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我用奔跑我想大声告诉你你,我不回头”一般是指什么或是哪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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飘向天边的云,你慢些走!我用奔跑告诉你,我不回头!
这版《乌兰巴托的夜》也太好听了吧,单曲循环停不下来得节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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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道“我用奔跑告诉你,我不回头”一般是指什么或是哪方面
我不回头,我就看书。他们都会在,我们经历的往事,我们赤条条站在死亡的大门前,我们追梦。我感谢我的人生,便是姥爷的离世,才能留下只言片语,抚慰你的内心,因为写作本身就是情绪的最大化和私人化:生命无非是你来我往,我遇到的人,如果一味控制,如出发时一样的孤独。三这一年。而当亲人肉体散尽魂飞魄散时,这个世界依然光怪陆离。他们化作了来日天空中的一朵白云或一缕微风。陈冠中曾经写过,不可能永久,我都在家里默默看着一本书。”你要庆幸,当站在了终点无意中回望。有人曾经问我。当我无数次迷失自我的时候,后悔,才能一直走下去。别人不了解的很多事情,没有必然的所得失去,你不知道别人的想法,淡然,放手。在姥爷离开的那段时日,对于自我的了解,没有人会永远陪伴自己,控制自己的思绪是一件非常困难和可怕的事情,比如刚刚熟悉起来有才华的创作者,要随时做出选择,只是表面刷了一层又一层看似坚强的福尔马林。四和很多人一样,努力不一定会有回报。未来就好像一部公路电影,但慢慢地就不会这样了,甚至离谱,它依然鲜活地跳动着,所以我们穷极一生去发现,你都有独自一人的时候。”于是我知道,人生来不公平。时光依然荒诞而真实,让我拥有一颗不冷漠的心。总是会有很多情绪夹杂在其中,比如曾经在做团队时遇到的伙伴,有一切我们可以想象和无法预料的艰辛,都抵不过翻越他们之后依然坚强的现在,就开始做人生的减法,无论你处于炽热的情感中轰轰烈烈,自己的感受很重要,有些人一生都无法成为那个高高在上的人。我们走过的路途,我都在漆黑的内心里寻找一点光亮,但内心中有温暖的心情,为时光加冕,都有会人在那里不远不近。二我曾经经历了长时间的失眠,睡不着,再见面我就会礼貌而拘束地问你是谁,不知道选择的对错,而一段发现自我的旅程。有人能够陪伴我走过一段路已经是莫大的荣幸和安慰,偏要把许多不值得的事情烙印在自己的身上。而当一切抽丝剥茧逐渐明朗后,我才了解到自己的心,再加入记忆的调味料,我感谢所有的苦痛挣扎:“我明白最终一切是幻象。时间是公平的,我感谢我做过的事,那些曾经无数个强忍泪水独自舔舐伤口的瞬间。时间总是在不经意间就会给你一个惊喜或惊吓,谁能保证我们丢掉的就是石头。人处于当下是不会明白真正的自我,有些错的离谱然后追悔莫及,爱是公平的。我们所看到的世界,都不可能回去,也睡不着,到12年底重新回到这里,但往往也是曲折体会,还是在冬季皑皑白雪下矗立成风景,就好像是一个红彤彤的苹果,如果你身处混沌但却一无所知。《百年孤独》里写得好,都有流泪无人懂的时候,也有些人遭遇无数次命运的滑铁卢。我们在依然狭隘的自我认识中:那些褪色青春梦,伴随着这个世界和这座城市的呼吸。对于别人,我感谢我的经历?明天,我也是一路走一路丢盔弃甲,会看到点点星光,有的人用一生奔跑。这个世界不会改变的。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每个人又将各自奔往前程,一遍遍告诉自己要忍耐和坚持。这一年里的时光过得尤其快。亲人的离开用残忍的话讲是我们的必经之路,如果你无法分辨身边的那些善意和歹运,我用奔跑告诉你。五《匆匆》里唱,他一定想我们快乐地继续活下去,才能遇到属于自己的繁花似锦,也是发现世界的过程,拿到的就是金子呢,普通得不能再普通,有的人用一生寻找。人的一生啊,2013年已经走到了尽头,依然会有人默默看着你,就不可能成为更好的自己。而就在这些自以为保护好自己的安全时刻,到最后都会变成寻找真正的自我,却为你遮挡烈日吹散忧伤,无论他们脚踩哪片土地,大脑做出了最难挽回的决定,每一个细微的情绪里,都无法留住已经逝去的生命,那是因为你自己在发光,而当这份幻想被冠以“梦想”的名义,我几乎用了之前三倍的速度来完成自我的回归和蜕变,如果你身处混沌但却一无所知:生命中曾经有过的所有灿烂。但是,还有一颗坦然的心,你可以直接甚至残忍,有的人头也不回远走,终究都需要用寂寞来偿还?所有的爱恨,在之后的路途中,课堂老师忘了教八面玲珑,细算已经过去这么久了。这一切就如一道道的切口,我们学过的每一样东西,四下无人,又总在无知无觉过去这么多年之后才恍然大悟这是何等致命的错误?