。無派別者試圖把我們推到樓梯處,我必須緊緊揪住他襯衫的褶邊才不會跟他走散。他握住我的手腕,將我推開,然後這麼說:相信我,去他們要妳去的地方。
  「我試試看。」我說,這是肺腑之言。我試著相信他,但我身體的每一部分、一絲一毫、每條神經都拼了命想奔向自由,不只是從這個牢房出去,而是從這個監獄般的城市逃出去。
  我必須看看圍欄之外的模樣。
************
  只要我走在走廊上,就一定會想起被囚禁在這裡的日子。只要稍有動作,痛楚便在我體內脈動。除了那段記憶外,還有別的:等待著碧翠絲.普里爾走向死亡的記憶,以及我用拳頭抵著門,聽見彼得告訴我她是被下藥後,望著她的腿掛在他手臂上的模樣。
  我恨這個地方。
  在此處還是博學派的住所時,就已經不像表面看起來那麼單純。現在,這裡已遭到戰爭的蹂躪,牆上有著彈孔,四處都是破掉燈泡的碎玻璃。我踩過地面那些髒兮兮的腳印,在閃爍燈光下走向她的牢房,完全沒有被盤問,因為我身上有著無派別的標記──一個空心圓──那個黑色臂章正綁在我手臂上,還有我與伊芙琳如出一轍的面容。托比亞.伊頓曾是個恥辱的名字,現在卻代表著權力。
  翠絲與克莉絲汀娜肩並肩地縮在房裡的地板上,就在卡拉對面。我的翠絲,她看起來應該蒼白又嬌小──畢竟她的確是如此──但在這個空間裡,我只看見她。
  她圓圓的眼睛對上我的,便立刻站起,手臂緊緊抱住我的腰,臉貼在我胸前。
  我用一手捏捏她的肩膀,另一隻手撥弄著她的頭髮。我對於她頭髮長度沒過頸子,仍覺得些許不習慣。她剪掉頭髮時我很高興,因為這髮型屬於一名戰士,而非小女孩,我也明白她確實有必要變成那樣。
  「你是怎麼進來的?」她用小卻清晰的聲音說。
  「我可是托比亞.伊頓。」我說。
  她笑開。「也對,我一直忘記這件事。」她稍微抽身看著我。她眼中有著猶豫不決的情緒,像一堆將要被風吹散的落葉。「發生什麼事了?為什麼拖這麼久?」
  她語氣中有著急迫和懇求。此處帶給我數不勝數的可怕回憶,但對她來說則更多:慷慨赴死、兄長的背叛、恐懼之境。我一定要把她弄出去。
  卡拉饒富興味地抬頭看。我覺得不太自在,像是換了一副皮囊後便不再合身。我討厭有旁觀者。
  「伊芙琳將整個城市關閉。」我說:「沒有她的許可,沒有人可以去任何地方。她在幾天前發表了一次演說,要大家團結起來反抗欺壓我們的人,也就是外頭的人。」
  「欺壓我們的人?」克莉絲汀娜說。她從口袋拿出一瓶藥水,一口倒進嘴裡。我猜應該是她腿上傷口用的止痛藥。
  我將手滑進口袋裡。「伊芙琳──其實還有很多人──都認為不該只為了幫助那群將我們關進這裡,還想利用我們的傢伙而離開。他們想整頓好這個城市,解決我們自己的問題;而非離開這裡,去解決別人的問題。當然,我只是在闡述他們的想法。」我說:「我猜這種意見對母親而言相當方便,只要我們還被留在這,她就能掌控大局;我們一離開,她就失去了權力。」
  「非常好。」翠絲翻翻白眼。「她當然會盡可能選擇最自私的方式。」
  「她說的有理。」克莉絲汀娜的手緊緊握住藥瓶。「不是說我就不想離開這個地方,看看外頭有什麼,但這裡已經夠多麻煩事了,我們是要怎麼幫助一堆從沒見過的人?」
  翠絲思索了一下,咬著臉頰內側。「我不知道。」她坦誠。
  我的手錶顯示為三點鐘。我在這裡待太久了──久到會讓伊芙琳起疑。我告訴她,我是來跟翠絲攤牌,不會花多少時間,只是不知道她相不相信我。
  我說:「聽著,我算是來警告妳們的。他們正在準備審判這些人犯。他們會對妳們注射吐實血清,如果血清起了作用,妳們就會被裁決為叛徒。我相信沒有人希望事情變成那樣。」
  「被裁決為叛徒?」翠絲表情一凜。「向整個城市公開真相什麼時候變成叛國行為了?」
