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雅·安吉洛：勇敢去爱的一生---晶报多媒体数字报刊平台
第A10版：专题
标 题 导 航
第A01 : 快乐归来
第A02 : 社论
第A03 : 非常新闻
第A04 : 非常新闻
第A05 : 非常新闻
第A06 : 非常新闻
第A07 : 深港书评
第A08 : 专栏
第A09 : 壹周
第A10 : 专题
第A11 : 专题
第A12 : 内地
第A13 : 海外
第A14 : 书世界·他说
第A15 : 悦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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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A17 : 悦享
第A18 : 悦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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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A23 : 悦享
第A24 : 综艺/同期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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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A26 : 影院信息
第A28 : 体育
第A29 : 体育
第A30 : 体育
第A31 : 体育
第A32 : 专版
玛雅·安吉洛：勇敢去爱的一生
○王笑红（译者、编辑） 2013年玛雅·安吉洛出版了她的第七部自传《妈妈和我，我和妈妈》。《时代》周刊特约编辑比琳达·勒斯科姆（Belinda Luscombe）女士对玛雅做了采访，问她还会写几部自传。 玛雅回答：“我马上就要过自己的85岁生日了，我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我可能会一直写下去，直到上帝说，‘玛雅，玛雅·安吉洛，时间到了’。” 美国东部时间日早上8点，时间真的到了，玛雅·安吉洛这位非凡的女性过完了她传奇的一生。“关于我自己，我真正想说的是我敢于去爱，”玛雅在1985年接受采访时说，“爱，我指的是，一种深刻的人类精神，鼓励我们培养勇气、搭建桥梁，然后信任那些桥梁，穿越桥梁，去接触彼此。” 玛雅去世的消息传出后，美国三任总统奥巴马、克林顿和乔治·W·布什发表声明，表示悼念。兰登书屋已退休的著名编辑罗伯特·卢米斯经手了玛雅的大部分著作，他在兰登书屋发布的一份声明中说：“玛雅是我们亲爱的朋友，她栩栩如生地描述了非裔人在美国的生存状况，改变了我们对此的认知和看法，她无论做什么事都精力充沛，深切地感染了全世界的读者。” 兰登书屋总裁兼出版人吉纳·森特雷罗说：“今天，兰登书屋的一盏灯灭了。安吉洛博士启迪了我们所有人，认识她并参与她作品的出版，令我们深感荣耀。深切怀念玛雅。” 苦难的童年 玛雅·安吉洛，原名玛格丽特·安妮·约翰逊，日出生于美国密苏里州圣路易斯市。在她三岁那年，她的父母离异，她和五岁的哥哥贝利被父母送到阿肯色州斯坦普斯。在斯坦普斯，她目睹了黑人艰辛劳作却一无所获的生活，体验到了种族歧视的残酷，与此同时，在虔诚的祖母“阿妈”的影响下，建立起“对不可动摇的上帝的不可动摇的信仰”，形成了对黑人传统文化和价值观的认同。 她七岁时被母亲的男友弗里曼强奸，玛雅出庭作证，弗里曼被判处一年监禁，但当天就被律师弄出去了，随后被发现死在屠宰场的空地上。