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圣殿骑士士 上帝的勇士

《战神的挑战2》圣殿骑士职业分析_百度文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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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神的挑战2》圣殿骑士职业分析|《​战​神​的​挑​战》​圣​殿​骑​士​职​业​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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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殿骑士的血
【圣殿骑士的血】第八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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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殿骑士的血第八部分***************
  阿雷斯狂怒地大吼一声,一个有力的动作便将三个围攻自己的白发老人打倒在地上,得以解脱。不料几个老人虽然费力却是很快地又挣扎了起来,但是当他们看见阿雷斯用剑威胁着两个站在那里的修士时,他们只得放弃了再次向他扑过来的打算。蒂洛斯同样是狂呼大叫着挥动武器乱砍,冲破了另一伙教友的包围圈,与此同时,西蒙和克鲁尔已将赤手空拳向他们扑过来的人逼到了墙边,用刀剑指着,使他们无法动弹。&&&&&&
---------------圣殿骑士的血52(1)---------------
  塔丢斯站在长木桌的上方,桌子周围聚集着全体修士,其中也包括大卫和施特拉。塔丢斯结束了无声的祷告,在自己的胸前划了十字,随即在座位上坐下。当其余的教团兄弟也照他的样子落座时,响起一片移动椅子的声音。而后又是一片寂静。男人们低着头,向下注视着他们那大如圆盆的盘子,盘子里盛着看起来像是涮锅水,闻起来像是肉冻的所谓汤,汤的表面上漂浮着几粒瘦肉丁。他们个个都紧张而满怀期待地斜眼瞟着院长的哪怕是十分微小的一举一动。  大卫流露出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打从他最后一次在这里待过以来,这里什么都没有变。很可能在最近几百年岁月中,这里什么都没有变。以前在这种罕见的仪式中,他都是最优秀的一个,但是自那时到现在,他已经再也没有参与的兴致了。其原因不仅仅在于,他在玛莉费尔德时,由于有土豆泥拌鱼条和加了西红柿酱的面条吃,故而大大地娇惯了胃口———与圣维图斯这里忍饥挨饿的人们每天晚餐所得到的食物相比较,玛莉费尔德那里真够得上三星级餐厅的水平了。更重要的是,因为他此时满腹不安,所以很难在自己的位子上安静地坐着。那块布一直还没有向他们透露其所隐含的秘密,但是因此而考虑放弃却也远不是时候。他首先得搞清楚,父亲到底将长矛藏到什么地方去了。也许他该返回到圣殿骑士城堡里去……无论如何他得有所行动。他不能闲坐而无所作为,也不能怀着希望,仿佛只要他这么乖乖地待着,亲爱的上帝就会使一切恢复秩序。  昆廷曾劝他保持心态的平静,不要急于冲出去进行毫无意义的冒险。大卫被说服了,答应起码待到明天,等积聚起新的力量,想出了新主意再说,可是其间他的承诺又使他坐立不安了。他急于尽快办完事情。为了能够过上不用担心而又没什么圣人遗产的正常生活,哪怕是多等一分钟,他都觉得太久。  院长伸手去拿他的木勺———就在他把勺子尖头浸入独特的浓汤的同一秒钟里,其他人都像他那样动了起来,开始尽其所能地如风扫残云一般,只顾把这简单的膳食朝自己嘴巴里喂,吃得吧嗒吧嗒,喝得呼噜山响。大卫不知道,这种规矩究竟是如何形成的———说不定是由于吃得越快就越难品尝其味吧。不过即使其中一位修士知道个中奥秘,他却因为有沉默戒条而不能向大卫透露。  大卫把自己的勺子放下,利用左右一片嘈杂声的掩护,用胳膊肘轻轻撞了一下昆廷———而此时施特拉正开始勇敢地进食。  “真他妈的糟糕呀,昆廷,”他悄悄说道,“我们现在在干什么呢?!”  硕大的麻布兜帽下射过来不止一双责备的目光。  修士们由于大卫强加于他们的一切烦扰而表现出来的态度,已经使他感到有些痛苦了。他带着一个姑娘出现在修道院里,又不停地讲话,现在还说粗话。虽然大卫其实并不打算长时间打搅这里,但是老先生们还真得再多忍耐一会儿。  “我可不能只顾坐在这儿吃饭。”见昆廷毫无反应,而是丝毫不受影响地继续喝他的豌豆洗锅汤,大卫又说了这么一句。  塔丢斯在前面几个小时里,显然是尽量克制自己,但此刻也向大卫投来了谴责的目光。昆廷的脸上露出一副表示道歉似的尴尬相,转脸看了一眼大卫。  “我总得安安静静地思考一分钟嘛。”昆廷神情严肃地说,“嘘。请别吱声。”  大卫失望地叹了一声,还转动眼珠左右扫了一眼。施特拉一边在桌子下面伸出右手捋了一下他的大腿,一边对他露出笑脸表示鼓励。最后大卫还是让了步,重新拿起勺子,勇敢地抗击此刻使他觉得马上就要呕吐的刺激。  餐厅的前门突然间一声巨响被撞开时,身材矮小而粗壮的克里斯托菲尔兄弟———若是修道院里的居民们具有心灵感应的功能,肯定会相互热烈传讲有关他那圆滚滚的身躯的趣闻轶事———已经在这场吃饭比赛中以巨大的优势获胜。全体用餐者的目光顿时万分惊骇地转向门口。当大卫看见西蒙、克鲁尔和蒂洛斯时,他的心脏跳动得格外剧烈,他觉得,自己的肋骨快要被心脏从体内撞断了一般。他们几个跟着他的舅舅,迈着沉重的脚步走进餐厅。昆廷在桌子下面踢了一下他的小腿,同时低下脑袋,以致他的面孔看起来只不过是巨大的兜帽掩盖着的一片黑影。大卫、施特拉和其余的修士都像昆廷那样低着头,施特拉还在桌子下面十分害怕地去抓大卫的手。大卫则屏住呼吸伸手去摸那把搁在他双腿之间的———用破抹布包裹着从送货车里带下来的———圣殿骑士之剑。惟有塔丢斯用一种与其说是忐忑不安,还不如说是愤怒已极的目光盯着这几个闯进他修道院的武装人员。  “晚上好!”阿雷斯愉快地打了个招呼,大步走到长餐桌的下端,向用餐的人们露出一付难看的狡诈笑容。
---------------圣殿骑士的血52(2)---------------