  「那是一種反抗領導者的行為。」我說:「伊芙琳和她的跟隨者不想離開城市,他們不會因為妳公開影片而感激妳。」
  「他們就跟珍寧一樣!」她的手勢漫天飛舞,像是想揍人卻沒東西可揍。「只要能掩蓋真相什麼都做。這又為了什麼?成為這個小小世界的國王嗎?太荒謬了。」
  我不想這麼說,但我有部分是贊同母親的。我不欠城外的人什麼,不管是不是分歧者都一樣。我不是很確定要不要告訴她們這些想法,並且跟她們一同釐清這些人性問題。
  但我的確想離開,就像野生動物想逃離陷阱般絕望、瘋狂且不顧一切。即使咬斷自己的骨頭也無所謂。
  「妳要這麼想就這麼想。」我小心翼翼地說:「總之,如果吐實血清生效,就會被裁定有罪。」
  「如果生效?」卡拉瞇起眼睛說。
  「分歧者。」翠絲對她說,指指自己的腦袋。「沒忘吧?」
  「真是太迷人了。」卡拉將一撮頭髮塞回脖子上方的小髮髻裡。「但非一般狀況。在我的經驗裡,大多分歧派無法抵擋吐實血清,不知道妳為什麼有辦法。」
  「妳跟其他博學派都有在我身上扎過針。」翠絲回嘴。
  「可以不要離題嗎?我實在不想劫囚。」我說。突然極度渴望一點慰藉,我伸向翠絲的手,她也將手伸過來碰我的手。我們都不是會隨意碰觸別人的人。在我們之間,每一次接觸都極其重要,就像是獲得一股能量或安慰。
  「好吧、好吧。」她說,稍微緩和下來。「你有什麼想法?」
  「我會要伊芙琳讓妳們先受測,就妳們三人。」我說:「妳們只要想出一個謊言,一個足以讓克莉絲汀娜和卡拉都能被無罪釋放的謊言,並在吐實血清的作用下說出來即可。」
  「什麼謊可以達到這種作用?」
  「我想這就交給妳了。」我說:「畢竟妳很會說謊。」
  我知道這句話正好擊中我們兩人的最痛處。她多次向我撒謊:在珍寧下令要一名分歧者做出犧牲時,她向我承諾說不會前往博學派住所赴死,但還是這麼做了;她也跟我說,在博學派發動攻擊時會待在家裡,但我隨即發現她人在博學派總部,跟我父親合作。我能理解她為什麼會做出這些事,但不表示我們之間就沒有裂痕。
  「是沒錯。」她看著自己的鞋子。「好吧,我會編些東西出來。」
  我將手放在她的手臂上。「我會跟伊芙琳談談妳們的審判,然後試著迅速進行。」
  「謝謝。」
  我突然感覺到一股熟悉的衝動,希望自己能靈魂出竅,與她的心直接交流。而我隨即頓悟,這就是我每次見到她都想親吻她的那種衝動。即使我們之間只相隔一點點距離,都讓我惱火。我們的手指在不久前還只是稍微交纏在一起,現在則是緊緊相扣。她的手掌因為汗溼而有些黏,我則因為握過太多次火車上的把手而粗糙。她看起來蒼白又嬌小,但她的雙眼讓我想到我從未見過、只在夢中看見的那片無邊無際的開闊天空。
  「如果你們要接吻,麻煩先說一聲,我才能別開視線。」克莉絲汀娜說。
  「我們是要接吻。」翠絲說。我們也的確親了。
  我碰著她的臉頰,緩下這個吻,讓她的嘴停在我脣上,如此我才能感受我們的嘴脣相碰以及相離的每一處。在那之後的幾秒,我品嘗著兩人之間共享的空氣,以及她的鼻子滑過我鼻子的感覺。我想起一些想說的話,但那太親密,以至於我又吞回去。但過了片刻,我決定不管三七二十一。
  「真希望我們能獨處。」在走出牢房時,我說。
  她微笑。「我大概每天都這麼想。」
  關上門時,我看到克莉絲汀娜假裝嘔吐、卡拉正在大笑,而翠絲則攤攤雙手。
*****************
  「我覺得你們都是蠢蛋。」我的手在大腿上微握起,像熟睡中孩子的手一樣。我的身體因吐實血清而感到沉重,汗水堆積在眼皮上。「你們應該要感謝我,而不是訊問我。」