经受创伤的玛雅从此变得沉默不语，她蜷缩进了自己精心织就的茧，不能或者说不愿当众说话。后来，她经常说这段沉默期让她产生了对书面文字的敏感。 在这段时期，玛雅认识了“阿妈”的朋友伯莎·弗劳尔斯夫人，她对玛雅说：“言词不仅仅是落在纸面上的那些符号，人类的声音赋予它们更深层的意义。”玛雅由此重新开口讲话，在接下来的两年，热爱艺术的她得到了一份奖学金，得以在加州劳工学校学习舞蹈和戏剧。十四岁的时候，她辍学成为在旧金山电车上工作的第一位黑人女性。随后返回校园，但她的生活依旧是一团乱麻。进入青春期的玛雅对自己的长相很不满意，对性萌生了好奇，她与一个英俊的男生发生了关系，在高中毕业后不久即当上了妈妈。玛雅的儿子取名盖伊·B.约翰逊，这也将是她唯一的孩子。盖伊后来成为一名诗人。 在那之后，身为一名年轻的单身妈妈，玛雅生活之艰辛可想而知，她从一个城市搬到另外一个城市，换了一份又一份工作，丈夫也换了好几个，玛雅的姓“安吉洛”即来自其中一任丈夫。她先后做过侍者、厨师，但很快地，她所热爱的音乐、舞蹈、表演和诗歌再次成为她生活的重心。年，玛雅在音乐剧《波吉和贝丝》中担当首席舞者，赴欧洲巡回演出。她跟随现代舞创始人玛莎·葛兰姆学习舞蹈，并于1957年与阿尔文·艾利搭档，录制了许多电视节目。1957年，玛雅录制了首张专辑《卡利普索小姐》。1958年，玛雅搬到纽约居住，加入了哈莱姆作家协会，在此期间参演让·热内的《黑鬼》，创作并主演了《自由之舞》，为南方基督教领袖大会募集资金。 1960年，玛雅前往埃及首都开罗，担任英文周刊《阿拉伯观察者》的编辑。次年，又迁居加纳，在加纳大学音乐戏剧学院执教，兼任《非洲评论》的专题编辑，并为《加纳时报》撰稿。旅居国外的这段日子，玛雅广泛阅读、勤学不辍，掌握了法语、西班牙语、意大利语、阿拉伯语等多种语言。在加纳的时候，她遇到了马尔科姆·艾克斯，并于1964年返美协助他创建非裔美国人团结组织。 就在玛雅回到美国后不久，马尔科姆·艾克斯遇刺，该组织随之解散。随后，马丁·路德·金邀请玛雅担任南方基督教领袖大会的北方协调员。金于日遇刺，那天正是玛雅的生日， 这一事件让玛雅陷入了绝望的冰窖。为了纾解心中的哀痛，玛雅开始创作《我知道笼中鸟为何歌唱》，在写作本书的过程中她找到了她以为自己已遗忘的那些岁月。 在笔耕不辍的同时，玛雅继续着她在其他领域的追寻。作为最早涉足电影电视领域的黑人，玛雅负责电影《乔治亚，乔治亚》的剧本和配乐。她的剧本是黑人的创作中第一个被搬上大银幕的，获普利策奖提名。玛雅在电视和电影中频频出镜，在根据亚历克斯·黑利的小说改编的电视剧《根》中扮演主人公昆塔·肯特（Kunta Kinte）的奶奶，为此获得艾美奖提名，并出演约翰·辛格顿的《写诗的贾斯廷斯》（1993）。1996年，她执导了自己的第一部故事片《爱归家园》。2008年，她为M.K. 阿桑特的纪录片《黑蜡烛》配音并作诗。 创作《我知道笼中鸟为何歌唱》 玛雅写作《我知道笼中鸟为何歌唱》缘起于两位朋友的鼓励，他们是作家詹姆斯·鲍德温和兰登书屋的编辑罗伯特·卢米斯。1968年的一天，鲍德温邀请玛雅到漫画家朱尔斯·费弗家参加一个小型晚宴。晚宴上，客人们都讲了自己的童年故事，而玛雅的故事打动了在场所有人。第二天，鲍德温打电话给卢米斯，告诉他“应该让他的女作者写本书”。玛雅表示拒绝，因为她认为自己是一个诗人和剧作家。据玛雅后来回忆，鲍德温十分“狡猾”，他建议卢米斯利用一下玛雅的“逆反心理”。于是，卢米斯对玛雅说：“我不得不说，你不去尝试写本自传也许是对的，反正把自传写成文学作品几乎是不可能的。”玛雅经不起这种挑战的诱惑，从而开始了《我知道笼中鸟为何歌唱》的写作。 这本书花了玛雅两年的时间，她把自己关了起来，从事她自称“枯燥”的创作。而且从那之后，她很多年都坚持一种“写作习惯”：早上五点起床，把自己锁进一个旅店的房间，面对着空无一物的墙壁开始写作。写作工具是一支铅笔和一个便签本，手边放着雪利酒、扑克牌、《罗热词库》和《圣经》，一直工作到中午。