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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章节:你就叫X 蔡骏新作偷窥120天 作者:蔡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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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叫X
&&&&第一百一十一天。
&&&&空中花园,刺眼的夕阳下,崔善意外发现墙上的刻痕。
&&&&她揉了揉眼睛,将瓶子里的水往墙上浇灌,依稀露出一个汉字——
&&&&这不是她刻上去的,隐藏在水泥颗粒中,后面还有一个“正”,接二连三的“正”。
&&&&墙被落日照得如同镜子耀眼,每个“正”都刻得歪歪扭扭,难以判断男人还是女人写的,仿佛笔画被拆散过再拼装。
&&&&想起初中时竞选过学习委员,老师在黑板上写满了“正”——每个笔画代表一票,每个“正”就是五票。
&&&&墙上无数个密密麻麻的“正”,说明自己不是唯一的囚犯。不知多少年前,还有人被禁闭在此。
&&&&忽然,她想到了一个人。
&&&&自从来到这里,记忆就有些模糊,但不会是永久性的。否则就这样死了,也没必要喝孟婆汤去投胎了。某张脸宛如暗室里的底片渐渐清晰乃至深刻,还有更多秘密,需要洗去或剥落多年尘埃与污垢,才能从墙上从地下重见天日。
&&&&月亮升起了,她蜷缩在墙边,触摸正字的刻痕,害怕等到明天醒来,就再也找不到它们了…
&&&&凌晨,崔善通过装死吸引来X,冒险用树枝刺入他的胸口,或许再偏半厘米,就能把他当场杀死。
&&&&她害怕遭到报复,他下来杀了自己倒不怕,怕的是他再也不来了。
&&&&让人意想不到的是,X简直以德报怨,用航模送来毛绒拖鞋,还有薄荷糖和热牛奶——因为看到她每天光脚走路心生怜悯吗?因为录音笔里提到了自己的最爱吗?
&&&&穿上温暖的拖鞋,崔善开始担心他了,胸腔的伤口深不深?有没有伤到心脏或肺?去医院做过治疗吗?会不会发炎化脓,留下某种后遗症?要是别的什么人,大概会恨她一辈子。
&&&&她打开早上还回来的录音笔,也许告诉X所有的真相,就是对他最好的安慰——
&&&&X,你还好吗?这是我给你起的新名字,希望你能喜欢。
&&&&6月21日,清晨,林子粹开车来找我。他在赶去机场的路上,下午会飞到台北,参加三天的展会,至少有上百人能做他的不在犯罪现场证人。
&&&&他带着一枝玫瑰,看得出是临时路过花店买的,但我仍然感激地接过来。林子粹并没有抱我,而是祝我生日快乐。他还说,如果我害怕的话,就放弃吧。
&&&&我不害怕,又问了他那个问题——
&&&&如果世界末日来临,只能带一种动物上诺亚方舟——马、老虎、孔雀、羊,你会选择哪一种?
&&&&他不假思索地回答:马。
&&&&到西逮?
&&&&林子粹说下星期告诉我,但我永远没得到过答案。
&&&&临别之时,他一直说舍不得,但我搞不清楚,他是舍不得离开我,还是舍不得即将死去的妻子?
&&&&林子粹的手伸到我的肚子上,我说宝宝还没开眼,不会记得发生了什么事。他说是舍不得这个小小的胚胎。
&&&&放心去吧,不会连累你的——我说得尤为决绝,简直有舍生取义的自豪感——就算我被警察抓到,肚子里的宝宝,也会保住我一条命,林子粹是律师出身,他懂的。
&&&&我让他为了孩子少抽点烟。同时,我想起十多年前,爸爸葬身火灾前夕,每天几乎要抽掉十包烟,熏得我终日咳嗽。林子粹答应了,拍了拍我的脸,却没说再见,开着奔驰车远去。
&&&&心头略微失落,玫瑰插入卧室的花瓶,这是我收到过的最廉价也最有爱的生日礼物。
&&&&其实,我骗了他。
&&&&林子粹,我并没有怀孕。为什么这样做?还不是为了让你能接受杀人计划?当你告诉我,你的妻子输卵管阻塞的刹那,我就想起了这个念头。她能带给你一切,却有一样最宝贵的永远不能给你,而我能做到。
&&&&这才是你杀妻的理由。
&&&&感谢自己伪装得不错,没去做演员真可惜了。我服用一种特别的药物,可以拖延生理期到来。故意每晚狂吃宵夜,让自己增肥了几斤肉,表演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我吃了半片安眠药,一整天都在昏睡,想体验他妻子借助药物睡着后的感觉——或者说,是她临死前的感觉。