  看见佩剑大师正徒劳地在这些深深地低着头的修士们的兜帽下面搜寻什么,大卫便将包裹宝剑的破抹布解开了。怎么回事,真是活见鬼了,难道说隐修会发现他躲在这里了?!他竟然相信,可以躲在这个世界上的某个地方,而不会被他们发现———这是多么的愚蠢啊!他的手紧紧握住剑柄。  他的舅舅正好把手指修长的手伸向一个木盆。  “瞧瞧,看起来很不错嘛。很可惜,我们却不能留下来吃饭。”阿雷斯一边讥讽地说着,一边从一个修士的鼻子前面将汤盆抢了出来,接着便将盆里的汤朝他劈头盖脸浇了下去。此人吃了一惊,但他随即镇定下来,并不朝折磨他的人看,而是双手合十,默默祷告起来。阿雷斯脸上的狞笑消失了,他以威胁的目光打量着塔丢斯和其余的人。  “那些乘坐停在大门外的送货车到这里来的人在哪里?”他问得十分粗暴。  没有人开口回答。当然不会有人搭腔。除了塔丢斯之外,没有一个人朝佩剑大师看一眼。大多数人似乎都是集中注意力盯着眼前的汤面上漂浮的一片难以说清是什么东西的食物碎片,同时很可能发现,自己面临着每天坐在这里,其实到底是要吃掉哪一片食物还是要喝下什么汤的难题。  大卫的兴趣却有些不同。他必须跑掉,将施特拉带到安全的地方。他尽力压制自己心里时时刻刻都有可能表现出来的冲动———他恨不得跳起来拉着姑娘的手便跑,尽快地跑掉。还有另外一个出口,穿过厨房和储藏室便能跑到外面去。其实他们所在的位置离那道狭窄的小门只有两三步远,可是鉴于眼下的形势,这点距离仿佛变成了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只要他们微微一动,暴露了他们想跑的心思,追踪者就能在同一时刻跟着他们。除了他以外,别人都没有武器。大卫相信,自己能够同时对付西蒙、克鲁尔和帕甘。万不得已时,也不至于被阿雷斯所吓倒。可是要将这四个家伙同时打垮或者至少甩掉……看起来他可是走投无路了。他的手紧紧地握住剑柄,紧得痛了起来,与此同时,在他滚烫的额头上,也冒出了冷汗,凝结成无数细小的水珠。  塔丢斯缓缓起身离座,从他那玛土撒拉*式的布满皱纹的脸上,射出两股严厉的目光,打量着阿雷斯。他的右手向前伸出,做出一个压倒一切的权威手势。一声不吭地用食指指着出口。  阿雷斯的脸上露出不敢相信的神情。而后他轻蔑地做出一副奸佞的笑脸。  “你这个老可怜虫真滑稽。”他讽刺道。  阿雷斯沿着长餐桌慢步走过,同时用他武器的刃口拍了几下自己的左手掌。  大卫与施特拉匆匆交换了一下目光,而后他几乎没有被人发现地朝厨房门方向点了一下头。施特拉的神情表明,她明白了他的意思。她把背包从桌子下面拿起来放在怀中,等着他发出信号。  “哎哟,我的缄口不语的朋友们。我知道,你们是发过誓的,尽是些胡扯淡的鬼话,但是需要回答我的问题,我可没有多少时间。”佩剑大师一边说一边仔细打量着一动不动的兜帽下面的一个个面影。“所以,我们就来玩一个游戏,这游戏就是……”说着他便举起长剑嗖的一声在空中砍了一下,而剑锋停止之处,离梯莫修斯兄弟的脖梗儿只有大概一手掌宽的距离。而他刚好坐在离大卫最近的位子上。“在我听到我想听到的回答之前,必须有几颗人头落地?”这巨人盛气凌人地说道。  当阿雷斯二话不说重新挥剑打算将梯莫修斯的头砍下来时,梯莫修斯闭住双眼抿紧双唇。就在这一瞬间,塔丢斯似乎忘记了自己的关节炎,抄起一把椅子,举起来扔向佩剑大师。仿佛这院长一辈子都在练习把家具扔向目标而别的什么都没有干似的,这一扔竟然命中了,阿雷斯手上的武器应声落地。  紧接着下一秒钟,餐厅里迅即打得个天翻地覆。只见椅子、碗缽及杯盘四处横飞,同时修士们拿出拼命的勇气扑向佩剑大师和其他几个隐修会骑士。阿雷斯弯腰去拾自己的剑,却被撞倒在地上,不过他立刻又爬了起来。当大卫跳起来向后门转身的这一刹那间,他的目光与舅舅的目光极其短暂地越过乱纷纷打斗的场面而相遇了。  大卫所看见的,令他万分震惊。他的舅舅打算从他手里夺去的,再也不仅仅是圣人遗留下来的什么象征性物品了。舅舅所要的,是大卫的性命。舅舅的两只眼睛里,闪烁着赤裸裸的砍头杀人的凶光。  “跑!”大卫吼道,同时推了昆廷一把,使他朝厨房门口趔趄了两步远。阿雷斯在他后面发出愤怒的咆哮。此时从修士们的嘴里也发出了零星的痛苦叫喊,但是大卫根本不转身,而是抓住施特拉的手腕,尽自己的双脚之所能飞快地跑。  阿雷斯狂怒地大吼一声,一个有力的动作便将三个围攻自己的白发老人打倒在地上,得以解脱。不料几个老人虽然费力却是很快地又挣扎了起来,但是当他们看见阿雷斯用剑威胁着两个站在那里的修士时,他们只得放弃了再次向他扑过来的打算。蒂洛斯同样是狂呼大叫着挥动武器乱砍,冲破了另一伙教友的包围圈,与此同时,西蒙和克鲁尔已将赤手空拳向他们扑过来的人逼到了墙边,用刀剑指着,使他们无法动弹。蒂洛斯跑到刚才企图让入侵者滚出餐厅而此时却躺在地上的塔丢斯的身旁,对着他的肋骨狠狠踢了一脚。老人痛得脸都扭歪了,阿雷斯依然觉得不解恨。
---------------圣殿骑士的血52(3)---------------
  他的心里犹如燃起万丈怒火直冲云霄。大卫逃掉了。他们被一伙早已告别了身强力壮时代的暴跳如雷的老年人搞了个突然袭击……不过他那个狂放不羁的小外甥和他甜蜜的未婚妻是跑不远的。他将亲手重新擒获他俩。而此时,经过了这次很不光彩的失败之后,他也不需要这三个被浇了一身杂烩汤的败将同他一起去抓那两个小年轻了。  阿雷斯走过院长身旁时又对他踢了一脚,他一边恼怒不堪地哼哼唧唧着,一边脚步沉重地走出他们进入大厅时所走的那道大门,与此同时,那三个毫无用处的跟班却追着大卫、施特拉和他们的神父,从那道狭窄的后门跑了出去。不管逃跑的人由哪条暗道溜走,这暗道必定是通到外面去的。到了外面他们就将经历漆黑夜幕下的惊险之旅了……  当阿雷斯驾车飞快驶出停车场出口时,他通过挡风玻璃望见那三个人从大路转到———在一座小湖和森林边缘之间逶迤延伸的———一条狭窄小道上。蒂洛斯、西蒙和克鲁尔在离他们几十步远的后方紧追不舍。一想到大卫和他的女友还拖着一个年老体弱的成天祷告的家伙奔逃,况且他们全部穿着长及脚背的衣衫,阿雷斯不由得对隐修会骑士们的追赶速度太慢感到无比气愤。佩剑大师一踩油门便超过了自己的同道。  阿雷斯愤怒地点了一下固定在仪表盘上的手机的接听键———这手机从他上车时起就响亮地叫个不停。  “干什么嘛?!”他怒不可遏地吼道。  他的脚踩在油门上根本不松开,车轮摩擦地面发出吱嘎难听的响声,他把方向盘一旋转,车就转到了小道上,此时从通话器里传出来愚拙脑袋的十分激动的声音。“阿雷斯!你怎么不接电话呀?!”  “因为我还得把几只讨厌的苍蝇打死嘛!”佩剑大师咆哮如雷,同时他十分气恼地发现,那神甫和他的小羔羊已经发现了他的汽车在后面追赶,于是便朝一个小山坡上跑。  “就是为了此事!阿雷斯,你不能……”舍里夫刚开始说,阿雷斯便激动地打断了他。  “再也不准你打搅我了,你这个狗奴才!”阿雷斯一拳头砸到他的手机键盘上,断然结束了通话。  接着他紧紧抓住方向盘,脚把油门踩到底。而大卫此时尚未爬上坡顶。他还能抓到大卫。他与他的倔强不驯的外甥之间相距不出二十公尺远。十五,十……  大卫却始终不离开路边,跟着他转身———并且挥舞着圣殿骑士大师之剑!  阿雷斯及时发现了大卫的意图。他本来也可以避开这小伙子的疯狂进攻。但是他却毫不退让地驾车对着大卫冲了过去,只是当他看见大卫的剑直端端地对着自己刺过来时,才把头低下藏在方向盘后面。大卫顶多把挡风玻璃击碎,可是保时捷车的轮子将会碾碎他的骨头———至迟在车向后倒退的时候。  可是阿雷斯的算盘根本就打错了,由于这一失算,他差点儿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他所能看见的范围,比速度计和油量表大不了多少,以致他根本没有看见发生了什么事情。可以肯定的是,大卫竟然得以用圣殿骑士大师之剑将他的赛车顶搞得折叠起来。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火星啦、玻璃渣啦、金属碎片啦,简直就像一场阵雨般从天而降,纷纷砸在阿雷斯的身上。受到这能量巨大的一击,保时捷车恰如水上遇到大浪的船只似的晃动起来,接着这无法控制而又失去了车顶和玻璃的车架便顺着直通小湖的山坡滑了下去。  阿雷斯根本来不及叫喊,这车便发出一声特别巨大的响声,轰然一下子撞在水面上断裂变形,随即迅速沉入了水底。