她每天平均写出10到12页的素材，晚上再整理成三四页。玛雅用这种方法“麻醉”自己，对抗痛苦。1989年，在接受英国广播公司采访时，她说在写作过程中“重温痛苦、愤怒和那个狂飙的年代”。玛雅让自己完全地置身于书中场景，即使是被强奸的可怕时刻，用玛雅的话说，这样“可以告诉读者最真实的生活”。 在选择自传题目的时候，玛雅想到了保罗·劳伦斯·邓巴。邓巴是一位美国黑人诗人，玛雅在年幼的时候就读过他的作品。在爵士歌手和民权活动家阿比·林肯的建议下，玛雅在保罗《同情》一诗的第三节中选择了“我知道笼中鸟为何歌唱”这句话作为题目。这一节写道：“我知道笼中鸟为何歌唱/啊，我知道/当他羽翼折断，翅膀撕痛/当他打破牢笼，重获自由/那不是喜悦或欢乐/那是他从心底深处发出的祈祷/那是卑微的请求，传到他翱翔的天堂/我知道笼中鸟为何歌唱。” 虽然本书被称为自传，但更多的人愿意把它看作是成长小说。玛雅改变了自传的写作方法，使用了小说的写作技巧，如对话、人物刻画和专题叙事，这让不少评论者将本书归入了自传体小说的行列。玛雅也意识到了这一方面，她认为自传中的“真实”与传统意义上的“真实”并不一样。在一次采访中，当被问及是否会为了增强故事性而改变事实时，玛雅说：“有时一个场景中会涉及三四个人，因为一个人对于故事来说太过单薄。”玛雅不认为她在书中改变了真实，而只是“用真实来打动读者”。但无论如何，本书记录了玛雅早年的生活，艺术亦纪实地再现了一个黑人女孩在美国南方的成长历程，她与贝利的兄妹之情、他们对文学的热爱、阿妈对信仰的虔诚、黑人的家庭观念，还有在小镇上生活的一个个普通人，这一切无不给读者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主人公小玛雅有着三重身分：小女孩、黑人女性、母亲，故事诚实地展现了她性格中幽暗的一面，探讨了人在承受和选择时的纠结挣扎。 玛雅对大萧条时期南方黑人生活、对性虐待所作的毫不留情的描述，让人读起来并不轻松。玛雅发出的强硬、愤怒的声音将她自己的个人故事转化成为对人类忍耐力的一曲赞歌。这个非同寻常的声音——密集、特殊、欢快、生机勃勃——赋予传记小说技巧，影响了包括汤婷婷和伊丽莎白·吉尔伯特在内的好几代作家。玛雅说：“我的全部作品和生活都围绕着生存这个主题，你可能会遭遇多次挫折，但你不能被打败。事实上，挫折本身可能正是生命力和忍耐力的源泉。” 《我知道笼中鸟为何歌唱》不仅仅是玛雅一个人的故事，它是一类人的故事，探讨了种族主义、不平等、独立、人格尊严、家庭、性别和个人意识的觉醒。而书中对强奸的简短叙述构成全书的中心，因为它象征着女性在一个以男性为主导的社会中的挣扎，象征着黑人在美国社会中遭受的痛苦，也象征着弱者的独立、尊严及个人意识的彻底粉碎。从懦弱、回避到勇敢无畏，小玛雅对不平等所持态度的转变贯穿了全书，也是本书语言所具有的力量的源泉。小玛雅的形象之所以感动了世界各地的读者，也正是源自人性中对不平等的天然抵制。 本书1969年出版，1970年获得美国国家图书奖的提名，为玛雅赢得了国际声誉，也在商业上大获成功，在两年的时间里跻身《纽约时报》平装畅销书排行榜，经过了近半个世纪，时至今日仍在亚马逊网站上热销。1993年，在朗诵罢《清晨的脉搏》之后的那一周，玛雅的全部著作加印了40万册。截至2012年，《我知道笼中鸟为何歌唱》平装本累计印数为460万册。迄今为止，玛雅已出版的三十多部诗集、非虚构和虚构作品本本是畅销书。《我知道笼中鸟为何歌唱》的内容被选入多国从高中到大学的教育材料，并获得“为美国回忆录开辟了新的文学道路”的赞誉。当然，这本书对强奸、种族主义和性欲的描绘也使它颇受质疑，甚至被一些学校和图书馆列为禁书，但这无法掩盖它的魅力。 与奥普拉和希拉里的交往 玛雅交游广阔，她的名人朋友包括奥普拉和希拉里。1978年，玛雅在巴尔的摩结识了奥普拉·温弗瑞，那时奥普拉还是一个地方电视台的节目主持人。