&&&&晚上八点,闹钟将我摇醒。
&&&&我嚼着薄荷糖,检查包里所有物品——注射针筒、两种不同的药剂,以上三张发票,加上一副白手套、一双塑料鞋套、几副消毒创可贴,林子粹给我的门卡和钥匙。最后,塞进那本护士注射教程,我在重要地方都用红笔画出来,造成这本书被她经常翻看的迹象。
&&&&出门前泡了个澡,刮干净全身体毛。我为自己戴上发网,牢牢裹住脑袋,加上一顶黑帽,不会掉下任何毛发。我给黑衣黑裤做了除尘,尽量不夹带蛛丝马迹到杀人现场,最后穿上不留脚印的平底布鞋。
&&&&从我小时候起到现在,穿衣最爱两种颜色:要么纯黑,要么纯白。
&&&&在林子粹面前,除了第一次相遇,我几乎只穿白色,有时他会说我像个女鬼。当我独自一人,更喜欢穿着黑色,更别说月黑风高杀人夜。
&&&&子夜,零点,出发。
&&&&祝我生日快乐,并且,杀人顺利。
&&&&我换了三辆出租车,这样没人能发现我的行动路线,更不会顺藤摸瓜找到我家。
&&&&6月22日,凌晨一点,来到别墅区的大门口。
&&&&这一天,是传统的夏至日。我们老家对这个很看重,从小爸爸教我:“一候鹿角解;二候蝉始鸣;三候半夏生。”这是二十四节气中最早被确定的一个,通常从6月21日或22日开始,代表炎热的夏天到了。当太阳直射北回归线,在整个中国乃至北半球,都是白昼最长黑夜最短的一天。我在夏至出生,老法里说本该体性偏热。但我从小到大都是手脚冰凉,有时会让林子粹从床上跳起来,以为身边躺着一具尸体,他说我更像是在冬至出生的。
&&&&回到杀人的凌晨,别墅区边侧小门没装摄像头,平常走自行车,半夜也没有保安看守,有门卡就能打开。我走在陵墓般的甬道中,全身被浓密树影覆盖,产生隐形的错觉。转过两个弯,见到静谧中矗立的独栋别墅,四周是郁郁葱葱的水杉。整个形状早已刻在心里,绝不会和其他房子搞混。右边的车库大门紧闭,我就是在这儿与他初次相遇。
&&&&屏住呼吸,戴上白手套,穿起塑料鞋套,用钥匙打开外面院子的铁门。
&&&&走过铺着鹅卵石的花园,我绕着别墅转了一圈,发现二楼窗户还亮着灯——我知道这栋房子的结构,包括每扇窗的位置,那是他妻子的卧室。
&&&&不是每晚十二点准时吃安眠药睡觉吗?林子粹还说她习惯在黑暗中睡觉,因此关灯就代表熟睡。
&&&&我小心地潜伏在楼下,看着头顶的窗户,无法确定是她忘了关灯还是忘了吃药。
&&&&果然,窗边闪过一个人影,从头发与体形来看,毫无疑问就是她。
&&&&姐,快要凌晨一点半了,麻烦你快点睡啊!
&&&&平常这时候,我在上天涯八卦或耽美闲情呢,因此精神头还不错。我半蹲在别墅底楼,既为避免被外面的人看到,又不想在这里留下衣服纤维。
&&&&我差不多就是这时候出生的——二十六年前,巨蟹的第一天,妈妈生我是早产,县城医院条件差,她为我吃尽了苦头。医生让她选择,保大人还是保小孩?如果保我的话,她很可能没命。妈妈说就算自己死了,也要把我生下来。最终,我和妈妈都活了下来,她却在床上躺了三个月,后面一年都没力气上班。以后,等到我自己做了妈妈,大概才能明白。
&&&&对不起,我也是来给妈妈复仇的,如果程丽君要为我妈的死而负责的话。
&&&&是不是说岔了?
&&&&回到6月22日,凌晨,我去杀人。
&&&&楼上的窗户依然亮着,她没有睡,因为丈夫不在家,独守空房寂寞难眠?可是,林子粹说他们已经两年没睡过一张床了,她还会这么想他吗?
&&&&难道——趁此机会,她带着别的男人来家里了?
&&&&她真该死!
&&&&无法想象楼上究竟是什么情况。但只要灯没灭,我就不敢踏进房子一步。
&&&&心里有个声音狂喊——崔善,快点回家吧,不要再等下去了,回去还来得及。
&&&&不,我回不去了!
&&&&从冬至那个黄昏,在寒冷的西风中遇见他,我就再也回不去了,必然会走到今晚的这个地方…
&&&&肩胛中间的脊椎疼得难受。行动前的几天,林子粹陪我逛街,路过一家文身店。突然,我心血来潮地拖着他冲进去,说要给他一样礼物,请人为我刺上四个英文花体字——LZCS,就是他私人定制的手机上镶嵌的字母。
&&&&林子粹劝我不要这样做,以免留下什么后患。但我执意要刺青,电动文身机在背后刺破皮肤,先刺上一对黑色翅膀,再加上四个简单的字母。真是切肤之痛,鲜血往外渗透的感觉,像杀人。虽然,这不过是在行动前给自己壮胆罢了。
&&&&X,你无法明白,没有比今晚更好的机会了,更不能错过——改变命运的唯一机会。
&&&&凌晨两点。
&&&&头顶的灯还亮着,却传来某种音乐声…
&&&&夜半歌声?不,是高端洋气上档次的那个叫什么来着?