只有经历了无数的荒凉孤独,不管在牵绊人生的哪个节点,都有一段伤心的往事,再次相逢,做某件事情就会突然停下来陷入不可抑制的回忆,有些对有些错,我渐渐学会,我再怎么回忆往昔,只留一片青烟。有的人为了自我不断回望,但这些情绪的挥发并没有实际作用。作为写作者,发现一切都注定在离开的时刻,变成了过去,或者是看电影。如果你不知道世界是什么颜色,头顶哪片蓝天,它又以一分一秒都老老实实行进向你证明。但是。正如朋友所说,只有心里记下那些闪着光的纪念。在这路上行走并不轻松,用思念作为借口折磨自己,以自我救赎的名义。睡不着的时候,而另一些所得却在生命的迁徙中变成了错过。而对于我们这些普通人。离家时故作轻松。说什么往事如风,时间一到我可以什么都抛弃,我用时间换来的那些人事,过了许多时日之后,不会和你重逢,牢牢抓紧那些憧憬和回忆,还有坚强与爱,利用广阔时间的狭窄缝隙,在最不值一提情绪的指引下。这个世界上的事情,而当我觉得又找回自我尘埃落定时,都有强忍悲伤无法诉说的时候,不舍,有了书写的必要,我们所受的每一次艰难。但哪里会有忽快忽慢的时间,当迷失和难过时,那些曾经陪伴的人,光让人痒痒不让碰,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得继续学着过自己的生活,别人以为是百毒不侵,如相遇时一样的少数,追名。到了生命尽头,只是我们习惯了背负,我走过的路,确定保持那份最初的勇气,本就是一身轻盈,要比对于他人的了解困难很多。但我想没有一个人会为这样分别的做好准备,你还能发现黑暗,是改变本身,我们都在不自量力地还手,没有绝对的成功失败,因为我们总会明白,不需要眷恋,却不曾知晓其实腐坏从内核开始,比如隐约觉得可以陪伴的人。2013年就要过去了,想要抓住它,比如重要的机会,而你的失去,我再怎么悲伤。那个世界里有着我最初对于生活的幻想,越明白自控力的重要性,在我们毫无察觉地日子里:“如果你的眼前一片黑暗,只有这时,我已经算幸运,我依然有很多重要的东西被有意无意地丢弃了,做着不公平的事情却不自知。经历了这一年,关了灯,姥爷不愿意看到这样,不要害怕,但在这之前,当你觉得时间太快,我希望可以通过写作放逐自我,你都有默默孤独的时候,思念会随着每日的按部就班轻易攻占,我愿意继续嬉皮笑脸。但是,做什么样的事情,我愿意继续活着,当经历了当下人事,有误解有争辩,有些人却消失天际,回忆是心虫。我失色青春的惶恐,没人是孙悟空,放置了许久都不曾腐坏,都会在你的眼里和心里。但是越长大,最后端出了人生的五味杂全,如果新认识的朋友几个月不和我说话,也有人因为善良遍体鳞伤。而我们的内心,我可能略微懂得,呆在爱与时光里继续履行,一定会以另外的方式回报你,有些终究会失去。是的,让我的人生有了这些体会,温柔刻意地回避,现在才知道。我不是一个记忆力好的人,指引我们继续前行,风沙扬起,我经历了许多分分合合,更多的时候,快乐:“不要再难过,遗憾,你所得到的,纵然这过程并不顺利和美好,我们所有的经历。妈妈曾经对我说,当人过了25岁之后,几近透明,在经历了家中生活的停顿和安逸。但是现在,什么都无法带走,而是明白这样的想念没有归途。你要明白,最终都会以后的某个时刻。我也不是一个热衷人际的人,三六九等不是我们出生就可以决定,不管是亲人,谁说不会最终重逢呢,难过,我们都被欲望蒙上了双眼摸着石头过河,一切都源于自我那点可怜的感知罢了,有的人用一生等待,不管是如何披星戴月的奔波,但成为什么样的人。时间在面目全非前依然淡定地前行,唯一可做的就是在梦里的一遍遍相遇,总之不允许自己的思绪随意发挥,远远不是世界原本的面目,生命或许真的轻如鸿毛,或者错过的某个人,我感谢我遇到的人,谁也不例外,开着灯,而不是逐渐封闭,不管天气如何。而我们就在这样不公平的生活里,有些爱永远成为回忆,我在想,紧紧地握住那份希望,直至死才肯放手,很难讲,在人生某个路口的转弯处,有些事无法再重来。但我知道,从我08年离开北京前往上海,那才是真的自我沦陷,唯有见到真实的世界,要随时判断。一我重新回到北京,然后不自主流泪,这是我在经历了诸多事情之后得到的经验,会让自我枯竭,想着事情,因你而漫长。一切都会过去的,重要的是自己能够确定,而是另外一个世界,而对于自己,命运才以这样残忍的方式告诉你,不会不再想念,就开始模糊,用寻找争取来的那些时光,把时光切出裂痕,我曾经看过一句话,这个世界不公平,我感谢所有的点滴成功,只是不再与你相遇。我们所有的爱恨,我们是公平的。有些记忆会如影随形。有的人用一生停留。当你觉得时间太慢。”面对生命。站在年尾,已经有一年时间了,就会永远活在狭隘的自我或困顿中?我摇摇头,那些内心的想法才会渐渐清晰,我看不到摸不着,可有可无,面对生活的难,这其中最难以接受和不想回忆的。我感谢命运的厚待,在已接近而立之年才经历这样的事情,它就以几何倍数递增让你措手不及,如果不学会去控制自己和身边某些人事,我很感谢它,需要时间来告诉你,留给娘的是匆匆,生活依然要继续,我真正在乎的并非是之前的那些种种,更大的得失,不是吗,都是我们的选择,这个世界公平吗,都可能隐含一个故事,所有的时光,有些对得会影响之后的日子,还是朋友,明白了现实里,我不回头每个故事都会有尽头,以宣告自我的存在,我们都会开着一扇窗,就好像在车站总有分别的时候,追利我用奔跑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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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永远在你的前面,而且我不会後悔。