---------------圣殿骑士的血53(1)---------------
  要不是施特拉和昆廷一人一只胳膊镇定地拉住大卫朝山坡上拖,他的阶段性胜利还很有可能取得点儿辉煌的结局。蒂洛斯、克鲁尔和西蒙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离他们只有二十来公尺远。当这把宝剑刺穿了铁皮和玻璃———仿佛他的舅舅所开的汽车在途中变成了一辆黑巧克力做成的玩具车似的———之后,大卫惊得呆若木鸡,双目圆睁俯瞰着自己手上的宝剑。假如单凭他自己身上的原动力,在后头的几分钟里他肯定无法在另几个家伙追到跟前之时把自己的脚移动半步,那结局就只能是,他轻而易举地成为剩余三名隐修会歹徒的刀下鬼。他们爬上了山坡,接着又穿过夏季森林里的荆棘灌木丛,与时时拉扯他们长衫的浑身长刺的灌木丛和低矮的树枝搏斗了很久,施特拉催他快跑的声音过了好一阵子才像从另一个世界里传来似的灌进了他的耳朵里。  由于爬坡很吃力,他们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个个满脸通红,后来终于找到了一排枝丫特别稠密的野生草莓树丛,便在后面躲起来,同时两人轮留负责监听周围的动静,以便弄清楚,追赶他们的人是否终于被他们甩掉了。而在此期间,大卫的脑子很久都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他自己刚才到底干了什么。很可能他永远都搞不明白。他不知道,是哪个魔鬼操纵着自己,竟敢挥剑刺向一辆速度至少有每小时五十公里对着自己冲过来的汽车。对于他自己在这个以剑挑车的动作中,究竟是如何得以免于倒在汽车轮子下面,他的脑子里更是毫无概念。首先他根本料想不到,这———为了所谓将阿雷斯的汽车砍掉脑袋所必需的———巨大无比的力量究竟从何而来。反正不是来自于他本身。当钢刀与铁皮相撞而火花四溅之时,他只是觉得肩膀被短暂地推了一下,身体却完全没有失去平衡。当一切都结束了,他舅舅的车已朝着小湖滑下去之后,他也一点儿都没有觉得自己的手腕在痛,尽管他的理智一直认为,自己的两个手腕一定断了。  在灌木丛后面躲藏了相当长一段时间之后,他们一致断定,那几个人肯定已经暂时停止了追赶,于是,昆廷领着他俩来到另一侧湖岸上的一座———他们曾在里面过夜的小小的渔夫茅舍。或者说得更确切一些:施特拉和昆廷分别睡在两张马马虎虎凑合而成的木板床上———这两张床仿佛是床这种物品的拙劣仿制品,并且床垫里面有许多虱子,毛毯也被飞虫咬得破破烂烂的———而大卫先是待在这难闻的鱼腥味与霉味刺鼻的茅草屋里,后来跑了出去,最后又回来蹲在地上,要不然就是烦躁不安地走过来走过去。  转瞬之即,拂晓时分的第一缕阳光已穿透了———他的舅舅可能已经淹死在里面的———湖水上空的浓厚的雾霭。大卫依旧不觉得疲倦,恰恰相反,他的情绪可以称之为轻松愉快得要死,尽管他通宵未眠。他的思想静不下来。一当他刚刚停止冥思苦想,不再琢磨是否是上帝本人而不是他自己的力量,应该对他力大无比的那一剑承担责任,或者是主的力量将保时捷车的车顶削掉了,他的良心便利用这个机会使他面对是否是他将亲舅舅害死了的问题。而要是他向自己的良心亮出一块信息的红牌,上面显示着阿雷斯可能已经在这次非自愿的洗澡中脱险,且得以生还,他的潜意识便利用这个机会去思考有关施特拉背包里的那块麻布和圣殿骑士大师之剑以及龙吉努之矛的下落问题。还会思考如果没有最后这件圣人遗物,是否也有可能找到———意味着这场疯狂闹剧之结束的———圣杯这东西。  在这个此时正渐渐告终的黑夜里,大卫曾不止一次地在已经破损不堪的桌子旁边的同样腐朽破烂的凳子上落座,把他从父亲手里继承下来的宝剑拿起来,若有所思地用双手摆弄着。由于他对保时捷车刺了一剑,这剑也并非毫无损伤———他刚到渔夫茅舍不久便不无遗憾地发现了:剑柄有些松了。并非不可修补的损伤,但尽管如此,他却觉得有些恼人———因为这件武器是他父亲留给他的全部遗产。他连鲁茨娅将圣殿骑士大师安葬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以致他找不到一个可以合乎礼仪地祭奠父亲的地方……即使他的思想还十分清醒,但心灵却已疲惫不堪。他似乎再也无力感受痛苦了。  当一阵嘎吱嘎吱的响声引起他的注意时,他正好伸手去拿盛有热气腾腾的饮料的铁皮杯———这是他将一袋特别陈旧的咖啡粉加在有过滤网的罐头盒里煮出来的。大卫一听见响声便十分警觉地跳了起来,同时迅速把头一扭,见施特拉从特别简陋的床铺上起来了,轻轻地向他走来。他这才放了心,于是重新回去坐在凳子上。  “喝咖啡吗?”  施特拉扑闪着双眼注视着他,她的脸上虽然看得出没睡好的痕迹,但笑容依旧颇有魅力。她的头发乱糟糟的,由于睡在一张很不舒服的木板床上,她睡得很不踏实,翻去覆来的结果就是,她的那件衣裤相连的服装皱得一塌糊涂。大卫不由得又一次断定,无论施特拉是穿一件出席舞会的礼服还是裹着一只装土豆的大口袋,始终都能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圣殿骑士的血53(2)---------------