&&&&《天鹅湖》。
&&&&没错,柴可夫斯基——我只记得这个名字。
&&&&这种声音让我浑身难受,不是从卧室窗户传出的,而是旁边的二楼客厅——有套高档的组合音响,经常用来放古典音乐,那也是林子粹和妻子之间,唯一的共同爱好。
&&&&这段漫长的交响乐,在凌晨的别墅中,持续了两个半钟头。刚开始,我听着如同天书,后来随着旋律的变化,竟也渐渐听了进去,一星半点地感受到了什么,时而随着乐曲而欢快,时而又想掉眼泪。甚至,短暂地忘却了自己为什么来到这里。
&&&&等到《天鹅湖》终于安静,以为程丽君要去睡觉,二楼窗户里的音乐声,却令人绝望地再度响起。
&&&&同样是交响乐,从二楼透过玻璃,传到夏夜的花园,沉闷的奇怪效果,不知什么曲子,越听越令人悲伤,简直是葬礼上的哀乐,似乎每个乐器都像刀子,一片片将人切碎——该不会是程丽君真的想要自杀了吧?
&&&&等到这段音乐告终,楼上的灯光却还亮着。我想,她还活着吧。
&&&&要命啊,我尿急了。
&&&&能不能在花园的草地上就地解决?不行,警察会检查整栋房子,如果被他们发现就完了,尿液里能检测出我的DNA。
&&&&发网勒得额头发痛,整个后半夜,看着同一轮月亮,渐渐淡入云层之中。夏至的天色亮得快,还不如冬至黑夜漫长,哪怕寒冷彻骨。
&&&&6月22日,凌晨五点。
&&&&当我在别墅底下的花园里,看着水杉树冠上发白的天空,憋不住要脱下裤子小便——突然,二楼卧室窗口的灯熄灭了。
&&&&对不起,X,我就说到这里可以吗?
&&&&因为,我饿了。
&&&&我要一份鼎泰丰的小笼包,否则回忆不起来,谢谢!
&&&&第十八章杀人的凌晨
&&&&第一百一十二天。
&&&&太阳升起来了,黑暗留在后面。
&&&&崔善被鼻塞弄得近乎窒息,才发现脚边有团衣服,竟是鼓鼓囊囊的羽绒大衣。打开这件雪白的女式羽绒服,穿在睡袍外边,下摆几乎拖到膝盖,像座开着暖气的房子,鼻子刹那畅通了。
&&&&羽绒服里有包着保温袋的乐扣餐盒——八个小笼包。
&&&&居然还没冷透,浇着米醋和姜丝调料,毫不迟疑地咬下第一口,随着汤汁喷溅在口腔与舌头的各个角落,分辨出是鼎泰丰的小笼包。
&&&&味蕾的刺激下,泪水涌出眼眶,顺着脸颊滑落嘴里,眼泪加小笼包的独特味道,贯穿了嘴和食道…
&&&&她跟林子粹在一起的时间不久,还得偷偷摸摸躲着别人,每次约会后都去鼎泰丰用餐。他亲手为她蘸上酱料,用筷子夹着小笼包塞进她嘴里。而她用筷子不太熟练,要么掉到地上,要么把包子戳个洞眼,让汤汁不是漏掉就是射到脸上。
&&&&空中花园的阳光射在崔善脸上。吃完小笼包,连汤汁与米醋也没放过,连续打起饱嗝。这个乐扣盒子很珍贵,要把它洗干净放好,以便将来储存食物。
&&&&感谢X,这样温暖的恩典,无论是对舌头、胃、体温,还是记忆。
&&&&美好的回忆只持续片刻,便感到胃里强烈难受,仿佛有只手在撕碎内脏。她难以自制地趴在地上,把吃进肚子里的小笼包,全部呕吐了出来。
&&&&冬天即将来临的空中花园,她趴在水泥地上干呕,泪水混合着嘴角的呕吐物,心想彻底失忆是不是更好?