六年后，她们在芝加哥的街头巧遇，玛雅叫出了奥普拉的名字，从此她们结下了“情同姐妹亦如母女”的友谊。但在希拉里和奥巴马竞争民主党内的总统候选人提名时，她们出现了分歧，奥普拉支持奥巴马，而玛雅支持希拉里，但这并未影响友谊。奥普拉对玛雅说，“有人抱怨，‘我们的女王不支持奥巴马’”，玛雅大笑起来。上世纪80年代初，在克林顿还担任阿肯色州州长时，玛雅就很敬佩他，她说：“我在阿肯色州长大，我知道那儿是什么情况。平庸，无望。我知道克林顿夫妇为改变那些付出了多么艰苦的努力。”所以，当克林顿在1992年当选总统时，他即邀请玛雅创作一首诗歌在就职典礼上朗诵，自从罗伯特·弗罗斯特在1961年为肯尼迪朗诵诗歌以来，多年来未曾举行这样的仪式。玛雅从未质疑或批评过奥巴马，她称赞奥巴马在费城的演讲，说那是“我听过的有关种族关系的最佳演讲。提出问题也给出了答案。阐明了我们领悟和尚未领悟到的东西”。 玛雅的受教育程度仅限于高中，但她获得了五十多个大学的荣誉学位，她很高兴听到别人称她为“安吉洛博士”。虽已年过八十，玛雅却从未打算退休，她生前一直担任维克森林大学美国研究专业的雷诺兹讲席讲授，其实她自身就是美国研究中的一个课题，她说“我创造了自己，我教会了自己很多东西”。她很喜欢当老师，因为小的时候，她的“阿妈”就对她说：“阿妈并不在乎别人怎么评价你。阿妈知道，你和上帝都预备好了，你会成为一名教师。”每当走进教室时，“我看到那些小小的脸，大大的眼睛。黑人孩子和白人孩子。他们就像是雀巢上的麻雀。他们抬头看着我，嘴巴张得大大的，我真想‘喂给’他们我知道的一切”。 经历了这么多风雨，玛雅却说她最喜欢的词是“快乐”。她以自己的言词和行动激励了几代美国人，成为美国知名度最高的非裔女性作家。玛雅的个人经历反映出一个国家的变迁，与她成长的年代相比，今天的美国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2008年，非裔美国人奥巴马当选为总统，这一事实比美国宪法第十四修正案更能表达人们对平等的诉求。但玛雅的作品所具有的力量是恒久的，她捕捉到了非裔美国女性的性格基调和抱负，赞美她们的力量，让人们关注黑人女性的声音。她的作品回应了始于18和19世纪的奴隶文学，唤起了读者内心的高贵情感。 读者们一定会与奥普拉有共鸣：“在书页中与玛雅相遇，如同遇到完整的自己。” 玛雅·安吉洛与中国 玛雅在《我知道笼中鸟为何歌唱》中说：“那一年，贝利六岁，我五岁，我们背乘法表的速度可以媲美中国孩子打算盘的速度，后来我们在旧金山见到中国孩子的时候才意识到这一点。” 2000年，我读到并翻译了玛雅·安吉洛的《清晨的脉搏》，她在克林顿的总统就职典礼（1993）上朗诵了这首诗。译稿已无处寻觅，但我在硕士学位论文的开头引用了其中几句：“女人、孩子、男人，把这梦握在你的手心里，把她摩挲成你内心最想要的样子，雕刻成你最公众的自我形象。”毕业后的这些年，每当面临日常生活中无可避免的困顿和琐碎，我会想起它们。所以在做编辑的多年之后，在版权公司发来的目录中看到玛雅的作品，立刻设法买下了版权，当时我竟然不知道《我知道笼中鸟为何歌唱》已由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于2010年出过一个中文版，被列入“曾经轰动的20世纪外国女性小说丛书”。 在2013年那次《时代》周刊的采访中，玛雅还特地提到了中国。编辑问玛雅，“你还有什么未竟的事业吗？”玛雅答道：“我还没写完自己想写的东西。我希望写下去，那么我的读者，他们可能生活在爱荷华州的得梅因、中国的九龙、南非的开普敦，他们会说，‘你们知道的，那就是真相。我不在那里，我也不是身高六英尺的黑人女孩，但那就是真相’。” 我的好朋友陈瑜是《申江服务导报》副主编、“人生大不同”公益行动创始人，她非常喜欢《我知道笼中鸟为何歌唱》这本书，“下午就着阳光和啤酒看《我知道笼中鸟为何歌唱》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情，跟着玛雅去往上世纪30年代美国的南部小镇，她的感受力是如此丰富”。