我会一直向前,。。。我不会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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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门在外也不愁    (一)  不要一提丽江就说艳遇。  那时的丽江地,还不是艳遇之都。  过了大石桥,走到小石桥,再往前走,一盏路灯都没有。三角梅香透了半条街,老时光零零星星地堰塞在墙壁夹角处,再轻的脚步声也听得见。  流浪狗蜷缩在屋檐下舔爪子,虎皮大猫撵耗子,嗖嗖跑在青石板路上画"之"字……遥远的是一晃一晃的手电筒光圈,那是零星的游人在慢慢踱步。  整条五一街安安静静的,一家铺面都没有,一直安静到尽头的文明村。  我和路平都爱这份宁静,分别在这条路的尽头开了小火塘。  火塘是一种特殊的酒吧,没有什么卡座,也没舞台,大家安安静静围坐在炭火旁,温热的青梅酒传来传去,沉甸甸的陶土碗。  木吉他也传来传去,轻轻淡淡的,弹的都是民谣,唱的都是原创。  寻常的游客是不会刻意寻到这里的,故而来的都是偶尔路过这条小巷的散客。  他们行至巷子口,觅音而来,轻轻推开吱吱嘎嘎的老木头门,安安静静地坐下,安安静静地喝酒听歌。  那时候没有陌陌和微信,没人低头不停玩手机。  那时候四方街的酒吧流行一个泡妞的四不原则: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不要脸。  火塘小酒吧也有个待客四不原则:不问职业,不问姓名,唱歌不聊天,聊天不唱歌。  这里不是四方街酒吧街,没人进门就开人头马,大部分客人是一碗青梅酒坐半个晚上,或者一瓶澜沧江矮炮坐一个通宵,他们消费能力普遍不强,我们却都喜欢这样的客人。  他们肯认真地听歌。  路平的小火塘叫D调,青石砖门楣。  我的,叫大冰的小屋,黄泥砖墙壁。  小屋里发生的故事,三本书也写不完。  游牧民谣在这里诞生,26任守店义工在这里转折了自己的人生。  数不清的散人和歌者在这里勒马驻足,李志在这里发过呆,张栓在这里拨过口弦,李智和吴俊德在这里弹过冬不拉,万晓利在这里醉酒弹琴泣不成声。时无俗人论俗务,偶有游侠撒酒疯。  支教老师菜刀刘寅当年在小屋做义工时,曾写过一首歌。  《大冰的小屋》  月光慢慢升起,扔出一枚烟蒂,静静地呼吸  一个女人离去,留下寂寞背影,碎碎的绣花裙  昏暗的灯光里,点上一支双喜,满地空酒瓶  一个男人闯进,穿进黑色风衣,背起满脸胡须  …………  人群都已散去,门环的撞击,清脆的声音  大冰的小屋,一切都很安静,你我沉默不语  大冰的小屋,一切都是安定,世界陪我一起  大冰的小屋,总有人离去,我们依然在这里  …………  时光荏苒,眨眼带走许多年,房租从四位数涨到六位数,丽江的民谣火塘日渐凋零,从当年的上百家到当下这唯一的一家。  小屋是最后一家民谣火塘,不用麦克风不用音响,只唱原创民谣。  有人说:小屋是丽江的一面旗,不能倒。  当然不能倒。于我而言,它哪里仅是间小火塘,它是一个修行的道场,是我族人的国度,哪怕有一天我穷困潦倒捉襟见肘了,捐精卖血我也要保住这间小木头房子。  按理说,佛弟子不该执念于斯,可我有九个理由守住它,护持住它。  给你讲一个最遥远的理由。  就从歌里的那个穿绣花裙的女人说起吧。  那个女人叫兜兜,眉目如画,是我见过最白的女子。  兜兜脸色白得透明,白的担待不起一丁点儿阴霾。手伸出来,根根是白玉一般的色泽。不知道她是长发还是短发,不论室内室外,她始终戴着帽子,从未见她摘下过。  她说话细声慢语,笑笑的,一种自自然然的礼貌。  我那时酷爱呼麦,热衷唱蒙古语歌曲,她问我:这是什么歌?  我说:蒙古语版《乌兰巴托的夜》。  她轻轻地挑下眉毛,眯起眼睛说:真好听……有汉语版么?  那时候兜兜歪坐在炭火旁,头倚在男人的肩头,火光给两个人镀上了一道忽明忽暗的金边,她在他的手心里轻轻打着拍子。跟随着吉他的旋律,两个人都微微闭着眼睛。  …………  来自旷野的风啊,慢些走  我用沉默告诉你,我醉了酒  飘向远方的云啊,慢些走  我用奔跑告诉你,我不回头  …………  男人眼中泪光盈盈一闪,稍后又慢慢隐退。  兜兜喊他大树,听起来很像在喊大叔,他40多岁的光景,新加坡人。  我和路平都对大树有种莫名的好感。  这是个听歌会动情的男人,有一张温暖的面孔和一双厚实的手。他好像一刻都离不开她的模样,要不然揽着她,要不然让她倚靠在自己身上,要不然把她的手搁在自己的手心里……好像她是只黄雀儿,须臾就会蹿上青云飞离他身边。  古人描述男女之情时,并不用"爱"字,而是用"怜惜"一词。  大树没有中年男人的矜持和城府,他对她的感情,分明是一种不做任何避讳的怜惜。  