&&&&午后,X的航模又飞到头顶,除了面包、牛奶和水,还有那支录音笔。
&&&&这个无孔不入的偷窥者,想必已经看到她的呕吐,因此送来更多的食物。崔善打开录音功能,刚想说声谢谢,却发现有新的声音文件。
&&&&耳机里传来X的声音——
&&&&6月22日,宫位:巨蟹座0度到2度。星座:双子巨蟹座,本位的水象。
&&&&这天出生的人,不管开朗还是内向,都将人生看作一场恋爱冒险。你有过美好的梦想,但随着自己与家庭的变化,渐渐被社会污染,只能存在于记忆中。你的内心颠沛流离,难以抗拒出轨的诱惑。你有强烈的控制欲和嫉妒心,希望独占所爱的人和物,丝毫不愿跟别人分享。总而言之,你像团疯狂的火焰,不断燃烧自己殆尽,直到遇见坚硬的冰,要么把你扑灭,要么被你融化。你永远处在焦虑中,内心极度敏感,稍微有些挫折,就会充满自卑与沮丧。表面上你会吸取教训,趋向实用主义,小心谨慎,善于伪装和隐藏自己。过度的自我保护意识,往往会让你走极端。你有过很多段恋爱,经过一个周期之后,又会去寻找新的刺激。最终,你会失去理智的束缚,不顾一切,不计代价,乃至犯下杀人的罪孽。如果,你能渡过这些危机,或许会成为很好的家庭主妇。
&&&&但是,很不幸,你总是重复自己的错误,不断踏进同一条河流。
&&&&你的幸运数字是4,因为22日:2+24。受到数字4影响的人,都是个人主义者,很容易遭到别人的讨厌。在22日出生的人,总是被各种双倍特质的事物所吸引,比如黑与白、夏至与冬至。
&&&&你的守护星是天王星,代表反复无常,极易爆炸。
&&&&这天出生的你,必须注意皮肤问题,不要过敏,不要长疹子,多用护肤品,哪怕很便宜的都无所谓。还要当心你的胃,千万别挑食,给你什么就得吃什么。
&&&&塔罗牌,第22张是“愚者”,感情用事,仅凭直觉和兴趣的傻瓜,非常容易被人利用和欺骗。
&&&&你的静思语:“如果这辈子不是你的,到下辈子绝对跑不掉。”
&&&&对不起,以上这些不是指你,而是这天出生的巨蟹座,尤其是女生,请勿对号入座。
&&&&小笼包好吃吗?
&&&&既然,我已满足了你的愿望,那么你的秘密,杀人的凌晨,回忆起来了吗?
&&&&崔善怔怔地听完这段录音,这不是从网上抄来的吗?大学时候,同寝室的女生都痴迷于这些东西,星座啊塔罗之类,特别恋爱的时候,尤其要注意对方的星座是否合拍。
&&&&不过,X说的这些内容,有些从未听说,简直是为崔善量身定制。
&&&&再听一遍录音,X的声音蛮不错的,难得的青涩与亲切感。某些地方稍稍念错并有修正,但听得出精心准备过,或许反复录了好几遍,挑选最好的一个版本发给她。
&&&&“既然,我已满足了你的愿望,那么你的秘密,杀人的凌晨,回忆起来了吗?”
&&&&反复听着最后一句话,崔善不知如何说起,像只焦虑的母猫,在墙角下踌躇徘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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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绝望复仇
冬至夜,同一时刻。
叶萧的两公里外,公安局,停尸房。
梅兰依旧僵硬地躺在藏尸柜,早已坏死的脑细胞,保留着永远无法被提取的记忆&&
半年前,6月21日,傍晚时分。她突然接到程丽君的电话,说是林子粹出差去了,一个人待在家里害怕,问她能不能过来一起吃晚饭。
那晚,梅兰也是独自在家,她担心程丽君会不会抑郁症发作,又有自杀倾向。刚好她的车在4S店保养,立刻出门打车赶过去。
偌大的别墅里,两个女人简单吃了晚餐,梅兰陪她在客厅看电视,问她最近发生了什么事?程丽君却不置可否地笑笑,让她越发担心,决定一直守在这里。
子夜过后,两个人坐在卧室聊天,东拉西扯到两点,梅兰劝她早点睡觉。
突然,程丽君抓着她的手问:&如果世界末日来临,只能带一种动物上诺亚方舟&&马、老虎、孔雀、羊,你会选择哪一种?&
&为什么选这个?&
梅兰心不在焉地摇头:&不知道。&
&跟我来!&
程丽君起了兴致,拖着她到外面客厅,从墙上抽出一张黑胶唱片。这套昂贵的组合音响,是她跟林子粹结婚时一起买的。
音箱吹奏出双簧管,天鹅们诉说被魔王控制的悲惨。王子与朋友们起舞,煞是快活。天鹅飞过,第一幕终了。
当年在师大读书,两人共同选修过西方音乐史。梅兰知道她最爱听《天鹅湖》,但为什么选在仲夏夜的凌晨?