陈瑜想邀请玛雅来“人生大不同”的讲坛，为此，我写信给玛雅著作中文版的代理人王建梅女士，不久收到回复说，玛雅感谢我们的邀请，但她年事已高不适合长途飞行。我曾经以为此生终究会有机会遇到玛雅，但这个心愿看来永远落空了。 我的全部作品和生活都围绕着生存这个主题，你可能会遭遇多次挫折，但你不能被打败。事实上，挫折本身可能正是生命力和忍耐力的源泉。——玛雅·安吉洛 玛雅·安吉洛 1928年4月生于美国密苏里州圣路易斯市。她的生活阅历丰富，做过作家、诗人、剧作家、编辑、演员、导演和教师等。她的作品展现了美国黑人所面临的生存状态，宣扬人文精神，反对种族歧视与社会贫穷。作品包括《我知道笼中鸟为何歌唱（I Know Why the Caged Bird Sings）》，荣获包括美国国家艺术奖章和总统自由勋章在内的众多奖项。日逝世，享年86岁。分享本文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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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奥巴马为玛雅&安吉洛颁发总统自由勋章时俯身亲吻玛雅。2007年，希拉里和奥巴马竞争民主党内的总统候选人提名时，玛雅支持希拉里，和支持奥巴马的奥普拉发生分歧。奥普拉对玛雅说：&有人抱怨，&我们的女王不支持奥巴马&！&玛雅大笑起来。 （玛雅&安吉洛供图/图）
玛雅&安吉洛（日-日）：美国诗人、作家、教师、舞蹈家和导演，维克森林大学雷诺兹讲席教授。在南方小镇阿肯色州的斯坦普斯度过童年，后移居旧金山。玛雅经历传奇，曾从事多种职业，为反抗种族歧视，她成为旧金山的首位黑人电车售票员，并投身马丁&路德&金领导的民权事业。1993年，应邀在克林顿的总统就职典礼上朗诵诗歌《清晨的脉搏》。
1969年出版的《我知道笼中鸟为何歌唱》是玛雅最重要的作品。玛雅获得包括三次格莱美奖、美国国家艺术勋章（2000）、林肯勋章（2008）、总统自由勋章（2011）在内的诸多荣誉。著有数部诗集，其中《在我死前给我一口冷水吧》（1973）获普利策奖提名。2004年，兰登书屋出版现代文库版《玛雅&安吉洛自传合集》。上海三联书店即将出版她的散文集《致女儿书》。
乔治&格什温与艾拉&格什温兄弟创作的音乐剧《波吉和贝丝》（Porgy and Bess）在欧洲巡回演出时，吸引着一拨拨的观众。演员阵容很强大，我们相处愉快，但我渴望着退出演出，回到加州，回到旧金山。
我的心被罪恶感缠绕，因为加入了这个演出团队，就意味着不得不把我八岁的儿子盖伊留在旧金山，让妈妈和阿姨陪他。
音乐剧公司给我加了可观的薪水，允许我带着他巡演，但已经有俩孩子在跟着父母了，他们俩的行为是我不想让我儿子看到，更不要说有样学样了。我是首席舞者，演出&鲁比&一角。我得到了体面的薪水，寄回了家，但罪恶感挥之不去，我感到钱不够用，便住在小旅馆或青年旅社里，或跟人同住，靠这种方式省钱。我在夜总会里唱蓝调，白天则在任何能找到学生的地方教舞蹈，把这些钱也寄了回去。
然而，我还是变得不思茶饭，体重随之减轻，发展到后来对什么事都提不起精神。我想回家，回到儿子身边。我被告知，我必须支付替代者来欧洲的费用，而且回家也得自费。为了应付这种新的经济压力，我在两个夜总会中唱歌，还教职业舞者和几乎不会走路的孩子跳舞。
最终我还是有了些余钱，于是在意大利那不勒斯订了一张去纽约的船票。我不乘飞机，是因为我想到，如果飞机失事了，我的儿子该多么悲伤。&我八岁那年我妈妈就去世了，她是演员。&我必须回到旧金山，让他知道我是演员，但不仅仅是演员。
经过了九天的航行，我抵达纽约，又乘了三天三夜火车才到旧金山。与儿子重聚的场面实在太伤感了，我承认，那几乎让我崩溃。我明白我爱我的儿子，我那时庆幸自己并不是与他谈恋爱，那样我就会黏着他，令他感到窒息，与此同时，我还能爱着他，把他尽可能培养成一个快乐、自由、勇敢的人。