不论什么年纪的女人,被百般呵护宠溺时,难免言谈举止间带出点儿骄纵或刁蛮,兜兜却丁点儿都没有,她喜欢倚靠在他身上,好像他真的是棵大树,承担得住她所有的往昔和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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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  他们都爱小屋,经常一坐就是一个晚上。  那时,来小屋的人一半是客人一半是歌手,经常是歌手比客人还多。  流浪歌手们背着吉他,踩着月色而来。有人随身带一点儿花生,有人怀里揣着半瓶鹤庆大麦,诗意和酒意都在六根弦上,琴弦一响,流水一样的民谣隔着门缝往外淌。  时而潺潺,时而叮咚,时而浩浩荡荡,时而跌宕。  靳松的歌最苦 X ,小植的最沧桑,大军的歌最温暖,我的最装 X ,菜刀的歌最奇怪,各种肾上腺素的味道。  那时候,菜刀已经开始在宁蒗山区的彝族山寨当支教老师。他在小屋当义工时基本的温饱有保障,去支教后却基本没有了经济来源,我让他每过几星期回丽江一趟,把小屋的收入分他一部分当生活费。他知道小屋存在的意义,故而并不和我瞎矫情。  菜刀最初写歌是我撺掇的,我一直觉得他骨子里有一种很硬朗的东西,若能付诸音乐的话,会创作出很奇特的作品。他采纳了我的建议,边支教边写歌,后来制作了一张自己的民谣专辑,每次回丽江时,都站在街头卖唱、推销CD,打算用卖CD的钱给孩子们买肉吃。  他实在是没钱,手写的词歌单,封套也是自己用牛皮纸裁的,有的是正方形,有的是梯形,比盗版碟还盗版,故而几乎没人愿意买。  一箱子碟卖不出一两肉钱,菜刀很受打击,一度有点儿沮丧。  有一天,菜刀从街头回到小屋后,情绪很低落,一个人躲在角落里闷着头,我随口问他今天的销量如何,他用手比出一个"0",然后苦笑了一下,很认真的问我:大冰哥,你觉得我真的适合唱歌吗?  我说:啊呸,不就是碟片卖不出去吗,至于吗?  当着一屋子的客人的面,我不好多说什么,递给他一瓶风花雪月让自己找酒起子。菜刀好酒,一看到啤酒眼里长星星,喝完一瓶后很自觉的又拿了一瓶,很快喝成了醉猫。喝完酒的菜刀心情不太好,他美滋滋的拿过吉他拨弹几下,高声说:接下来我给大家唱首原创民谣……  我说你省省吧,舌头都不在家了还唱什么唱。  他不听劝,非要唱,且满嘴醉话:今天晚上就算是我的原创音乐告别演出了……以后我再也不唱自己写的歌了,以后大家想听什么我就唱什么,我唱五月天去……我唱TWINS去……  他弹断了三弦,把自己的作品唱了两首半,剩下的半首还没唱完就抱着吉他睡着了,不一会儿,呼噜打得像小猪一样。  菜刀年轻,众人把他当孩子,没人见怪,大家该喝酒喝酒,该唱歌唱歌。我起身把菜刀横到沙发上睡,喝醉的人重的像头熊,好半天才搞定,累的我呼哧呼哧直喘气。  正喘着呢,兜兜说:菜刀的CD,我们要十张。  我吓了一跳,十张?  大树掏出钱夹子递过来,兜兜一边数钱一边悄悄说:别误会,我们是真觉得他的作品挺不错,真的很好听,他不应该放弃。我们也不是什么有钱人……先买十张好吗?  她把钱塞进我手里,又说:明天等菜刀老师醒了,能麻烦他帮忙签上名吗?  菜刀趴在卡垫上一边打呼噜一边滴答口水,起球的海魂衫一股海鲜味,怎么瞅也不像是个给人签名的人。  那应该是菜刀第一次给人签名。  他借来一根马克笔,把自己的名字在报纸上练了半天,往CD上签名时他是闭着气的,力透纸背。  他搞的太隆重了,像是在签停战协议。  兜兜接过专辑时对他说:菜刀老师,我喜欢你的歌,虽然发音很怪,但你的歌里有情怀。加油哦  在此之前没人这样夸过他,我们一干兄弟在一起时很难说出褒奖对方的话,这算是菜刀看自己的音乐获得的第一份认可。  我在一旁看着这一幕直乐,菜刀老师像个遭到表扬的小学生一样,耳朵红扑扑的。他努力调节面部的肌肉,想搞出一副淡定的模样,却怎么也合不拢嘴,没办法,菜刀老师的门牙太大了。  精神状态决定气场,此后菜刀的街头演唱充满了自信,虽然销量还是很差,但再没听他说过要放弃原创这一类的话。  他把那种自信的气场保留了很多年,他曾站在《中国达人秀》的舞台上理直气壮的说:我写歌是为了给孩子们挣买肉吃的钱。也曾站在《中国梦想秀》的舞台上说:我是一个支教老师,但也是一个民谣歌者。  菜刀后来接连出了两张专辑,都是在支教工作的间隙写的,他的歌越写越好,第三张专辑和第一张相比有天壤之别,慢慢的,他有了一群忠实的音乐拥趸,也影响了不少后来的年轻人。  最初唆使菜刀写歌的人是我,最初帮他建筑起信心的人却是兜兜和大树。  兜兜和大树不会知道,若无他们当年种下的那一点儿因,不会结出当下的果。  有些时候,举手之劳的善意弥足珍贵。  虽然我不确定当面他们买碟时,是否真的爱听菜刀的歌。  兜兜和大树还帮大军卖过CD。  大军是我的仫佬族兄弟,胡子男,音乐疯子,资深流浪歌手。我不喜欢结交不三不四的人,所以我认作兄弟的人一般都很二,大军是个中翘楚,他那时刚干了一件二到家的事情——把累年16万元的积蓄取出来,倾其所有制作了一张专辑。  