第二幕,王子与奥杰塔在天鹅湖相遇,人生若只如初见&
&奥黛尔。&
客厅并未开灯,程丽君在黑暗中靠近梅兰,手指滑过脖颈。
&什么?你在叫我吗?&
&是,奥黛尔。&她几乎紧咬着梅兰的耳朵,&你知道吗?果然轮到我了。我有这个预感。&
音响放到四小天鹅之舞,程丽君停顿半分钟说:&那栋叫巴比伦塔的烂尾楼,是绝望主妇联盟留给我专用的,对不对?&
&现在,你真的需要用了?&
&小三叫什么名字?我们马上制订行动计划,你的空中监狱是现成的,保证一个月内让她消失。&
&她叫崔善,二十六岁的女孩,很漂亮很有魅力,如果我是男人也会心动的。&
&说什么啊?&梅兰感到尴尬,咬紧嘴唇追问,&你是怎么发现的?&
&薄荷味。&
&林子粹从不吃薄荷糖,也不喜欢薄荷茶、薄荷烟之类的。但最近几个月,我经常在他的衣服领子上,闻到一股淡淡的薄荷味。&
&然后,你就跟踪调查了?&
&关于她的具体资料,还有现在的住址,都在我的手机里&&还有更可怕的,她的妈妈叫麻红梅,就是半年前在我家摔死的钟点工。&
&她是来复仇的?&
梅兰搂紧闺蜜的肩膀,程丽君贴着脸颊说:&我和你一样,从不戳穿老公的秘密。他不过是要从年轻女孩的身上,找到在我这里得不到的许多满足而已,我想。&
&丽君,你就像白天鹅一样天真,但我不会的。&
第三幕,王子选择新娘的匈牙利舞曲。
程丽君看着窗外茂盛的水杉树说:&再问你一个问题,你知道《天鹅湖》原版的结局吗?&
&柴可夫斯基的原版?&
&许多人都以为,在《天鹅湖》的最后,王子与公主幸福地在一起了。&程丽君轻抚闺蜜的长发,&其实,芭蕾舞剧《天鹅湖》有许多个版本,1877年的首演是失败的,直到1895年在圣彼得堡演出才获得成功,而柴可夫斯基已死去两年了。&
&好像&原版是王子与公主都殉情死了?每个人都逃不掉这样的结局。&
&不对,还有一个更不为人知的原版&&王子遭到了欺骗,他深深迷恋上黑天鹅,浴血奋战杀死魔王,同时误杀了白天鹅,就是奥杰塔公主。他中了魔王死前射出的毒箭,才发现真相而追悔莫及。王子独自死在湖水中,黑天鹅无情地抛弃了他,赶在寒冬降临、天鹅湖冰封之前,展翅飞往温暖的南方,却在半途被猎人射死。&
梅兰听着这个闻所未闻的故事,后背心竖起汗毛:&我不想听!&
&你是第一个听到这个故事的人,林子粹也不知道。&
&丽君,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个?&
她调大音量,沙发和地板同时震动,任何说话声都听不到了。
第四幕,天鹅在等待奥杰塔归来,结果令人绝望。别墅的女主人涌出泪水,才把音量调低:&昨晚,我梦见了一只黑天鹅,那不是什么好兆头。&
&别乱想!&
&记住黑天鹅的名字,俄语叫奥吉莉亚,英语叫奥黛尔,或者叫什么都可以。&
梅兰被这些名字怔住了,芭蕾舞剧进入终场,充满颤抖的双簧管与弦乐器,模拟天鹅最后的哀歌。王子祈求奥杰塔的宽恕,两人共同消逝在天鹅湖水中。
整栋房子陷入寂静,她刚想说&该睡了&,程丽君抽出第二张唱片,看来每天都在听,摸黑也能找到。
&《b小调第六交响曲:悲怆》。&程丽君只放了最后一小段,&首演九天之后,柴可夫斯基自杀身亡。&
&请将它作为我葬礼上的背景音乐。&
她把唱片归回原位,关掉音响电源,拉着梅兰回到卧室。
程丽君吃下安眠药,躺在自己的大床上:&放心吧,我不会自杀的!晚安!&
这是她的最后一句话。
梅兰固执地站在床边,看着她进入熟睡,这才关灯离去。
屋子黑了,鲜艳褪色,羽毛凋落,半个地球灭了灯。
&奥黛尔?&
默念这遥远的名字,梅兰不明白,为何程丽君如此称呼她?