  他对她露出笑脸,同时朝古老的灶台点点头———灶台上方的墙上挂着捕鱼篓子和渔网,灶台上有一口锅正冒着蒸汽。施特拉从橱柜里又拿出一只铁皮杯子,为自己斟了一杯咖啡,而此时大卫又用手在已经松动的剑柄上来回摩挲着。  “搞坏了吗?”她的眼睛越过杯子上沿看了大卫好几秒钟,才不无遗憾地小声问他———为了不致把昆廷吵醒。  “没有。”大卫用手在完好无损的刀背上摩挲。坏倒没有坏,只是有点儿小伤,对不对?  就在他把玩剑柄外端松动的圆头时,偶然发现了迄今一直未曾注意的现象:当他摇动圆头,镶嵌在杆儿上的兽爪十字也会跟着动。虽然动的距离只有几个毫米,但是由于他现在很注意地观察,所以这是显而易见的了。看来这十字与剑柄的其余部分并不是牢固地结合在一起的。大卫试图转动它,可是不行。用大拇指按,这十字会后退半公分,但也就是半公分。这里面必定有什么机关,大卫深信不疑。旋钮与圆头之间存在着某种精巧设计的相互关系!  大卫迷惑不解地把圆头递给施特拉。  “拉一下!”他一边皱着眉头要她帮忙,一边用两个大拇指按住兽爪十字,施特拉则略微有些迟疑地照着他的要求做。  只听见咔嗒一下很轻的响声,转眼间大卫手里就只剩下了从孔里拔出来的杆儿,而在施特拉的手上,有一个三角形的东西在烛光的照耀下银光闪闪,这东西是从杆儿上滑出来的。  原来是个长矛的尖头!  大卫本来就是在寻找一件两公尺长的武器。此刻他凝视着这个———与他一样觉得十分惊讶的施特拉拿在手上的———处处都是小孔的金属玩意儿便更加觉得意外,也更加感到不可思议。他毫不怀疑,他们通过一系列不幸的偶然事件,竟然发现了他们正在寻找的圣人遗物。在这样一座破落不堪的孤零零的渔夫茅舍里,他们发现了它———这支结束了基督的痛苦的长矛。原来大卫这段时间始终随身带着的竟然正是一件圣人遗物!  “我的上帝呀……”  当施特拉和大卫听见昆廷的轻声低语时,被吓了一大跳,他俩迅即转过身来。由于被最后这件遗物深深地吸引住了,他俩根本没有察觉神父已经停止了打鼾,连他从木板床上起来走到大卫的背后他俩也没发现。  大卫双手颤抖着拿起矛尖,一声不吭地将它递给昆廷,昆廷像一个———连蒙娜丽莎油画上的一粒细小的尘埃都要清除掉的———博物馆的藏品保管员似的接过这件宝贝。  “这是龙吉努的长矛尖,”昆廷无比敬畏地小声说道,一边在自己胸前划十字一边不由自主地摇摇头,“这是神圣的长矛。它使我们的主鲜血飞溅。它太神奇了!”  施特拉的双手双脚一齐抖动了一下,而后便第一个摆脱了因无比敬畏而陷入的瘫痪状态。她站起来,从背包里取出裹尸布,接着以天地间所有的妇女都与生俱来的才能,只以一个流畅的动作便将将麻布摊在小桌子上。她若有所思地将自己的食指按在下嘴唇上,双眼微闭而只剩下一条细缝,仔细地察看着靠近弥赛亚*的脚印的一个地方,而此时大卫和昆廷却依旧凝视着三角形矛尖。  当修士着了迷一般将这件金属制品拿到———从敞开的屋门射进来的———黎明时分的日光里去细看之时,大卫才发现自己刚才的判断是不对的:矛尖上的小孔并非是因为时光流逝所引起的锈蚀,而是闪烁着纯银白色的寒光,看起来仿佛是刚刚从银匠作坊里打造出来的。他所看清楚的圆形小孔,都是有意在金属上铳出来的:一共有十个。  “我认为这是有原因的,不是巧合!”施特拉一边用自己的目光在矛尖和裹尸布之间来回地扫视,一边纠正老人所说的话。她不是花费很多口舌求昆廷先不要长时间盯住最后一件圣人遗物看,而是一下子把矛尖从他手里拿走,把它准确地放在她在修道院里徒劳地观看了许久的那一串神秘莫测的符号上。  “十个孔,”她若有所思地说,“十个符号。我敢打赌,这是有含意的。”  大卫犹如着了迷似的让自己的目光随着施特拉纤细的手指移动———她让这三角形的金属制品在长方体图形中的十字形、线条与点上滑动,这些图形在一般情况下几乎看不清楚,而在光线微弱的茅屋里面就更难看清。的确,他们几个人为了将这幅奇特的印迹肖像画永不磨灭地铭刻在自己的脑海里,凝目细看它的时间已经够长的了。  忽然间,昆廷站到姑娘的背后,将自己的手压在施特拉的手上,推着她的手沿尸体所留下来的印痕向上移动,而后向右,直至矛尖到达那个深色的点上———这就是差不多两千年前龙吉努用长矛对着救世主刺了一下而使他断了气的位置。后来有人就在这个位置上写下了PEZU、OPSKIA、IHSOY、NAZARENUS以及另外几个符号———对于大卫而言,所有这些字他都认不得。当修士用自己的手推着施特拉的手使矛尖移动的时候,他双唇紧闭专心致志地思考着。个别的字母出现在圆形的小孔中,可是在冲制而成的小孔中,总是有其中的一个或者几个看不见任何字母或符号。只有一个位置可以使每个小孔中都有字母出现。最后当他们使手里的矛尖找到那个位置停住时,昆廷吃惊得双目圆睁。
---------------圣殿骑士的血53(3)---------------
  “我的天呀!有意思了!”老人脱口说道。  大卫把腰弯得更低,俯身在桌面上,以便能够认出小孔中的细小的字母,不过他却不像施特拉那样,一只手撑在神圣的裹尸布上。  “SaxumPetri”。昆廷以略微有些颤抖的声音把字母念了出来。由于激动,他那布满皱纹的额头都红了。  “这表示什么意思?”施特拉问,而此时大卫却流露出一抹似有所悟的神情,继续眼睛向下盯住圣人遗物。  “……我要在这堵岩石上建我的教区,”修士神秘地喃喃说道。“地狱之门也不能征服它。”  “佩特利之岩。”大卫简洁地翻译道。  “梵蒂冈。”昆廷对大卫抢在他前头说出答案而流露出有点儿受了伤害的意思———否则他一定会作出引证许多《圣经》语录的相当冗长的解释来———不过他一般生气绷着脸的时间并不长,然后他就讲了几件与佩特利之岩有关系的史实。大卫根本就不听他的长篇大论,因为这一切他或多或少都已经知道。他本来就是一个好学生,况且即使是在他的课余时间里,昆廷也不放松他,要他看基督教的历史书籍。  “无论如何,梵蒂冈就是建在佩特利之岩上面的。”片刻之后昆廷总结似的说道。  “那就是说,圣人之墓一定是在它的下面了!”大卫推论道,心里却骂自己是个笨蛋,怎么没在以前不需要什么圣人遗物就联想到这一点呢。说到底,将基督教信众的最大秘密隐藏在他们组织中心的地下,岂不是更有道理吗?  “那在梵蒂冈的地下究竟有什么东西呢?”施特拉站起来,转身走到灶台边,为他们每个人都加了咖啡,而后一个一个地把杯子递给他们。  昆廷听了她的问题之后,先是做出一副痛苦不堪的表情,而后才开口道出他的回答。  “死亡之城,”他说道,“地下陵墓群。一座没有尽头的迷宫。”  当他站起来,端着施特拉递给他的热腾腾的咖啡杯重新回到他那聊可称之为床的破烂木架子上坐下时,忽然显得相当失望,看起来,他对从自己这一番话里得出的推论很不满意。  “这对我们没什么提示,”他叹息道,“根本不可能在那下面找到某种确定的东西。”  施特拉又走到遗物跟前,小心地抿了一口滚烫的咖啡,而后果断地摇摇头。  “依我看,圣殿骑士们的所作所为都具有某种意义,”她断定道,同时流露出挑战的神情打量着昆廷和大卫,“圣人遗物指引人们找到圣人之墓,这就是那个说法的含意。对不对?”她问。“那么长矛与裹尸布告诉我们的,一定不止是墓在何处吧?!”见大卫和修士赞同一般点点头,她便作结论似地说道。  “说得对。”大卫无助地耸起肩头。有时候他真希望能够看透她的脑子,以便更好地理解她的思想。“确切的途径……”  “一张地图!”  他的女友毫不注意地将她手里的杯子搁在主的裹尸布上,又拿着矛尖,将它推过———首先进入她的视线的———麻布的左下方部分。  昆廷吓得咬紧牙关倒抽了一口冷气,但却没有开口对施特拉这样很不尊重地将圣人遗物当作桌布的行为加以评说。他只是特别小心翼翼地将她搁在麻布上的杯子移到一边,并且斜着眼看了她一下。  “要是这长方体与圣人之墓有点关系的话……”昆廷思索着说道。  “这是地图,”施特拉一边点头一边缓缓地将矛尖推过去推过来。“这些点……有时在每个孔里都能看见一个小点,总是有一个十字……在上端这边右面有一个更大的十字……肯定就是这个!”她激动地注视着大卫。“快去!把灶里的煤给我拿一块来。我们只需要把这些十字连接起来就行了!”