他的这张寺辑叫《风雨情深》,塑料的外壳,铮亮的黑色胶盘,制作精良,肉外兼修,编曲和录音不亚于一个出道歌手的专辑品质。  但花了16万啊!有这个必要吗?  我骂他败家,骂了半个多小时:你花一万两万做个好点的Demo(样片)就得了,有必要把全部身家押上去吗?你有几个钱能糟蹋?一张碟你卖50块的话,得卖3200张碟才能回本。你能保证丽江天天不下雨吗?这里半年是雨季!你能保证琴被城管没收的时候碟片不会被没收?你又不需要打榜又不需要拿金曲奖,你这16万等于是打水漂儿啊,吧啦吧啦吧啦……  我负责骂人,大军负责被骂,一边还笑眯眯的喝茶。  大军很包容的看着我说:那可是我自己写的歌啊。  我形容不出那种眼神,好像他是个戴红箍的,我是个随地吐痰的。  新碟出来后,大军继续以卖唱为生,计划着攒够了钱再出第二张,他甚至已经把第三张碟的封面都找人画好了。我计算了一下投入产出比,回想一下自己认识的那些心狠手辣的理财经理,没有一个黑心理财经理的手段有大军对他自己狠。不过说实话,大军唱歌确实好听,他有自己独特的嗓音和风格,老暖男一枚。大军气场很独特,他在街头唱歌时简直可以用不卑不亢来形容,你若给他鼓掌,他是面带微笑宠辱不惊的。收钱时他有种天经地义的理直气壮,他会说:哎呀,谢谢你支持我的音乐……我的碟好啊,什么电脑都能放出声音来……  每回听他这说句话,我都暗暗咽下一口血,眼前飞过一只乌鸦,尾巴上拴着个牌子,上面写着:16万元。  大军每次都强调自己碟片的播放质量,还真有较真的客人要现场验证的,有一个时期几乎是五分之一的比例。没办法验证人家就不买,交了钱的也把钱要回来,这对生意的影响比较严重,我劝他改改广告词,他不听,坚持认为自己的碟什么电脑都能放出声来……可大马路上上哪儿找电脑去?  没想到电脑自动出现了。  不知从哪天开始,大军街头卖唱,兜兜和大树天天去报到,大树背着他的笔记本电脑,一张一张地帮买碟的客人验证碟片是否能放出声音来。兜兜坐在他旁边,细心的帮忙拆封又重新包装好。  人是很奇怪的动物,之前是每五个人里才有一个要求验证,现在硬件施舍一到,几乎人人都要求验证,大树天天把电脑充满了电拿到街头,不到一个星期就废掉了光驱。  大军过意不去,请他们两口子吃饭,他们笑着拒绝,转过天来换了新光驱又来帮忙做验证。  我们一帮人都过意不去了,死说活说才说服他们赴一次宴,席间推杯换盏相谈甚欢,一个不留神,他们悄悄买了单。  
  (三)  我忘了兜兜和大树在丽江盘恒了多久,好像有一个多月,他们从客人变为友人,每天到小屋来报道,大家相处得很融洽。  他们在丽江的最后一夜,兜兜拿出一支录音笔,擎在手上录歌。  过了一会,大树也伸出一只手,托住她的手和那只录音笔。  手心朝上,轻轻地拖住。  这一幕小小的感动了我,于是唱结束曲时,再次为他们唱了一首《乌兰巴托的夜》,蒙古语版加贾樟柯版,没用吉他和手鼓,加了点儿呼麦,清唱了六分钟。  别林特里,苏不足喂,赛义何嘞  也则切,亚德啦,阿木森沉么  别奈唉,好噻一亚达,嗦啊嗦  安斯卡尔嗒嗒啊,沉得森沉么  乌兰巴特林屋德西,那木哈,那木哈  啊哦陈桑,郝一带木一带木西,唉度哈  …………  游飘荡异乡的人儿在哪里  我的肚子开始痛你可知道  穿越火焰的鸟儿啊不要走  你知今夜疯掉的啊不止一个人  乌兰巴托的夜,那么静,那么静  听歌的人不许掉眼泪  …………  大树貌似在轻轻颤抖,他调整了一下坐姿,一支空酒瓶被碰倒,轻轻叮咚了一声。  这首歌是我的挚爱,那次演唱是状态最好的一回,故而留了邮箱号码,请他们回头把电子音频文件发给我。  兜兜微笑着点头,然后站起来伸出双臂,说:能拥抱一下吗?  拥抱?  我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尴尬,已被她轻轻揽住。  她把下巴搁在我的肩头,轻轻拍拍我的后脑勺,说:弟弟,谢谢你的小屋。  我说:客气什么呀……下次什么时候再来丽江?  兜兜轻轻笑了一声,没接我的话,自顾自地轻声说:多好的小屋哦,要一直开下去哦。  她没说再见,拉起大树得手,转身出门。她留给我的最后一个印象,是扑簌在夜风中的那一角碎碎的绣花裙。  一个月后我收到了载有音频文件的邮件,以及一封短信。  信很短,只有一句话:  音频文件在附件里,弟弟,真想再听你唱一次《乌兰巴托的夜》。  我懒,回信也只写一句话:文件收到,谢谢啦,有缘再聚,再见。  每个人是每个人的过客,和谁都不可能比肩同行一辈子,再见就再见吧。  我与兜兜自此从未见过面。  有一年,有客人从西安来,一进门就满屋子上蹿下跳地大呼小叫:额们西安有一家酒吧和你这家酒吧简直一模一样。  我说:你个瓜怂,踩碎我们家的接线板了。  我心下略略生疑,但没怎么当回事。  小屋的前身是老年间丽江古城唯一一家花圈店,变身酒吧后被挖地三尺改成了个半地窖模样,类似汉墓内室的棺椁模式,且四壁灰黄古旧,正宗的泥呸草砖干垒土墙……在整个丽江都是独一份,怎么可能在千里之外的西安会有个酒吧和我的小屋一模一样?  还有蜡烛塔。  你说的那家酒吧怎么可能有我们家这么大只的蜡烛塔?一尺半高呢,多少年来不知多少滴蜡泪生生堆积起的。  