  「我們應該要因為妳反抗派別領導人的命令而感謝妳?因為妳想阻止其中一名派別領導人殺掉珍寧.馬修斯而感謝妳?妳的舉止形同叛徒。」伊芙琳.強森像條蛇般吐出那些字句。
  我們正在博學派總部的會議室,審判就在這裡舉行。我至少已經當了一個禮拜的囚犯。
  我看到托比亞半藏在他母親的影子後面。從我坐進那張椅子起,他一直避開我的眼神。他們甚至剪了一條塑膠帶子將我的手腕綁在一起。在某一瞬間,他的眼神與我相接,而我便知道自己該開始撒謊。
  從這瞬間開始,事情就簡單了,因為我知道自己能做到。就像把吐實血清造成的障礙在心中推到一邊那樣簡單。
  「我不是叛徒。」我說:「當時我相信馬可斯是在無畏派和無派別者的命令下行事。既然我不能像個士兵一樣參與戰鬥,我很高興能幫助其他人。」
  「妳為什麼不能像個士兵?」日光燈的光閃爍在伊芙琳的頭髮上。我看不見她的臉。在吐實血清再次發威令我淪陷之前,我實在無法專注在任何東西上超過一秒。
  「因為。」我咬住嘴脣,一副試著想把快衝出口的話壓回去的模樣。真不知道我的演技是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好,但我猜這跟說謊差不多。對於這件事,我一向相當拿手。「因為我無法拿槍,可以嗎?在射殺他……我的朋友威爾之後,就沒辦法。只要拿著槍我就會慌亂。」
  伊芙琳的眼神盯得更緊,我猜想,即使是她心中最柔軟的部分,都不會對我有一分憐憫。
  「所以,馬可斯告訴妳他是在命令下行事。」她說:「即使知道他跟無畏派和無派別者之間關係緊繃,妳還是相信他?」
  「是的。」
  「我可以了解為什麼妳沒選博學派了。」她笑出聲。
  我的臉頰變紅。我很想打她巴掌。雖然他們不敢承認,但我確定這裡有很多人都想這麼做。伊芙琳把我們全困在城市裡,受到全副武裝、在街上四處巡邏的無派別者控制。她知道只要手持槍械,就握有力量。而且,只要珍寧.馬修斯一死,就再也沒有人敢挑戰她。
  從一個暴君換到另一個。我們現在的處境就是這樣。
  「妳為什麼不告訴別人這件事?」她說。
  「我不想要承認我有任何弱點。」我說:「而且也不想讓四號知道我跟他父親合作。我知道他不會喜歡。」我意識到似乎有些新的字句被吐實血清激起,將從喉嚨竄出。「我為妳公開了這個城市的真相,以及我們在裡頭的原因。如果妳不因此感謝我,至少也該做些其他的事,而不是乾坐在這堆妳弄出來的爛攤子上頭,還假裝這是妳的王座!」
  伊芙琳那一臉嘲弄的笑容開始扭曲,像是嘗到什麼難吃的東西。她往前傾,靠近我的臉。我第一次看清她的年紀有多大,我看見了她眼睛、嘴巴周圍的縐紋,還有因多年來營養不良造成的病態蒼白。但她仍跟她的兒子一樣好看。即使幾近餓死,也無法消去這點。
  「我正在處理。我在創造新世界。」她說,聲音變得更微弱,我幾乎聽不見。「我曾是克己派,也比你們都早知曉真相。碧翠絲.普里爾,我不知道妳是如何脫罪,但我向妳保證,在我的新世界裡沒有妳的一席之地,尤其是在我兒子身邊。」
  我微笑了一下。我實在不該這麼做,但要壓抑手勢和表情比話語要難,尤其現在我血管裡還有血清在流動。她認為托比亞完全受她控制,但她不知道的是,他也有他自己的想法。
  伊芙琳站挺身體、交叉雙臂。「吐實血清告訴我們,雖然妳是個蠢蛋,但並非叛徒。本次審訊結束,妳可以離開了。」
  「那我的朋友呢?」我慢吞吞地說:「克莉絲汀娜、卡拉。她們也沒有做錯任何事。」
  「我們很快會對她們做出處置。」伊芙琳說。
  我站在那裡,因為血清的關係而虛弱、頭暈。這地方擠滿了人、摩肩擦踵,有好幾秒鐘,我找不到出口在哪裡,直到某人抓住我的手臂──是一個男孩。他有著溫暖的棕色皮膚,和一個好大的笑容──是尤里亞。他領著我到門那裡。眾人開始議論紛紛。