---------------圣殿骑士的血54(1)---------------
  鲁茨娅没有告诉阿雷斯自己要去哪里便离开了德文纳庄园。看样子她也不愿意让他知道,因为他足足花费了三刻钟时间恶狠狠地又是骂又是威胁,那个在电话线另一头接听的极其顽固的雇佣兵才终于让步了,小声地向阿雷斯透露他的女主人悄悄出门究竟去了哪里。除此之外,那个雇佣兵还恳求阿雷斯不要说是他透露的———他的希望是,保住自己的职位和性命的时间也许能够更长一些———接着他还小声泄露了一些别的细节。尽管如此,阿雷斯返回隐修会庄园之后,此人还是会失业的———只是他本人现在还不知道罢了。  不过佩剑大师首先还是临时改变了旅行的路线,转而直奔罗马。他刚刚错过了鲁茨娅去那里所必须乘坐的班机,而下一趟班机四个小时之后才起飞。然而这是世界上最小的国家,它还不至于大到一不留神便与所要找的人擦肩而过的程度。他一定会找到她的,无论有多少人必须为此而脑袋落地。他这一辈子都是在为姐姐和隐修会寻找圣杯并且为此而浴血战斗的极其艰辛的岁月中度过的。而眼下当鲁茨娅很可能已经接近这个———差不多一千年以来就是他们这派修道会的最重要的———目标之时,他绝不会允许她一个人将手伸向———预示着无限权力和永生的希望之所在的———圣杯。他将会找到她的。况且他已经预料到她会在哪里,因为她迄今所知晓的关于圣人之墓的隐藏处的提示就是在皇帝的戒指里。  君士坦丁的馈赠*……那时的好皇帝君士坦丁将罗马城与西罗马帝国的统治权转让给罗马主教,为此,作为回报,他死后便被安葬在梵蒂冈的地下陵墓里。  阿雷斯在罗马老城里漫步时,眼见着众多咖啡馆和冷饮店竞相吆喝招徕游客,他不无讽刺意味地想到,罗马主教当时确实是无比的慷慨大方啊。用罗马换了一个陵墓———对他而言,君士坦丁真算得上是一个大受欢迎的商业伙伴。他一定是十分慷慨地以这个价格将皇室的其余一切都一起埋葬在这里了。  不管怎么说,在众多坟墓中不知其确切位置的皇帝之墓必定与圣杯有些关系———否则鲁茨娅绝对不会亲自前往意大利的首都。然而阿雷斯与姐姐完全相反,他首先并非是为了那个可恨的圣杯,也不是为了获得权力与永生———尽管他刚好不久前才痛切地亲身经历了,永生可能是一种最有益处的特性。正好你掉进了一座看起来没有什么危险的湖里———加之这湖岸实际上是无比的陡峭———被淹在湖面之下好几公尺深的水里,况且还卡在方向盘和司机座位之间不能动弹。尤其是当你被钢铁与玻璃的碎片击中而浑身是洞,同时还意识到人类的身体结构上的一大弱点,就是没有天生一种用鳃呼吸的功能……  阿雷斯差点儿就被淹死了。当他终于成功地依靠自己的力量,从这有生命危险的境遇中挣扎出来并且爬到了岸上(并在他因为即使并没有听见骑士蒂洛斯对自己说出愚蠢的废话,也由于自己刚刚爬到干燥的岸边就陡然看见蒂洛斯的十分难看的鱼似的丑面孔而觉得实在无法忍受,因而极其愤怒地一拳就将蒂洛斯打倒在地上)之后,不大一会儿工夫他便十分痛苦地意识到:玻璃渣儿、钢铁碎片以及尖利的塑料碎片深深地钻进了他的肌肉之中,有部分甚至于戳入骨头里面,结果害得他不得不费了几个钟头的时间,用钳子和镊子对自己的面部和上身施加痛苦的折磨,把钻进身体里的纪念品通通清除掉。极其难看的伤疤还一直使他不久前尚且如此毫无瑕疵的面孔显得惨不忍睹———虽说一如以往,伤口痊愈的进程十分迅速。可他因遍体鳞伤而完蛋的可能性并不小于被淹死的可能性。  大卫将会为此而大吃苦头的。圣杯的线索延伸到地下墓穴中,他的外甥将想方设法找到主的陵墓,而后将其捣毁。在此之前,阿雷斯将会把大卫杀死,他之所以这样做,首先是因为自尊心受到了特别严重的伤害,其次是为了阻止大卫实施其疯狂的计划,此外还要向鲁茨娅证明,他阿雷斯绝对不可能任由一个自命不凡的十八岁小子愚弄。他是佩剑大师。他是并且永远是不可战胜的。对她而言,任何人都不可能比她自己的弟弟更值得信任。  天呀,究竟是命运还是某个人,还是某件事情在这些时刻里操纵着阿雷斯的脚步,显然只有他的高尚动机才能判断。尽管他一边走一边东张西望时第一眼差点儿没有把鲁茨娅认出来,但他早在罗马古城里离梵蒂冈还有几条街的时候便发现她了。她在一家漂亮的咖啡馆里,坐在宽大高台上的一张小圆桌旁边,身穿淡黄色套装,头上包一块浅色丝巾,一副深色太阳镜差不多遮住了面部的三分之一,这使得阿雷斯没有贸然向她走过去,而是先从远处颇为惊羡地打量了她一番。自从她进入性成熟期以来,他除了看见她穿各种颜色与款式的下摆及地的丝绒衣裙———大概她连睡觉时也穿着这类玩意儿吧———之外,其他什么服装她都没有穿过,不过他不得不颇为赞赏地断定,有那么一点点儿世俗性,于他的姐姐也是完全相宜的。她的模样使他恍若看见了格蕾丝·凯利*。
---------------圣殿骑士的血54(2)---------------
  阿雷斯尽量以懒懒散散的动作走过去,起码得像卡里·格兰特**被迫做完替身演员的惊险动作之后那样,看起来更像是弗兰肯斯坦的怪物***似的。虽然他没有开口说一句问候话,却在脸上做出一副鲁茨娅理该得见的热情的微笑,同时他将一张椅子拉出来坐下,看了一眼他姐姐———她仿佛没有看见他走拢来似的———不受任何影响地继续搅动着的浓咖啡。  “现在我也要一杯咖啡。”阿雷斯叹息一声,注意地观看着她的一举一动,看她的脸上是否会出现微小的颤动或者诸如此类的表现,以泄露出什么能够证实他所深信不疑的表里不一的特点———她表面上显得如此的高傲,其实在表像后面所掩盖着的,却是另外一个鲁茨娅。但是她扮演———不久之后整个世界都将拜倒在她脚下的———冷漠女主人的角色真可谓惟妙惟肖,使人不免推测她准能获得奥斯卡金像奖。  “你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鲁茨娅完全不理睬阿雷斯的态度维持了几秒钟,而且在这几秒钟时间里,她眼看着服务生从身边走过却没有叫他,仿佛她并未听见阿雷斯的请求似的。她说话时,脸上依然是毫无表情。“那是你的最后一次机会。”  “哎哟,我的好姐姐,莫逼我嘛。”阿雷斯激动地辩解道。  她没有而他却有充分的理由发泄自己的愤怒。毕竟是她单独一人飞到罗马而不带他来的。至于大卫,他将会把他制服的,只要找到机会与他正经八百地决斗就能见分晓了。迄今为止,终究不是由于阿雷斯的失误,而完全是由于大卫有运气,才一次又一次让他丢脸。除此之外:究竟是谁让这个讨厌的胆小鬼降生到世界上来的?是她还是他?  鲁茨娅一声不吭。不过她终于正眼注视他了。看了好长一阵子。她的嘴角周围鄙夷地抽动了几下。脸上没有一丝笑容。  他一下子明白了,她是认真的。  “你怎么能这样呢!”阿雷斯惊呼一声跳了起来。“我他妈的可是你的弟弟呀。你需要我!”  “我从来不需要你。”鲁茨娅镇定地回答。她的声音中所包含的冷漠无情是真实的,并非只是———他以越来越绝望的目光一直还在寻觅其踪迹的———冰雪女王之外表的一个部分。“我只不过是可怜你罢了。”  最后这两句话对阿雷斯而言是太过分了。这犹如给他当头一棒。几分钟之前他还以为将会善待他的命运,现在紧接着又踢了他一脚。就在这一瞬间,另一位客人离座而起,随即走出了咖啡馆,于是阿雷斯的目光便落在这个他一辈子都不喜欢再见到的家伙的身上,这就是舍里夫。  这阿拉伯人刚才就坐在鲁茨娅左面离她两张桌子远的地方,很可能听见了刚才姐弟二人交谈时所吐出来的每一个字。单是这样倒还算不上最糟糕的———本来阿雷斯就应当知道,凡遇他不在场之时,鲁茨娅都会将她那只哈巴狗带在身边。