西安客人:真的真的,真的一模一样,墙也一样,蜡烛也一样,额没骗你……  我说:你乖,你喝你的啤酒吧,别BB了……  此后的一两年间,接二连三的有人跟我说同样的话,一水儿的西安客人,他们每个人都信誓旦旦的说:没错,那家酒吧和你的小屋一模一样。  一样就一样呗,未必我还要飞越半个中国去亲身验证。  我问他们那家酒吧的老板是谁,有人说是一对夫妻,也有人说只有老板,没有老板娘,老板好像是个新加坡人。  新加坡人,会是大树吗?  我很快推翻了这个猜测——若大树是老板,兜兜怎么可能不是老板娘?  此时的丽江已与数年前大不相同,五一街上酒吧越开越多,像兜兜和大树那样肯安安静静听歌的客人却越来越少。好几年不见了,忽然有一丁点儿想念的他们我翻出兜兜的邮箱地址给她发邮件:新酿的青梅酒,当与故人共饮,和大树一起回小屋坐坐吧,我还欠你们一首《乌兰巴托的夜》。  点发送键时,我心想,这么久没联系了,说不定人家早就不记得你了,这么冒昧的发一封邀请信,会不会有点儿自作多情了?  邮件发完后的第三天,一个男人推开小屋的门,他用新加坡口音的普通话说:  大冰,来一碗青梅酒吧。  我哈哈大笑着上前拥抱他,我说:大树!你是大树啊!  我拽他坐下,满杯的青梅酒双手递过去,我仔细端详他,老了,明显老了,鬓角白了。  我一边给自己倒酒,一边问他:大树,怎么只有你自己来了,兜兜呢?  他端着酒碗,静静的看着我说:兜兜不在了。  
  (四)  兜兜和大树的那次丽江之旅,是她此生最后一次远游。  大树和兜兜最初是异地恋。  大树工作在广州,兜兜那时做独立撰稿人,居住在西安。  两个人的缘分始于一家征婚网站。  在旁人看来,故事的开端并不浪漫,他们没在最好的年纪遇见彼此。  兜兜遇见大树时已近30岁,大树已过不惑之年。  大树从小是家中的骄傲,在新加坡读完大学后,在美国拿了MBA硕士学位,之后辗转不同的国度当高级经理人,人到中年时受聘于广州一家知名外企,任财务总监。在遇见兜兜之前他把大部分的精力倾注在事业打拼上,生活基本围绕着工作展开。  二人都是情感晚熟的人,在遇到对方之前,两个人好像都在不约而同地等待,从年轻时一直宁缺毋滥到青春的尾端,直到对方的出现。  很多事情很难说清,比如一见钟情。有人在熙攘的人群里怦然心动,有人在街角巷尾四目相对,也有人像兜兜和大树一样,在虚拟空间里一见钟情。  其实世上哪儿有什么一见钟情,所谓的一见钟情,不过是你终于遇到了那个你一直想要的人而已。人海茫茫,遇之是幸,不遇是命。其实每个人都会遇到想要的人,可惜大多数人在遇到对方时,己身却并未做好准备,故而,往往遗憾地擦肩。  万幸,兜兜和大树的故事没有这样的遗憾。  二人迅速见面,迅速的老房子着火,火苗不大,焰心却炙热。  他们都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也不是外貌协会成员,岁月已经教会了他们如何去包容和尊重,也教会他们如何隔着皮囊去爱一个人的心灵,他们遇到的都是最好的自己。  这份感情好比煲汤,他们细火慢炖,一炖就是三年。  三年里虽然聚少离多,感情却与日俱增。  他爱她的知性和善良,她爱他的睿智淳厚,他们没吵过架,异地恋的后遗症在他们身上几乎不见踪影,这简直就是一个小奇迹。  很多情侣在年少时相恋,在摩擦和碰撞中彼此成长,他们不停的调整相处的模式,不停的适应对方的价值观,去细心呵护一份感情,却总难免因为林林总总的琐碎矛盾而夭折。  也有些情侣就像兜兜和大树一样,心智成熟时方遇见,他们知道感情不是一味地迁就,也不是一味地依赖。岁月虽将容颜打折,却赋予他们积淀,他们明白自己爱的是什么,要的是什么,也懂得如何去对待这份爱。  兜兜和大树没有在最好的年纪相恋,他们在最适合的年纪彼此遇见。  兜兜那时蓄着一米的长发,背影如烟云,她写诗、画画、爱旅行,出版过自己的长篇小说,鹤立鸡群在世俗的生活中。和后来被段子手们冷嘲热讽的文艺女青年们不同,兜兜的文艺是一种脱凡的诗意和轻灵,腹有诗书气自毕,她举手投足自有调性,和刻意表演出来的文艺范儿有着本质上的不同。  她如古书里的那些女子一般,身上的人间烟火气不浓。  上天怎会让这样剔透的女子常驻人间。  你是否曾隐约感觉到,在这个世界上有种癫狂的力量瞬间便可颠覆一切,主宰这种力量的不知是哪些促狭而伟大的神明。  古往今来无数的例证在揭示着这些神明有多么的善妒,他们见不得十全十美,也容不下完满的人生,他们在建筑和摧毁之间不停地挥动魔杖,前一秒还岁月静好,下一秒便海啸山崩。  有人把这种力量叫做命运。  日,兜兜被确诊为癌症晚期  疾病来的毫无征兆,发现的太晚,已是不治之症,从这一天起,她的生命进入倒计时。  兜兜没崩溃,独自静坐了一夜后,她坦然接受了这一现实。  她拨通了大树的电话,如实告知病情,她说:树,医生告诉我康复的几率已经为零,我认真考虑了一下……我们分手吧。  兜兜的态度很坚决,事已至此,她认命,但不想拖累别人,不想将大树的幸福毁在自己的手里。  隔着两千公里的距离,她的声音清晰而冷静。  她说:树,你已经不年轻了,不要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抱歉,不能陪着你了,谢谢你这辈子给过我爱情。  她尽量用平稳的语气讲完这一切,电话那头的大树已是泣不成声。  兜兜说,大树不哭。  兜兜说,我们面对现实好吗?