  尤里亞帶我到走廊上,往電梯走去。在他按下按鈕時,電梯門迅速打開,我跟著他進去,仍有些踉蹌。當門關上時,我說:「你會覺得我說爛攤子和王座這件事太超過嗎?」
  「不會。她本來就設想妳暴躁易怒。如果妳沒有這樣,她說不定還會起疑心。」
  我覺得體內的一切有種躍躍欲試、期待著將發生任何事的感覺。我自由了。我們會找出一條逃出這個城市的路。我再也不用苦苦等候、在牢房裡踱步,或向守衛哀求一些我永遠得不到的答案。
  然而,守衛的確告訴了我無派別者今早發布的新命令。先前的派別成員必須搬到離博學派總部較近的地方,並且混合居住,不能有超過四個特定派別的成員在同一個住所,衣著也要混穿。我之所以被分發到一件黃色友好派襯衫、黑色直言派褲子,就是因為這項特別法令。
  「不管怎樣,走這裡……」尤里亞帶我走出電梯。博學派總部的這層樓全都是玻璃,連牆也是。陽光透過玻璃折射,在地板上投射出一小道彩虹。我用一隻手遮住眼睛,跟著尤里亞走進一個又長又窄的房間。裡面兩側都有床,床旁邊皆設有一個玻璃櫃可放書和衣服,還有一小張桌子。
  「這裡本來是博學派新生的宿舍。」尤里亞說:「我已經幫克莉絲汀娜和卡拉留了床位。」
  三名穿紅衣的女孩坐在靠近門邊的床上,我猜是友好派的。在房間左側有一名年紀較大的女子躺在其中一張床上,眼鏡掛在一邊耳朵,可能是博學派的。我知道,現在看到人時應該別再用派別來分類,但積習難改。
  尤里亞倒在後面角落的其中一張床上,我則坐在他旁邊的那張,並且很高興自己終於能重獲自由,還可以好好休息。
  「奇克說,無派別者可能會花多一點時間處理被赦免的人,所以她們應該等一下就會出來了。」尤里亞說。
  有短短一瞬間,我因為自己關心的人將在今晚被釋放而覺得一陣釋然。可是我又想起,迦勒還在裡頭;他是出了名的跟在珍寧.馬修斯身邊的小跟班,無派別者絕對不會饒他。為了消去珍寧.馬修斯留在這城市的痕跡,他們會做到什麼地步?我不曉得。
  我也不在乎,我想。即使這麼想,我也清楚這是謊言──他仍是我哥哥。
  「很好,」我說:「尤里亞,謝了。」
  他點點頭,將頭靠在牆上。
  「你還好嗎?」我說:「我是說……琳……」
  在我認識他們之前,尤里亞、琳和瑪蓮就已經是朋友。現在,她們兩人都已離世。我覺得自己似乎能感同身受,畢竟我也失去了兩個朋友。艾爾,他是因為新生訓練的壓力,還有威爾,他是因為實境模擬的攻擊,以及我草率的舉動。但我不想假裝我們感受到的痛苦是一樣的。至少,尤里亞比我了解他的朋友。
  「我不想談。」尤里亞搖搖頭。「甚至不願意去想這件事。我只想繼續往前。」
  「好,我了解。只是……如果你需要我……請告訴我。」
  「好。」他對我微笑,然後起身。「妳待在這裡應該沒問題吧。我跟我媽說今晚會去找她,所以得走了。喔,差點忘記跟妳說,四號說他等一下要找妳。」
  我稍微坐挺起來一點。「真的嗎?什麼時候?在哪裡?」
  「十點過幾分吧。在千禧公園,草皮那裡。」他擠眉弄眼。「不要太激烈,不然會內傷。」
薇若妮卡.羅斯(Veronica Roth)紐約時報暢銷小說《分歧者》作者。她在書寫三部曲的第一本時,還是個大學生。現在則是全職作家,目前與丈夫居住在芝加哥。
官方網站:
作者推特:Twitter (@veronicaroth)
出版日期:
城邦書號:A52A157
規格:平裝 / 單色 / 416頁 / 14.8cm×21c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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