但这个舍里夫却是笑容满面的,这样高超的面部肌肉如演杂技似的跳动的表情所表达的,比千言万语都多。这个奇臭无比的阿拉伯人在嘲笑阿雷斯。他在品尝自己从阿雷斯手上盗走的这个角色的乐趣。他与阿雷斯的姐姐在干不可告人的勾当。鲁茨娅在最后一刻斜着眼睛对舍里夫的笑脸瞥了一下,使人根本不可能得出别的结论来。阿雷斯觉得自己的喉咙里卡了一块既硬又苦涩的东西。他颇为担忧。冷静地想想,这个愚拙脑袋长期以来在隐修会女首领的身边享有优势地位,根本就没有任何别的缘故,只因为阿雷斯是而且一直是一个废物,一个可悲的失败者。  在担忧与深信不疑之间存在着天渊之别。阿雷斯觉得,似乎有人将他脚下的地基掰开了,或者说得更确切,是把他的姐姐给抢走了,而且随即和她爬上一张飞毯飘然而去了。鲁茨娅站在飞毯上,流露出蔑视的笑容,同时还挥动圣杯表示告别。  “那我现在该干什么?”  阿雷斯这样提问,等于是在她面前自我贬低。这是将她,也就是他的亲姐姐,他在这个世界上所拥有的全部重要东西,拉回来的最后一次绝望的努力———尽管他对她与自己进行如此残酷的权力游戏恨之入骨。他真是名符其实地在她的面前跪了下来———迄今为止,他的自尊心从来没有让他这般屈辱地跪下过。“你要我做什么?”哦,真可恨,为了她,他什么都可以干!比那个令人作呕的阿拉伯人所能干的要多得多。除了不能和她睡觉外。  “我可不知道你现在该干什么。”鲁茨娅毫无兴趣地耸起双肩,“对此我也无所谓。”  她可以打他的耳光,或者向他的脸上吐唾沫———不管怎么样都远远比不上对他漠不关心的态度而使他感到极其痛心。  一听此话,顿时失去自制力的阿雷斯立刻从椅子上一跃而起。
---------------圣殿骑士的血54(3)---------------
  舍里夫的手机铃响了。阿拉伯人接听电话,一心一意地与对方交谈,此时他转身背对着阿雷斯。格蕾丝·凯利一边小口抿着浓咖啡,一边透过她的墨镜观看着在老城里来去闲逛的路人。看起来,似乎从此刻起,对她而言,她的弟弟已经死了。阿雷斯的一部份确实在这几秒钟时间里倒毙了,在无边无际的巨大失望的压力之下可悲地窒息而亡了。她从来都不需要他。她曾经利用过他,他这一辈子都被她指挥得团团转,她则从他的忠诚服务中捞到了好处。他无事不干,只求听到一声赞许,赢得一点好感,见到一次愉快的笑容。  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鲁茨娅再也不需要他了,同样,他也不需要她了。阿雷斯万分恼怒地一转身离他姐姐而去,重新没入路人和游客融汇的河流之中。  “有六个入口可以进入地下墓室,”在阿雷斯还没有走出听得见的范围之前,他听见了阿拉伯人所说的话,“我们的人监视着所有入口。只要大卫一走近,我们就会知道的。”  “谢谢你一直都相信我。”鲁茨娅故意大声说话,为的就是要让阿雷斯无论如何都能听清她的声音。
---------------圣殿骑士的血55---------------
  用多米尼克·希尔洛这个名字原本可以毫无困难地为他们预定三张一等舱飞机票的。相反,大卫却是一个一文不名的人,但是他却很高兴,除了他的身份问题之外,他又找到了第二个反对乘飞机前往罗马的无法辩驳的理由:虽然他的母亲尚未获悉他还有另外一个他所痛恨的身份,可当昆廷与施特拉在机场用他们的本名办理登机手续,他们便会留下可供追踪的线索。前些日子的经验足以使人明白,鲁茨娅的走卒们的行动方式跟特工没有什么区别,而且他们还能迅速而出人意料地搞突然袭击。要尽可能避免留下踪迹,于是乎施特拉和昆廷便将手里剩下的零钱凑起来,凑够了隐姓埋名买火车票去罗马所需要的钱———坐火车去虽然既花时间又辛苦,但却安全得多。况且坐在狭窄的软座长椅上与施特拉挨在一起的,可不是某个多米尼克,而是大卫。  转眼之间,时间已经到了次日夜晚。他们每走过一公里,大卫的心情也更好一分。对于毫无问题地到达罗马,他是信心十足,当最后一次转车也顺畅无碍地过去了之后,他的信心更是百倍高涨,几乎达到了病态的亢奋程度———但在此前的那一个小时里,这亢奋的情绪却被早就准备伺机袭来的疲乏和困倦所取代了。昆廷用大兜帽罩着脸,四肢放松地躺在对面的长椅子上。除了他轻轻的鼾声和火车行驶使人放心的均匀的轰隆声外,简朴无华的车厢小隔间里一片寂静。事情正在推进。在这安静的环境之中,他们越来越接近这次旅行的目的地,也越来越接近结束一切狂热行为的终点了。  车窗外面早已没有灯光从旁边飞过了,与他们擦肩而过的只有漆黑的夜色,他们的面孔映现在被车内的微弱灯光所照亮的车窗玻璃上。玻璃上映现出来的施特拉的形象给大卫的形象送了一个温暖的笑脸。大卫盯着她,回报一脸笑容。来自心底的笑容。他之所以爱她,为她感到自豪,对她怀着无限的感激之情,是因为她不顾所发生的这一切,一直陪伴着他。他对自己扮演这么一个没完没了地唠叨的———只是更危险的———幽灵式的好人角色,觉得相当的惬意。他在任何地方出现都可能会引发惊慌,甚至带来大规模的祸乱。但施特拉却是站在他一边的。她是他存在的理由,是他与自己以前的正常生活之间的联系纽带。  “谢谢你在这个疯狂事件中对我的支持。”他悄悄说道,听起来仿佛是对他这番思索的总结。  施特拉微笑着耸起双肩。“你是我惟一拥有的人嘛!”她断言。  “你还有父母哟。”大卫表示出不同的看法,同时他为自己没有能够抑制住自己的声音中所包含的一丝嫉妒之意而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是呀。”施特拉抓住他的手细细打量着他,脸上流露出既有同情又有自我怜悯的复杂表情,“可是他们觉得我无关紧要。而你却不一样。”  她当然知道,对于自己的父母来说,她并非无足轻重。大卫从她的眼睛里看出了这一点。但那双眼睛里还写着另外的意思:她要与他在一起,与他一起生活,与他相爱,共度患难。而施特拉的意志强于其他一切。  她的上下唇相互抿了几下。直到此时此刻,大卫的心里才豁然明白了,尽管前几天他俩一直相处在一起,可是并未进入闭上双眼彼此抚摸进而接吻以至忘掉一切忧虑的境界。自从他俩在寄宿学校里第一次也是迄今惟一一次接吻以来,大卫从未有过比此时此刻更好更轻松的感觉。他俩错过了许多日子,现在要把一切都补上。他俩接吻,他俩肉体接触,越来越热烈,越来越无法抑制了。他的手伸进她的连衣裤里面去,抚摸她的丝绒般柔软而滚烫的手臂,抚摸她的背部与胸部。  倘若正处于激情难抑状态之中的他们没有突然之间失去平衡的话,说不定大卫会在一列行驶的火车车厢里经历他的第一次。伴随着一声沉闷的响声,他俩掉到了长椅之间的肮脏地板上。他俩慌乱的目光随即射向昆廷。修士均匀的鼾声变成哼哼唧唧之声,但他并没有被惊醒,要不然就是他很有礼貌,装作继续酣睡的样子。  大卫脸上露出尴尬的笑容,他俩将彼此交叉勾紧的四肢松开,重新爬了起来,施特拉把脸埋在他的胸膛上快活地咯咯咯笑了一阵。昆廷又打着鼾翻身转到另一侧。他俩等了一会儿,看昆廷是不是还要动弹。而后他俩便彼此紧紧搂抱着睡在狭窄的长椅上,又是接吻又是相互抚摸着进入了梦乡。
---------------圣殿骑士的血56(1)---------------