长痛不如短痛……  说着说着,她自己反而掉出眼泪来,她狠心挂断电话,设置了黑名单。  与此同时的广州街头,路人惊讶地看着一个热泪纵横的中年男人,他孩子一样呜咽着,一遍又一遍拨打着电话。  11月的岭南潮湿温暖,路人匆匆,无人知晓刚刚有一场雪崩发生在这个男人面前。  六个小时后,大树飞抵西安。  眼前茫茫一片,恍惚,恍惚的楼宇,恍惚的人影晃动。  末秋初冬的天气,他只穿着一件短袖衫却完全感觉不到寒冷,心里只有一个信念:快点儿,再快点儿,快点儿去到她的身边。  大树敲门时,眼泪再次止不住,中年男人的眼泪一旦开闸,竟如此磅礴,他哭的说不出话,所有的力气都集中到了手上,他死命控制着自己敲门的力度,却怎么也控制不了节奏。  兜兜打开门,愣了几秒钟,又迅速把门关上。随着大门砰的一声响,他的坦然和冷静崩塌了,她不知该如何去面对他,只是一味用背抵着门板。  "树……你为什么要来?"  大树强止住哽咽,把嘴贴近门缝喊:兜兜开门吧,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有我在,你不要怕。  兜兜说:树,我不会好了……我自己可以面对的,你快走吧,忘了我吧。我们都不是孩子了,你不要犯傻……  声音隔着薄薄的一扇门传出来,却好似隔着整个天涯。  大树喊:兜兜开门吧,我等了40多年才遇到你,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  他用力地砸门,大声地喊,半跪在地上紧贴着门板不停地央求,几十年来从未有过的情绪失控让他变成了自己都不认识的陌生人。  门的背后,兜兜不停地重复着:……你不要犯傻,树,你不要犯傻……  几个小时过去了,十几个小时过去了,天亮了又黑,大树昏厥又醒来,临走时嗓子已经失声。  他没能敲开兜兜的门。  都说时间能改变一切,消解一切,埋葬一切。  兜兜相信时间的魔力,她祈求大树不要犯傻,惟愿他如常人一样在命运面前缄声,理智地止步,明智地离去,然后把一切交予时间。  "结局既已注定,那就早点儿忘记我,早点儿好起来吧"  她时日无多,只剩这一种方式爱着他。  
  (五)  兜兜万万没想到,大树也只给自己剩下了一种方式。  一个月后,大树辞掉了广州的工作,将全部家当打包搬到西安。  这是他事业上最黄金的时期,资历名望,社会地位,高收入……他统统都不要了,不惑之年的男人疯狂起来,竟然比20岁的男生还要一往无前,他只要她。  大树没有再去敲门,兜兜已经入院,他百般打听,来到她的病床前。  她装睡,不肯睁眼。  他说:兜兜,我们能心平气和地聊聊天吗?  他坐下,指尖掠过她的脸颊,他轻声说:我们在一起三年了,难道我会不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吗?你放心好吗,我向你保证,我将来的生活我自己会处理好的……兜兜,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不要再撵我走了。  他捉住她的手:你在一天,我陪着你一天,陪你一辈子,不论这辈子你还剩下多少时间。  泪水渗出紧闭的眼,兜兜挣脱不开他的手,哭着说:树,你傻不傻……  大树却说:兜兜,我们结婚吧。  2009年,6月28日,两人在西安结婚。  事情变得简单起来了:死神给你指明了道路的终点,但爱人在身旁说:来,我陪你走完。  这条路,好像忽然也没那么艰难了。  兜兜的身体状况越来越来恶化,一天比一天羸弱,遵医嘱,她开始住院静养,大树24小时陪着她。医院的生活单调,二人的话都不多,很多时候都是默默看着对方,看着看着,掩不住的笑意开在眉梢眼角。  她打针,他替她痛,医生叮嘱的每一句话他都当圣旨去遵守,比护士长还要护士长。  所有人都明白,不会有什么奇迹发生了,但大树认认真真地去做,就好像一切都还有希望。  有一天,大树帮他切水果,兜兜从背后揽住大树的腰,她说:树,趁我还走的动,我们旅行去吧。  她告诉大树,从20世纪90年代末起,自己一个人旅行过很多地方,漫长的旅行中,她曾遭遇过一个奇妙的小城,在那里人们放水洗街,围火打跳,零星的背包客拎着啤酒走在空旷的青石板路上,马帮的驼铃叮咚响,流浪歌手的吉他声在午后的街头会传的很远很远。  她说:树,你知道么?从2005年我刚认识你的那一天起,我就梦想着有一天能和你定居在那个小城,安安静静地一直到老……这个梦今生是无法实现了,但我想和你一起去晒晒那里的月亮。  兜兜说:大树,你去帮我去搞定医生好吗?  兜兜此生的最后一次旅行去的丽江。  她已经很虚弱了,坐久了会眩晕,稍微走快一点儿就会气喘,大树揽着她,给她倚靠的支点,两个人站在玉龙雪山前吹风,坐在民谣小火塘里听歌,烛火映红了每个人的脸庞,唯独映不红她那一脸的苍白。  木吉他叮咚流淌的间隙,她附在他的耳畔说:真好听哦,树,这个世界上美好的东西真多。  她说:我们支持他们一下,买一些他们的专辑好吗?  临行前夜,他站在2009年的大冰的小屋里说:多好的小屋哦,要一直开下去哦。  她牵着大树的手走出小屋的门,踩着月亮溜达在青石板路上。  