我们一起在我妈妈那坐落于山顶的大宅子的顶层住了一周，我又开始焦虑。我意识到，在这样一个种族主义的社会，把黑人男孩培养成快乐、有担当、自由的人，是非常困难的，近乎不可能。我躺在楼上起居室的沙发上，盖伊走来走去。&你好呀，妈咪。&我看着他，想到我可以抱起他、打开窗、一起跳下去。我提高了嗓门，说：&出去，现在就出去，就是现在。到前院去，就算我叫你，也别回来。&
我打电话叫了部出租车，走下楼梯，看着盖伊。我说：&现在你可以进屋了，请一直待着，直到我回来。&我请出租车司机把我送到兰利&波特心理诊所。走进诊所，前台问我是否有预约。我说没。她面露遗憾之色，解释道：&除非已经预约，否则我们不能给你看病。&我说：&我必须要看医生，我打算伤害自己，也许还有别人。&
前台飞速地在电话中讲了几句。她说：&请去见萨尔希医生，沿右边走廊直走，C房间。&我打开C房间的门，希望落了空。桌子后边坐着一个年轻的白人。他穿着布克兄弟牌西装、系扣领衬衫，他的脸平静中带着自信。他招呼我坐在桌前的椅子上。我坐下来，又看看他，开始大哭。像我这样的一个黑人女子，她忧郁成疾，内心充满罪恶感，因为她要将她那同为黑人的儿子交给其他人抚养，这个生活优渥的年轻白人男子怎么会懂她的心呢？每当我抬头看他，我都涕泪滂沱。每次他问我怎么了，问能帮我做些什么，我都因对自己处境的无助感而抓狂。最后，我终于能够收拾好心情，站起来，表示感谢，然后离开。我感谢了前台，并请她致电卢克索出租车公司。
我去找我的声乐老师，我素来称他为威尔基（Wilkie）。他是我的导师，我唯一能与之坦诚交流的人。我走上弗雷德里克&威尔克森工作室的楼梯，听到一个学生在做发声训练，威尔基叫我到卧室里去。&我要让你喝一杯。&他从学生身边走开，拿来一杯苏格兰威士忌，我喝了，虽然那时我并没喝酒的习惯。在酒的作用下，我睡着了。当我醒来的时候，工作室已静寂无声。
威尔基问我，&你怎么了？&
我告诉她我快崩溃了。他说，没这回事，又问：&到底是哪儿不对劲？&我很沮丧，他并未听懂我的话，&我今天想要自杀，还想杀死盖伊。我跟你说，我真的崩溃了。&
威尔基说：&就在这个桌子边坐好，这有一个便签本，一支圆珠笔。我希望你能写下你的心愿。&
我说：&威尔基，我要跟你说的不是这个。我想告诉你的是，我快疯了。&
他说：&首先，写下我说的话，写并想想看，全世界好几百万人听不到合唱、交响乐，听不到他们自己的孩子的哭声。写，我能听见&&感谢上帝。然后，写，你能看见这个便签本，想想全世界好几百人看不到瀑布，看不到鲜花绽放，看不见爱人的脸。写，我能看到&&感谢上帝。然后，写，你认得字。想想看，全世界数百万人看不懂当天的新闻，看不懂家书，看不到繁忙的大街上竖立的禁止标志，以及&&&
我按照威尔基的命令，当我写到黄色便笺纸第一页的最后一行时，疯狂的因子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件事发生在大约五十年之前。我现在已写了二十五本书，约五十篇文章、诗歌、戏剧和演讲稿，它们全都是用圆珠笔，写在黄色便签纸上的。
当我打算写东西时，哪怕之前获得过许多荣誉，不安全感仍会将我裹挟。我想，哦，哦，现在他们会明白了，我在吹牛皮。我真的不会写，写得真的不够好。在我就要撑不住的时候，我取出一张崭新的黄色便笺纸，当我在整洁的纸上奋笔疾书，我感到自己是多么幸运。
我的生命之舟航行在时而风平浪静、时而惊涛骇浪的大海上。那些充满挑战的日子时而明媚、时而晦暗不明。在暴风骤雨、阳光灿烂的白天，在荣耀加持、孤独难挨的夜晚，我都心怀感激。如果我坚持做一个乐观的人，明天又是崭新的一天。
今天我是幸运的。
（南方周末资料图/图）
我生活在20世纪，但我仍对阿拉伯半岛有着荒诞不经的印象。在我的想象中，那里有哈里发，身边围绕着一些体格健硕的太监、女眷，美人们躺在贵妃椅上，照着镀金的镜子，顾影自怜。