  大卫心里明白,乘坐火车的舒适旅程,只不过是暴风骤雨来临前夕的暂时平静,可是他却期望,这风暴最好是一次有惊无险的经历,不要变成一场影响面极其宽广的特大飓风,这样他就可以相对镇静地利用这次旅程最后睡上一小觉,恢复自己的体力。如果他的母亲未能在意大利边界之外就追寻到他的踪迹,那么到了这个时候———当他们已于清晨时分到达罗马之时———就再也不会有人在即将一劳永逸地结束一切疯狂行为的最后一段路程上拦截他们了。鲁茨娅确实影响广泛,显然掌握了连刑警也会嫉妒的侦查手段,但她毕竟不是能够通过具有魔力的玻璃球跟踪大卫每一步的女巫。他拥有圣人遗物,除了他谁也不知道何处可以找到圣人的陵墓,故而也许能够阻止他实施计划的,就只有一位,那就是上帝本人。  可是大卫不相信,亲爱的上帝会不赞成自己的行动。施特拉所认定的道理是,人们为了圣杯而饱经苦难,血流成河,这一切都是不符合主的旨意的。不过,倘若伟大的大师确实对这个愚蠢的杯子万分重视,以致大卫因把这个东西捣毁了而必须承受他愤怒的惩罚,那就不值得向这位上帝祷告,这样的上帝就该予以废黜。反正处于高昂情绪之中的大卫就是这么想的,而与此同时,他与施特拉手拉着手,挨在昆廷旁边,完全像个普普通通的旅客,身边带着一件用报纸裹起来的长长的旅游纪念品,沐浴在早晨的温暖阳光中,朝着世界上最小的国家前进。他的肚子里仿佛有一群蝴蝶飞起来,穿过胸膛与脖颈,直达他的头部,将他心里最后的一些担忧与疑虑都带走了。  “我们肯定马上就到了。”  一大早,昆廷就已经在咖啡馆与游览景点之间来来去去游逛了,他在数量众多的人流之中又站立了片刻,之后就打开一张小型的城市景点游览图———其实这张图他已经在从火车站过来的路上看过了多次,一定早已熟记在心了。  这位修士依然还是一想到这世界上最重要的圣物即将被捣毁,从而被永远清除就觉得很不舒服。他不错过任何一个可以拖延时间的机会,大概是暗暗希望大卫能改变主意吧。但现在已是别无选择了。在鲁茨娅得到她所想要的东西之前,她是不会罢休的。  只要圣杯还存在,杀戮与流血便永无终结之时。  “就是那边。”片刻之后,昆廷朝———从他们所站之处早已看得见的———进入地下墓室的入口方向点点头,便加入到售票窗口外面排队等候的长蛇阵中。  大卫和施特拉跟在他的后面,耳朵专心聆听着一位———带着旅游团在梵蒂冈大门前面的广场上停住了脚步的———导游的讲解。  “在罗马有六十多座地下墓穴,”那人讲解着。听讲的人群中,有的显得对他十分信任,有的选择性地向梵蒂冈那边投去颇有兴趣的目光,或者观看广场上流动售货车上的纪念品。“其中只有五座对公众开放。教廷的宗教考古委员会颁布了有关参观地下墓穴的严格规定。”  此刻,大卫的欢快症的确需要找一种抑制剂来治治了,以免他由于骄傲自大而犯下低级的错误,不过,导游的话总体上并没有使他的信心受到什么损害。但施特拉却相反,此时确实有些惶惶不安———这一点,他是从她对自己以特别鼓励的眼神笑了一下而悟出来的。大卫把她的手握得更紧,轻轻地吻了一下她的脸蛋。  昆廷一直挤到了售票窗口,用最后几个硬币买了入场券,而后又转身准备回到他俩面前去,却差点儿被一个硬从规规矩矩排队等候的人们的身边往前挤的游客撞倒。  “Scusi*。”气喘吁吁的陌生人赶紧表示道歉。  使大卫觉得十分意外的是,听见昆廷以特别纯正的意大利语答了一句:“Nonfaniente**。”而后他才回到施特拉和大卫面前,给他俩手里每人塞了一张票。  “假如麻布上的线段像所有地图上的一样,是以指向北方为依据,那么这里必定是正确的入口,”昆廷断言,“据说只有一道栅栏门通古墓穴部分。我们必须找到它。”  ……以便你可以干一个人所能干出来的最糟糕、最不可饶恕的事情———这是昆廷的目光所补充的意思。但是他口头上却并没有这样说,而是不安地从一只脚换到另一只脚,似乎他的脚上打了泡。  大卫心里想,其实他可能是想要争取几分钟时间去方便一下,但他终归是不得不默认,现在即使有九匹马来拉,大卫也是不会回头的了。等一切都过去了以后,他将会明白,大卫的路是惟一正确的。  刚刚将另一批游客从地下墓穴里带出来的一个青年导游,将他们和其他十来个已经搞到门票的游客招呼到一起,紧挨着站到他们面前,便毫无停顿地如同学生背诵课文一般大声说道:
---------------圣殿骑士的血56(2)---------------
  “两件事:手不能摸!始终不要离开队伍!”男导游说话时,脸上呈现出凝固了一般的亲切表情。  一个女青年十分无聊地将每张门票撕去一个角,与此同时,男导游则十分熟练地说道:“热烈欢迎参观亡灵之城!”  大卫、施特拉和昆廷一边迈步朝地下墓穴里走,一边彼此交换了一下意味深长的目光。此时大卫确实感到自己的肌肉有点儿紧张。严格的规定……然而可以肯定,在这样的情况下也还是有空子可钻的。随即出现了第一个漏洞———大卫随身携带着一件危险的武器,竟然能够顺利地跨进门槛,没有任何人哪怕只是斜眼看一下夹在他的胳臂下的奇形怪状的东西。那么现在就得寻找第二个漏洞,以便他们能够进入这座迷宫中关闭着的古墓部分。  不过,由于觉得这个男导游颇为令人担心,他们不得不再等一等。后来男导游第三回让游客队伍停下来,以便在游客周围尚无特别有吸引力的东西可看时,说一些话作为调剂,他说了又说,没完没了地说个不停,而且此时售票处还远未从视线里消失。施特拉紧紧勾住大卫的胳膊,又是做鬼脸又是趁男导游转身,夸张地模仿他的神态,以此排遣无聊的情绪。大卫则用目光审视着这洞窟式建筑的阴影部分。  在队伍终于行进到一处设在一个偏僻而没有灯光的角落里的通道口时,导游停留的时间比较短暂,他简单介绍了一下有关背景便带领游客继续朝前走。没料刚走了十来公尺,那导游好像又想起了什么值得一提的内容,又停住了脚步。  “当然人们不可忘记了安齐奥儿童的悲惨故事。”导游讲故事一般说道。若是在滑稽戏里,他的头上还应该有一盏灯照着。  大卫有些不耐烦,暗暗在心里叹息了一下,而此时昆廷却不慌不忙地离开队伍朝旁边移动了几步。他身上所穿的深色长衫,似乎与通道口前面的阴影融成了一片。  “……灯光熄灭之后,他们便站在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  大卫从队伍的最末端紧张不安地朝那吞食了昆廷的阴影看了一眼。  响起了几下金属碰撞的咣当之声。  施特拉镇静地发出一阵无比响亮的咳嗽声,盖过了咣当声。  导游仿佛意识到了自己的责任一般,朝施特拉忧虑地点了一下头,接着又继续说了下去。  “无依无靠的孩子们,独自在鬼魂之国里……现在请允许我再提醒各位一句:请始终不要离开队伍!”  看来昆廷开门颇费周折,因为此时又响起一阵更加响亮的叮当之声,施特拉又一次用她的大声咳嗽盖住了叮当声———她的咳嗽声使人不免担心,觉得她马上就会因此而十分痛苦地窒息而亡,但她的目的达到了。人们纷纷向她投来同情的目光。  “这下好了。”施特拉戏演完后,对众人感激地扫了一眼。  队伍跟随走在最前头口若悬河般讲解着的导游重新开始向前移动。施特拉和大卫又跟着走了几步,但在最后几个参观者走到他俩前头,接着在这地下建筑的下一个转弯处消失之后,他俩随即蹑手蹑脚地倒退着走,一转眼就溜进昆廷那边的洞窟里去了。  “始终要乖乖地待在队伍里不要离开。”当老修士把门给他俩顶住并做了个邀请的手势时,他的脸上露出喜滋滋的笑容———为了打开这门,他最后显然是将这生锈的大锁干脆搞断了。“可要想着安齐奥的儿童哟。”  施特拉将身后的门轻轻关上,在背包中找出她在途中———从她与昆廷的瘪瘪的钱包里剩下的不多几张钞票中抽出一张———买来的手电筒,但是直到他们由入口朝里面走了好几步之后,她才把手电筒摁亮。他们在这个小小的移动灯光芒的照射之下,在这令人毛骨悚然的几乎看不到尽头的地下古墓园里摸索着前进,耳朵里听见的,只有他们自己的脚步声和一种犹如水滴似的有节奏的轻轻的敲击声———其声如簧,打破了无数死者的安宁———眼睛有时会比较清楚地看见嵌在洞壁上的死者的肢体———这与大卫的预期是一致的。  “去哪里?”大卫此时小声问道,此前,他一直把自己的冒险兴致留在迷宫中公众可以参观的那部分。  昆廷从自己的袖子里抖出来一张小纸条———这纸条上所抄录的是施特拉用煤画在裹尸布上的路线图。他将纸条送到手电筒的光柱之下,可是并不直接看它,而是很悲苦地观看着相邻的墓窟里的那些尸骨、头盖骨和经过防腐处理的残断尸体,在这种情况下,大卫特别能理解这种悲苦的心情。  “我们若是走错了,就会像这些死者一样结束人生。”昆廷轻轻说道。  施特拉的目光随着修士的目光移动。大卫察觉到,她的悲苦正渐渐转变为恐惧。她的手紧紧地握住他的手。她紧贴着他,以致右脚后跟都碰到他的左脚小趾头了。