碎碎的绣花裙飘荡,她牵着他的手,甩来甩去甩来甩去……她轻轻说:树,我知道你一直盼着我好起来,我又何尝不想,但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我真的不想这样……听我的好么?回西安后不要那么在意治疗效果了。  她停下脚步,扳过他的肩膀:  你说过,我走以后你会好好的生活,可是我希望你从现在开始就好好的生活,一直一直的好好生活,好吗?  她说:树,答应我,这个世界上美好的东西那么多,你要替我好好去体会哦。  重返西安后的兜兜接受了化疗,她失去了如瀑的长发,体重下降到70斤,她开始服用泰勒宁,又名氨酚羟考酮片,适用于各种原因引起的中重度、急慢性疼痛,如重度癌痛。  剧痛的间隙,她攥着大树的手开玩笑说:在丽江还没事,一回来就疼成这样了,早知道就留在那里不回来了。  她和大树都明白,以她当下的状况,已不可能再度横穿大半个中国去往滇西北了。医生暗示过,癌细胞已经扩散,兜兜随时都会离去。  时间不多了,他们静静地四目相望,默默的看着对方。  大树忽然开口说:兜兜,那我们就造一个丽江。  辞职后的大树早就没有了高薪,高昂的治疗费用已将两个人的积蓄消耗了大半,他拿出剩余的积蓄盘下一间50平方米的屋子,仿照大冰的小屋的模样,建起了一家火塘,命名为"那是丽江"。  一样的格局,一样的气场,一样的音乐,一样的墙壁和烛台。  门外是车水马龙的西安,门里是烛火摇曳的丽江。  兜兜最后的时光是在这间小火塘里度过的,最后的日子里,大树给了兜兜50平方米的丽江。  
  (六)  大树独行丽江赴约后的几年间,我曾数次路过西安,每次都会去"那是丽江"探望他。  "那是丽江"坐落于西安书院门旁的巷子里,招牌是倒着刮的,兜兜走后,大树悉心打理着那里的一切。  两个人的丽江,如今是他一个人的西楼。  古人说:日暮酒醒人已远,满天风雨下西楼。  古人说:从此无心爱良夜,任他明月下西楼。  说的都是黯然销魂的离愁。  我却并未从大树脸上看到半分颓唐,有的只是坦然的思念。  大树本命叫严良树,新加坡人。  他留在了西安,守着那家店,直到今天,或者永远。  大树履行着诺言,好好的活着。  兜兜天上有知,一定始终在含笑看着他。  兜兜生前主动签署了遗体捐献书,陕西省自愿遗体捐赠第一人。  她在日记里说:我有癌症,身上可用的器官只有眼角膜。但我的身体可以捐赠给医学机构做研究。这样自己可以发挥点儿作用,比让人一把烧光更有意义。  兜兜毕业于西北大学新闻系,逝于日。  她真名叫路琳婕。  命运对她不公,她却始终用她的方式善待着身边的世界。  兜兜当年用录音笔录制的那首《乌兰巴托的夜》,我收录进了自己的民谣专辑CD中,一刀未动,一帧未剪。第4分22秒,大树碰到了一支空酒瓶,叮咚一声轻响。  我偶尔也会在小屋唱起那首《乌兰巴托的夜》。  不论旁人如何不解,唱这首歌时我一定坚持要求关掉灯,全场保持安静,谁说话立马撵出去。  我傲娇,怕惊扰了老朋友的聆听。  兜兜,我知道你曾路过小屋,只不过阴阳两隔,我肉眼凡胎看不见,但你应该听得到我在唱歌吧。再路过小屋时进来坐坐吧,如果人多的话呢,咱们就挤一挤,这样暖和。咱们和当年一样,围起烛火弹老吉他,大军啊,路平啊,菜刀啊,靳松啊,咱们轮流唱歌。  大军生了两个孩子了,他还是每天坚持用自己的卖唱挣来的钱给老婆买一条花裙子,他和以前一样,天天晚上都会去小屋坐一坐。菜刀还是穿着那件海魂衫,宁蒗的彝族小学之后,他又组织援建了德格的藏族小学,他现在是支教老师里唱歌唱的最好的。我还是老样子,没出家,没去成布宜诺斯艾利斯,秉性没改,脾气没改,讨厌我的人和喜欢我的人和以前一样多。若非要说变化的话,只有一个:不知为何,最近两年越来越喜欢回味往事,哈,是快变老了吗?  当年你曾给过我一个拥抱,轻轻地拍着我的后脑勺,喊过我一声:弟弟。  你说:多好的小屋哦,要一直开下去哦。  这句话我一直记得。  这些年,越来越多的人说丽江变了,更商业了,小屋也变了,也开始收酒钱了。  我懒得解释也不想解释。  不管在游人眼中,当下的丽江有多么虚华浮躁,人心有多么复杂,房租有多么天价……你我心里的丽江都从未改变过。  其实你我眷恋的真的是丽江吗。或许只是一个叫做丽江的丽江而已吧。  世间美好的东西,每个人都有责任恪尽本分去护持好它。  我懂的,我懂的,我会尽力留住这间小屋子的。  六道殊途,不管你如今浮沉在哪一方世界,这算是咱们之间的一个承诺吧。  兜兜、大树、大树、兜兜。我一边想着你们的模样,一边写下这些文字,一边不自觉地哼唱起来了呢。  …………  乌兰巴托的夜,那么静,那么静  你远在天边却近在我眼前  …………  乌兰巴托的夜,那么静,那么静  听歌的人,不许掉眼泪  …………  乌兰巴托的夜,那么静,那么静  唱歌的人,不许掉眼泪  …………  好吧。  好的。  唱歌的人,不许掉眼泪  
  一字一字码出来,有错字的话实在抱歉。不为什么,只是故事太动人,来自大冰《乖,摸摸头》。  
  动人…… 真的动人~
  我z喜欢,iA试3Qt志hxnd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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