楼下客房已收拾好了,疲倦已极,躺倒在床头,却难以入眠。不知不觉,暗黑的天花板,亮起高塔顶上旋转的光,时而柔和,时而刺目。大学时代,同宿舍的四个女孩,就属梅兰跟程丽君关系最好。有年暑假,只有她们两个去海岛上玩,住在农家乐的双人标间,晚上实在闷热难耐,她们都把衣服脱了,光光地看着窗外的大海。那夜,远远传来海浪拍岸声,一层层卷来,一块块粉碎。唯一可见的,是那座古老的灯塔,不晓得多少个年头,勾连着两个少女的目光。年方二十岁的梅兰,尚是在室的处女,忽然感到有只冰凉的手,水蛇似的绕过后腰,亲吻她的耳鬓,如初恋&
&我是奥杰塔,你是奥黛尔。&
十二年前,也是这样的夏夜,程丽君在她的耳边吹气如兰。
看着黑漆漆的天花板,泪水从梅兰的眼角滚落,仿佛这些年来的一切都毫无意义。
聊了整个后半夜,简直饥肠辘辘。她从床上爬起来,来到厨房想煎个鸡蛋,身后却响起关门声。梅兰以为来了小偷,立刻冲出去,远远看到前院门外,有个年轻女人的背影,全身上下都是黑色,一眨眼消失在树丛中。
瞬间,梅兰想到了什么,非常非常害怕&
立刻跑回二楼卧室,程丽君已死在自己床上。
台灯发出晕染般的光,像层白色面膜覆在脸上,她盖着薄毛毯,裸露两只胳膊,左手上臂正面,粘着像是注射后的创可贴,而在床脚下有注射器和药瓶。
床头柜上四个女人的合影依然微笑。
程丽君茂密的黑发之间,依稀散发着某种奇怪的气味。
跪在地上悲泣的梅兰,已明白杀人凶手是谁。
窗外,夏至过早地天亮,晨曦透过窗帘缝隙,像要刺瞎眼睛。这间杀人的卧室,一切重新鲜艳起来,包括床上死去的女子。
擦干眼泪,她不曾打电话报警,而是在别墅停留一个小时,小心翼翼,擦去自己存在过的所有痕迹。她又从程丽君的手机里,找到崔善所有的信息,然后删除。
如果,警察问到她这晚在哪里,她将回答在家里休息,反正老公在三亚开会无法证明,说不定正在酒店抱着新欢睡觉。
屋檐落下细雨,回到黄梅天的节奏,女人无声地出门,绕过保安和摄像头离去。
梅兰决定亲手为程丽君复仇,用绝望主妇联盟的方式。
最终章 黑色的羽翼
冬至,最漫长的黑夜,也最适合去另一个世界。
深夜十点,再过四十分钟,就要开了。
县城站隔壁的街道,卖红梅烟小店的电视机里,响起一首老歌&&
常回家看看,回家看看,哪怕帮妈妈刷刷筷子洗洗碗,老人不图儿女为家做多大贡献,一辈子不容易就图个团团圆圆。常回家看看,回家看看,哪怕给爸爸捶捶后背揉揉肩,老人不图儿女为家做多大贡献,一辈子总操心就图个平平安安。
羊肉火锅的小饭店即将打烊,服务员来催客人结账。崔善抹去眼泪,合上X的日记本。最后几段字歪歪扭扭,难以辨认,圆珠笔油被雪水化开,像一团团淡蓝色云雾。夏至开始,冬至结束。从最短暂的那一夜,到最漫长的那一夜。打明天起,再不会有人记得这个故事了。
面对墙角的火炉,崔善只犹豫了两秒,便把X的日记本塞进去。冬天木炭燃起的火舌,凶猛地吞噬纸页和墨迹,烧成一片片灰烬,黑色羽毛似的,飘上积满油烟的房梁,转眼无踪。
拖着行李箱走出小饭店,她从山寨LV包里,掏出ZIPPO打火机,以及细长的女士烟。天鹅毛般的大雪再度降落,如撒上天的白色纸钱,让人睁不开眼睛。点火的瞬间,过年烟花般闪烁,从她刚抹上蜜色唇膏的嘴边,缓慢吐出一团蓝色烟雾,被风卷到小街深处。忽然,她想起小时候常在这一带买糖吃。
崔善取出那支录音笔,也是X在巴比伦塔顶留给她的礼物。幽暗地面上满是积雪与水洼,她小心蹒跚着向站走去,抽着薄荷味香烟的同时,将录音笔靠近嘴唇&&
亲爱的X,对不起,你一直叫错了,我不是奥杰塔。
我是杀人犯。
6月22日,夏至,我的生日,凌晨五点多,我潜入程丽君的卧室。
我既未放弃杀人,也没有犯罪中止,看着躺在床上熟睡的女人,只想尽快杀了她&&为妈妈报仇?为林子粹?算了吧,我只是为了自己,永远不要再回到过去。
完成注射准备工作,我没有丝毫犹豫,用针尖刺入程丽君的左上臂。伪装成她自己打针的角度,我轻轻推下注射器,时间仿佛慢了十倍,看着药液缓慢注入程丽君的身体。
我拔出针管,像护士那样,用消毒创可贴粘在她的针孔上。
然后,安静等待了五分钟。
这辈子最漫长的五分钟。
感觉她已断气,我再用戴着手套的手指,摸了摸她的颈动脉。
我异常冷静地抓着程丽君的右手,强行掰开温热的手指,在针筒合适的位置,留下她的指纹。
最后检查一遍房间,确认没有遗漏任何细节,包括自己的毛发或其他什么,我逃出了别墅。
奇怪的是,我确实发现底楼厨房有个人影,当时我非常害怕。但是,当我被囚禁在巴比伦塔顶,你让我用录音笔讲述真相时,我忽然想到那个人&
于是,我对你编织了一套:我没有杀人,真正的凶手另有其人,而犯罪中止的崔善,则是无辜的牺牲品,你一定会选择相信我的。
这个事实令你很难接受吧?为了骗取你的同情心,为了重获自由逃出生天,我篡改并捏造了这最重要的一段。
X,真的很抱歉,如果在空中监狱,我把这个秘密告诉你,恐怕你永远不会把我放出来。
但,这是拯救自我的一种方式,没有对错,只有输赢。
差点忘了,还要告诉你&&程丽君并不是我杀过的第一个人,在过去短暂的人生中,我还杀过两个男人,你能猜出来吗?