---------------圣殿骑士的血56(3)---------------
  “没有什么问题吧?”他有些担心地问———尽管他自己在这样一个差不多堪称为阴森森的令人恐惧到极点的地方,心情并不比她更好。那时在圣殿骑士城堡地下的拱顶墓室里走的那一遭,与现在穿行在这条通道里相比较,简直就是一次轻松愉快的喝咖啡之旅。他们刚才与队伍走在一起所参观的那个部分,看起来虽然也与这里有些类似,但是由于那里有灯光照射,又有那个烦死人的导游陪同,其氛围是完全不一样的。  “我简直就觉得自己是在幽灵列车里。”  当昆廷看了一眼纸条之后伸手指着右方时,施特拉的脸上露出了勇敢的笑容。  “就从这边走。”他见大卫改弦易辙的最后一线希望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便叹了一声。他慢吞吞地走在前头。大卫和施特拉跟在后头。  他们就着手电筒的黄光,在这座迷宫里走了很久,却没有发现一点儿变化之处,他们仍然处在离了这张小图很可能就会毫无希望地迷路的环境之中,还有,每个人在此时所感觉到的,在悲苦与害怕之间摇摆不定的心情,这些都没有变。世上有些事情,人们永远无法习惯。待在一个远远没有彻底勘察完的地下迷宫里,目睹死人尸骨堆积成山,肯定是无法习惯的。虽然这里见不到缺少了就不能称之为幽灵列车的团团浓雾;同样也听不见无法安息的灵魂———为他们的物质性躯壳之残酷死亡,为他们被很不光彩地掩埋在这个几乎大得无边的群葬坑里而悲叹不已———的哀号之声。但是在霓虹灯的照射之下显得像是用纸泥做的遗骸,和旅游景点中用来吓人的道具相比,有着完全不同的效果。这里一根骨节突出的手指控诉一般指着他们,那里一颗头颅上的空眼窝敌视一般盯着他们,而另外一些骷髅则以其没有一丁点儿肌肉仅余骨头的,或者像是有皮肤一般的光溜溜的肋骨和脊柱对着他们,表示着对闯进阴曹地府里的入侵者的厌恶。  大卫竭尽全力克制自己,不要向后一转便拔腿跑到外面去———他总算控制住了自己。他必须走完这恐怖夹道的最后一程。在这两侧所葬的可怜灵魂之中,某处隐藏着他过上一种正常生活的惟一希望。可能不远了。  昆廷蓦地停住脚步。在养父用左手食指警告一般挨在嘴唇上之前,大卫也听见了昆廷首先听见的声音。他不禁吓了一跳。不知从什么地方响起脚步声———威胁性的脚步声匆匆而来,离他们越来越近。  “这声音从何而来?”修士小声说道,大卫已经在慌里慌张地细看,企图找出传来声音的缝隙之类的来源了。  “从前方来的。”施特拉猜测道———她的皮肤在微弱亮光照耀之下,恍如白蜡似的苍白。  “不对。”  大卫摇摇头。听起来每一声响都向地下墓室的各个方向传播,但尽管如此,可以肯定那些发出脚步声的人是从相反方向的相当远处向他们跑过来的。他转身朝着后方。  “从后面来的。”他断言道,随即本能地伸手去摸宝剑———由于身处这么多很可能是复仇心切的鬼魂的包围之中,为安全起见,他早已将报纸撕掉,把宝剑在大衣里面挂好备用了。  仿佛是证实他的断言有道理似的,就在这一瞬间,有两个大步流星地向他们跑来的高个儿从他们刚刚经过的最后一个拐弯处转过来了。大卫吓得不禁屏住了呼吸,同时由于对方的手提式强光灯射过来刺眼的光柱,他的眼睛被射花了,便眨着眼睛看着光柱后面那两个只显出黑影的男人。施特拉也吓了一大跳,但她很快转为反攻的姿势,用她自己的手电筒光射着陌生人。此时大卫略微放心地看清了,站在面前的并非是他们所担心的隐修会骑士或者雇用走卒,而是身穿蓝黄红三色古代样式制服、头戴别具一格的帽子的士兵。那两个陌生人看见了昆廷、施特拉与他,也立即停住了脚步。  施特拉意味深长地扬起一边的眉毛打量着两个穿制服的人。  “狂欢节?”与其说她是因受惊而发问,还不如说是开心地发问。  “是瑞士卫队。”昆廷小声纠正她。  紧接着两个士兵———要不是大卫早就发现他们的腰间挂着剑,他也同样会觉得他们的整个形像是很有趣的———其中的一个用意大利语喊了一串话,他猜,他的话恐怕就是“你们在这里干什么?”和“赶快退出,赶快离开这里,赶快出去!”的意思。  “你懂意大利语吧?”大卫回忆起,昆廷起码在售票处前面曾经流利地说了一句意大利话。对那句话,他一个字也没有听懂,但听起来却使人觉得很有希望。  “懂一点点……”老人很谦虚地答道。  “那就告诉他们‘一点点’,我不想伤到他们,”大卫一边说一边将他所不愿意担任的圣殿骑士大师的宝剑从大衣下面抽了出来,“叫他们不要烦扰我们。”
---------------圣殿骑士的血56(4)---------------
  他一抽剑,昆廷也不必当翻译了。瑞士卫兵虽然吃了一惊,但在这吃惊的瞬间里,他们倒也本能地伸手去取自己的武器。两人中的一个便向大卫逼近,同时口里叫喊着———听见他的喊声,第二个便立即转身奔跑而去。他可能是跑出去求援了。留下来的这个卫兵将剑指向前方,慢慢向大卫逼进,直到离大卫只有两步远处又喊叫着。  “‘把剑放在地上’。”昆廷小声翻译,同时在胸前划十字。  大卫断定,这个兵现在看起来已不再是闹着玩了,他是认真的。看起来他已经快六十岁了,而他所配备的剑,顶多只能是一件装饰品,但他却像一名无所畏惧而又货真价实的骑士,竟敢大胆逼近这个比他年轻四十岁、拿着危险的钢剑的对手———尽管他不可能如此的愚蠢,认为自己在与大卫抗衡之中有那么一点儿取胜的可能性。但是大卫刚才声称自己不想伤任何人,那的确是一句实话,于是他尽量做出一副听懂了的表情,表示服从一般举起一只手,慢慢蹲下去,依照命令将自己的剑放在卫兵的脚下。  这剑与地面接触了只有一眨眼的功夫。大卫随即将它迅速一举便升高起来。那万分惊骇却退让太慢的士兵的剑,在大卫用剑背使劲一击的冲击之下,顿时便像一根不堪一击的拐杖似的断成两截,各飞东西了。紧接着大卫追上气喘吁吁的士兵,一拳将他打倒———他希望这一拳不致于使他严重受伤,而只是暂时失去战斗能力而已。起码他的第二个愿望是实现了,因为这个卫兵立刻失去知觉仰面朝天倒了下去。  “往前走。”他命令同伴前进。  他们很快拐弯来到倒数第二个转弯处———若是相信施特拉借助于矛尖在裹尸布上所补充完整的路线图,照此转弯便能找到圣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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