抵达摩洛哥后的第一天，大清早我就走出门去，去寻觅一些有趣的事儿，满足我那荒诞不经的想象。
街上，有的妇女穿着西式服装，有的仍然把自己的脸隐藏在厚厚的黑面纱下。所有男人都戴着红非斯帽，看起来很自得，而且很帅。我穿过一个废品站，接着打算穿过街道，不曾想就此走入真实的生活。有人大叫了一声，我转过身去。院子里有三顶帐篷，几个黑人正在冲我招手。我这才意识到，自己早前碰到的和即将遇到的摩洛哥人更像西班牙人和墨西哥人，而不是非洲人。
那几个人朝我大喊，并示意我过去。我看他们年纪都挺大的。我的成长经历让我懂得，我必须过去。在那一刻，我才意识到自己穿着短裙、高帮鞋，这对一个二十五岁的年轻美国女孩来说没啥不合适，但在年长的非洲男人眼里，实属离经叛道。
我穿过那些铁罐、碎瓶子、废弃的家具。我走到他们身边时，他们忽然齐齐坐下。其实那儿没有凳子，所以他们并不是真的坐着。他们只是蹲着。我是由住在美国南方的奶奶一手带大的，她教给我的规矩是，年轻人站甚至坐的位置比老年人高，是不懂礼貌的。
年纪大的男人们蹲着，于是我也蹲着，这对我不是难事，我是一个跳舞的人，身体十分柔软。
他们微笑着，用一种我听不懂的语言跟我说着什么。我回以英语、法语、西班牙语，但他们也一头雾水。我们面面相觑、冲彼此微笑，其中一个男子很大声地跟我说话，一些女人在附近站着，饶有兴味地看着我。
正当我准备站起来鞠躬告辞的时候，一个女人手捧小小的咖啡杯走来。她把杯子递给我。我接在手里，注意到两个小虫子趴在杯底，男人们打着响指，以此表明他们对我的赞许。我鞠躬，呷了一口咖啡，差点没晕过去。我的舌头上有只蟑螂。我看着周围人的脸色，知道自己不能把它吐出去。我奶奶要是看到这一幕，肯定会掸掸坟墓上的尘埃，用意志力飞到我面前，告诉我她对我多么失望。我受不了了。我一仰脖把咖啡一饮而尽。整整四只蟑螂。
我站起来，对每个人弯腰鞠躬，走出了那个院子。我恶心不已，直到吐得翻江倒海，等我看到一面墙，就扶墙狂吐不已。我没跟任何人讲过这个故事。在那之后，病了整整一个月。
当我们在法国马赛演出时，我住在一家便宜的小旅馆。有天早晨，我随手拿起一本著名的《读者文摘》杂志，翻到一篇文章，这篇文章是&非洲部落穿越萨赫勒来到北非&。
从这篇文章中，我了解到许多部落沿着古老的路线，从马里、乍得、尼日利亚等非洲国家出发，穿过撒哈拉沙漠，辗转来到麦加、阿尔及利亚、摩洛哥和苏丹，他们身无分文，全靠以物易物过活。他们交换物品，但会用极少的钱去买葡萄干。为了表示对客人的尊敬，他们会在小咖啡杯里放三到五个葡萄干。
有那么几分钟，我想在那几个年长的摩洛哥男人面前深深鞠躬，祈求他们的原谅。
在那儿，他们选择了用那些得来不易的、珍贵的葡萄干来欢迎我。
我感谢上帝，我奶奶一定会对我当时的行为举止感到满意。
那是我一生受用不尽的教益。如果人们吃一个东西，如果不是我自己无法言明的成长经历让我严重排斥它，如果它显然是合情合理的、干净的，如果我对这份食品并不过敏，我就会坐在餐桌边，表现出最大程度的热情，融入盛宴。
又：我把那段经历称为终生受用不尽的一课，是因为我至今仍未充分领会其中的真谛，我经常要接受这样的考验，尽管我不比邻桌的客人更难伺候，我有时在测验中还是取得令人失望的F，惨败。但我及格的次数还是更多。我只需牢记奶奶的教诲和那四个无辜的、让我卧床不起一个月的葡萄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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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又可 实习生 黄锐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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