如你所愿,我已经用张小巧的护照,还有你送给我的钱,买好了明天出国的机票,经悉尼转机前往索多玛共和国。再过一刻钟,我将坐上夜班,赶到省会的国际机场出境。
黑天鹅将飞去另一个世界。
我叫奥黛尔。
X,你是这个世界上最爱我的男人吧。
我们地狱见。
风雪弥漫的小街尽头,已能望见站的灯光。
崔善将录音笔塞回包里,抬起咖啡色雪地靴,踩灭ESSE烟头。她顺手戴上一副金属耳机,连接手机播放功能。此刻,背后数尺外的角落,有个人如影随形地跟着她。黑夜里观望不甚清楚,以为她佩着一双钻石耳环。
那是张爆满青春痘的脸,乡村非主流发型底下,藏着一双饥饿的眼睛。他的爷爷是个老猎人,床底下藏着一支生锈的猎枪,这辈子最风光是三十年前,在流花河上射杀过野天鹅,大方地把肉分给乡亲们吃了。三年前,少年从流花河乡初中辍学,跑到县城建筑工地打工。上个月,包工头携款逃跑,他没拿到一分钱薪水。眼看就快要过年,实在没脸面回家,正在黑暗中徘徊,正好遇到崔善路过。年轻时髦的女郎,一看就是从大城市来的,拖着亮色的拉杆箱,手上有漂亮女包&&明显的LV标志,他只知道这种包很值钱,有钱人才用得起,说不定藏着很多钞票。
就要走到灯光下了,有人突然抓住崔善的包。本来倒也没什么可惜,但包里有索多玛共和国的护照,万一遗失无处可补,明天就不能远走高飞。她自然拼命反抗,双手紧抓着包带,期望引来路人帮助。
这是少年的头一次抢劫。在浓烈的薄荷味中,他听到女人的尖叫声,以为警察即将赶到,又不想放开LV包,慌乱间抽出一把尖刀,没来由地往她胸口刺去。
跪在冰冷的雪地,帽子坠落,头皮微凉,崔善什么都听不到。某种冰凉的金属感,穿透天鹅绒大衣,割断项链坠子,进入胸腔与内脏,犹如男人坚硬的身体,又像藏着剧毒的针头。
她感觉自己变得很轻很轻,像片黑色的羽毛,被风吹过肮脏的小街,飘上围墙的铁丝网,俯瞰铁道间的十二节列车。
十八岁的少年,捧着LV包躲入幽暗小巷。他并不知道自己抢的是个山寨货,淘宝上只卖两百元。而包里最值钱的,是某个地图上也看不到的国家护照,还有一支刚用过的录音笔。
冬至,22点30分,站的小广场,最后一盏昏暗路灯底下,有个年轻女子仰卧在雪上。黑天鹅绒大衣颇为扎眼,撕裂的纽扣撒了满地。口袋里滚落出一副迷你耳机,像条蜿蜒曲折的细蛇,远远爬行到路边阴沟,冒着热气的垃圾中,渗出双簧管与大小提琴声,羽毛般轻。面色略显红润,长发如黑丝绸绣于白棉布。瞳孔放大中,一粒雪坠入,缓缓融化。像七岁女孩,了望夜空,宛在巴比伦塔顶。
这双眼睛最终所看到的,寒冷暗淡的云层,依稀有只黑天鹅独自飞过,风雪兼程地跋涉两万公里,前往南太平洋索多玛群岛过冬。女人鲜艳欲滴的血,竟如春尽时分的繁花,渗过天鹅的黑色羽翼,依次将站前的白雪,描成耀眼的绯红&
在最漫长的那一夜,四周匆匆的路人,都急着赶末班列车,没有人看过她哪怕一眼。
日星期一初稿于上海
日星期二平安夜二稿于上海
日星期六三稿于上海
日星期日四稿于上海
日星期五农历马年正月初一五稿于上海
日六稿于上海
日星期日七稿于上海
当我们偷窥时想些什么?
有本散叫《当我谈跑步时我谈些什么》,在此我无意于讨论村上,我也不是村上粉丝,只是单纯地喜欢这样的名字,比如:当我们处理尸体时聊些什么?当我们挖鼻孔时思考些什么?当我们被关在二十层楼顶的空中监狱时要做些什么?
很多年前,我在DVD里看完《午夜凶铃》,对山村贞子的前生今世无比迷恋,上网找来铃木光司的小说原着,一口气看完四部曲,恍然大悟《午夜凶铃》并非惊悚小说,而是史诗。因这部作品的影响,我有了自己的第一部长篇小说《病毒》,或许也是中文互联网上的第一部长篇惊悚小说。那是十多年前的事了。
不妨剧透,《午夜凶铃》四部书里,我最喜欢第三部,故事分为两段,头一段是高野舞的故事,第二段讲述贞子生前在剧团的爱情与人生悲剧。
高野舞是谁?高山龙司又是谁?就是被电视机里爬出来的贞子吓死的那个倒霉蛋。高山龙司是大学老师,高野舞是他的学生,在老师神秘死亡之后,这位漂亮的女大学生,到老师家中整理遗物,不小心播放了老师的录像机&前提是她插上了电源,亦可反证如果拔掉电源,确有可能把贞子卡在电视机里。
然后,高野舞从昏迷中醒来,发现自己躺在高楼排气沟里,如同飘浮在空中的棺材。她无法逃脱,更难以求救,往后的情节有些,为了避免扩散贞子的秘密,以下删去十八页(照着实体书清点的页数)。
十二年来,这短短的十八页,大约一万字左右,始终萦绕在脑中。
2013年,春天的某个下午,当我坐在《世界》编辑部的阳光房,开门就是二十一层顶楼的露台,地上长满郁郁葱葱的草木,从未修剪却充满萧瑟荒野之美,包括墙角里结着枯萎果子的石榴花,对面矗立着中国移动大楼与巴黎春天。楼下是长寿公园,我经常俯瞰那巨大的钢琴键盘,偶尔也会有音乐喷泉冲上云霄,更多时候是大妈们的广场舞,与流浪歌手的吉他。公园对面曾是栋烂尾楼,如果我的手边有台望远镜,看清烂尾楼的每个角落,或许就会发现她。
我不是偷窥狂。
但我是个宅男,或者说曾经是宅男。我也没有望远镜,但我总能看到你,看到你不经意间流露的悲伤,看到你不愿被人窥见的往昔,看到你伤痕累累的秘密。
一百二十天,偷窥你一生的故事,真的太短暂了,近似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完成初稿之后,我开始漫长的修改过程。而在《萌芽》杂志上连载的版本,已与你们现在看到的这个版本,俨然两个不同的故事。虽然,都是关于一个叫崔善的女子。
在这一修改阶段,我开始阅读金宇澄的《繁花》,这部几乎囊括了近两年所有中国文坛奖项的作品。刚开始,我以为自己会抗拒,却出乎意料地如此喜欢,一口气从头到尾读完。在此前与此后,我三度遇到身为《上海文学》主编的金宇澄。我不曾想到,金老师对我有着深刻印象,来源于多年前我在他的刊物上发表的短篇小说《小白马》。记得那是八年还是九年前,他当着别人的面说,别看小蔡总是沉默着,但他的心里藏着很多秘密。
是啊,很少有人发现这些秘密。
一如巴比伦塔顶的崔善,以及偷窥崔善的X。
而今,我在想,或许,我也可以做到?
阅读《繁花》的过程中,忽然,想起我过去上班时,单位里有个中年男人,所有人都叫他&瓦尔特&,好像既跟《瓦尔特保卫萨拉热窝》有关,也跟《列宁在1918》有关,因为他年轻时长得欧化,很像当时译制片里的东欧共产党人。春节前的两天,我特地看了《列宁在1918》,有一段在莫斯科大剧院里演出《天鹅湖》。我被这个片段的音乐所感动,重新找了各种版本的《天鹅湖》,进而想到过去的日本动画电影,也是上译配音的《天鹅湖》。
忽然明白,我正在写的这个故事,不正是黑天鹅与白天鹅的故事吗?
几天内,我疯狂地听着《天鹅湖》,订购了欧美原版的CD,在柴可夫斯基的音乐声中,我基本完成了你们现在所看到的这部小说。
所以,阅读这部小说,请你们最好同时循环播放着《天鹅湖》。
我也是第一次在写作中格外地注重语言,需要一种恰如其分,却不过分节制的语言。以及每一个字,都是如此重要。比如,最终章里有一句&&
&依次将站前的白雪,描成耀眼的绯红&&
那个&描&字,我最先是写&染&,再改成&浸&,最后才是像画笔般的&描&。
我把偷窥描给自己看。
&我今天看了一张维也纳的地图,有那么一会儿我觉得难以理解:怎么人们建起这么大一个城市,而你却只需要一个房间。&
这是卡夫卡写给他喜欢的女子的情书。
而在二十一世纪,我们生活的城市里,每个人都在寻找一个房间,一个就够了&&可以别人,也可以被别人的房间。
当我们偷窥时想些什么?我想到的就是这些&以及,陈白露在《日出》的最后台词&&
太阳升起来了,黑暗留在后面。但是太阳不是我们的,我们要睡了。
日星期二初稿于上海苏州河畔
日星期日二稿于上海苏州河畔最漫长的那一夜
-END,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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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窥一百二十天》版权归原作者蔡骏所有,本书仅代表作者本人的文学作品思想观点,仅供娱乐请莫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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